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家長會[番外]

番外:家長會

“又堵車了,等趕到了人老師都要下班了。”霍修遠煩躁地吐槽,擋風玻璃前擠滿了連路都看不見的車屁股。

陸嘉單手托腮,擡眸看了一眼,“沒事,應該能趕過去。”

“趕倒是能趕到,不過你家那位小祖宗怕是不大樂意吧?”霍修遠雙手抱胸靠在椅子上。

“他還是那樣。”陸嘉長嘆一聲。

“我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孩子一直這樣下去會影響到心理健康,繼而影響到以後的人生。”霍修遠特別嚴肅。

都說不幸的童年會影響孩子一生,這句話一點兒都不假。

霍修遠把沐呈丢在國內好幾年,沒想到讓這孩子産生了棄貓效應,再加上天生殘疾,被欺負着長大,性格特別自卑敏感,極其依賴他,上廁所都要跟着,天天爸爸爸爸跟在屁股後面叫。

這個稱呼讓陸嘉挑了挑眉,也沒去糾正,畢竟月老是下凡參加變形計的,又不是來享福的,當然要入鄉随俗,只是他沒少調侃霍修遠的輩分壓了天帝一頭。

後來沐呈越長越大,一直這樣依賴霍修遠不是個辦法,于是霍修遠就請了心理咨詢師,開始鍛煉孩子的獨立自主能力。

一想到心理咨詢,陸嘉就心情沉重,“那我給他請孩童心理咨詢師還是成年人心理咨詢師?我覺得請心理治療大師來都不管用。”

“那就這麽拖着?”霍修遠斜睨他一眼。

陸嘉又嘆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麽呢,霍修遠的手機響了。

“喂,爸爸有事,今天晚點回去,你讓阿姨先做飯給你吃……好好好,我盡量早點……跟你陸叔叔去開家長會呢……”

看他跟孫子一樣做彙報,陸嘉在旁邊拼命憋笑。

“不哭了啊,爸爸給你帶京林屋的抹茶小蛋糕……我寶兒最乖了……”

電話挂了,霍修遠長舒一口氣,瞟了一眼副駕駛快笑抽的陸嘉,冷哼一聲:“笑吧,等見了您家哪位,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陸嘉頓時笑不出來了,撇撇嘴,“上面說了,讓你不能過度溺愛這只傻鳥,否則他怎麽應劫啊。”

霍修遠煩躁的搓了兩下頭發,幽怨地看着他,“我這麽低三下四還不是因為你!我跟榮恩的事你非要摻和,搞得沐呈知道了,三天兩頭在家裏鬧,我不得哄着他。”

陸嘉心虛地轉過頭,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最近六界最新鮮的謠言就是一個凡人妹子成為了六界情敵。

起因是霍修遠和榮恩同為二婚,且單身多年,青梅竹馬又知根知底,榮恩就有意想和對方結伴度過餘生,可是沐呈經歷過一次霍修遠因為婚姻不得不抛棄他的經歷,說什麽都不同意霍修遠結婚。

當然,孩子的意見向來不重要。

不過霍修遠還是怕得罪小鳳凰,暫時沒答應榮恩。

這時,陸嘉看不下去了,他想逼霍修遠一把,就以曾經差點成為榮恩未婚夫的理由開始追求她。

陸嘉回來五年了,他在六界的謠言最多,說什麽當初走進虛羅秘境的是蓮福上清嘉衍容華真君,走出虛羅秘境的是剃了仙骨除了神格的陸嘉,至于和他傳緋聞的屍山共主就更可憐了,在虛羅秘境大門前灰飛煙滅了。

