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秦睿呢

秦睿呢

當時他離開後,暗室裏有秦睿,陸洋還有阿武,這具屍體陸嘉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陸洋,而殺了他的人就是秦睿。

犯罪可不是吃飯,不能打包,要一條一條定罪,五龍寨的人有他們要認的罪,但是突如其來死掉一個人則是另外一樁案子了。

果然,阿武縮在牆角,顫抖地用手指向陸嘉。

陸嘉趕緊看向霍修遠。

“周局!”霍修遠立刻會意,在阿武出聲之前就先發制人,他給老周使了個眼色,對方人精一樣的人,他打了個手勢,讓在場的武警全部退了出去。

“怎麽了?”程愫還有些沒看懂。

霍修遠來不及跟他解釋,而是問陸嘉:“秦睿呢?”

“我……”陸嘉抿了抿嘴唇,“我也不知道啊,但是這具屍體肯定不是他。”

“你弟弟丢了你都不管?”霍修遠跟第一次認識陸嘉似的,眼中全是難以置信,陸嘉之前把秦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怎麽出去一趟倆人就變得陌生了?

“不是我不管啊,他媽的……”陸嘉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霍修遠身後的老周,這裏有外人在場,有些事不方便說。

一直在旁邊圍觀的易殊終于開口了,“四哥的身體是不是還沒恢複啊?臉色太差了,這次随行的還有醫生,要不回車上打一針葡萄糖吧?這邊的事就交給周局處理吧。”

陸嘉和霍修遠對視一眼,順着臺階下了,只是離開之前,霍修遠又特地跟老周交代了兩句,大約意思就是讓他看着把這事給翻個篇,畢竟五龍寨的事也不止這一樁。

老周是霍修遠特意請來的,五龍寨的事要是處理完也是他的政績,連升三級不在話下,他對霍修遠心裏是感激的,于是就應了下來,順理成章還了霍修遠一個人情。

幾人剛離開祠堂大門,陸嘉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祠堂。

“人都被抓了嗎?”陸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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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那麽快,五龍寨幾百口人呢,當成豬抓也要抓兩天。”易殊跟着他一起回頭看向祠堂,沒看出有什麽異樣。

“我說的是那些主要人員。”

“主要人員不得你做證人将他們指認出來嗎?”易殊說道。

“我知道,比如說陸仁,陸洋……”陸嘉仔細回憶着。

“陸洋是不是就是剛剛暈倒在暗室的那個老頭啊?他昏過去了,周局叫人把他擡進祠堂裏休息了。”程愫指着不遠處的祠堂。

“我想起來了!還漏了一個人,陸瑩,”陸嘉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方才祠堂審判,陸瑩看上去頗為詭異,還主張要将陸嘉獻祭,恐怕……他思慮片刻,說:“陸瑩不能交給周局他們去處理,得靖堯堂來。”

“什麽事要我們來?”剛處理完事情的霍修遠趕了過來,他語重心長地對陸嘉說:“先上車吧,我已經叫人去找秦睿了,你別太擔心。”

陸嘉跟壓根沒聽見他最後一句話似的,拽着霍修遠說:“陸瑩不是普通人,她現在就是個活死人,周局處理不了她,得我們處理。”

“活死人?”程愫驚訝出聲。

外面人太多,不好說話,他們趕緊回到停在路邊的面包車上,一拉開車門,陸嘉就看見裏面坐着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他輪廓堅毅,身形挺拔,靠在椅子上,好像在假寐。

“二哥?”陸嘉瞪大了眼睛。

靖堯堂的二把手餘白也來了,陸嘉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榮幸之至。

餘白伸出無名指将鏡框往上摁了一下,“呦,還活着呢?”

“二哥你說的什麽話,你都還活着呢,弟弟我哪兒敢死?”陸嘉讪笑着上了車。

自從三堂主去世後,餘白就遠離內地,往尼泊爾發展,弘揚佛法去了,一年都露不了兩回面。

“老白這次也是借你的事才回國,我把其他幾個人都留在香港了,得留着人看家。”霍修遠說。

陸嘉聽見這話頭不對,“那照你這麽說,現在靖堯堂十一位堂主都在內地聚齊了?是因為譚聰嗎?”

