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對話聽得她心拔涼拔涼,心想自己又要準備把小命交出去了,這套流程她已經熟悉。

地面陰冷,濕冷的寒意從尾椎涼到脖頸,淩琰縮起身子來保持自己的體溫。

柴門被推開,門外的黑影進入室內。他的腳步沉重,手裏提着一把尖刀,蹲下來仔細端詳着她的臉。

她微微睜開雙眼,盡量掩蓋住聲音中的恐懼。

“你是誰?為什麽要綁架我?”

那人冷笑一聲,聲音中帶着陰森森的鬼氣,一聽就知道常年混跡于終不見日的地下。

“還能為了什麽?當然是銀子了。”

他掏出尖刀用刀面擡起她的下巴,左右端詳了一會兒。

“不錯的貨色,我可要好好擡擡價。”

淩琰直視他的雙眼,可是黑暗之中什麽也看不清。

她深吸一口氣,用自己的腦門狠狠向前撞去,倆人撞得眼冒金星,只見對面那人痛呼一聲栽倒在地。

見形勢朝自己這邊傾斜,她立刻用腳鈎住掉在一旁的尖刀,試圖割開捆綁住手腳的麻繩。

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速流過,她的額角沁出了冷汗,知道自己的額頭就算是無敵金剛也不能讓人昏迷太長時間。

淩琰一邊努力挪動着雙手雙腳一邊祈禱地上的人不要太快醒來。

可惜天不随人願,地上那人抽搐了幾下,喉嚨間咔噠咔噠,眼見就要恢複意識。

她的心都要被吊到了嗓子眼,可是越緊張手上的動作越慌亂,終于一個手滑,刀掉在了地上,發出咣當一聲滑到了旁邊。

那一瞬間,淩琰的天都塌了,作為二十一世紀,生長在一個安全平和的社會中的三好青年,哪來的實戰經驗?

她緊緊閉上雙眼,能夠感覺到對面的人已經完全清醒,一點一點向她靠近過來。可惡,自己如果是只鴕鳥該多好。

“不簡單啊你,看來不使點手段還不行了。”他揉揉額頭,眉頭擰在了一起,看着她潔白的額頭,搞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力氣,光是用頭就能把人撞暈過去,自己道上的臉面往哪裏擱?

“等等。”淩琰急忙喊道。

“還有什麽話要說嗎?”那人竟然好脾氣地還給她留了說話的機會。

淩琰顫巍巍地道:“能不能,用溫和一點的方式。”

那人答應了她的要求,心想要賣個好價錢必然不能拳打腳踢的,于是故技重施将她迷暈。

可是他不知道淩琰大學時期為了實現自己去海底撿垃圾的夢想特意去考了兩張潛水證,她本人在此事上也頗有天賦。

淩琰裝作被迷雲,眼睛一翻背對着他倒在地上。

“好了沒有?一個女人都能讓你磨叽這麽久?”門口傳來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淩琰心中一沉,看來對方不止兩個人。

她開始在心裏盤算一個人對付兩個成年男人和一個孩子的可能性,翻來翻去得出結論。

要是沒人發現自己失蹤,不出所料應該是要等死了。

唉。

不知道荀奕的公務是否處理完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注意到自己沒有回去,這一刻她簡直後悔為什麽自己穿越的時候沒自帶個什麽發明手機的金手指。

她被擡到一個牛車裏,上面用一層粗布蓋住,倒是比剛剛小黑屋暖和了不少,事已至此,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快走,我怎麽聽見馬蹄的聲音了?”兩個人夾着一個小孩兒,用力揮動鞭繩。

經過他們的對話,淩琰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果然有馬蹄疾馳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老牛慢慢晃在田間小路上,幾個人僞裝成農戶駕駛着牛車。

“你他大爹的是不是腦子有坑?從哪兒弄來的這輛破車?不知道弄輛馬車?就這龜孫子的速度,要走到什麽時候!”

可能那老牛也是通人性的,聽見別人蛐蛐它,腳下故意一個趔趄,令車身狠狠颠簸了幾下。

淩琰躺在車裏,要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咬到舌頭。

多虧了這趟颠簸,蒙蓋在車上的麻布被掀開了一角,新鮮的空氣迅速鑽入。

她努力向着那處挪動,終于看見了一點月光。

心中祈禱老天能夠開眼,讓她逃過此劫。

車前的幾個人狠狠罵了幾句,只聽劉伍道:“說的再多也沒用,抓緊逃出去才是正經事兒。”

