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保命

保命

色子送走李醫生再回來時手上提了幾碗面。

進來後放到桌上,又出去到隔壁幾個房間順了把椅子。

"餓了吧,過來吃飯。"他擡眼看了眼少年,大大咧咧的把其中一碗,筷子架到上面推到其中一把椅子面前。

見少年沒動,"啧"了聲邊用筷子攪拌自己那碗:"趕緊的,一會都坨了。"

同花順見他還是站在那一動不動,頭上還纏着紗布,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因為身上的傷慘白的吓人。

走過去扶起他的肩膀,不管對方的掙紮,把人強按到了椅子上:"快吃吧。"

少年最初還在掙紮,在無意中抓到對方的衣領看到了胸口上的傷時怔住了,随後擡頭确認般看了眼對方的臉。

色子見了扯動下嘴角,讪讪道:"想起來了?不是我說,你這孩子年齡不大下手怎麽就那麽黑。得虧我反應快,不然順子那腸子啥的不都讓你一刀劈出來了。"

他邊賣力呲溜呲溜的吃着面條,一邊還不忘揶揄對方:"也就是我們不記仇,不然你看那個,那個誰,張華那個傻*今天能過來找你麻煩,絕對是王凱那陰險小人撺掇的。"

說到這他才想起來,也不管另外兩人都不搭茬,就在那一個人絮絮叨叨個沒完:"王凱你知道誰吧,就在猛犸時差點被你勒死那個。要我說你對他狠…要是能把他勒死喽倒是一點毛病沒有。"說着還揮了下手中的筷子。

同花順扭頭警告的瞪了色子一眼,轉頭把自己那碗面裏的牛肉都給了少年:"你別聽他的胡說,人還是要給自己留條退路,能活着就總比死強。"

他和色子自打16歲就跟在李哥手底下,如今也有三年多快四年了。

兄弟倆是在孤兒院認識的,色子因為年齡最小,身材又瘦小,平時沒少被其他人欺負。

兩個人大一點就跑出來自己尋出路了。

一沒能耐二沒靠山,在社會上晃蕩了好久,才因為一次打架鬥毆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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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明浩收到手底下做了他的小弟。

仔細算算他們不比少年大多少,都是打小吃過苦,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如今見了少年的境遇心裏總不是滋味。

少年像是也确定了面前二人并沒有什麽惡意,終于肯也拿起筷子吃起了飯。

看到他終于肯吃飯了,同花順和色子默契的對視一眼,勾了勾唇。

"要我說你不如就答應老爺的要求,左不過就是認他,叫他聲一聲爹呗。反正你本來就是他兒子,叫不叫不也都是嘛。何況你是沈家的小少爺,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遭罪,那以後沈家也點好吃好喝供着。"

少年聽後瞪了色子一眼,正要放下碗筷,色子就又給他拖了回去:"得得得,你吃你吃,這小子怎麽總跟自己過意不去呢,"他無奈道:"人家都是誰惹到了就讓誰不好過,你這可好,把自己弄的不吃不喝一身傷,傻不傻呀我說。"

同花順從桌下踢了他一腳:"你也少說點。"

"啧,"色子翻了個白眼:"我這不是都為了他好,你就說我哪句說錯了?"

他還語重心長的替少年分析道:"反正你媽又不要你了…"結果對上少年冷厲的眸子,認慫道:"好好好,咱們就說現在,現在你已經到沈家了,你腳底下這是港城不是猛犸,港城不說是沈家的天下也是大半個了,他們不想放了你,就是我們哥倆幫你跑出去你也離不開港城。"

他看少年蹙着眉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這才反應過來:"我可不是替他們說話,雖然咱們哥倆指着你們沈家吃飯是沒錯,但也不至于為了這就幹坑蒙拐騙的勾當,我們也是有原則的。"

剛被他們從G國強行帶來港城的少年:……

同花順也難得笑了下,心道少年是懷疑沈家換了套路,紅臉白臉輪番上陣說服自己來了。

可天地良心,的确不是,起碼他跟色子不是:"他打小就這樣,是個話唠。有些話你聽聽就罷。"

色子聽後瞪眼:"順子你什麽意思,"接着他也扭頭對少年講:"你別搭理他,他打小就心事重,是個悶葫蘆,一周說不了一百句話。"

……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月有餘。

每天那些人都是輪班一樣的來地牢。

遇到別人時少年不是挨打就是挨餓,大多冷嘲熱諷一番。

也只有偶爾輪到色子同花順兄弟二人的班時,能被解開鐵鏈放下來休息,不必挨揍,還可以吃上一口熱乎飯。

漸漸的他也習慣了這兄弟倆一個話唠,一個悶葫蘆的性格。

雖然他從始到終依舊沒有跟他們說過一句話。

這天吃完飯,色子又照常替少年謀劃起了策略。

少年也已經習慣他每次的口無遮攔,不是迫使自己聽了很多沈家的秘辛,就是替他出謀劃策。

這天港城下了雪,三人吃了些羊肉,色子不知從哪還偷偷拿了些酒過來喝了暖身。

他們自然不許少年喝,在兩人心裏他還小,小朋友就不能碰這個。

大概是同花順喝了酒的原因,說的話也明顯比平時要多:"要我看這爹也不是那麽輕易認的。"

