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愛重

第69章 愛重

巧善失望,但不願意牽累他們做過格的事,忙安慰道:“別着急,到了明早,他就是個死人了,往後只能做陰溝裏的老鼠。趙家和那家是親戚,遲早會發現他躲着不來送殡,到那時,他連臉面也沒有了。”

趙家禾想的更多,何參将不是個傻的,既然敢在這時候收留他,那擺明了要包庇趙昽這些陰私。死在衙門的那夥人拿趙香蒲當耍貨,約莫就是因為還有一個趙昽替他們賣命,能逼迫趙香蒲就範最好,不行也不要緊,總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他沒挑破,只說:“正是,弄死這混蛋,沒白來。走吧,至于那個,早晚要弄死他。”

據他所知,何參将有一個和趙昕

六小姐

定親的兒子,還有三個女兒,大的十二,小的才七八歲,不知道将來會不會後悔引狼入室。

這話不能叫她知道,不然,指定要隔空擔憂那幾個小姑娘。他聽着不遠處做道場的聲,催道:“走走走,回去喝酒,殺了鵝,這會該焖好了。”

鵝快焖好了,但鍋鏟不在小留手裏,他被人倒吊在竈房的梁上,苦着臉背《雜華經》。

鍋裏滋滋收汁,小五忙着翻炒。張麻拐有一下沒一下地推小留,讓他不停晃蕩。蕭寒和馮稷忙着喝水,全當沒看見,沒人說好話,也沒人救他。

趙家禾把巧善送回屋,趕去竈房聽消息。

張麻拐只顧笑,小五撈出一碗鵝肉塞給他,他顧不上問,先開門出去送菜,和她說上幾句,哄她多吃點,再回來。

小留已經被放下來了,涕淚橫流,一見到他,就結結實實跪下認錯。

張麻拐用腳尖戳他屁股蛋,笑罵:“一會就給你炖一大盆馬糞,全灌下去,看你長不長記性!”

趙家禾彎腰,提着後背把人拎起來,冷聲說:“知道為什麽先前不罰你,次次縱容嗎?”

小留忙不疊點頭,“讓她得意,才會順勢鑽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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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為什麽你派上了用場,還要罰你嗎?”

“啊……”小留此刻滿心擔憂會被轟出去,沒法細思,答不上來。

小五抓着個大鵝腿在啃,“唆咯唆咯”吸溜嘴邊的湯汁,而後吧唧吧唧吃肉,順帶揶揄:“下回你蠢你的,別去招惹他的小祖宗。”

趙家禾回頭,瞥見他手裏的貨,氣道:“滾你娘的蛋。”

鵝肉肥美,小五吃得心滿意足,咽下去一大塊肉,躲開他踢來的一腳,心安理得說:“她那一碗也有,那是左臂,我這是右膀。她是小祖宗,我也是你的心頭肉,她能吃,我就能吃!”

衆人悶笑,趙家禾也被氣樂了。

小五被掐住了肩,那也不耽誤他接着吃肉,接着狡辯:“那姑娘好身姿……錯了,好身手,好身手。一會爬樹,一會翻牆,總在屋頂上走,我從西跟到東,從東跟到西,累得不行,腹中早已空空。話說他們廖家的女人,是不是個個練了功夫?都有這麽好的……這麽鼓的……這麽細的……”

“滾!”

這回是真滾了,一腳踢在腰心,小五左手抓鴨腿,右手拉門,飛撲了出去,存心要搗亂,在院子裏凄凄慘慘唱起了被欺淩的戲。

巧善聽了一會,有意讓家禾忘了先前那事,隔着窗問:“小兄弟,這是不是那柳慧娘的詞?”

趙家禾正要答,西屋那個也在聽,搶着說“正是那開鑼戲”。小五哀嚎兩聲,接着往下唱:“正月的雪咧,侵骨喲寒,慧娘我沒了親爹媽,寄人籬下心酸酸,眼淚伴着那糠咽菜,一口一口往下咽吶……”

“別揍,腮幫子疼!”他咬一口“糠咽菜”,終于怕了,舉着骨頭朝東屋喊,“客官要點什麽戲?奴家細細聽……咿呀呀!”

