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
第39章 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
嘶嘶, 卿鳶聽到了叫人牙酸的輕響,低下眼,看到一條銀白色的大蟒蛇畫着S游走過來, 要不是還和白翼哨兵做着精神連接,卿鳶能尖叫出來,她睜大眼睛看着那條比她大腿還粗的蟒蛇纏住了黑翼哨兵, 在他的頸側刺入滴着毒液的尖牙。
黑翼哨兵的紫眸狠狠一震,身體也因為痛苦而抽搐,但還是堅持在巨蟒的纏繞中擡頭看向她:“好疼好疼好疼,主人求求你救救我……”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 那些眼淚乍一看是透明的, 但仔細看它們落下就會發現它們流動着五彩斑斓的淺紫色光芒。
好漂亮……卿鳶差點又一次失神,緩緩地轉過頭,看向她面前的白翼哨兵, 在黑翼哨兵又是哭又是制造幻境又是讨好賣慘猛刷存在感的時候,他一直很安靜。
精神鏈重新攀爬到幹涉枯萎的巨大精神巢上。
剛剛她那麽傷感是受了黑翼哨兵的影響, 黑翼哨兵的精神體應該具有編織幻境,催眠別人的能力。
但他沒太弄好,導致她将滿腔的憐惜同情都給了白翼哨兵,黑翼哨兵出聲叫她後,才把她的注意力轉移開。
黑翼哨兵的腦子好像真的不太好用,明明誰都看出來他哭唧唧的樣子是裝的了,還在那一口一個主人演得特別投入認真。
真是又壞又蠢的, 卿鳶都被他給氣笑了。
卿鳶聽到耳邊的哭求聲停下來, 只剩像小狗用盡全力從嗓子眼裏發出的哼唧聲, 又往黑翼哨兵那邊看了一眼,是玉京隊長讓他給自己戴上舌枷, 卿鳶有點意外地看到,黑翼哨兵竟然委屈巴巴地照做了,當然他給出的理由是:“如果這是主人想要的,那我會照做的。”
之後便用看惡人的眼神怕怕地看了眼玉京,向她投來更加凄楚可憐的眼神無聲地向她求救,看她無動于衷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除了眼淚,還有更粘膩更容易拉絲的晶瑩從他被迫探出的舌流下來。
又是口水,卿鳶皺眉,再也不往那邊看了,專心研究她面前的精神巢,精神鏈劃過它表面幹裂的小口,巨大的精神巢像個被折磨得有些遲鈍的小獸,精神鏈都拖着水痕過去了,它才想起緊縮起來,皲裂出的小口在很快就蒸發掉的淺淺水意裏短暫地變得鮮豔潤澤,渴望又無助地顫顫張合。
卿鳶感覺到了輕微地吸力,精神巢在本能地吸收她的精神鏈中的水分,不等她對它這樣有什麽反應,精神巢便在它的主人的控制下停下了這種行為。
卿鳶把精神鏈探入。
它的內部比外部還要幹澀,她的精神鏈進去都很吃力,卿鳶讓小水珠多吐給精神鏈點水分。
精神巢太緊張了,不過,卿鳶也能理解,這麽幹,又是在重傷中被打開,一定會很難受,她只能叫精神鏈耐心地一點點濕潤,開拓哨兵荒蕪太久的精神巢。
好不容易擠進來,卿鳶感覺鏈都被搓細了一大圈,卿鳶轉頭“看”,精神巢非常自覺,連精神鏈被壓出去了的水分也不敢再擅自吸收,時隔許久,終于沾染了一層水色的甬/道吃力地收縮,把她遺落的水元素悉數擠了出來,然後幹巴巴地重新閉合起來。
水分含量過低的車欠肉沒什麽彈性,閉合的過程極為緩慢漫長。
看着太可憐了,卿鳶沒把那些水元素吸收走,讓它們慢慢滲進哨兵荒蕪的精神巢裏。
真的太荒了,卿鳶一邊用精神鏈探索纏繞精神巢,一邊感嘆,放眼看去,滿目都是裂成一塊塊,讓人密集恐懼症發作的幹土地,能看到的活物只有生長在裂縫間,拼命釋放精神霧霾的菌絲。
好香,卿鳶咽了咽了口水,相比于“毒素”,她更愛吃“污染”,毒素像是那種頂飽又有營養的正餐,雖然沒那麽好吃,但能幫助她的小水珠長大。
污染則像零食,沒太大用處可是特別好吃。
吸收污染的難度比吸收毒素要高一些,卿鳶放出自己的小水珠,小水珠興沖沖地跑出來,水流小腦袋轉了一圈,也被這麽廣袤的飯桌震驚了一下。
将槿受到的污染輻射面太大了,整個巢體差不多都是,如果讓小水珠一塊塊啃,得啃多久?
