第20章 好像踩到屎了
好像踩到屎了
他們一路跟着人群擠下車,途中調虎離山打開另一間衛生間的門,把那幫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後陸嘉趁機帶着秦睿跨了好幾節車廂,走到最後一節後剛好車停了。
下車之後發現這個站臺比較簡陋,附近雜草叢生,他們倆沒從出站口走,而是跳下站臺,趁着夜色一腦袋紮進茫茫荒草叢中。
陸嘉正盤算着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秦睿就先開口了,“哥,他們肯定會找來的,要不,找個沒人的地方,比如說這裏,把他們全部引來殺掉,也算是給榮老板一個交代了。”
回應他的只有夜幕中的徐徐寒風。
“哥?”秦睿望着陸嘉弧度優美的鼻尖,“你又要告訴我不能以暴制暴嗎?”
“那屍體怎麽處理?殺一個人還好處理,那麽多人,屍體全埋了嗎?”陸嘉反問他,“沒有完全的把握就不要做沒可能的事。”
秦睿張了張嘴,想說他有辦法處理,但是怕吓到陸嘉,只好作罷。
拔完刺,倆人在夜色中繼續前行,也不敢把手電筒的燈光調亮,借着微光一點一點往前挪。
裸露在外的肌膚被路上的雜草劃了好幾個口子,要是換成以前,被陸嘉嬌慣着長大的秦睿早就跳腳了,但這一趟可是他執意要跟來,就算真的踩着屎了也得忍着。
艱難的走了一個多小時,可算是到了附近一處小鎮上。
按照正常流程,對方肯定會依靠手機定位追蹤,陸嘉本想把手機丢了,但是重新買手機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只能找個地方把手機暫存起來。
東北搓澡行業非常發達,陸嘉換了些現金,就帶着秦睿進了搓澡堂,體驗了一下東北的搓澡文化,順便将手機存進儲物櫃裏。
這家洗澡堂的儲物櫃能保存三天,顧客三天沒打開的話,裏面的物品會由店家代為保管。
非常靠譜!
倆人洗完澡,沒有拿手機,直接出門吃了頓東北盒飯,之後找了個小賓館,開了個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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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技發達的今天,沒有手機的日子簡直難熬,好在秦睿一直都是個乖孩子,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看着電視劇,沒去打擾正在一旁做方位測算的陸嘉。
陸嘉拿着筆和本子,将天幹地支和乾坤八卦根據羅盤的指示排列了出來。
“嗯?”
看着紙上的結果,陸嘉驚呼出聲。
“怎麽了?”秦睿裹緊身上的被子問道。
“位置變了,”陸嘉神情凝重,“下車之前指針指向東北,可我做了位置演算,為什麽目的地顯示在西南?就好像東變成了西,北變成了南,黑變成了白……”
“鏡象對立呗,”秦睿漫不經心的回答,“秦家傳下來的天衍道術裏說過,世間萬物終以圓滿全不圓滿,就是說,人生循環往複,一切都會在死亡的那一刻回到原點,輪回轉世,重新開始,又是一輪人生,就像鏡子裏的你,始終都是你自己。”
“虛虛實實,究竟是以鏡中人為實,還是觀鏡人為實?”陸嘉煩躁的搖搖頭。
“要想破這個局,不能依靠八卦,只能依靠星象,或者,”秦睿将目光從電視上轉到陸嘉身上,饒有深意的說:“放個魚餌,引她上鈎。”
陸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狐尾,若是時間足夠,或許可以試試放長線釣大魚,但是現在有尾巴跟着,多耽誤一天時間他們就多一分危險,這事不能耽誤,要加緊辦。
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口中的霧氣灑在玻璃窗上,模糊了視線。
陸嘉啧了一聲,無奈的偏頭看着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秦睿,“我怎麽說哈出來的氣有形狀呢,你把空調開那麽低幹嘛?”
