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遙遠的美夢 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第74章 遙遠的美夢 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清晨, 在出發去藝術小鎮之前。

宴涼舟早早醒來,有些困倦地穿好了衣服。他昨晚休息得不太好。

雖然心底的天平已經傾斜,他最終還是想要向前邁出那一步, 想努力地去争取一個好的結果, 努力保護好沈游川不受到傷害。

但選擇雖已确定, 新的問題卻還在不斷地産生。

他該在什麽時間又以什麽樣的方式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呢?他真的做好準備了嗎?為了能讓沈游川得到幸福的愛情他又該做什麽樣的準備呢?

又想起伍山那時說起的沈游川對親密關系和“得到幸福”這件事潛意識裏的回避, 宴涼舟嘆了口氣。

沈朋友已經很勇敢地向他走來了, 明明兩人之中他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總該由他主動一次吧。

各種繁亂的想法和複雜的情緒在腦海中碰來碰去, 宴涼舟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最終, 他苦惱地打開手機, 想看一看網上有關他和沈游川的消息。

今天他和沈游川在“女巫游戲”裏又貼又抱又舉高高的照片和視頻已經傳得到處都是了。

然而令宴涼舟感到驚訝的是, 在所有關于他們的親密互動裏, 熱度最高的照片卻不是上面的這些, 而是一個恰巧同在鎮上旅行的攝影師上傳到自己社交賬號的一張抓拍。

那是下午他們已經結束“小鎮迷蹤”游戲的時候了。沈游川因為輸了游戲有些悶悶不樂, 他那會兒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地瞧着他和走在前面的何秀鬥嘴。

這位攝影師只單獨抓拍了他和沈游川兩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并肩行走的畫面。模糊的人流中沈游川望着前方專注地說着什麽的樣子, 可手卻十分自然地繞過他身後阻隔了人群, 護着他的後背。

而他正看着沈游川微笑。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晖落在他們兩個的“白發上”, 給這張照片鍍上了一層微暖的色澤。

攝影師給這張照片起了個名字叫“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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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涼舟久久地凝望着它, 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照片中沈游川帥氣的臉。

因為衣服臃腫,沈游川的手臂又是虛虛擋在他身後并沒有真正摟住他, 如果不是看到這張照片,他不會知道沈游川即便和人“吵架”時, 也在擔憂和保護着他。

他也不會知道原來在生活裏這樣尋常的時刻, 自己望着沈游川的眼睛,竟含有如此明亮而欣悅的笑意。

共白頭,這個名字起得真好。宴涼舟原本有些浮躁和紛亂的心漸漸地泛起一絲歡喜和幸福之意。

或許在遙遠的未來, 在幾十年後,他真的能和沈游川白頭偕老,一起悠閑地并肩行走在街頭,再共同望一望遠處的夕陽吧。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來。為了這個未來,他一定會拼盡全力。

帶着這樣的憧憬和決心,他終于睡着了。

可沈朋友居然又追到了夢裏,他站在街頭挂着槲寄生鈴铛的心形拱門下,含笑望着自己向他走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宴涼舟只覺得自己心如擂鼓,心跳砰砰的響聲震得他眼前發暈,他的腿似乎也因為緊張而開始變得軟綿綿的。

踩在棉花上的他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終于,他站在了槲寄生下,望着青年溫柔缱绻的眼睛,視線又下滑到對方紅潤的唇上。

他輕輕地搭上了青年的肩。

可他久久不敢吻上去,青年像是不願再等,雙手直接握住他的腰一把摟緊了他。

宴涼舟一下被他帶進懷裏。沈游川低下頭來,用額頭貼住了他的額頭,用鼻尖觸碰着他的鼻尖。他們幾乎親密無間,呼吸相融。

“May I?”他聽到青年輕柔又多情的嗓音,對方溫熱的掌心緊貼着他的腰,将滾燙的熱意沿着脊椎燒到臉頰。

宴涼舟覺得自己的臉仿佛變成一個快要爆炸的火爐,直從頭頂嗚嗚地向上竄動熱氣,熱度沖過大腦燒得他愈發眩暈。沒有回答青年,他閉上眼睛,主動貼了上去。

對方的唇很軟,像是花瓣輕柔的觸感,僅僅是觸在一起就令他感到心炫神迷。

可青年明顯不滿足于這樣淺嘗辄止的吻,很快撬開了他的唇瓣,在他的口腔中肆意游走,在他的唇瓣上來回吮吸。

宴涼舟的心跳越來越響,他聞到青年發絲散發出的清淺香氣,聽到了自己唇齒間發出的令人羞惱的嘤咛,感受到青年一只手有力地撐住了自己無法自控發軟下滑的腰,一只手牢牢握着他的後頸。