後來陸嘉在血海裏抱回來了一個孩子,養在人間,于是外界又紛傳說那是財神和屍山共主的孩子……

外人不知道的是,這孩子和屍山共主幼時一模一樣,并且也叫秦睿。

謠言太過無稽,當然沒人相信,傳了沒幾天就被新的謠言取代了。

但是,陸嘉追求榮恩這件事,不知道那個嘴快的傳到秦睿耳邊了,雖說秦睿反應淡泊,可是下午陸嘉就接到了老師打來的電話,說秦睿在幼兒園裏跟小朋友打架了。

要不然陸嘉不會這麽着急忙慌從潮汕趕回香港。

一時之間榮恩就成了六界公認情敵,這全拜陸嘉所賜,于是無辜的榮恩不願意成為他們play中的一環,自願退出保全自身,并且把霍修遠和陸嘉全部拉黑了。

“我都不知道榮恩這個情敵的名號是誰搞出來的,我也就算了,關鍵是沐呈今年才十五……哦不,快十六了,他才幾歲啊,他們就能往情敵方面想,真是無語。”陸嘉嫌惡地吐槽。

“八卦就是這樣,匪夷所思又誇大其詞,”霍修遠拿着手機發了兩條短信,“诶,最近有一個更匪夷所思的。”

“什麽啊?”

“說什麽天帝有孕,你說搞不搞笑,還說那是泰山府君的,啧啧。”霍修遠一臉鄙夷。

陸嘉卻沒跟着附和,臉當即沉了下去。

霍修遠見車廂的氣氛有些低沉,轉頭看見一臉嚴肅的陸嘉,腦中猛然閃過一道白光。

鳳凰是雙人,那和他一同在極惡之地誕生的天帝豈不是……

“天吶!”霍修遠驚呼出聲,“照這麽說,神族太子豈不是要誕生了?”

“我看未必。”陸嘉臉色陰沉。

“此話怎講?”

“辭鏡和秦睿的事我從郁壘那裏聽說了,對這個人也有幾分了解,這個孩子如果真的有了,會危及他的地位。”陸嘉垂眸沉思,這也許是宸宴的主意,如果這個孩子體內流淌着辭鏡的血,那父親就不會造兒子的反。

“不至于吧,他有這麽喪心病狂嗎?”霍修遠不是不知道辭鏡的手段,但是虎毒不食子啊。

“他生活的時代就是弱肉強食,這回搞不好可能永遠生不了了,你看着吧,且有得鬧呢。”陸嘉直嘆氣。

萬一打胎,以後就懷不上了,就更不可能懷上別人的,一舉兩得。

“真他媽……”霍修遠低聲罵了一句,後來想想兩個惡人就讓他們互相磋磨去吧。

車子跟塞臘腸一樣在路上緩慢行駛,四點半才趕到幼兒園。

家長會剛結束,陸嘉緊趕慢趕都沒趕上,不過能趕上去老師辦公室挨訓話。

走進辦公室,一個小姑娘站起身,滿眼無奈地看了一眼陸嘉,在她身後的是一個坐在凳子上雙手抱胸面龐精致漂亮的小男孩,漂亮的桃花眼空洞無神,真就像一具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聽見動靜了,他都沒轉頭,連睫毛都沒抖一下。

陸嘉看得心裏難受起來。

“老師。”陸嘉走到老師辦公桌前,恭敬地叫了一聲。

往常面容和善的老師此刻卻有些嚴肅,“你就是監護人吧,是他哥哥嗎?”

“是的。”陸嘉乖乖點頭。

老師也不想插手別人的家事,語重心長地說:“既然你是他的監護人,那之前我說的話你有沒有放在心上?”

陸嘉有些無奈,“不愛說話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們會多花時間陪着孩子的。”

老師嘆了口氣,“馬上六歲要上小學一年級了,你們自己心裏要有數,這次請你來是另一件事,”老師站起身,去隔壁班把另一個小朋友和家長叫了過來,“早上兩個小朋友吵架了,秦睿不小心推了人家一下……”

對方家長本來打算為自己的孩子據理力争吵一架,可看見霍修遠,他們立刻瞪大了眼睛,“霍,霍堂主?”

陸嘉和老師一臉懵逼。

霍修遠驚訝地走過去,輕輕摸了一把那個小朋友的腦袋,“餘白是你什麽人吶?”