三人圍着小爐子,這爐子原本是放刑具用的,落在他們手裏反被拿來烤紅薯,板栗,花生米了。

整的地牢裏都被整的甜滋滋香噴噴的。

色子邊搓花生,邊問道:"怎麽就不好認了。"

同花順看着少年幽幽道:"你不也納悶怎麽之前他們都不管你死活,偏偏現在突然非要把你找回來?"

少年擰着眉,聽他後話。

"嗐,那還不是三房沒人了。沈家家大業大,誰不想争一争,要是指着現在老弱病殘的怎麽跟那幾房比,到時候別說分肉喝湯,自己都點被人拆解了分喽。"色子道。

這也是大家都以為的,也的确最貼切最符合現在的情況。

三房總要後繼有人才行,可現在一屋子病患,三老爺這才想起把這個私生子認回來,也好在老太爺那得個臉。

起碼別讓人忘了有三房這一脈。

不過…

"可三房并不是真的到了那地步,"這也是同花順疑惑,一直沒想通的:"大少爺二少爺跟小姐他們只是受傷了,還沒有醒,但人還在。"

餘下之意自不必多說。

有他們在,哪還需要一個私生子繼承家業,讓他回來搶奪家産?

何況三老爺雖然腿廢了,但也只是頹廢了,人還精神着呢,再活個幾十年都不成問題,還用擔心等不到少爺小姐康複嗎?

色子也聽出了點意思,他撓了撓下巴,剛剝完紅薯的手弄的一下巴黑灰,臉上還一派認真的思索着。

最後索性把手裏的東西往那一丢:"算了算了,有錢人那些花花腸子咱可猜不透。都他娘的屬蜂窩煤的,一肚子心眼兒。"

他看着對面依舊沉靜,就像這些事都跟自己完全沒有半分關系的少年:"反正他不管怎樣都沒得選,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依你說的,這爹認與不認都夠嗆是好事,躲又躲不掉,逃又逃不了,"他兩手一攤聳了聳肩,扯了下唇角:"還能怎麽辦。"涼拌!

是啊,還能怎麽辦…同花順心道,不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從來都不是他們這種人可以選的:"…起碼還是要想辦法活下去。"

他總感覺老爺的耐心也快要用盡了,接下來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不過那些也不是他們這種人能夠左右的了的。

先不說老爺自來陰晴不定,說不準什麽時候覺得這小子沒用就給他清理了。

現在這小子能不能因為他那死倔的脾氣提前先把自己折騰死都未可知。

嘆了口氣,隐晦的看了少年一眼:只是可惜了,小小年紀…

色子點點頭:"是啊,活下去才是關鍵,什麽時候保命要緊,不管想做什麽,起碼要有命去做才行。"

少年斂着眸子盯着爐子裏跳動的火焰忽明忽暗,偶爾炸響出幾朵火花,在黑暗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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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不知道三弟的腿可好,聽說受過傷到了陰天下雨的時候總要比常人難過,冬天自然也更難捱,我最近得了些滋補的,拿來給你和孩子們,也算是我這個做二伯的一點心意。"

說話的人比沈世昌要健壯些,眉眼間兩人還有幾分神似。

只是他們此刻一個神清氣爽,一個看似穩重持重。

"難為二哥惦記,義兒他們還在休養,不能親自過來道謝,還望二哥別建議。"

沈世昌揮手又讓人幫忙添了茶水,面對沈茂榮的試探,極其自然的應付着。

沈義兄妹三人的情況他一直壓着,就是擔心一旦曝出去,沈家這些人必定對三房徹底發難,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即便是現在這樣,外界也還是議論紛紛,說他們三房第一個被踢出局雲雲的他不是不知道。

就正因為知道,才更咽不下去這口氣。

他沈世昌絕不會輕易認輸,想到還在地牢關着的私生子,他就重新又燃起了鬥志,是了,他還有底牌。

"對了,有個事不知三弟知還不知。"沈茂榮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似是漫不經心的跟沈世昌道:"大姐回來了。"

聽到沈以安,沈世昌如沈茂榮所料的表情變了一瞬。

沈家大房常年盤踞在國外,往年就是過年也未必會回得來,也只是老爺子過壽才勉強能回來一趟。

現下雖然是年根兒,按理大房回國陪老爺子過個年倒也正常…但總能讓人品出些不尋常。

如今沈家的這位大姐為什麽會突然回來,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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