大片大片的花朵在眼前綻開,他被緊緊地嵌在青年懷裏,心底填滿了歡欣與喜悅。令人躁動的熱意在他的身體裏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來回流淌,直到激起更加蓬勃的欲望……

“呼——”宴涼舟猛然驚醒坐起身。他心有餘悸地大口大口喘着氣,感受到了被子下某處的黏膩之感,直接呆在了原地。

半晌,直到被汗沁濕的睡衣在後背傳來陣陣涼意,呆坐的他才閉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手忙腳亂還絆了一跤地下床沖進洗手間去了。

也因此,次日沈游川去喊他晨練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他的躲閃。

“宴老師?”見他一直低着頭不說話,沈游川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又做噩夢失眠,沒休息好卻還要勉強自己陪他鍛煉。

擔心他身體不舒服,沈游川微微彎下腰歪過頭去看宴朋友對着地面的臉,觀察他的臉色,還用手掌試了試對方額頭的溫度。

誰知宴涼舟看到他突然湊近的臉,眼神十分慌亂地繞來繞去躲開了他的視線,同時像是受驚的貓一樣一下彈出去好幾步遠。

沈游川:?

瞧着宴朋友因為過分白皙而越發顯眼的像個紅蘋果的臉蛋,還有對方那下意識偷瞄自己嘴唇的視線軌跡,沈游川摸着下巴,再次搭上了宴涼舟的肩。

宴涼舟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幾下肩膀,而沈游川趕在他開口之前立刻說道:“宴老師,鏡頭來了。”

剛才他們跑得太快,把攝像大哥給甩在了後面,直到現在才追上來。

【我就知道他們倆一溜煙兒跑走就是想到沒人的地方偷偷摸摸幹點壞事】

【哼,一大清早地就勾肩搭背(指指點點)】

聽到鏡頭來了,宴涼舟就沒有再推拒沈游川,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非要掙脫,網上又要傳出種種譬如他厭惡沈游川,給沈游川臭臉,他們是演CP炒作等等不利于青年的傳言。

一定是因為這個理由,而不是他貪戀青年的體溫,不想推開他的懷抱,宴涼舟對着自己又砰砰跳起來的心這樣強調着。

沈游川摟着他的肩向前走去。他的動作雖然親昵,卻并沒有下流之意,宴涼舟曾見過好幾次他這樣和伍山打打鬧鬧地走在一起。

那會兒他總忍不住拿眼睛去望着他們,直到此時,他才得知自己心底那時生出的奇怪情感或許正是羨慕之意。

不過現在他也可以和沈游川這樣一起走着了。想着想着,宴涼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宴老師想什麽呢?感覺有點小小的得意又很開心的樣子】

不光彈幕在問,再次歪頭湊近的沈游川也在問。

又被他吓了一跳,宴涼舟下意識地回答:“沒什麽,就是昨晚做了一個夢……”他緊急剎車,有些懊惱地止住了話頭。

好在沈游川總能恰到好處的救場。他不知為何也突然變得很高興的樣子,摟着宴涼舟雀躍地往前邁了兩步:“看來宴老師昨晚做了一個美夢,所以今天醒來還覺得很高興。”

宴涼舟被他突如其來的大跨步帶着往前扽了兩步,原本害羞的心情不知道為何又被愉快和好笑壓了下去,這次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沒錯,是個……好的夢。”

他到底還是沒好意思說出“美夢”兩個字。

沈游川興高采烈地攬着他往前走,口中還說道:“宴老師,我昨晚看了很多攻略,大家介紹說除了隔壁的藝術小鎮,還有一個‘糖果小鎮’離這裏不遠。”

宴涼舟知道這個小鎮,那裏盛産巧克力糖果。想到巧克力,他不由又想起情人節,巧克力是個很不錯的禮物,聖誕節還是太趕了,他有點沒做好準備。

或許等到情人節再告白嗎?宴涼舟的視線在沈游川的唇瓣上再次一滑而過。

不行不行,不能給自己拖延的借口,要勇敢。

正想着,他就聽到青年說道:“那邊鎮上有一家傳承了兩百年的手工巧克力店鋪,最近店裏有跟做巧克力的活動,親手做的話感覺更有趣。宴老師你說我們下午去做巧克力怎麽樣?”

