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還請殿下允許阿晚為您淨手
第20章 還請殿下允許阿晚為您淨手
侍衛們确定了藏書閣內已然沒有危險之後,才夾道躬身請許寶寶進來。
許寶寶甫一進門,先被半夏的屍體震懾了一下,正踟躇着要不要再往前走,轉眼又瞧見了躲在書櫃後方的那張被濺了滿臉血的小臉兒。
她一時間竟忘了害怕,不由得快走兩步,想要靠近他些,好好地安撫安撫他,卻見對方“倏”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緊接着聽到江晚低低顫聲:“阿晚現在的樣子一定醜陋可怖,還請殿下……不要過來。”
當然,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許寶寶同情還來不及,怎麽會覺得醜陋可怖?
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地上前輕拉他的手臂讓他扭過頭來,又用自己的帕子幫他揩了揩臉上的血污,溫聲道:“抱歉,我來晚了。”
——看到當下這般慘烈的現場,還有江晚一臉鮮血瑟瑟發抖的模樣,都不用多做解釋,許寶寶等人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有人趁亂把江晚和半夏一道擄至此處,半夏不幸喪命,江晚僥幸逃脫一劫,卻也吓了個半死。
這正是江晚想要的結果。
“江小公公,”負責收拾慘狀的侍衛望向作為唯一目擊證人的江晚,肅然問道,“剛才具體發生了些什麽,行兇之人大概長什麽樣子,你能否回憶起來?”
江晚聞言乖乖地點了點頭,垂眸思考。
忽然,他紅着眼睛,抱着腦袋做頭疼欲裂狀,痛苦道:“我……我什麽都想不起來。對不起,殿下,我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許寶寶見孩子都被刺激成這副樣子了,怎麽忍心再逼迫他回憶兇手的樣貌和行兇時的具體情況?
更何況動手的人用腳後跟想想都能猜到是葉貴妃派來的死士,玉漱宮的死士做事滴水不漏,就算能從江晚口中問出幾分蛛絲馬跡,憑她的力量也無法改變什麽。
甚至,就算她将此事禀告太子,讓太子前去調查求證,得到的結果也只會是網住蝦米放走大魚,治标不治本。
非要追查下去,并沒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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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許寶寶拍了拍江晚的肩膀,對侍衛道:“罷了,此事也記不得,容阿晚慢慢兒想想。只是這藏書閣還要勞煩幾位打掃一番,辛苦了。”
她說着,回頭看了眼身後布滿厚重積灰的書架,——這地方她之前在APP的內置地圖裏無意瞥見過幾次,如今還是第一次來,她對這些藏書生起了不小的興趣,想必以後有空可以過來閱覽一番。
只是……
半夏慘死在這裏,終究是一件有點膈應的事。
許寶寶領着江晚,路過半夏屍體的時候足下微微停頓。
初見這具屍體的時候,她心生驚懼,但是看久了,似乎也就沒那麽怕了。
這半夏雖然心術不正,卻也算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上最早認識的人之一,既然已經死了,那就祝她一路走好吧。
想着,許寶寶擡手,動作輕柔地合上了半夏未瞑的雙眼。
從頭到尾,江晚一直垂首不言。
把注意力集中在半夏身上的許寶寶,也并未看到小太監眼底因她合上半夏眼睛這一小小的動作而迸發的熊熊妒火。
……
後半夜,天光已經泛白。
許寶寶側卧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伸手往枕頭底下一摸,摸到了自己用來防身的那把水果刀。
幾乎是同一時間,鬼使神差地,她忍不住想起了一個小時前在藏書閣看到的,半夏屍體上的那條刀傷。
傷口附近已是血肉模糊,但就刀口的長度來看,倒很契合這把水果刀。跟這一模一樣的水果刀,她還買了另外一把,就在江晚手上。
而江晚,是兇殺現場的唯一的活人。
“啧,”想到這裏,許寶寶突然翻了個身,略覺好笑地自言自語道,“我可真是推理劇看多了。”
像阿晚那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朋友,被半夏投毒謀害都向她求情,希望她能原諒半夏的小朋友怎麽可能殺人?
又怎麽可能在殺人之後那麽娴熟地處理兇器,再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僞裝呢?
……她真是想多了。
許寶寶将水果刀重新塞回枕頭底下,又翻了個身。或許是因為實在太困了,這次她沒來得及胡思亂想,很快沉沉入夢。
翌日清晨,許寶寶是被江晚的叩門聲吵醒的。
她平常極少有賴床的習慣,向來是早睡早起。就算偶爾貪睡片刻,江晚也會安安靜靜地在門口守着,等她睡醒,不會敲門驚動她。
好在許寶寶沒有起床氣的毛病,自然也不責怪小太監擅自将她驚醒,只好脾氣地喚他進來。
“昨夜回來時已是後半夜,殿下倦累不堪,阿晚便沒有為殿下打水淨手,”
江晚把盛着溫水的銅盆放在桌上,請許寶寶上前,又道,“還請殿下允許阿晚為您淨手。”
洗手一事,許寶寶一直是喜歡親力親為。
可是今天江晚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竟是全然不顧她的推脫,就這麽固執地站在桌前,非要親自為她洗手不可。
她發覺自己竟拗不過這小太監,同時也覺得他的偏執很有幾分可愛好玩兒,也就順勢答應下來,将自己的雙手遞給江晚。
小太監做事認真仔細,盆裏的水溫恰到好處,他的手勁兒也很輕很輕,滑過她指間的每一寸肌膚,連上胰子的動作都十分認真溫柔,像在保養價值連城的寶貝……
“阿晚的洗手技術真好,”擦洗結束後,許寶寶給自己和江晚都擠了一點在APP上買的護手霜,笑道,“不過以後別再給我洗了,我天生不是富貴命,受不了在這種事情上享福。”
江晚沒說什麽,見許寶寶配合洗手,他從昨晚回來後就不太好看的臉色終于緩和了幾分,緊繃的唇角也挂上了一絲絲恬淡的淺笑。
許寶寶望着這樣的江晚,心情也變得不錯。
但是縱然如此,該顧慮的危機仍然不能懈怠。
——昨晚死士接二連三地闖入寒玉宮,還鬧出了一樁命案,這件事昨晚就被太子留在寒玉宮的侍衛上報給了東宮,太子震怒,連夜調查,結果在寒玉宮外不遠處發現了一名黑衣歹人的身影,那歹人是折頸而死,臉上被劃了十幾刀,看不出個人樣。
線索就這麽斷了。
直到如今,玉漱宮那邊還是全無動靜。
這就證明和許寶寶猜測的一樣,就算是太子,也沒有挖出玉漱宮死士這一條暗線的本事。
現在能勉強做她靠山的太子和逐漸在向她這邊倒戈的三公主,其實都不能真正确保她的安全。
能真正為她提供一些支援的人,倒也不是沒有。
只是那個人和太子或是三公主都不一樣,如果試圖接近那個人,謀求他的關愛和照顧,無異于與虎謀皮。
許寶寶耷拉着眼睑,心中暗暗地思忖着。
又用餘光看了看乖巧侍奉在自己身邊的江晚,想了想昨夜無端被打暈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卧床不起的孫蓬……
她突然捏了捏拳頭,召出APP的訂單列表,将目光放在了價格最高、難度最高的,顧客身份後頭跟着【皇帝許晟】四個字的那份訂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