“我老叔!”小朋友特別驕傲地說。

好家夥,敢情秦睿這是和餘白家的孩子死磕上了。

十四年前,餘白在宗教沖突中以身殉道,葬在了尼泊爾,牌位供進了神殿裏,死後入了佛界,是靖堯堂為數不多的聖人。

霍修遠和孩子的家長認識,雙方談了一會兒,陸嘉又再三跟老師保證會好好教導秦睿,這事才算解決了。

“可以走了吧?”知予小心翼翼地問。

霍修遠點點頭。

當初把秦睿從血海抱回來之後,陸嘉還有心結沒解開,加上留在人間的話要給後輩施展才華的機會,不能搶人家的飯碗,陸嘉就經常跟霍修遠一起去國外或者內地辦事。

于是陸嘉就把知予叫下來幫忙照顧秦睿。

在人間這幾年,知予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來睿睿,姐姐抱。”知予把秦睿抱進懷裏,走在前面。

秦睿無精打采地趴在知予肩頭,小手不輕不重地抓着她的頭發。

陸嘉走在後面,可秦睿就是不看他一眼,他實在沒忍住,張了張嘴,“要哥哥抱嗎?”

知予停下腳步,準備把秦睿還給陸嘉。

可秦睿就是看着陸嘉,保持着生疏的距離,沒有絲毫要撲進他懷裏的意思,手還拽着知予的頭發,不願意撒手。

陸嘉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知予連忙幹笑兩聲,一下又一下撫摸着秦睿的背,“睿睿午睡了嗎?”

秦睿腦袋歪在她肩膀上搖了搖頭。

“那要不要睡一會兒?”知予繼續問。

秦睿還是搖了搖頭,一個眼神都不給陸嘉。

“後悔不?”霍修遠強忍笑意在陸嘉耳邊低聲說。

“後悔什麽?”陸嘉笑不出來。

“你又不是沒帶過孩子的人,孩子是誰帶大的當然跟誰親,秦睿五歲了,這五年你陪在他身邊多久,抱了他幾回?他能跟你親嗎?”霍修遠打趣道。

陸嘉無比惆悵,不是他不想啊,是秦睿壓根不跟他親近,不讓他抱。

秦睿出生之後會留一縷殘魂在伴生蓮的蓮蕊裏,如果正身出事死亡,殘魂會在蓮蕊裏繼續生長成一個完全的個體,陸嘉懷疑過抱回來的孩子還是不是秦睿,想看看他還有沒有前世的記憶,可是想了想,這麽做對這個新生命不公平,就作罷了。

換成以前,秦睿對情敵的反應那不是一般的大,可是現在呢,他完全不在意。

他也不像以前一樣依賴陸嘉了,甚至不怎麽說話不怎麽笑了。

五歲的年紀,笑起來都沒有五次。

霍修遠和老師幾次提議陸嘉幫他找個心理醫生,覺得孩子有自閉症,怕會影響到以後,陸嘉也愁得不行,可他也實在不敢斷定秦睿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不敢病急亂投醫,怕傷了孩子的自尊。

上車之後,知予抱着秦睿坐在後面,輕聲細語問起緣由,想讓秦睿多說幾句話,“睿睿告訴姐姐,為什麽要推那個小朋友啊?他欺負你了嗎?”

秦睿沒說話,椅子下面的黑色角落裏滾出一個黑煤球,它跳進秦睿懷裏,張嘴就舔他臉。

“诶!不許舔!”陸嘉眉頭一皺,側過身子給了黑煤球一巴掌,有細菌啊。

福福委屈地趴在秦睿懷裏不吭聲了。

秦睿麻木的表情難得出現了一絲松動,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福福柔軟的肚皮。

車裏再次回歸寂靜,這個點兒已經不堵車了,加上幼兒園離京林屋很近,沒幾分鐘就到了,霍修遠把車停在路邊,下意識就想給知予使個眼色,留秦睿和陸嘉在車裏,培養一下感情。

結果陸嘉的手機響了,他二話不說就下車接電話去了。

“知予,你要什麽味道?”霍修遠低頭問。

“草莓味的。”

“睿睿呢?”霍修遠順帶問了一嘴。

秦睿低着腦袋,跟沒聽見似的繼續撸着懷裏的小狗,福福倒是來了精神,連着沖霍修遠叫了兩聲。

“福福想吃抹茶味的。”知予幫它回答。

“好,”霍修遠萬般無奈把車門關上,湊到還在打電話的陸嘉身邊,低聲說:“秦睿也不說要吃什麽味道的,我都買一份你帶回去吧。”

陸嘉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好,我們晚點到潮汕……您放心……”

