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第讓我睡一下怎麽了

◇ 第42章 42 讓我睡一下怎麽了

“是暴風雪,前面路都被雪堵住了,車是沒法繼續開了。”

秦牧野從保溫壺裏倒出一杯熱紅酒,遞給俞星珩,“你先暖一暖。”

俞星珩垂着頭,手裏捏着杯子默默啜飲着,半天沒說話。

“你怎麽了?”秦牧野覺察出他的異常,低下頭觀察着他,“眼睛怎麽這麽紅?”

“風太大,被雪迷了眼。”俞星珩面無表情地說出早就準備好的理由。

不過聲音裏的沙啞是掩飾不住的。

秦牧野還想說什麽,被他打斷:“你別管我了,接下來我們怎麽辦?難道要在車裏等到雪停?”

“這雪短時間內停不了,只會越來越大。”秦牧野搖頭道,“我們也不能待在車裏,太危險了,你大概是沒見識過這種暴風雪,不用幾個小時就有可能連車門都推不開了。”

“那怎麽辦?”俞星珩問。

“步行。”他說。

在俞星珩震驚的目光中,秦牧野解釋道:“這條路比較偏遠,現在又沒了手機信號,如果要等過路的車來救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等到,太冒險了。”

“我剛去前面看過了,轉過那個彎,順着坡道走下去,就有一片居民區。我們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也不遠,步行的話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怎麽樣,你行嗎?”

俞星珩怎麽可能說不行。

“現在就走嗎?”他問。

“等你喝完這個,”秦牧野指了指他手裏的杯子,然後意味深長地看着他,“還有,這次記得把外套穿上。”

俞星珩穿好衣服,秦牧野已經收拾出了一個雙肩包,裝了些随身必備的東西和一些應急物品。然後又拿出一頂帽子和一副手套讓俞星珩戴上。

趁着一片濃雲剛飄過去,雪小了些的間隙,他們從車裏走了出來。

這時的風也比剛才柔和了一點。月亮在雲層後時隐時現,落在雪地上的那雙影子忽明忽暗。

看着地上那雙偶爾交疊到一起的影子,俞星珩的心情比剛才好了很多。

“你有沒有在野外過夜的經歷?”俞星珩問。

“有啊。以前在法國學香水,做學徒的時候,為了在最好的時間點采摘到某個植物,經常跟着導師去山裏,在野外過夜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溫度不夠,或者濕度過高,要等的某個花就是不開,甚至會搬着帳篷,在樹下睡好幾天。”

俞星珩瞥了他一眼,“真想不到。”

“想不到什麽?”

“也不怕你笑話了,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根本沒接觸過幾個調香師,我一直以為,專業的調香師都是很浪漫的,坐在花園裏,聞着花,喝着咖啡,突然有了某種靈感,就像魔法一樣唰唰唰寫出一個配方……”

俞星珩說着,自己都笑了,“好像是有點過于浪漫了。所以,聽到你說,竟然還要抱着帳篷在野外睡好幾天……”

秦牧野一挑眉,“為了等一朵花開,在它樹下日夜徘徊——這難道不浪漫嗎?”

俞星珩愣了一下,“好像……也是一種浪漫。”

秦牧野輕輕笑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俞星珩突然又問:“那你等的花,後來都開了嗎?”

秦牧野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道:“一朵花開,需要滿足很多條件的,溫度,濕度,陽光,土壤,雨水……也許還有蜂蝶看似不經意的駐足。你別看平時花園裏争奇鬥豔,就以為開花是很随意的事,其實,那些都是命運在暗中布好的軌跡。”

秦牧野頓了頓,說:“而且,越是珍貴的花,需要的各種條件就越苛刻。不過好在,我比較有耐心。”

俞星珩覺得這番話挺有意思,在心裏琢磨了半天。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很快,就看到了秦牧野說的那片民居。

俞星珩興奮起來,“真的有哎!”

“我還騙你不成?”

“那現在怎麽辦?直接去敲門?去哪家啊?”

秦牧野望着雪地裏那排五顏六色的木屋,“現在嘛,你可以先挑個你喜歡的顏色。”

俞星珩愣了愣,竟還真的逐一點評了起來。

“這個紅色的挺好看,但是窗口沒光,會不會沒人?”

“那個窗戶挺別致,不過怎麽牆是綠色?我最讨厭綠色。”

“那家花園不錯,光線也充足,好像還有個露臺……”

秦牧野忍不住插話:“我提醒一下,我們只是借宿一晚,如果你對在挪威買房定居有興趣,可以等到天氣好的時候,我陪你慢慢挑。”

“好好好就它了,紫色的那個!看起來很溫馨的樣子!”

兩人縮在雪地裏竊竊私語,像兩個踩點的賊終于選定了今晚要下手的目标,俞星珩既緊張又興奮,“行不行啊?會不會被人家趕出來?”

