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動情
動情
付桃每晚如期赴約,每次都将情況禀明,而這也給了墨赟每日見付桃的理由。
這日,付桃到無回庭門口時,見墨赟坐在桌前,桌上是豐盛的佳肴,付桃疑惑,墨赟解釋道:“今日是我生辰。”
付桃倒了一杯酒,舉起:“公公生辰快樂。”
這真是墨赟最快樂的一天,這天大太監出宮采買,見到了窩在角落的墨赟,他渾身髒兮兮,食不果腹,看見大太監他就磕頭乞求吃食,大太監就這樣把他帶回了宮中。從這天開始,五歲前的記憶模糊了,他不記得他是怎麽開始流浪的,但是五歲後的記憶卻開始清晰,他被淨身,在大太監身邊學習伺候人的規矩,大太監對他視如己出。
“看來盧公公定是愛着你的。”付桃聽墨赟說着自己的身世,別樣動容。
“我義父于我是無比珍貴的,他一生積德,卻死于疾病,那時我才十五歲。大太監像唐帝力薦我,我于是從毓慶宮來到了唐帝身邊,一直待到現在。”墨赟闡述着這一切,想象着太子那時候的不舍,拼命向唐帝求墨赟留在他身邊,可終究沒有留住,墨赟也在唐帝身邊當值,這一當,就是十年。
“公公生辰就別傷感了,再來一杯。”付桃擡頭,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誰又有付桃傷感呢?墨赟是了然的。唐帝仁慈,留着女娘進入辛者庫,可是付桃的父母早已在兵荒馬亂中盡數斬殺,她心中是否有恨,墨赟不得而知。
“公公十歲前是陪着太子殿下的嗎?”付桃詢問。
“是的,入宮開始就成為了太子殿下的伴讀,因為我年紀小,跟着太子殿下再合适不過。”墨赟的酒勁有些上頭,講話開始含糊不清。
付桃陪着墨赟,不知怎的,今年的生辰宴別樣悠閑和舒心。
“付桃,無依無靠進宮苦了你了。”墨赟抓住了付桃的手。
“有公公我不苦。”付桃心底突然湧起心酸。
墨赟的手慢慢向上,輕輕的扶上了付桃的肩頭,付桃擡頭,遇上墨赟含情的眼神,深宮真的寂寞,這一刻,付桃也想就此沉淪,墨赟低下頭,溫熱的唇輕碰了一下付桃的紅唇,墨赟慢慢拉開,付桃一把抓住墨赟的肩膀,陷入了溫柔的夢境。
如夢似幻,如癡如醉。這一夜,他們深吻彼此,時間就此靜止,燭火動情的搖曳,愈燒愈烈。墨赟的手不由自主的探入,他用自己那雙略帶老繭的手來回摸索,可碰上了一出柔軟,又莫得抽回,他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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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桃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從小被淨了根,再也沒人在乎他是否有情、欲,可能過早的淨根,他在發育的時候,又莫須有的有了欲望,那根東西也出來了一點點,可是望着光禿禿的下半身,他無法發洩自己的欲望。因着淨身早,他也比其他太監白秀,但身高的基因卻讓他瘋狂的長高,直到成年。
墨赟明白,他如何可以擁有付桃,對食的事情宮中時常發生,可都是兩顆寂寞的心相互慰藉,宮女們誰不喜歡正常男子。
“付桃,你要的我給不了。”墨赟冷靜了下來,他幫付桃整理好衣物,推開了付桃。
“墨公公,我不介意。”那雙推開的手被付桃抓牢:“公公,喜歡又不是非要得到不可,跟公公談心,向公公傾述,已經讓我很開心了。”