卿鳶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她的小水珠能分成很多個,像雨水一樣灑下來就好了。
小水珠感覺到她的雄心壯志,抱住弱小無助的自己。
卿鳶哄着它,就試一下,第一次肯定不能達到降雨的水平,盡力就好。而且多分出來幾個,就多了幾張嘴,能多吃不少好吃的呢。
聽到能多吃,小水珠亮起興奮的紅光。
卿鳶有點疑惑,這紅光哪來的?怎麽看起來那麽像汪汪隊的火元素。真是個貪婪的小水珠,消化不掉,也不肯把打包走的還回去。她就是肚子怎麽總熱熱的。
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卿鳶閉起眼,想象着把自己分成兩半,想着是第一次,肯定會比較困難,卿鳶用了很大的力氣。
“波”的一聲,卿鳶去“看”自己的成果。
一圈十個小水珠懸在半空。
哦吼?卿鳶有種以為自己是青銅,打起來發現自己是王者的爽感,再次發力。
原來的一圈外又多了一圈小水珠,粗略一看,外圈的小水珠得有二三十個。
更讓卿鳶驚喜的是,分成這麽多份以後,小水珠并沒有明顯得縮水,每顆和原來的大小相差不到兩圈。
感覺自己還沒到極限,甚至越分越嗨,卿鳶擡起“手”,向霧蒙蒙的天上看去。
數以百計的小水珠随着她的指尖升起來,和排列整齊的小水珠軍團彙合。
她好像真的可以下雨诶!
卿鳶讓小水珠們拉開距離,接着讓它們落下。
早就準備好了的小水珠争先恐後地砸進幹涸的大地。
啊……
卿鳶被從四面八方湧進她身體裏的美味刺激得微微張開唇,大腦甚至都有一段時間的宕機,以至于比小水珠晚一步發現精神巢中心的異常。
那裏長出了一棵瘦小孱弱的植物。
附近的小水珠因為好奇把它圍了起來,一珠碰一下,碰完就跑,玩得可開心了。
将槿的精神體是植物?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水對植物可能有着天然的好感,小水珠連飯都不吃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根悄悄冒出來的小草上面。
卿鳶也用意識查看它。
它不是光禿禿的小草诶,卿鳶從它的莖稈捋出了兩個葉片,它們太害羞了,緊緊地貼在莖部,被她弄得受不了了才打開,小水珠在她的帶頭下,一擁而上,圍成了一圈,都伸出水流小手來摸這根小草,最後更是彙聚成一體,張大嘴巴,嗷嗚一口把小草一直吞到根部,就差把它薅出來咽了。
啊啊啊你們不要什麽都吃啊,卿鳶感覺到外界傳來哨兵抓緊她的觸感,他很怕弄疼她,手指只蜷縮了一瞬,就打開,脫力抽搐的指尖無意識在她手心輕輕勾撓。
卿鳶命令小水珠把那根小草吐出來。
小水珠一邊哼哼唧唧地拖延時間,一邊盡可能地多嚼了兩口,卿鳶通過它透明的身體看到那根小草都被蹂躏得不成樣子了,不敢想哨兵此刻得是什麽樣子,發狠“提”起了小水珠。
小草本來顏色很黯淡,被小水珠嚼得濕淋淋,顏色鮮豔起來,莖葉上還有小水珠鈍圓的水流牙齒留下的牙印,它瑟瑟發抖着任由小水珠為所欲為,完全不懂得反抗,卿鳶逼着小水珠放開它以後,它還相當不谙世事地卷起葉片,想要挽留小水珠。
應該是太缺水了才會不顧小水珠的殘暴,想要它能多留下些水分吧?