“他是一方面,但不是主要原因,不是還有你的事嗎?聽說你想當族長,兄弟們不得來給你撐撐場子?”餘白笑着打趣陸嘉。

陸嘉懶得跟他鬥嘴,一本正經地說:“我陸嘉還沒這麽大面子能讓堂主一齊出山,再說了,譚聰那個小崽子等我忙完這邊就回香港收拾他,霍哥,到底出什麽事了?”

程愫從他們中間擠過去,爬上車,“還能有啥事,就是大哥要做茅山掌教了,也就這一兩個月吧。”

“啊?”陸嘉震驚地看向霍修遠,“你師祖他……”

霍修遠點點頭,“要羽化了,叫我回去接班呢。”

霍修遠的師父當年極力勸阻他做下一任茅山掌教,後來沒過多長時間,師父意外去世了,外界都傳言是霍修遠欺師滅祖,現在他又不避嫌要成為茅山掌教,到時候反抗的聲音不知道有多少呢。

靖堯堂的每一位堂主都有背景,拿陸嘉來說吧,雖然落魄,可他也是正兒八經修道世家出身,外祖還是苗疆蠱師的後人。

餘白和其他幾位堂主千裏迢迢從趕回來就是來為霍修遠保駕護航。

“四哥,你還是先打一針吧,你看你那臉白的,我感覺你随時都能暈過去。”易殊帶着兩個醫生過來了,準備給陸嘉挂個水。

陸嘉坐進車裏才感覺渾身舒坦了許多,葡萄糖混合着生理鹽水注進身體裏,渾身涼嗖嗖的,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下去了,畢竟身旁都是自己人,非常有安全感。

從大興安嶺到哀牢山這一路,他都沒徹底休息好。

等車門一關,裏面就剩下靖堯堂的五位堂主了。

“那具屍體是誰?”坐在前面的霍修遠扭過腦袋看向陸嘉。

“我表哥,陸洋。”陸嘉淡淡地回道。

“真是秦睿……”霍修遠眉頭緊鎖。

陸嘉點點頭算是回答。

“哇哦,”易殊認真思索着,“方才趁着人多,我上去摸了一把,除表皮之外,裏面的血還沒有凝固,按照死亡半小時血液凝固來推算,你表哥死亡的時間可能就在咱們趕去暗室的半小時以內,并且,咱們一路趕往祠堂,沒有發現秦睿的身影,說明他在一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

“你想說什麽啊六哥?”程愫眨了眨眼。

“他想說的是,陸洋被剝皮之後還活了一會兒。”陸嘉捂住臉,長嘆一聲。

“這麽可怕!”程愫吓得抱緊自己,手在胳膊上猛搓。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死者身上沒有多餘的肉塊甚至肉沫,如果真是秦睿幹的,那他下手還真是利落幹脆,一刀下去連肉沫都沒有,皮直接從肌肉上劃開,真是好刀工啊。”易殊單手托腮,回想起那具屍體被處理的手段不禁連連感嘆。

“六哥,你能不能別說了,太惡心了。”程愫聽着都想吐了,易殊端着一副好面孔去回憶駭人的一幕,比那具血屍還要讓人頭皮發麻。

餘白雙手抱胸朝霍修遠揚了揚下巴,毫不客氣調侃他:“秦睿真不愧是你看好的人才啊。”

霍修遠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你非得嘴賤兩下?一把年紀了,能不能穩重點兒,”說完,他又轉頭對陸嘉說:“秦睿這麽做是為了給你報仇?”

陸嘉無奈地點點頭,“陸洋他比較倒黴,昨天晚上給我下藥了,我本來想自己解決,沒想到秦睿忽然出現了,然後就……他就死了。”

“什麽藥啊?”程愫心大的問了一嘴。

“春藥。”陸嘉煩躁地回道。

“我的天吶!他可是你表哥啊,這也太變态了吧!”程愫震驚的嘴都合不攏。

“難怪,難怪秦睿要扒了他的皮,”霍修遠笑道,“你當時跟我說保你,你不會打算幫秦睿扛事吧?”

“畢竟是親手帶大的弟弟嘛,肯定要扛的。”餘白笑道。

“別說了,讓我安靜一會兒吧。”陸嘉捂着臉靠在椅子上,現在冷靜下來了,他也莫名開始擔心秦睿了,他去哪兒了?