沈游川圖窮匕見。

【哈哈哈沈哥真是人菜瘾大,又忍不住想“下廚”了】

【哇~巧克力,做巧克力是想送誰啊】

【宴老師好像不喜歡吃巧克力吧?】

宴涼舟面無表情:“我覺得你還是放過那家店吧。”人家開了兩百年也不容易,別他們一去,把人祖傳的基業給炸了。

“去吧去吧宴老師。”今天的青年似乎格外興奮,攬着他的肩膀來回搖晃,“我們可以合作,我保證不靠近火爐,只做最後倒模具的步驟。”

才不會,如果真去了,他肯定要忍不住上手攪和,而自己絕對扛不住他的撒嬌,最後還是會放任他霍霍廚房。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宴涼舟打算一開始便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故而表現出十足的冷酷,他扭開頭:“還是不去了。”

可沈游川并沒有被他的冷漠吓到,依然在高高興興地争取:“就試試嘛宴老師,我妹妹喜歡吃巧克力,我還想給她帶一點做禮物呢。”

他又換了一邊對上宴涼舟的臉,非要看着他讓人答應。

宴涼舟又把臉轉向另一邊,他也滴滴溜溜地又攬到這一邊。宴涼舟低下頭堅決不看他,他就挂在人肩膀上彎腰歪頭去看他的神色。

【跳舞嗎你們兩個?轉來轉去的在我心上】

【哈哈哈沈哥的上目線真的好無辜,可憐巴巴的狗狗眼湊過來】

【笑死了,沈哥和宴老師都知道,只要對上他的眼睛,絕對扛不住要答應,所以一個極力躲,一個極力現】

在他這樣锲而不舍的撒嬌攻勢下,宴涼舟确實有點扛不住了。

然而就在他快松口之時,前方的丁字街口走過一群高聲說笑,十分吵鬧的青少年。

他們染着五顏六色的頭發,有的帶着成排的耳環,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還穿着單薄的沖鋒衣,正一邊抽煙,一邊醉眼迷離地散發着酒臭。

不知道是怎麽看到了沈游川和宴涼舟他們,這群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孩兒退回來兩步瞅了瞅,轉身踏進這條街,帶上兜帽嘻嘻哈哈地朝他們走過來,臉上明顯帶有惡意。

英國的“teenagers”也是一個十分著名的群體了。因為正處于作天作地的年紀,又受到未成年法的保護,為了能在成年之前放縱享受自由的快樂,常常三五成群地出現在街頭,打人偷盜搶劫無惡不做。

英國的警察對他們也很頭疼,但往往沒有太好的遏制辦法。尤其是外地來的游客,碰上他們通常只能自認倒黴。

看到這些人之後,彈幕都變得緊張起來。

【快跑,跟他們幹起來贏了也會被訛上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種teenager瘋起來真的很吓人,會連搶帶砸的,游崽宴老師千萬別受傷啊】

然而這條路很狹窄,兩側都有高牆阻擋。他們看到對方時已經十分接近街口,那幾個青少年眨眼間便堵在了那裏,現在調頭的話估計只會更激起對方興奮的情緒。

而且還要考慮到攝像組扛着笨重又昂貴的機器,根本跑不起來,禁不住他們搞破壞。

就在氣氛越來越緊張,沖突一觸即發之時,原本還搭在宴涼舟身上搖搖晃晃沒個正形,只一味探頭“撒嬌”,非要宴涼舟答應他的沈游川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原本輕快柔和,像個讨糖吃的小孩似的純真又帶有幾分溫柔的笑容随着他起身,眨眼間便從他臉上褪去了。

冷峻的眉眼沉沉地壓下來,硬朗的臉部輪廓和具有壓迫感的身高使他看起來非常不好惹。

他面無表情地直視那個領頭混混的眼睛,語氣冷漠又平靜:“滾開。”

【!出現了!沈哥的變臉絕技!】

【好帥好帥好帥!冷臉夫夫我的愛!】

那個teenager被他前後氣質的極大反差和十分駭人的氣勢所攝,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而這一退,他們人多勢衆的氣勢就像一個戳破了的氣球似的洩掉了,只能任由這個看起來就很兇的“□□”攬着他同樣冷臉的“情人”(或是金主?),毫無畏懼地從他們之中橫穿而過,揚長而去。