車窗擋不住喧鬧的街市,陸嘉的聲音傳進車裏,逗狗的秦睿手僵了一下,淡漠的眼中仍舊沒有情緒。

買完小蛋糕,霍修遠一路把他們送回家,車停在一棟小別墅前。

“晚上在我家吃個飯吧。”陸嘉說。

知予站在門口,霍修遠看了一眼她懷裏的秦睿,調侃一句:“算了,我回去陪我兒子吃飯去了,還有啊,秦睿都五歲了,還讓人抱呢。”

“切,沐呈十歲你不也照樣抱。”陸嘉開始護短。

目送霍修遠離開後,知予作為知心大姐姐抱着秦睿回他自己的房間裏了,等陸嘉把小蛋糕全部拿進廚房放進冰箱,正考慮着晚上吃什麽飯的時候,知予從秦睿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并關上門。

“他什麽都不說?”陸嘉單身叉腰靠在洗手池邊。

知予搖了搖頭,以前秦睿還跟她說兩句話,這兩天也不說了。

陸嘉把草莓蛋糕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來吃蛋糕吧,不去管他了。”

“我先給他吧。”知予端着小蛋糕準備進秦睿的屋子。

陸嘉默默看着,果然,知予再次開門就打不開了,她向陸嘉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鬧脾氣呢,讓他冷靜一下吧。”陸嘉說完就開始做飯。

七巧寶鳥的燒制繁瑣,做出來的之後卻清香撲鼻,能飄香十裏,陸嘉以前最喜歡這道菜,偶爾回家之後也常做給秦睿吃,這是這一回飯都做好了,秦睿還是沒有出門吃飯的意思。

秦睿回來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要不然霍修遠也不會建議陸嘉給他找個心理醫生了。

當初陸嘉想帶他回香港的出租屋裏住,可他一進去就哭,怎麽都不願意住在哪裏,加上陸嘉還拜托知予來照顧孩子,家裏住不下,只能搬進這套別墅裏。

陸嘉端着小碗敲了敲秦睿的房門,“睿睿,吃飯了。”

裏面沒人回答,陸嘉又敲了敲房門。

知予忽然在身後驚呼一聲,指向牆壁的時鐘,“太爺爺你看!”

時鐘的指針在飛快流動,時而前進時而倒流,周身的空氣像薄膜一樣将人包裹在其中,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衰老慢慢消失。

又是這樣……

陸嘉深吸一口氣,打了響指,破了時間的束縛。

指針恢複正常。

“知予,你先回屋吧,我勸他。”陸嘉說。

知予點點頭,就回樓上了。

陸嘉直接穿牆進了秦睿的房間裏,福福聽見動靜擡起頭看了一眼,随即又躺回小主人的懷裏。

秦睿側着身子蜷在床上,小小的一團,看着可憐極了。

如果秦睿真是為了陸嘉追求榮恩的事傷心,那陸嘉會感到開心,可他知道秦睿并不是吃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活在一個冗長的夢境裏。

陸嘉失蹤的九年,秦睿在自己的結界裏待了九年。

九年的時間對一個人來說并不漫長,更何況對神,可在秦睿的結界裏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成百上千年,他每一次陷入的夢裏都是陸嘉離開,用各種方式,結果都是生離死別。

每次清醒看着窗外的景象和等回不來的人,秦睿的心早就一點點被擊垮了,整個人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以至于他看見陸嘉回來了都以為是活在夢裏,才會不顧一切想要沖出這個夢,哪怕是用死亡的方式……

現在也是一樣,他仍舊以為自己活在夢裏。

一重重的夢将人折磨到麻木了,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秦睿認為不管他如何對待陸嘉,好也罷,壞也罷,結局都是一樣的不會改變,他只想慢慢熬着,熬到夢境結束,然後繼續下一個夢。

有時候在夢中他也會出現情緒失控的情況,譬如說方才時間混亂,都是他想要沖破夢境束縛的掙紮,但是他已經在竭力壓制了,盡量去體會哥哥在身邊的每一刻。

見他這樣痛苦,陸嘉有時候也懷疑他們是否真實存在,是否只是秦睿的一場夢……

陸嘉将雞湯放在床頭櫃上,坐在床邊輕輕推了他一下,“不餓嗎?起來吃點兒飯再睡吧。”