也是這一晚,他們就坐在無回庭的臺階上,仰望星空,确定心意,墨赟送給了付桃一個随身的挂件,像癡情的情郎一般,付桃開心的收下,放入了寝室的包裹中,珍藏了許久。
墨赟,每晚能來這裏的時光,我都很開心。
第二天,付桃照常給德妃宮中送餐食,她瞥見德妃眼眶紅紅,像是剛哭過,她再将餐食送往兵部時,陸綏遠也焦慮的很。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付桃照常站着等陸綏遠吃完,過了一會兒德妃宮裏的宮女過來叩門,付桃聽見了聲響,就見陸綏遠又急匆匆的趕過去。
德妃的眼淚,陸綏遠的神情,墨赟都如數從付桃嘴裏得知了。
其實這些天,墨赟也查了德妃和陸綏遠的事情,原來德妃從小生母就被趕出府邸,現在德妃的母親只是正房而已,德妃生母居住在京城的偏僻處,遇上了從小無人管教的陸綏遠,德妃母親雖然只是陪房,但是從小養在德妃奶奶身邊,也算知書達理,她遇上陸綏遠後就視陸綏遠如己出,陸綏遠入兵部任職後,德妃四處打聽,終于在兵部遇上了和母親有聯結的陸綏遠,如今德妃親生母親病重,德妃焦心,陸綏遠秘密帶着宮中的藥物出宮,就怕細查,說到底,這些親情關聯,實在算不上什麽大事,陸綏遠也沒犯什麽大事。
可是,這一樁樁一件件,付桃不知情,墨赟又刻意隐瞞,德妃那雙通紅的眼睛可以給人諸多聯想。
陸綏遠貪贓枉法,又觊觎後宮?墨赟的含糊其辭,給了付桃這種錯覺。
墨赟總說廢棄的紙張搞不好是陸綏遠貪贓枉法的關鍵證據,付桃在收拾餐桌時,總會将陸綏遠丢棄的紙團順手拿個一張給墨赟。
可付桃每次去兵部,陸綏遠總是忙碌,他有時向付桃說着兵部的瑣事,有時又抱怨宮中下鑰的太早,很多事情需要回家做。他待手下人也和善,雖是兵部,卻人人都說陸綏遠好,說他清廉。
“付姑娘,下次如果太晚便不必等待了,明日一早來拿餐盤即可。”陸綏遠顯然不好意思讓付桃日日等他。
“不礙事。”付桃打了個哈切,敷衍道。
“太後生辰宴在即,各處使臣前來拜訪,我們需要嚴防死守,怕有某亂之心,也怕動亂,失了大國風範。”陸綏遠一邊吃飯一邊解釋。
付桃看着親和的陸綏遠一時間有些錯覺,她感覺她之前肯定是見過陸綏遠的,這第一眼就感覺熟悉,他來過付府,和爹爹發生過争吵,所以模糊的人影越發清晰起來,能和爹爹交往的人,必定不是忠臣。
爹爹也是對人親和,爹爹也是給人廉潔之感,府內從不大設宴席,也不擺貴重物品,可是這樣子的爹爹卻中飽私囊,克扣百姓食量。
付桃看向陸綏遠的眼神從親和變成了冷漠。
付桃在每日的送餐中,和陸綏遠的默契慢慢的建立起來,剛開始陸綏遠還對餐食有所防備,但慢慢的,他會捧起碗就吃,沒有任何顧慮。
“付姑娘,兒時衣不果腹,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力更生,如今皇恩浩蕩,我不敢辜負。”陸綏遠經常會跟付桃說一些皇恩浩蕩這一類的話。
天氣漸熱,這日陸綏遠用餐出了一身汗,付桃趕忙拿起蒲扇,想着定是陸綏遠吃太急,要為他驅趕炎熱,陸綏遠擡手婉拒,陸綏遠碰到付桃手的一刻,付桃明顯感覺到了陸綏遠滾燙的體溫。
“陸大人你感染風寒了。”付桃有些緊張。
“不礙事,最近一刻都不能歇。”陸綏遠抹抹頭上的汗:“感謝付姑娘幫我扇風,可是最近不能受一點兒寒。”
付桃瞥見了陸綏遠桌上太醫院剛配的藥包,就主動請纓:“陸大人,藥我拿去膳食局熬吧,風寒需盡快吃藥,可不要拖的好。”
“多謝姑娘了。”陸綏遠滿心感激。
這日付桃去無回庭時,一身藥味,墨赟還問了緣由,聽了付桃的解釋,墨赟緊皺的眉頭就沒下來過。
似乎,殺陸綏遠的理由又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