期間不是沒人覺得不服氣想要動手動腳給他們點教訓,但被那兩雙散發着寒意又太過鎮定的眼睛一掃,立刻又覺得惹不起。

某些神經病有錢人心狠手辣,位高權重,是真的能鑽法律的空子,惹了這類人他們讨不到好處。

于是沈游川和宴涼舟就帶着兩位攝像大哥成功全身而退。

而一走出那個區域,沈游川的冷臉又一秒消失,他又開始搖着宴涼舟的肩膀,笑容明亮,眼神純真地“撒嬌”要去做巧克力。

【狼狗又一秒切換回奶狗哈哈哈,沈哥你真是來去自如】

但因為剛才的意外,宴涼舟的心軟讀條已經被打斷清零了,他只目視前方說道:“到家了,走臺階好好看路。”

到家了就來不及了,沈游川垂頭喪氣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不過他從來都不會放任自己低落太久。他轉眼又興奮地拉着宴涼舟看他的新發現——別墅遠一點的街頭居然有一個賣糖炒板栗的小推車,在國外還是比較難看到這種小零食的。

宴涼舟問道:“要去買點吃嗎?”

【哎呦,這誰這麽寵,好好看路買點吃吃說得那麽溫柔呢】

【我發現你們對着對方說話的時候腔調真是黏黏糊糊】

沈游川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早飯已經做好了,吃不下,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宴涼舟也沒有勉強,只是又望了那邊一眼,就被興沖沖走進門內的沈游川喊着,回去吃早飯了。

直到此時,宴涼舟的心情還都是很放松愉快的,甚至還在心中考慮着要盡早告白。

然後他們就在本應該圓滿結束的藝術小鎮之旅尾聲,看到了那副畫。

在回去的路上,宴涼舟能感受出沈游川笑容背後的低落和煩躁。只是他太善于壓抑和掩蓋自己,除了提前知道一些端倪的他,竟無一人發覺他的異樣。

一回到別墅,沈游川就借口午休回到自己房間,撥通了沈山晴那邊的視頻電話。

他知道妹妹一定會觀看節目的直播,所以一定也看到了那幅畫。

電話被接通後,沈游川深吸一口氣:[山晴,那幅畫是你畫的嗎?]

沈山晴卻似乎被他嚴肅的表情吓到了,而且表現得很疑惑:[什麽畫?哥哥你在說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妹妹的迷茫讓沈游川原本高高懸起的心稍稍落下了些許,但他并沒有完全相信,而是直接問道:[尹先生在畫廊裏首推的新作,為什麽和你曾經跟我說起的想法幾乎完全一致。]

沈山晴怔了怔,眼圈倏爾紅了:[原來哥哥還記得。我一直想和你道歉呢。]

沈山晴因為當年的那場車禍和身體上常年的病痛,心理情況一直算不上穩定。

沈游川高三那年她又一次病危瀕死,醒來後情緒崩潰瘋狂地亂砸病房內的東西,質問沈游川為什麽不把她接回國,為什麽還要救她,為什麽還要讓她活着。

沈山晴還記得當時哥哥怕她太激動掉下病床傷到自己,走上來想擁抱安撫她,卻被她用拳頭砸了很多下。

她哭着對他“說”恨他,說自己原本正在一個美夢裏,她本該在美夢裏幸福地死去,而不是在短暫的相聚後又被孤零零地丢在國外。

哥哥那時自責、悲傷又心痛的眼神她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後來還是大山哥哥偷偷給郝醫生打電話,委婉地向她傳達了沈游川的難處。之後她一直愧疚地記着,卻希望哥哥能忘記這件傷害了他的,令他難過的事。