秦睿閉着眼睛不回答,借着一點微光,陸嘉看見他臉上帶着淚痕。

纖細的手撫上已經幹涸的淚痕,陸嘉心口酸澀。

秦睿眉心微蹙,偏過腦袋躲開他的手,小臉往福福的肚子裏又埋進幾分,抗拒意味十分明顯。

陸嘉都不知道該怎麽把他叫醒。

“姐姐就在樓上,你要是餓了,就去找她,冰箱裏還有小蛋糕,”陸嘉看向窗外,月光淌過耳垂,灑在黑發上,熠熠生輝,“我走了,要去一趟外地,最快三天,最晚七天就回來,如果中途有其他事,知予會照顧你。”

說完,他深深看了秦睿一眼,起身離開了。

房門輕輕關上,小房間裏安靜到只有呼吸聲,秦睿慢慢睜開眼睛,桃花眼納入一片月光,寂寥得宛若沒有生氣的玉,福福在黑暗中擡起頭,走到床頭櫃前嗅了嗅香噴噴的雞湯。

秦睿摸了下它的尾巴,福福立刻會意,大口喝起湯來。

也就兩三分鐘,碗就清空了,福福還猶嫌不足地把碗舔了一遍。

聞不到陸嘉的味道了,應該是走了吧,秦睿從床上爬起來,張望了一圈空蕩蕩的屋子,走到門口打開門。

月光灑進客廳,眼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胧中,如夢似幻,連坐在沙發裏的人都不真實。

微風吹起一頭雪白的發絲,露出一張清秀的面容,明明該清逸出塵的天人模樣,偏偏眼下生了一雙世俗的黑眼圈,聽見動靜,他擡眸看了一眼站在卧室門口的人,擦拭承影劍的動作微微一頓。

搭在門上的手滑了下去,秦睿愕然地看着陸嘉。

他沒走……

熟悉的面龐讓秦睿眉頭一皺,下意識往後撤了一步。

滿頭白發的陸嘉拿着承影劍的樣子和一箭穿心的一幕重合了,秦睿嘴唇微張,呼吸都亂了……

不,他不是故意殺他的,他不知道陸嘉為什麽要去接那支箭,明明他可以保住他,為什麽要不顧惜自己的性命?曾經他也以為天下蒼生最重要,可愛人為蒼生甘心赴死的時候,他開始厭惡蒼生,成了為私心毀掉世界的人。

終究,他也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人。

淚水浸濕眼眶,眼前的人變得模糊,秦睿慢慢退回黑暗裏。

再往前走,這個夢就該醒了……他害怕,他不想再面對失望了,甚至害怕到不敢擁有。

他害怕極了。

——嘭!

一道金光擊碎落地窗,灌進屋裏的風吹起白發,陸嘉微微轉頭,鋒銳的箭矢直奔面門。

“哥哥!”

秦睿瞳孔驟縮,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想替他擋住這支箭。

可下一秒,他直接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暖香将他包裹,預料中鮮血淋漓的場面沒有發生。

陸嘉站在客廳裏,一手提着承影,一手抱着秦睿,月光将影子在地面拉長,銀發随風飛舞,宛若蓮花花瓣一樣,将兩股合二為一的影子籠罩在一起。

秦睿茫然轉頭看向落地窗,完好無損的玻璃清晰倒映着窗外的景象。

沒有那支箭,噩夢沒有重演……

“我在,哥哥沒走。”陸嘉溫柔地笑道,将承影收回體內,抱緊懷裏的小人,輕輕拍着他的背。

秦睿跟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張皇失措地抓住陸嘉的衣服,大眼睛緊緊盯着陸嘉的臉。

“是哥哥吓到你了,是我不好,睿睿不怕了。”陸嘉柔聲哄着他。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香味,秦睿鼻尖一酸,委屈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恨自己沒保護好陸嘉,也恨陸嘉不要他。

“不哭了寶寶,哥哥不走。”陸嘉心疼地給他擦眼淚,小臉軟得像棉花糖,手感好得不得了。

“不走……別走……”秦睿腦袋枕在陸嘉肩膀上,哭得身子顫抖。

“哥哥騙你的,我哪兒都不去,就待在你身邊。”陸嘉偏過腦袋親了他一口,一邊哄,一邊給他擦眼淚。

秦睿的手拽住陸嘉的一縷白發,怎麽都不肯撒手,“我很想你……”