他說這話時完全不像個孩子,活生生一個奸詐狡猾的老狐貍,有着與之年齡不匹配的狠辣成熟。

看來劉伍之前在學堂中的一系列表現不過是引誘魚上鈎的表象,淩琰絕望地思考着,世界上怎麽就沒有後悔藥。

聽天由命吧。

荀奕揚手揮鞭,馬蹄聲在黑夜之中清脆響亮,踏如流星。

他的視線捕捉着一切可能的線索,行進的路線越來越遠,看着逐漸暗淡的燈火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這麽晚,她在哪裏?她會害怕嗎?不,她不是那種性格。

他的心揪了起來,将身體伏的更低,以最快的速度隐身在黑夜之中。

路過一座農家小院,一名老人悠閑地坐在門口抽水煙。

荀奕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老人面前。老人見來人氣勢洶洶,差點沒翻仰在地。

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壓迫感極強,他的眼眶發紅,急切問道:“老人家,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大概這麽高的女子,年紀二十出頭,她穿着......”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将淩琰今日的穿搭從頭到腳如倒豆子一般仔細描述了個遍。

老人聽完他的講述,微眯着雙眼回想了片刻,嘴裏“啧”了一聲。

“好像......”

話還沒說完,荀奕追問:“您見過她?!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老人擺手示意他讓自己好好想象,此時一名端着水盆的婦女打開門走過來,打量了這個闖進他家院子的男人一眼。

“我家老爺子不及事兒,你描述的那個姑娘我有印象,是不是手裏還提着兩袋杏子酥?鎮東那家的。”

荀奕忙稱是。

“她呀,是跟着劉家的小子走的,我還尋思着哪家的姑娘一個人走這兒來了。”

話音未落,他将拿出一把金粒塞到老人手中,匆匆道謝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劉伍,荀奕心中默念着這個名字,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內向不愛說話的孩子。

可惡,如果自己能早點察覺到異常......

他不敢細想,只能摒除雜念,全身心投入到尋找淩琰的過程中。

路越來越黑,他只能讓身後跟着的侍從提燈在前面走。

忽然,一堆東西映入他的眼簾,他伸手示意身後的人停下,讓人去将地上的那對東西照亮。

是兩袋杏子酥,此時正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已經爬上了不少螞蟻。

他迅速下馬,上前仔細查看,燈光照亮了一個角落,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是一小灘血跡。

“大公子......”

荀奕知覺自己的腦中“嗡”的一聲,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他腳下虛晃,身邊的人忙扶住他。

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回去,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去接她......驀然,他的眼前浮現出上課時淩琰走神的臉,看到甜點心時興奮的臉,寫教案時專心致志的臉......

他迅速擡頭,朝着血跡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座小院大門敞開,一片漆黑。

“搜!”

“是!”

大家手中的提燈很快照亮了整間屋子,可是這裏早就人去摟空。

荀奕快速掃視了一圈,屋內什麽陳設都沒有,只有一堆稻草上有壓痕,角落處還有幾滴血色。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他迅速跑到外面揚長而去。

“快,跟上公子!”

風呼哧呼哧從耳邊疾馳而過,将他的鬥篷揚起。

【她疼嗎?冷嗎?害怕嗎?為什麽今日早晨出門時不提醒她多穿點,多注意不正常的學生?】

他在心中給自己定下罪名,此時只想将枷鎖的鑰匙親手交給那個人。

那個人,早已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不知道牛車走了多久,淩琰躺在車裏醒了睡睡了醒,一直到天蒙蒙亮。

她的肩膀被人晃動,那人沒好氣道:“醒醒!喂,醒醒!他爹的怎麽這麽能睡!”

淩琰被他晃的煩躁,沒好氣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對方打了個激靈被盯地心裏發毛。

她的瞳孔又黑又大,與之對視九了,容易脊背涼涼。

要不是情況緊急,她真想上去理論一二。

三個人暗中控制着她來到一間客棧,這間客棧年久失修,到處破敗不堪,只有一個七旬老媽子在擦桌子。

見幾個人進來,她眼皮都沒擡以下,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串鑰匙,示意他們随便挑,反正都一樣破。

其中一人掃視了一圈環境,抱怨道:“就住這破爛地方啊......”

劉伍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不愛住就睡牛棚去。”

那人撇撇嘴不吱聲。

劉伍拿了其中一把鑰匙,剛準備上樓,就聽見樓下老婆婆開了口。

“這麽多人,還有個姑娘,就住一間屋啊?”

“去去去,這兒沒你的事。”

淩琰眼珠子一轉,腦瓜子終于清醒了些,嘴角抽了抽,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就忍不住想笑。

只見她“哎喲”一聲倒在地上,聲音戚戚,假意掉出幾滴淚來。

“我命真苦啊,一女侍二夫還帶個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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