卿鳶讓小水珠給這棵小草澆點水,小水珠乖巧地點頭,張大嘴巴又要把小草吃下去,卿鳶看都沒看它,直接預判了它的動作,像“按”翻蓋垃圾桶一樣把小水珠關上了。
好好澆。
小水珠氣鼓鼓地膨脹起來,用手在身上紮了好多洞洞,飛到小草上面旋轉,細細的水流從它戳出的洞洞裏甩了出來。小草狠狠打了個激靈,急切又小心地舒展開葉片,讓自己全身都沐浴在甘霖中,但很快它又難過地收縮起來,兩個玲珑可愛的小葉片用力地纏着自己彎曲得快要折斷的細莖。
卿鳶皺起眉,小水珠動作花裏胡哨的,其實沒灑出太多水,而且她看這棵小草明顯還在嚴重缺水狀态。
怎麽才澆這麽一點點就像受不了了的樣子呢?卿鳶不解地輕輕“戳戳”它,雖然她沒養過花,但也算是給一些精神體做過治療了,她現在能根據直覺,判斷出哨兵的極限在哪裏。
她覺得這根小草還能再堅持一下,良藥苦口利于病啊,治病肯定是很難受的,作為醫生要是這麽心軟,很容易耽誤病人的病情。
哨兵好像也能忍耐,卿鳶沒感覺他抓她的手,修長微涼的手指靜靜地呆在她的手心。
加油,卿鳶用意識撫摸小草的尖尖,輕輕幫它把葉片稍微打開,讓她的人造雨水流進葉片與莖稈的交接處,那裏都幹得變色了。
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卿鳶稍微提起那兩片小葉子,把小草全身大致檢查了一遍,感覺它的小身子裏充滿水分,稍微用指尖一壓,就會從看不到的氣孔溢出水汽,凝在細小的絨毛上。
啊,根這裏怎麽還幹幹的,卿鳶小心地把總翹起來擋着那裏的小葉片擡起來,叫小水珠湊過來,集中沖刷一下這裏,小水珠還哼唧呢,跟動畫片裏的小章魚一樣噘了個老大的圓嘴巴“gi”“gi”地噴水。
卿鳶正專心監督總想找機會舔一口小草的小水珠好好幹活呢,突然感覺有什麽圈緊了她的手腕。
一開始她以為是哨兵的手指,後來感覺不對,他的五根手指都在她的手心裏呢,而且她手腕傳來的觸感有點硬還有點紮,不等她睜開眼去看怎麽回事,就聽到哨兵斷斷續續的聲音:“向導小姐……太多了……我吃不下……請慢一點……”
卿鳶叫小水珠停下來,令意識浮起來,看向她對面的哨兵。
他的全身都很幹燥,如果不是還有未愈合的傷痕,可謂是神聖得一塵不染。
可他的神情看起來像是溺水了一樣難過,喉結虛弱地滑動,控制不住地不停吞咽,喘息好像也浸透了水份,沉重而潮濕,身上每一個地方都因為無法承受的窒息感繃緊,就連聖潔得自帶光暈的白色羽翼都無意識地展開,羽毛根根炸起,握着向導的手卻依舊沒有用力。
握緊卿鳶手腕的是從他袖口鑽出來的細細藤蔓,它們和他的呼吸同頻率地縮放,不像哨兵連一點汗都沒有出,它們溢出了很多水分,每次縮放都能擠出更多。
這是他的精神體嗎?卿鳶很快反應過來,她在精神巢裏看到那棵小草只是哨兵精神體的一個尖尖。
地下可能藏着很多這樣的藤蔓。
可她給它們澆了這麽多水嗎?卿鳶不解,要不是她的作戰服很能吸水,卿鳶現在半個身子都得被這些藤蔓打濕了。
更奇怪的是,這些藤蔓在她的手腕上挂緊了後,又有新的藤蔓順着她的指尖勾勾繞繞地纏上來。
它們又是和前一批藤蔓截然相反的幹枯,就連卷須上的小吸盤都因為幹過了頭邊緣有點尖銳,爬過去後,給卿鳶留下又疼又癢又有些舒服的奇怪感覺。
