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是仙人跳
這是仙人跳
蛇類□□時長高達七十二小時,隔着搖曳的帷幔和燭火,清醒時陸嘉看見窗棂外的血月升起了三回,他擡手想看看,可還未離開床榻半寸,就被秦睿扼住手腕抓了回來,十指緊扣繼續沉浸在欲望的沼澤裏……
——北京
一個身材高挑相貌妍好的女人迎着清晨的寒風走進巷子裏,拐過幾道彎兒,見一扇門上挂着一個小巧的廣告牌:清風棋牌室。
屋裏傳出的聲音十分嘈雜,女人無奈地挑了挑眉,擡手敲門,裏面安靜了片刻,忽然響起清爽的男聲:“快快快,一定是我的外賣到了,快開門。”
門開了,裏面燈光昏暗,冷風徹骨,大量煙霧堆積在屋裏十分嗆人,打牌鬥嘴聲此起彼伏。
坐在牌桌後打麻将的粉毛眼睛盯着手裏的麻将,随口招呼了一聲:“外賣放門口就行了,三萬!”
女人沒說話,靠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胡了!給錢給錢!”下家立刻胡牌。
“靠!手氣怎麽這麽臭!”粉毛懊惱抓了下頭發,準備洗牌再擺一局。
“門口那誰啊?”對面牌桌的人看向門口。
眉頭都快皺成一股繩的郁壘給了粉毛一個肘擊:“诶,小孟來了。”
“啊?”沈塗看向門口,啧了一聲,“我還以為我外賣到了呢,原來是你啊,來來來,大家都認識一下啊,這位是八百裏黃泉之主,黃泉大酒店的老板娘,孟婆。”
屋裏打牌的人轉頭看向她,一個個面若黃紙,跟僵屍一樣機械的開口:“大人好。”
真是烏煙瘴氣。
孟媖走進來,看了一眼沈塗眼下的烏青,“你又通宵打牌啊?通宵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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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壘單手托腮,随手摸了一張牌,“也就三四天。”
“那他們呢?一群凡人也陪你熬了幾個通宵?”孟媖擡手指了一圈,忽然停在沈塗的下家身上,“诶?嵇康?你怎麽也在?”
“來散散心。”嵇康漫不經心地打出一張牌。
不止有他,還有西南兩方鬼帝也在這裏。
“我說……你們五方鬼帝就不能幹點兒正事嘛?沈塗一叫,你們就着急忙慌過來打牌!現在是什麽節骨眼?你們還這麽不務正業?”孟媖氣不打一處來。
“哎呀,急什麽啊?你着急,老大就能回來嗎?再說了,冥界的事不是有十殿閻羅管着嗎?我們五方鬼帝從來不過問,免得惹別人不痛快。”沈塗嘟囔一聲,身子借機下意識往郁壘那邊傾倒。
“滾啊!”郁壘罵了一句,随後擡手一劃,在他和沈塗中間變出一扇磨砂玻璃,阻絕了他想看牌的賊心思。
“你要是不好好打,我可要去廚房給你拿錢了啊。”趙文和丢給沈塗一個警告的眼神。
“不看就不看。”沈塗撇撇嘴。
“不好了不好了!”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一個臉色蒼白的人腳步倉皇跑了進來。
“怎麽了?”郁壘沉聲問。
“小爺,小爺出事了!”
衆人面面相觑,孟媖疑惑地問:“睿哥不是跟陸嘉去雲南了嗎?能出什麽大事?”
“是,是天大的事啊!”
“你緩緩勁兒,慢慢回報。”嵇康柔聲說
那人急得都快哭了,他抿了抿嘴唇,組織了一下語言,“小爺他,跟財神爺,行魚水之歡了。”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靜到只剩空調吹出的風聲。
“你說的魚水之歡,是我們以為的那個魚水之歡嗎?”嵇康驚訝至極,連忙追問一句。
那人點頭如搗蒜。
“我的媽呀。”孟媖吓得捂住嘴,聲音都在顫抖。
“什麽時候發生的?”郁壘厲聲問道。
“三天前,哀牢山那邊來報說小爺法力不知為何失控,然後財神爺突然出現,小爺神志不清,把他帶去屍山三天。”
“壘子,這事兒不對啊,”趙文和嚴肅地看向郁壘,整件事太模糊了,“小爺的脾氣性格我們清楚,這些年送過各色人物去過屍山,都沒結果,他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
“是啊,”沈塗連忙應聲,“我記得天庭不是一直派人盯着陸嘉嗎?怎麽還會出這檔子事?”