八輩子沒吹過空調啊?這話陸嘉沒罵出來。
雪白的被子外面就漏了個漂亮的腦袋,秦睿眨着眼睛說:“我就想開着空調蓋被子。”
陸嘉沒話說,搖了搖頭把羅盤拿過來開始觀星。
依靠羅盤和星宿定位只有對奇門遁甲和易經熟悉的道長才會,陸嘉吃了天賦的福利,加上又出生在秦家,從小接觸道術,觀星定位是基本操作。
不出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秦睿已經舒服的睡着了,陸嘉點上一支煙靠在窗戶上,凝重的看着最後定下的地點。
不知是不是天意,這位置和照片背後的地址誤差不超過十公裏。
明明已經刻意避開了,怎麽會這樣?按照賀瀮的能力,他又不可能移動星宿,那麽問題就出在這條狐尾上,指引了兩條路。
“你到底,想讓我看見什麽呢。”
陸嘉望着手中的狐尾喃喃道,手中香煙缭繞出的霧氣被冷空氣勾勒出具體的形狀,又很快碎在空氣中。
第二天一早,陸嘉帶着秦睿坐上一班去往哈爾濱的長途大巴。
帶的家夥事全部留在火車上了,秦睿數次提醒陸嘉要他準備好東西,可倆人現在身上加起來就三四千的現金,本想去問出馬仙借點兒家夥事兒,可先前陸嘉跟賀瀮一起得罪過出馬仙,人家十幾個堂口聯合起來跟秦家宣戰,搞得那段時間陸嘉都不敢進東北。
現在就算想也有心無力啊。
封閉的大巴車裏充斥着二氧化碳和劣質皮革的味道,秦睿一上車就受不了了,他的五感比常人敏銳,這些味道簡直讓他想死,一上車整個人都蔫吧了。
“把風油精抹太陽穴上吧。”陸嘉看他難受的樣子就心疼。
“我現在什麽味道都不想聞。”秦睿抓着陸嘉的手臂把臉貼了上去,靠在他身上,聞着熟悉的暖香,他能好受一點兒。
其實陸嘉身上就是檀香混着香油的味道,就像神龛裏沾着煙火香的神仙,聞着讓人心敬,可是秦睿聞着,直覺得身上的血脈都流通了,緊繃的神經也可以放松下去。
可能是從小熟悉了吧。
“哥。”秦睿閉着眼睛喊了一聲。
“嗯?”
“你真的,就沒有喜歡的法器嗎?”秦睿問。
“沒有遇見順手的,也沒遇見有緣分的,走一步看一步吧。”陸嘉嘆了口氣。
秦睿盯着陸嘉白皙的下颚,他很想問問,你不記得自己自己那柄滄龍脊骨做的寶劍丢在哪兒了嗎?可是想想,這把寶劍又沒跟着陸嘉一起轉世,前世的事,今生的陸嘉怎麽會記得。
遼寧坐大巴去黑龍江,起碼要兩三天,秦睿這一路難受的連飯都吃不下,要不是在服務站對付了兩口,陸嘉都怕他會死。
終于,第三天他們抵達黑龍江後,又在哈爾濱坐上一班去往大興安嶺的大巴。
第四天才到地方,這座城市被群山環繞,草木廣布,森林茂盛,再往北走上二十多公裏,就是中國和俄羅斯的交界地了。
回憶起他們上車的地方,是遼寧沿海,鐵剎山一帶。
“哥,這是縣城啊?”秦睿看着滿大街跑的三蹦子,額角直跳,“再往前走就深山老林了,真要進去?”