心中迸出一股暖流,似蜜糖一般甜,秦睿從沒跟他說過愛,可是現在想想,說與不說都不如一句思念來得真切。

陸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也很想你。”

秦睿揚起脖子,眼睛幽怨地看着他,雖然不說話,但是陸嘉能看出來他想要個說法。

“我不結婚,沈塗是騙你的,哥哥只愛你,等你長大好不好?”陸嘉笑着連親了他好幾口。

知予調查出那個嘴快的人就是沈塗,這個鬼,自己日子過得不如意也不讓陸嘉他們過得如意。

秦睿這才滿意,小腦袋瓜子在陸嘉脖頸間蹭了蹭,尋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就想永遠待在陸嘉懷裏。

指腹揉了下酸脹的眼角,陸嘉看着他哭腫的眼睛,心疼得要死,回家了就躲在房間裏靜靜掉眼淚,現下又哭了一回,“明天眼睛要腫得睜不開了寶貝,我們回去睡覺吧。”

說着,他就把秦睿抱回了房間,想把他放回床上,奈何秦睿緊緊摟着他的脖子就是不肯躺床上。

“我真的不走,我保證你明天醒來一定能看見我,”陸嘉沒辦法,只能抱着他一起躺在床上,“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不去……”秦睿拼命往他懷裏鑽。

“不行,學歷還是要的。”陸嘉直截了當地回絕他。

秦睿擡頭看他,眼淚立刻開始打轉。

“啊好好好,請兩天假,但是學校還是要去,哥哥退讓一步,以後不去外地了,你也要答應我,好好上學,好不好?”陸嘉語氣堅定。

秦睿抽了一口氣,額頭重新埋進陸嘉頸窩,悶悶地回應了一聲。

孩子嘛,還是很好教導的。

“睡吧,哥哥哄你睡。”陸嘉輕輕拍着他睡覺。

月上梢頭,人已入眠。

【霍修遠X沐呈】:

這一對就比較甜了,Daddy養成。

霍修遠是個比較穩重的人,怕沐呈以後後悔,就沒在沐呈沒有恢複真身的時候趁人之危。

沐呈鳳凰涅槃恢複真身之後,倆人才表明心意在一起,于是那句Daddy就成了床上調情的叫法。

霍修遠沒有入雷部,他和陸嘉一樣留在人間做了人神。

後來沐呈真的給霍修遠生了個孩子,送子麒麟應驗了。

沐呈在生下孩子就跟霍修遠定居人間,過起閑雲野鶴的生活了,至于這個孩子,後來成為了下一任天帝。

【江侗X沈塗】:

怨侶!

江侗七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沈塗作風不良,在秦睿這枚珠玉的襯托下,他看沈塗特別不順眼,沒想到看着看着,感情就發生了變化。

但是江侗也不是個軟柿子,他接受不了沈塗拈花惹草,于是就對他欲擒故縱。

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江侗靠這一招,把沈塗吃得死死的。

倒不指望沈塗有多乖,但是起碼能讓他的心一直挂在自己身上。

人當然不能跟神仙耗時間,不過架不住沈塗是真的愛他,趁秦睿常年不回屍山,他就去撬了兩斤蒼玉,一半給了江侗,一半給了陸嘉,讓他們自由分配。

這就是霍修遠等人駐顏有術的秘訣!

【辭鏡X宸宴】:

……一言難盡。

宸宴為了挾制辭鏡,是打算要個和他的孩子,但是架不住辭鏡是真瘋批,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幫宸宴把孩子打了,還讓他再也不能生了。

加上天人五衰,宸宴心如死灰,在月老回到天庭後就一病不起。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宸宴去世了,臨別前把帝位傳給了沐呈和霍修遠的孩子。

天帝離世加上神族太子年幼,六界爆發戰争。

發動這場戰争的人是辭鏡。

辭鏡确實沒他哥哥那樣戀愛腦,是個完完全全的事業批,最後都想篡權奪位。

後來奪位失敗,辭鏡流放八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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