沈游川其實并不怨怪妹妹,反而心痛山晴太過懂事。那時她艱難地邁過生死關頭,哭着說想要回國時,沈游川也曾懷疑自己過去的決定,決心要把妹妹接回來。

可當他回到國內到處找醫院咨詢醫生時,情緒平複下來的她卻又堅決拒絕了,只說讓他好好準備高考,争取考上一個最好的電影學校。

他知道妹妹是不想折騰他,害怕給他添麻煩,但他不在意這些,只希望能讓妹妹不再孤單。

但山晴最終以身體不适合長途移動,以及還要跟着尹先生學畫的理由說服了他。

他還記得妹妹提起自己在手術臺上做的那個夢,夢裏有巍峨的高山,燦爛的太陽,山間自在游蕩的風,山腳奔流不息的河,以及河灣靜流旁的碎石灘上架起的魚竿。

沈游川立刻明白這個夢包含了他們一家人的名字,他們愛垂釣的爸爸沈漁,喜歡在風中自由跑馬的媽媽沈岚,象征着他的大河,和照亮了山麓的太陽。

正是妹妹當時那個滿含期待的說要繼續精進畫技,将來一定把它畫出來的笑容,才讓他最終放棄了接她回來的念頭。

可現在,這副名為《遙夢》的畫,署名竟是尹志畫。

沈游川沒有被妹妹的話扯開話題,也難得在面對她時沒有笑容:[山晴,你不要怕,認真告訴我,是不是尹先生他……]

多年來的信任和尊重讓他很難對尹志畫口出惡言,但這事實又讓他心中難過不安。

這次沈山晴倒是嘆了口氣笑起來:[确實是我的想法,是心理醫生建議我向親人傾訴時,我告訴尹先生的。]

[一開始我是想自己來畫,但我的畫技比起尹先生差了許多。我想讓這個夢以最完美的樣子呈現,所以就請他幫我畫出來了。]

沈游川沉默下來,他們都知道這幅畫其實象征着他們永遠回不去的家,山晴想要慎重一些似乎沒什麽問題。

可他并沒有輕易相信,而是再次問道:[山晴,可是我看到畫裏的太陽,明明是你的筆觸。]

沈山晴從小就喜歡畫毛茸茸的太陽,像花又像一個圓滾滾的小動物,雖然随着畫技的進步她的筆觸和太陽的形态越來越美觀,但這個一以貫之的獨特表現形式确實是她獨有的。

沈山晴的笑容裏多了點無奈:[哎呀哥哥,都說了是我請尹先生畫的,這是一幅拜托他幫我繪制的定制作品,我當然要告訴他我喜歡的樣子了。]

這個邏輯似乎也沒什麽問題,看着妹妹過分消瘦的臉和複健剛剛結束疲憊的神色,沈游川也不忍再逼問下去,只得先認同妹妹的解釋,帶着歉意安慰了她幾句,挂斷了電話。

但他心中的陰影并沒有就此散去。

尹先生既然用了山晴的創意,為什麽在簡介裏連靈感來源都不願提及一句呢?

可繪制了作品的畫家似乎也并沒有義務一定要解釋靈感的來源。

沈游川只是覺得尹先生以前無私又慈愛的形象像是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縫,讓他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但人都會有私心,對方已經幫助了他們很多,尹先生願意幫山晴畫出這幅畫,實現她的想法,他怎麽能反而去苛責對方,怪尹先生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行事,甚至一開始就下意識地懷疑呢?

沈游川心中忽而充滿了自厭和自責的情緒,為這樣“忘恩負義”的自己。

可他心底又總還有隐隐的不安和疑慮,事情真的是山晴說的那樣嗎?為什麽他們之前從不對自己提起呢?他對妹妹的關心是不是太過不足了?

沈游川心情沉重地開門走出去,打算到沒有攝像頭的露臺上透透風。

可他走到這裏時,宴涼舟已經捧着一個東西坐在這裏了。

見他來,他宴涼舟打開了裹着袋子的厚實毯子,把裏面散發着香甜氣味的栗子遞給了他。

沈游川習慣性地揚起笑臉:“宴老師你居然買來了,多謝……”

宴涼舟卻突兀地打斷了他:“游川,你還好嗎?”

沈游川怔了怔,一邊剝栗子一邊假做奇怪地問道:“我挺好的啊,宴老師你為什麽這麽問?”

宴涼舟突然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游川,我知道你這一期節目裏一直在努力把我推向人群。”

這個心靈成長的路徑其實和那天他在尹志畫那裏給沈山晴規劃的異曲同工,所以宴涼舟并沒有因為沈游川的“疏離”而感到不安,而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苦心。

“所以我有努力去做,去變成更完善的自己。”宴涼舟深深地望進沈游川情緒晦暗的眼睛,“但是你呢?”

“你既然覺得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愛應該相互而平等。那為什麽在企圖和我建立起親密關系的時候,卻總是只考慮着你怎麽幫助和保護我,而從沒有期待過我怎樣能保護你,甚至不願在難過的時候靠一靠我的肩膀呢?”

“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和依賴嗎?”

沈游川久久地愣住了。

全網磕的CP成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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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遙遠的美夢 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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