“就是這事兒奇怪呢,”那人連忙接話,“小爺法力失控,再加上有財神爺在旁,我們不敢出來阻攔,可天庭吩咐監管的雷部,鳴雷兩聲就結束了。”
場面再次安靜了幾分。
“這他媽的……不會是仙人跳吧?”郁壘擰眉道。
“什麽!”沈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就知道!小爺怎麽會是個監守自盜的人!天庭說得好聽派人看着,出事了王八頭子往裏面一縮,這他媽就是仙人跳,還愣着幹什麽!屯兵備戰!”
“你給我坐下!”郁壘拽着沈塗的手腕把他拽回凳子上。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他倆當成沒什麽都沒發生過倒是好辦,可是還是要問一下小爺。”趙文和嚴肅地說。
“最好做兩手準備,小孟,你拿碗孟婆湯給我們,我和沈塗去雲南走一趟,文和,你回冥界,将五方鬼帝的私兵統計造冊,這事兒不要告訴十殿閻羅。”
“好,我們回去準備。”趙文和點點頭。
說完,郁壘又想了想,轉頭對孟媖說:“順便備一份聘禮吧。”
“啊?什麽聘禮?”沈塗疑惑出聲。
“為什麽要準備聘禮?”孟媖也摸不着頭腦。
“小爺不會讓自己吃虧,吃虧的肯定是陸嘉,我跟沈塗拿孟婆湯去見秦睿,就是要他一個态度,知道了,也就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了。”郁壘淡道。
沈塗郁悶地點點頭,他摸了一把臉,看向郁壘,“小爺不會真的要當天庭的上門女婿吧?”
郁壘搖搖頭,“這事不能賴在他頭上,天庭那邊也有問題,且看陸嘉最後的決定吧,對了,”他朝孟媖揚了揚下巴,“你來這兒是出什麽事了?”
“你們這幾位爺總算是想到我了,”孟媖雙手抱胸靠在身後的牌桌上,“青海那邊旱魃作祟,老大的封印解開了。”
郁壘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事兒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沈塗你帶孟婆湯自己去見秦睿吧,事情了結後跟他一起去青海,我去趟上海。”
“好,那我們各自去辦事吧,都散了吧。”趙文和說。
天邊散出晨光,秦睿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身旁的陸嘉還沒醒,他嘆了一口氣,又躺了回去,望着正在安睡的人,柔軟的睫毛垂在臉上,鼻翼輕扇,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卻不知該怎麽面對。
情潮未褪時,他尚且恢複了一點兒理智,但是望着身下神智迷離,媚眼如絲的陸嘉,唯一一點兒理智盡數熄滅了。
知道這樣做不對,并且這種關系的誕生會讓事情發展到一個無法預估也無法承受的後果,本該停止,可欲望卻止不住,清醒着沉淪的矛盾心理折磨着大腦神經,秦睿只能全身心投進情欲裏,用力折磨着懷裏的人,讓他張開身體,盡量接納自己,把焦慮的情緒全部發洩出去。
什麽都不去想了,什麽後果也不想承擔,哪怕到了世界末日,秦睿在那一刻只希望陸嘉陪在他身邊,相依為命,生死與共。
這種逃避式的心理,讓秦睿萌生出把陸嘉永遠關在這裏的想法……
可惜了,一時興起只能是一時興起,但做過的事卻無法改變,自此之後,他們的關系就變了。
并且現在看着眼前水潤的雙唇,他喉口一緊,還想繼續……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面對陸嘉?秦睿焦慮地抹了把臉,陸嘉睫毛輕顫,好像要醒了,他趕緊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眼前赫然出現一張沉睡着的帥臉,陸嘉波瀾不驚地從他高挺的鼻梁一路看到他的頭發,仍是短發,好像什麽都沒變,坐起身環顧四周,這裏仍舊是五龍寨的小破屋,漏風的牆,漏雨的頂。
那天看見的夜來香,如今想起來好像做夢一樣。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難得還剩一絲電,顯示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他默默轉過身,腳剛沾上地,一股痛感從後腰蔓延至全身,低頭一看,衣領子裏的吻痕很淡了。