“放心吶,”陸嘉拍了拍他的肩膀,“位置不在大興安嶺深處,不用進去太深,并且咱們來的不是景區,往前再走走應該有村子。”
“還要往裏面走?我好冷啊。”秦睿嘟囔道。
黑龍江不比香港,天南地北,氣候也不一樣,夏天也冷,晚上更冷,陸嘉沒辦法,只得帶着秦睿去買了兩套棉服,好在這裏地處偏僻,物價不高。
“咱倆走路去嗎?”秦睿無奈的問了一嘴。
“廢話,走路定位比較準确嘛,萬一走過頭怎麽辦。”
在小縣城歇了一天腳,買了些旅行必需品就上路了,順着大路往遠處的深山老林裏走。
平時在繁華都市裏四體不勤的青年難得出一趟遠門,清晨森林裏的氧氣含量頗高,他們沿着窄小的泥巴路往前走,權當徒步郊游了,現在是夏天,四處所見全是養眼的綠色。
“再往前走,咱倆連村子都找不到。”秦睿跟在後面吐槽一句。
陸嘉看了一下手表,“我們才走了三個小時,還沒到中午呢。”
“我不管,我餓了。”
秦睿站在原地不動了,是他要跟來的沒錯,這一路他乖乖聽話也沒錯,但是現在已經到了目的地,陸嘉又不能把他趕回去,他也沒必要裝了。
陸嘉眉毛一挑,知道這小子要開始撒潑耍賴了,也懶得去教育他,選了一處比較寬闊平坦的林地,開始起竈生火。
雖說十八年沒來過內地,可去香港之前也出去野營過,這些技能他沒忘記,熟練的撿起兩個石頭架住五塊錢買的小鐵鍋,在下面塞上一些幹樹葉和樹枝,礦泉水倒進鐵鍋裏,點上火開始加熱。
陸嘉從背包裏摸出一盒肉罐頭,切了兩片肉丢進鍋裏。
在旁邊當甩手掌櫃的秦睿看不下去了,坐在石頭上托腮看着小溪對面的鹿。
這裏的生态環境真不錯,當真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鍋裏去。
“要不咱們去把那只鹿逮了吧?”秦睿眯起眼睛,指尖摩挲着耳垂上的黑玉耳釘,眼中的精光仿佛已經把不遠處的小鹿烤了。
“別亂搞,”陸嘉沒好氣的說完,随手撿起一塊石頭丢了出去,隔着老遠砸在小鹿面前,将它吓走了,“野生動物不能亂殺亂捕,搞不好就進去了。”
待水燒開,他煮了兩包泡面,秦睿勉強把這碗只有一片罐頭肉的泡面吃完了,拿上空的塑料水瓶去小溪裏灌點水。
陸嘉将現場處理幹淨,垃圾全部帶走,檢查火星子有沒有滅掉。
忽然,本就稀微的陽光被烏雲遮住了,陸嘉沒多作他想,等秦睿打完水,就收拾完行裝繼續上路。
大興安嶺這地方經常有人來野營,森林裏甚至還有其他人的腳印,有着屬于人類的痕跡,前路未蔔的忐忑都被撫慰了,加上還有秦睿在旁邊跟他聊天,這徒步旅行對陸嘉來說一點都不乏味。
“是不是要下雨了?”秦睿擔憂的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
“差不多,趕緊找個村子吧。”陸嘉也有些擔憂,看了一眼手裏的地圖,奶奶的,上面都是綠色的森林标識,哪兒有什麽村子啊。
“再往前走幾個小時,咱們就要進大興安嶺了。”秦睿湊過來看了看地圖。
大興安嶺深處是沒被開發的原始森林,彌漫着瘴氣和野生猛獸,厚厚的落葉鋪了幾米高,一腳踩下去都不知道是沼澤還是土地,危險系數極高。
“大興安嶺那麽大,怎麽可能走幾個小時就進去了,”陸嘉将視線從地圖上轉移到前方連綿起伏的山體上,“不過,再走兩三個小時,恐怕要進山了。”
秦睿一屁股蹲了下來,雙手抱胸,氣鼓鼓的說:“要不你再做一下定位吧?”
“沒有星星啊,不過,地圖上标注出的一條經緯線跟我昨晚做的方位測算是吻合的。”陸嘉彎着腰,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在衣服口袋裏一通亂摸,摸出一縷黑發。
這不是醫院裏那傀儡師的頭發嗎?
把頭發放在羅盤上,陸嘉開始撚訣定位,頭發和狐尾都沾着各自主人的氣味,經由秦家的追蹤法探查,很容易判斷出主體的方位。
不出半個小時,定位結束了。
用頭發定位是心血來潮,可羅盤的定位地址和陸嘉即将要去往的地方一模一樣。
傀儡師是賀瀮的徒弟,事辦完了肯定回去找師父去了。
看來陸嘉這一趟很有可能會見到賀瀮。
指着地圖上一塊地勢顏色極深的地方,陸嘉對秦睿說:“諾,地址一樣,就在這裏,距離咱們還有五公裏,需要跨過前面那座山,看來這狐妖和那傀儡師有關。”
“我靠!”秦睿雙手抱頭怒罵一聲,從小到大,啊不,是這幾千年,他就沒在一天之內走好幾公裏,感覺已經繞着澳門走了好幾圈,“我腿都要走斷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陸嘉也有些無奈。
要是等會兒不下雨,倆人可以慢悠悠的走,他環顧四周,見不遠處的樹下有個小屋,好像是護林員存放工具的屋子,窄得跟個煙囪似的,突兀的立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