巧善貼着窗子在笑,西屋那個也叫好。

小五在院子裏胡亂唱一陣,不知誰家有人瞌睡了,高聲罵擾民。他頂了一句,被趙家禾拎進屋裏,總算消停了。

小留收拾好,去西屋給王朝顏送了小碗鵝肉,鎖好門,走開一會,又蹑手蹑腳倒回來,從門縫那吹了點迷煙進去,貼門聽一會才離開。

為防萬一,他抱着碗,在院裏邊吃邊看着。

那屋說話的人,謹慎地半說半隐,即便牆外有高手偷聽,也會聽得湖裏糊塗。

說完了正事,可以放肆了。不過,趙家禾定了規矩:每回四壺酒,多一口都不行。小五抱着那青釉四系壺

這種壺容積不小,高的有四十厘米,腹徑也大。

不撒手,非要借斟酒來表達感激之情。

張麻拐一聽他說話就哈哈笑,果然,他給其他人都滿上,仔仔細細倒到再不能多一滴,到趙家禾這,只剩了個碗底。

“別着急罵,先聽我說完。”

蕭寒幫忙按住了人,小五一身硬骨頭,照樣有理有據:“我們這些臭男人,喝到爛醉也不要緊,随便往哪一倒,睡茅坑也不怕熏着別人。”

張麻拐罵了句娘。

“你不一樣,多喝兩口,隔壁那小祖宗看你渾身酒氣,惱不惱,揍不揍?”

趙家禾橫他一眼,不客氣地罵:“吃你的屎去!”

“我可是一片真心為你好,看你夜夜獨守空梁

沒打錯字,每天在房梁上守衛

,多苦啊!我都盤算好了,這酒,讓我們幾個喝,醉得死死的,保管不礙事。那鍋裏燒着熱水,一會你去燙一燙,刮了皮毛,白白嫩嫩進屋去。”

趙家禾擡腳踩上凳,從桌子上躍過去,将這口沒遮攔的混蛋按住,結結實實揍了幾拳。

衆人裝沒看見,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肉的吃肉。

小五哭哭啼啼訴苦,一會扒拉蕭寒,一會鬧張麻拐。

張麻拐有了酒肉,眼裏就容不下別的,不搭理他。蕭寒笑罵:“你知道你眼下是什麽德性?”

“說來聽聽。”

“被寡婦糟蹋了的鳏夫!”

衆人笑,他也不惱,忸忸怩怩說:“人家還是個雛呢!我跟你們這些渾人不一樣,我要挑個極好的人,再清清白白做那事。”

在座的渾人心照不宣地壞笑,小五一直盯着趙家禾,試圖看出點什麽,趙家禾冷哼,擡眼反制他:“新郎官自然是要做的,還少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愛說笑不要緊,少招惹她,再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小五癟嘴,做了個委屈的怪樣子,服服帖帖說:“怪我太輕浮,一會我去給嫂子磕頭認錯。小祖宗不能說,那能不能問點別的?”

蕭寒猜到了他的心思,起哄道:“我們也想聽聽。”

趙家禾離桌,拉開門出去。小五戳蕭寒,小聲問:“莫非那是個不能招惹的老祖宗?”

“不至于。一會聽我的。”

“行。”

趙家禾去隔壁看過小祖宗,回來坐下,爽快地說:“要問什麽?”

“那位小湉湉……”

蕭寒踢他一腳,搶着問:“廖家小姐為人可靠嗎?倘若真的把人請來了,如何應對才好?”

趙家禾白了他倆一眼,沒好氣道:“廖家嫡枝只有這一位千金,愛若珍寶,又是将門之後,自然傲氣些,并沒有別的毛病。沾上禍事,去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夠慘了,不要拿來嚼舌根。人來了就來了,沒存禍心,就當她是個過客。有什麽,就做奸細處置,還用我細細致致教個一二三嗎?”

“明白了,吃菜吃菜。”

小五還想說什麽,蕭寒一筷子鵝肉堵到他嘴邊,總算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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