“诶,得了個好寶貝不跟哥兒幾個分享分享?”餘白指了指他手裏的狐玉扇,“祠堂上空的雲層變化我們可都看見啦。”

陸嘉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将大興安嶺到鐵剎山的所見所聞全部講了出來。

程愫才十七歲,比秦睿還小一歲,雖然是太乙玄門的天才少年,但是畢竟年少純真,陸嘉這一趟的所見所聞把他聽得一愣一愣的,聽完後手指輕輕戳了戳狐玉扇柄,“這裏面,真的是妲己啊?那可是三千年前的妖怪了,能不能叫她出來給我們看看啊,聽說她可美了。”

少年不如秦睿可怕,扇子裏的狐貍抖出一股白色霧氣,像尾巴一樣甩在程愫的手上,把他的手拍開。

“她不愛出來,不要強人所難。”陸嘉輕笑一聲。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嘛,千年大妖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你口中哪位陰陽師長生不老了,”餘白罕見地嚴肅起來,堅毅的面龐隔着一層墨鏡都透着一股肅殺之氣,“現在長生不老已經爛大街了嗎?”

“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萬一他只是騙陸嘉呢?”霍修遠沒有放心上。

陸嘉看向車窗外的哀牢山脈,他忽然想起這一趟的目的就是殺賀瀮,只可惜沒見到他,不過禍兮福之所倚,他也陸陸續續解開了過往人生中的許多謎團。

“我做不了這個族長了。”陸嘉感慨一聲。

“這個寨子有苗疆巫蠱,你要是真能做上族長,那可是有好處的。”易殊在一旁說道。

苗疆秘術是否存在,又是否真的被陸弘燒掉,這一切的一切早就被亡者帶進墳墓裏了,永遠無法得見天日。

“五龍寨的人可是團夥犯罪,層層包庇,搞不好,整個寨子的人都跑不掉。”霍修遠感慨不已。

陸嘉沉默着沒說話,他想不通這個世界怎麽會可笑成這樣子,大興安嶺民風淳樸的村子消失在戰亂裏,而被罪惡籠罩的五龍寨卻猖獗至今。

許多年前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信徒,許多年後又要毀掉一方人民。

陸嘉頭疼閉上眼睛,眉頭緊鎖。

哀牢山深處,有兩道風姿卓絕的身影在密林間行走,森林中蟄伏的野獸跟随着他們的腳步環繞在身側,遠遠看着,卻不敢靠近。

越走越深,深到已經看不到人類存在的痕跡了,入目所見全是形态各異被青苔包裹的樹木,厚重的葉片将陽光完全籠罩,伴随着不知名生物的叫聲,氣氛詭異讓人遍體生寒。

“你所說的苗疆秘術恐怕早就丢失了吧,當年他們想燒死陸嘉的時候陸弘都能安之若素,他心态這麽穩,怎麽可能會瘋到燒祠堂?他這麽做,不就是想維護族長和寨子的榮耀嗎?”秦睿嫌惡地皺着眉,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濘不堪的土壤裏,已經有不下二十條毒蛇從他腳邊蹿過去了。

陸鳳簫走在他前面,一手拿着一張完整的人皮,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熄滅的火把,“不管他怎麽做,都注定是五龍寨的罪人,陸仁是得位不正,可那個時候面臨着整個寨子的生存問題,他就算不想走,也會有人推着他走。”

秦睿愣在原地,看着腳下突然出現的一塊石頭。

這句話真是造反哲理,他也是造過反的人,不會不知道這句話裏有多少無奈。

維護族長尊嚴的同時又帶領着人們選擇另一種方法活下去的陸弘,和為了想依靠傳統為生卻在失望後淪為兇手的陸仁,站在個人的利益場,誰都沒錯。

“怎麽了?還沒到地方呢。”陸鳳簫見他不走了,立刻回頭詢問。

“你到底要帶我去見誰?”秦睿喘着粗氣問道,不是他身體虛爬不了這段山,實在是哀牢山太兇險,劇毒的瘴氣讓他的肉身扛不住。

“你問了好多遍了。”

“你也說了好多遍快到了!”秦睿十分煩躁。

“去見一個陸嘉最想見的人。”陸鳳簫面無表情地回答他。

“什麽客人需要人皮當上門禮物啊?”秦睿站在原地,一步都不願意往前走了。

想到陸嘉一把将他推開,他就惱火,又想到陸嘉強忍着藥效用理智将他推開,這種明确的拒絕讓他更惱火了,他一個人待在冰冷的暗室裏越想越氣,偏偏這個時候陸洋醒了,他的小跟班也闖了進來。

這不是撞槍口上了嗎?秦睿正愁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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