“有幸被我們俞總翻了牌子,不行也得行。”秦牧野拍拍他,“看我的。”

秦牧野敲完門,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不會沒人吧?明明窗戶是亮着的啊。”

“不着急,等一等。”

正說着,門被緩緩拉開,一位穿着碎花裙、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出現在他倆面前。

俞星珩愣了一下,就見秦牧野微笑上前,彬彬有禮地用英語跟老太太打招呼,然後說明了一番來意。

老太太說了句什麽,雖然他倆一個字沒聽懂,但從她的表情,兩人也瞬間明白了:她也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

遇到一個不會說英語的本地人,這種情況超出了他們的預計。不過,秦老師總有辦法。

只見秦牧野無縫切換成法語,又耐心說明了一遍。

俞星珩眼裏露出崇拜的光。

然而,對方還是沒聽懂。

秦牧野有些無奈,回過頭小聲說:“估計她只說挪威語,可這個我不會啊。”

“那,要不我們換一家?”俞星珩說。

然而秦老師從不輕言放棄。大概是太想幫俞星珩争取到想睡的紫房子,秦牧野低頭想了一會兒,又換成德語,再次解釋了一遍。

一旁的俞星珩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挪威語和德語畢竟同源,還是有些相似的。這回老太太終于有了反應,她打量了一番站在風雪裏的兩位帥氣男人,嘴角咧開一個熱情的笑容,對秦牧野說了一堆夾雜着挪威語和德語的句子,然後就做出一個請進的姿勢。

秦牧野暗自松了一口氣:終于懂了,再聽不懂我也真不會了。

大概是難得見到夜間的訪客,老太太很熱情,從廚房裏端出熱氣騰騰的食物和自己釀的蘋果酒招待他們。

經過雙方一番努力的交流,他們得知,老太太叫Rosa,土生土長的特羅姆瑟本地原住民,一個人帶着3只貓住在這裏。有一個兒子剛結婚,平時在奧斯陸工作,每個月會帶着伴侶回來看她幾次。

大概是覺得跟他倆很投緣,用完餐後,Rosa還拉着兩人說個沒完。俞星珩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就在旁邊逗貓玩。一只白色的很活潑,在他身上上蹿下跳,另一只灰白的就一直躺在地上,露着肚皮沖他撒嬌。俞星珩東張西望,想找第三只的身影,卻聽秦牧野說:“別找了,剛Rosa說了,那只有自閉症,不愛見人,自己躲在書房睡覺呢。”

又聊了一個多小時,秦牧野不想打擾太久,就說想要休息了。

俞星珩總感覺Rosa臉上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容,但又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Rosa把他們領到樓上,打開一間卧室的門,又滔滔不絕地介紹了半天,然後問了秦牧野一句什麽。

俞星珩看到秦牧野的表情愣怔了一瞬。

“她在說什麽?”他問。

秦牧野面色難得有些尴尬,看了一眼俞星珩,然後微笑着對Rosa搖搖頭,解釋了一句。Rosa一愣,随即露出了驚訝又遺憾的表情。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俞星珩好奇道。

“她說這一間是他兒子、和他兒子丈夫的房間,自從他倆結婚後搬去奧斯陸,基本就一直閑置了。還說,歡迎我們入住,祝我們晚上愉快之類的。”

“……”俞星珩有些羞赧,“那……那你怎麽說?”

“我當然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秦牧野意味深長的看着他,“不過,她看起來好像挺遺憾的。”

遺憾歸遺憾,Rosa還是笑眯眯地又打開隔壁一間卧室的門,關照了一番,就自己下樓了。

“她說這是客卧,兩間房都可以睡。”秦牧野說,“所以……”

“晚安。”沒等秦牧野說完,俞星珩就進了主卧,帶上了門。

這間卧室不大,但很溫馨,雖然長期沒有人住,但看起來還是有定期打掃的。牆邊櫃子上放着很多相框,俞星珩走近看了看,有Rosa的,有貓的,還有一些合照,更多的是兩個男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一個金發碧眼,另一個黑頭發棕色的皮膚,看起來十分恩愛。旁邊的架子上還插着一面小小的彩虹旗,那明豔的色彩落在他眼底,好像在無聲地昭示着什麽。

俞星珩看着那些照片,不知怎麽,腦海裏突然浮現起剛才秦牧野的那句“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以及他對Rosa說這句話時的眼神。

他心裏升騰起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淡淡的,不可捉摸,但又無法忽視。

可能是剛才的蘋果酒喝多了?那陣香濃醇厚的味道過去了,酒精的餘韻泛着點微酸,缭繞在胸口。

隔壁卧室裏,秦牧野洗完澡,收拾一番就準備睡了。可剛在床上躺下,就聽到有人敲門。

他起身走到門邊,拉開門,看到已經換上睡衣的俞星珩站在門邊。剛洗完澡的樣子,頭發上還挂着水珠,領口敞開,胸口瓷白的皮膚泛着水汽。

秦牧野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從他領口移開,“幹嘛?”

俞星珩眼底浮起某種狡黠的笑容,“我那屋窗戶透光,太亮了,我睡不着。”

“你想怎麽樣?”

“我想睡你這裏。”

秦牧野沉默兩秒:“那我跟你換。”

“不要。”俞星珩說着,探頭朝裏看了看,“我看你那床挺大的,咱倆應該睡得下。”

秦牧野很果斷:“不行。”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秦牧野轉身準備收拾東西,“你過來,我去你那屋睡。”

“我不要,”俞星珩眨了眨眼,聲音裏帶了些撒嬌的意味,“我怕黑,一個人睡不着,需要人陪。”

秦牧野眼皮跳了跳,“你不是說是因為窗戶太亮睡不着?”

“……”俞星珩噎了一下,開始耍賴,“我不管,我一個人在陌生的房間就是睡不着,你到底管不管我?你那床那麽大,讓我睡一下怎麽了?”

看着秦牧野臉上露出難得的局促,俞星珩心裏暢快極了。他向前湊了半步,低聲說:“秦老師,不是你自己說要補償我的嘛?你都願意屈尊跟LAZZA簽那種協議,怎麽,現在這點小事都拒絕我?你是嫌棄我,還是……這個要求對你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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