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第尾聲

◇ 第31章 尾聲

最後一頓早餐。

服務員端上一杯熱可可,沈迩微頓,斂下眸光說了聲謝謝。

200ml的小杯,他喝了很久。

那通電話之後,謝至峤沒了消息。

陽光的到來從不打招呼,當人們将溫暖變成習慣,它悄無聲息的離開。

沈迩并不後悔,事實如此,他不屑隐藏。

Chirs說他總出口傷人,但真正能傷人的話也會傷已。

出租車的冷氣很足,沈迩蹙眉坐在後座,不滿自己躲在外面打電話的行為。如果走進去,冷眼看着謝至峤精心準備的獨角戲,他說完便可以潇灑離開。

而不是隐匿在舞臺下,成為另一位看不見的演員。

他的臺詞也太多了,前因後果,說的完完整整,倒像是故意的。如果謝至峤足夠清醒,他就應該已經發現,那不是會從Alber嘴裏說出來的話。

再見,沈迩說不出口。幸好,也不用說了。

沈迩站在門廊下,最後環顧這座城市。

...

首都機場貴賓室,飛機上相鄰的位置,沈迩反常的觀察了一會。

他攤開一份報紙,過了幾分鐘都沒有翻頁。14個小時的時間,沈迩投入工作,只在用餐時分看一會兒窗外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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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暗下來,他突然在玻璃窗的反光裏看到後座一個戴着黑帽子的男人。

玻璃窗很小,男人的側臉看不全。

沈迩坐直了,心跳漏了一拍。貿然回頭看陌生人是沒有禮貌的行為,他吞咽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換了個姿勢。

他仔細回憶在之前的飛行中後座的男人有沒有對空乘說話,可惜,他太專注于工作。

“要喝水嗎?先生?或者牛奶。”

沈迩想說威士忌,話到嘴邊改成:“咖啡,謝謝。”

他攥緊腰腹上的毛毯,如果那個人是謝至峤,他希望對方看到最初的Alber,而不是失去理智,酗酒,陰晴不定的病人。

如果不是...也正常。

沈迩閉上眼睛,努力留意後座的聲音,過分專注,竟然沒有多餘的腦力想別的,困意席卷。

一覺睡到落地,沈迩等其他人先下飛機。

他理了理衣領站起來,後座的男人已經離開,推着行李箱往出口走。經過一個拐角,在洗手間門口看到靠在牆上的,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謝至峤臉上帶着倦意,像是感應到什麽,扭頭對上沈迩的目光。

拉上外套拉鏈,半張臉埋進領子。走過去與沈迩并排,好像他們本就是同行人,一個人先走,又在某處默契的等待彙合。

好像,他們有同樣的終點。

沈迩強裝鎮定,不聲不響的把右側的行李箱換了一只手。

“好巧。”

剛說完就後悔了,太刻意了。

謝至峤卻沒想再演戲,聲音平直,直接拆穿他,“不巧,特意跟你一起來的。”

沈迩疑惑的看過去,離得近了,才發現謝至峤的下巴有細微的胡渣,黑眸裏的紅血絲,像是兩天沒睡的人。

明知道不應該問,還是問了:“你怎麽來了美國。”

謝至峤自嘲的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他聳聳肩,顯得沒那麽在意。“不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買好了機票。又不想來了,看着簽證還沒過期,就來了。”

他解釋的亂七八糟,沈迩卻聽得明白。

就像那次從車企部突然回頭一樣,理由不重要,這一次謝至峤陪他飛過半個地球。

即使戴上Alber的面具,沈迩也無法說出刻薄和奚落的話。他想了很久,推着行李箱一直往前走,半晌才說:“回程,一路平安。”

類似的關懷,他說不習慣,短短幾個字,語氣冷硬,一點兒都不走心。

謝至峤沒在意,點點頭,收斂了語氣,同樣平靜:“那我就祝邁凱倫得冠軍,也祝你工作順利。”

沈迩的腳步變小,心裏不禁有點失望。他也說不清自己在莫名其妙期待什麽,他們回到了原點,甚至不如最初的相識的關系。

或許是過去自己在謝至峤這裏擁有過一些特殊權利,沈迩變得貪婪,才開始期待。

他停下腳步,很冷淡的說:“就送到這裏吧。”

謝至峤确實兩天都沒睡,告白無疾而終的那天,他在半島酒店的停車場坐了一晚上。飛機上也全程沒睡,一直留意着沈迩的動靜。

睡了多久,什麽時候吃飯,要了幾杯咖啡,還有沒有酗酒。

直到登上飛機的那一刻,謝至峤的思緒像泡在冰水裏,身體陷入低溫麻痹。從那天開始到現在,時間被拉的很長,但是他希望再長一點。

他不禁想自己這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嗎?