“好渴……”
卿鳶擡眼看向哨兵,他的狀态也很詭異,一邊還在為溺水而痛苦掙紮着,一邊又伸出一點舌尖,想要汲取一切水分,哪怕是空氣裏的水蒸氣都可以。
極度的飽脹和極度空虛像兩條從深淵伸出來的沉重鎖鏈把生着白色羽翼,和聖天使一樣純淨無暇的哨兵拖拽到黑暗裏,讓他做出獄求不滿的堕落樣子。
“向導小姐……請給我水……我什麽都願意做……您想看我開花嗎……我可以開好多好多的花……”
卿鳶手腕上的藤蔓像是要認證他的話,豎立起尖端,因為用力而顫抖。
卿鳶看到有小小的銀白花朵緩緩綻放。
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花,漂亮而脆弱,薄薄的花瓣流光溢彩,美麗得不真實,但經不起一點氣流的沖擊,卿鳶只是側頭,把氣息撲在它的身上,它的花瓣便破掉了,哨兵的羽翼猛地一收,收攏的羽翼把他和卿鳶半包圍住,卿鳶能感覺羽翼顫顫的邊緣在掃着她的臉頰。
哨兵整個人都在發抖。
卿鳶屏住呼吸,生怕把那朵花都給弄碎了,正要退開一點,聽到玉京隊長沒有溫度的聲音:“向導小姐比我想的更有天賦。”
什麽天賦?卿鳶擡頭看他。
豎瞳在她身上停了片刻,瞳孔極緩地收縮起來,明明還是冷冰冰的,卻給人一種他好像興奮起來的感覺。
他沒有解釋,看向想用白色羽翼把自己包裹起來的哨兵:“他現在是最适合被審問的狀态,向導小姐開始吧。”
卿鳶又聽到了嘶嘶的聲音。
“就算向導小姐要撬開他,挖出他最柔軟的秘密。”蛇族哨兵陰冷好聽的聲音微頓,把準備好的審訊問題遞給她,“他也絕對不會欺瞞向導小姐的。”
就這?她也沒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是正常給将槿做淨化啊,為什麽就很有審訊天賦了?
卿鳶懷疑這個世界給她開了超簡單模式。
不過,她暫時不覺得有這個天賦有什麽好的,她看向對面痛苦皺眉的白翼哨兵。
她也不覺得為了完成任務重傷的哨兵應該被拷打折磨。
“幫我完成幾個問題,好嗎?”卿鳶問,“回答完了,我就給你水,很多水。”
白翼哨兵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看向她的眼睛聚焦,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焦灼舔唇的樣子多麽失态,他的唇剛被潤澤又繼續幹燥,慢慢地點頭:“好。”
她看了一眼玉京,是他說她很有天賦的,那審問的節奏就應該由她來掌握。
她覺得沒必要讓将槿這麽渴着。
她讓小水珠給精神巢裏的那棵小草再澆了些水。
“嗯……”哨兵低下頭,完全展開的白色羽翼遮住帳篷上方的光源,顫抖的影子好像簌簌落下的暗色羽毛,幹枯的藤蔓,浸濕的藤蔓都纏緊向導的手腕,一邊求饒,想讓她停下,一邊乞求,想讓她賜予更多,想要又不敢要的痛楚在哨兵的每根神經彌漫,讓他敏感到經不起一點刺激。
搖曳的銀色小花在卿鳶的注視下一片片破碎。
卿鳶:?
不是,她就看了它一眼,怎麽就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