應該是秦睿給他處理過了,甚至還依稀記得秦睿還在途中抱他去洗過澡……
雞皮疙瘩剎那間蔓延全身,他雙手顫抖地從兜裏摸出抽得只剩了兩根煙的煙盒,又摸出打火機,沉默地坐在床邊抽煙。
他一直沉默着,安靜的可怕。
抽完一根煙,終于感覺好受了許多,他起身出了門,看都沒看秦睿一眼。
站在廊下看着籠罩在晨霧中的五龍寨,空中一團雲似乎是察覺到他出現了,立刻化作一縷青煙下界,陸嘉擡手在接住落下的折扇。
“這三天五龍寨有什麽情況嗎?”陸嘉問道。
“最近寨子裏的人少了很多,還有一部分人在找你們,那些離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畏罪潛逃,或者是出去通風報信了。”
“拖得有點兒久了……”陸嘉滿臉愁容,也不知道霍修遠他們到哪兒了。
現在沒地方可去,又不想面對秦睿,陸嘉握緊扇子在手心輕輕敲了兩下,轉身離開了。
沒走大路,陸嘉撥開草叢往一處山崗上走。
“你這是要去哪?”狐貍問道。
“去祭拜我母親。”陸嘉還沒忘記來此一趟的主要目的。
“不行,”她連忙出聲阻止,“他們為了抓住你肯定做了防備,你一旦去祭奠就會落進他們手裏。”
陸嘉沒說話,沉默着往前走,他現在心煩得厲害,盡管腦子裏在勸自己冷靜,可就是冷靜不下來,心裏有一股氣發洩不出來,憋得難受,就算中計又如何,他要把事情徹底鬧大,鬧到一個無法挽回的程度。
走過片片雜草,陸嘉在一片陰沉之地看見了幾座孤墳。
這裏光線暗沉,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這些墳都沒有立碑,陸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墳是那一座。
喉口酸澀不已,陸嘉迷茫地站在墳地裏。
“她在哪兒啊?我怎麽找她啊?”陸嘉眼眶紅了,強忍着眼淚在幾座墳前走來走去。
忽然,他看見一座生滿荒草的墳前有一個木板,他連忙走過去,那上面歪歪扭扭寫的名字讓他瞬間汗毛倒豎。
上面寫着陸弘兩字。
他外公可是五龍寨曾經的族長,怎麽,怎麽會沒葬進祖墳?
撿過木板扶起來插在墳墓前,随後撲騰一聲跪下,他聽見外公死訊時是五歲,具體死因他不記得了。
陸嘉手撐在膝蓋上,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已經二十多年了,都不知道魂魄有沒有入輪回。
“怎麽還不來?”陸嘉眉頭擰緊。
“你說的是?”
“我看見這裏有人走過的痕跡,腳印是新留下的,你說得不錯,有人在守株待兔,”陸嘉沉聲說,“你先離開,不要待在我身邊,還是老樣子,我叫你再出來。”
“你是要做魚餌?我已經聽見腳步聲了,還是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他們暫時不會對我動手,你去盯着……”陸嘉頓了頓,“注意秦睿那邊,別讓他出事。”
狐貍沉默了好一會,飛去天上了。
身上的痕跡雖然淡了不少,可這三天的經歷卻好似刻進了骨子裏,就像下意識對秦睿好一樣,刻在骨子裏了,改不掉。
腳步聲由遠及近,陸嘉懶得睜開眼睛。
“陸嘉,還真是你,你居然沒跑?”
來人的聲音十分耳熟,陸嘉哼笑一聲:“表哥說笑了,我跑什麽啊?你們為什麽抓我,是做賊心虛了?”
陸洋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他蹲下身,狠厲地望着陸嘉,“果然是你?”
“大洋,還等什麽?趕緊解決了他!”
後面的人立刻起哄。
陸嘉轉過臉,輕蔑地看了一圈身後的人,嘴角一勾,冷笑道:“你們覺得我去那鋪子是為了搜羅你們的犯罪證據?”
“知道你打電話叫外援去了,不過你當我們是吃素的嗎?我父親已經跟上面溝通過,進山的十幾條路都被封鎖了,你的人進不來,”陸洋戲谑地挑起陸嘉的下巴,眼角餘光瞥見陸嘉領口裏露出性痕,他眉頭一皺,忽然想起了什麽,“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