不是,他得到了。

比預想的還要多,沒什麽遺憾了。

天之驕子很少在什麽事上長久的失意,謝至峤的人生準則一向樂觀,他主動,進攻,笑着迎接任何變動。

記憶裏的許多畫面跳出來,謝至峤忍不住勾起唇角,想這一場50天的夢幻邂逅。

值了。

于是他站在達拉斯沃思堡國際機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再見,Alber.”

這一聲Alber,昭示他們的關系回到最初。是謝至峤對沈迩前天告別的答複,也是對自己不在計劃內的愛戀的圓滿句號。

沈迩的思緒被割成兩半,一半冰冷,一半疼痛。他突然無法面對這一聲再見,被很輕易說出口的再見。

謝至峤為什麽能這麽輕松說出這兩個字。

沈迩直接轉身,罕見的失去禮貌。他走出兩步,謝至峤的聲音在身後突然響起。他看着眼前白衣黑褲,修長的身形,硬挺的背脊,永遠不會被誰私有的Alber,用很快的速度說:“我不會等你。”

沉默代替回答,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鋼筋水泥留不住白孔雀,它終于回到自己廣茂的熱帶雨林。

*

謝至峤在機場等了幾個小時才踏上回程的飛機。他什麽都沒帶,工作在手機上處理。

飛機落地,直接回了老宅。

吳女士剛給老謝董送了夜宵,看到風塵仆仆,六神無主的兒子,說風涼話:“怎麽了?車企部破産了?”

“媽,您能不能念着點兒我好啊。”謝至峤的聲音啞極了,謝夫人才覺出不對勁,趕緊讓張姨炖冰糖雪梨。

聞着母親的味道,謝至峤突然鼻尖發酸,他人高馬大的歪在媽媽肩上。雙腿蜷縮,擺出防禦的嬰兒姿勢。

“那是怎麽了?”吳明珠敏銳的發現謝至峤的情緒不同尋常。她兒子一向樂觀又堅強,這種狀态一定是大事兒。

剛才給老謝送夜宵,他沒說什麽啊,是不是董事又背着她欺負她兒子了?!

“媽,我有點累。”

“累就休息,現在就把手機都關了,有事兒讓他們都去找你爸!”

他媽出了名的護短,謝至峤聽着熟悉的語氣,嘴角終于有點弧度。

謝夫人見他情緒松動了些,用手安撫的在他背上拍了拍,試探的說:“是感情的事情?”

謝至峤沉默,半天嗯了一聲。

“看這樣子,肯定不是你甩了人家。”吳明珠看着兒子落寞,還有心思落井下石,謝至峤無奈的苦笑:“是啊,是人家甩了你兒子,可給您添樂子了。”

“那可不,多稀奇啊。要不是已經分了,我真想見見...男的女的?”

謝至峤的性向,只有媽媽知道。

“你見過的。”

媽媽眼珠子一轉,豎起塗着紅色的圓潤指頭,重重的點在謝至峤的臉上。

“是不是你要挖到車企部的外國人!在望朝庭見過的!”

“嗯,是他。”

“那你到底是看上人家的能力還是見色起意,拿着工作當幌子金屋藏嬌?”

吳女士一點不給謝至峤留面子,謝至峤坐起來,替自己辯解。

“怎麽是幌子呢?人家是空氣動力學天才,之前去車企部,許源見到偶像都快瘋了。”頂着媽媽探究的眼神,謝至峤才藏不住,“咳咳,都有吧。”

謝夫人趕他去洗澡換衣服,去廚房親自盯着冰糖雪梨。

等謝至峤清爽的出來,母子倆在小花園的椅子上閑聊。

“所以你人財兩空,技術總監和男朋友都丢了。”

謝至峤聽了,垂下眼,遲緩的點頭,“嗯,你兒子也沒那麽優秀,我抓不住他。”

謝至峤的聲音帶着很淺的痛苦,鼻尖很酸,他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吳明珠嘆了口氣,“你難過是因為他不愛你嗎?”

謝至峤的反應很慢,“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因為你一向無往而不勝,失敗了所以不甘心?”

“也不是。”謝至峤靠在椅背上,語氣帶着一些游離,“因為他不愛他自己。”

吳明珠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她挑了挑眉,謝至峤又說:“媽,你知道嗎?他真的要走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是一個正确的決定。”

謝至峤隐瞞了沈迩的病情,他只說:“只有離開我,他才能好起來。”

在與沈迩分開的第一天晚上,謝至峤在痛苦中想,如果再來一起,他是不是還願意做沈迩的藥。

【作者有話說】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狀态,愛也錯了嗎?

愛不會錯,時間會将一切修正,只要我們仍然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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