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舞弊之人
第44章 舞弊之人
然而在許寶寶眼裏, 江晚這是撞見了自己“欺負”孫蓬,上前保護孫蓬的舉動。
她不由感慨,小太監長大了, 已經不再把她當最親的人了, 生怕她欺負他的小弟弟呢……
不過, 也好。
江晚懂得保護弱小, 對抗“強權”, 以後拿了官銜, 一定不會忘記本心,會成為一名有益大衆的賢宦。
于是她反而眯眼一笑, 對江晚道:“好好好, 既然你舍不得我為難孫蓬, 我就不問他。”
“你已經回來了,就同我仔細講講, 這些天在禦馬監都做了些什麽事, 為何總是晚歸?”
……舍不得她為難孫蓬?
江晚覺得殿下可能誤會了些什麽。但他當然不會辯解,只任由許寶寶誤會下去。
又低頭沉默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道:“阿晚所做之事,都不會隐瞞殿下,還請殿下放心。禦馬監一事,原是那禦馬監掌印想要将我收歸麾下,卻擔心我不能為他盡忠, 所以這些時日才時常要求我晚歸寒玉宮,其實在禦馬監也沒什麽事情可做。”
“如若殿下覺得不喜,明日我就将這份差使回絕了, 往後都不再去禦馬監。”
“不不不,”聽到這話, 許寶寶吓了一跳,忙道,“我沒有對此不喜的意思,禦馬監掌印看好你,你也恰好想要往內庭官員的方向發展,只管去就好了。”
“平日裏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告訴我,別瞞着,讓自己一個人受委屈就行。”
江晚就知道許寶寶會這麽說。
——他對殿下再了解不過,深知她尊重他的想法,不會幹涉他的行動。
只要他主動退一步,她便會擔心他因此受委屈,然後讓他随心就好,往後也不會再多計較他在禦馬監究竟做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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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禦馬監,忙的當然是參與韓世子墜馬和兩個衙門争權奪勢的事情了。
但這些細節,非得瞞着殿下不可,盡管韓世子不是什麽好東西,卻不能讓殿下知道是他心狠手辣,害得韓世子墜馬。
還有一件事情……那是他打算給殿下的一個“驚喜”,且這份“驚喜”對韓世子來說似乎有些惡毒。
所以這件事他也不會告訴殿下,但也用不了多久,殿下就會收到這份“驚喜”了。
江晚想着,微微颔首,恬靜乖巧道:“阿晚知道了,有殿下的教導在前,阿晚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會叫自己受了委屈的。”
在許寶寶眼裏,江晚雖然聰明,卻太過純善。
他說不會叫他自己受了委屈,她心裏其實是不信的,但見小太監的眼神如此堅定,也不好再質疑什麽,這個話題就暫時揭過去了。
很快,便到了堂試的日子。
許寶寶在此之前已經認真溫習過功課,不擅長寫的毛筆字也在江晚點燈研墨的服侍下有了不少長進。
這一次的堂試,她做足了準備,卻不是為了在教習學士面前掙些面子,而是為了給自己一些交代。
上一世,她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未能完成學業,重來一回,就算所學的專業已經全然不同,她也會盡力而為,絕不會擺爛放棄。
然而——
就在她提筆答卷,剛寫了一個問題的時候,學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宦官尖銳的聲線傳了進來:“聖上收到檢舉稱皇嗣之中有人在堂試上舞弊,特地親臨于此,查捉舞弊之人!”
話音落,宦官躬身退到一邊。
緊接着梁帝踱步進來,一衆正在堂試的皇室子女立馬擱筆起身行禮,許寶寶也包括在內。
待得聽到梁帝一聲“免禮”,許寶寶緩緩起身望向對方,發現梁帝竟然也眸色深深又帶幾分晦暗地望着自己。
緊接着,梁帝擡了擡手,對身邊的宦官道:“朕在這兒親眼看着,去搜罷。”
她瞬間警覺起來。
——這次對視告訴她,梁帝這回恐怕是沖她來的,宦官剛才說的“舞弊之人”,十有八九非她莫屬。
可她從來就沒有在這場考試上作弊的打算,梁帝又是從哪兒接到了檢舉的消息,還真對她起了疑心,親自過來查看呢?
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
許寶寶緩緩側首,看向不遠處那一貫瞧自己不順眼的翰林教習,心道這人雖然有些拎不清,卻有幾分文人風骨,應該不至于為了陷害她做這麽下作的事。
而且教習先生要是想在皇帝面前抹黑她,大可以采取其他辦法,不需要大費周章陷害說她舞弊。
那麽……
韓世子的身影浮現在了許寶寶的腦海之中。
這種惡心人的陷害手段,倒像是韓世子的風格,而韓世子本人這幾天都因為傷重卧病在家,沒來學堂,她也就不曾在這方面設防,自然很有可能被對方鑽了空子。
這事兒要真是韓世子幹的,說明韓世子還真重視她,傷成那樣了都還不忘做些對她不利的事情。
不愧是跟葉貴妃有些關系的人,他們對她的恨意難道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麽?
許寶寶心中想着,頭腦也在飛速旋轉,考慮如果是韓世子有心陷害,自己這裏真被搜出了“作弊”的證據,到時候該如何化解麻煩。
剛想到這裏,就聽搜查她桌子的宦官驚聲:“啓禀聖上,寶兒殿下桌下有些異樣,是……是否要當衆搜出來細看?”
事已至此,梁帝怎麽可能要求背着衆人查看從許寶寶桌子下方搜出來的東西?
他怒而揮了揮衣袖,咬牙沉聲:“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公主舞弊,自然也應當衆查清、懲戒,豈有背着衆人查看的道理?”
“休要耽擱了,現在就打開細看!”
負責搜查的宦官點點頭,但他将黏在許寶寶桌子下方的東西摘到手裏時,卻是表情微凝,動作也不由一頓。
但他還是咬了咬牙,硬着頭皮将下面的東西拿了出來,然後表情珊珊地擡頭看了看梁帝:“這……”
這是一只密封嚴實的黑色木匣。
很顯然,如果打算作弊的話,用這東西并非明智之舉,光是打開匣子就得耗費一番功夫了。
但倘若不是用于作弊,卻是用于什麽呢?
梁帝沒有猶豫,又一擡手,命令道:“別愣着了,打開瞧瞧。”
梁帝一聲令下,匣子上的小鎖也被“啪嗒”一聲打開。
緊接着,學堂內一片嘩然之聲,就連一直佯裝冷靜自持的梁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這匣子中央浮頭上是一件疊放整齊的女子肚兜,肚兜下方壓着零零碎碎的荷包、首飾,還有疊成方塊的信件。
一看就不是作弊用的東西。
倒像是……女兒家交給男子的定情信物。
而且肯定也不是什麽正經女兒家,否則怎麽可能堂而皇之地把肚兜也放進去,還将這匣子黏在教書育人的神聖書堂?
梁帝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問:“許寶兒,這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