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
第52章 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級
不要進去。
那裏……太髒了。
奧古斯丁的手慢慢放下來, 精神鏈穿進被能量膜時,因為羞恥和憎惡,他的眼角泛起紅, 接着玫瑰色的眼眸更為陰沉,精神力翻湧,把只是破了幾個小洞的能量膜徹底撕下來。
可就算這樣也無法再追回對方的精神鏈, 它們已經被他存放在精神空間裏的記憶淹沒。
卿鳶在意識到精神鏈進入到男鬼教授的精神空間的瞬間就在往回收,奇怪的是,她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精神鏈了,接着一陣失重的感覺襲來, 等她安穩下來, 發現自己在一個陰暗狹窄地下長廊,長廊只有最上方開了扁長的窗口,無論光線還是空氣都很有限, 卿鳶剛一吸氣就聞了一鼻子腐爛發黴的臭味。
她轉頭看,發現長廊沒開窗的那側都是牢房。
她踮起腳往牢房門上的小口裏面看去, 一開始什麽都沒看到,忽地一聲巨響有一雙眼睛貼到小口上,眼睛用力地瞪着,眼角都要被扯裂了,吓得卿鳶差點後退,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這雙眼睛裏面并沒有映着她的身影。
這個人看不到她。
卿鳶看着牢房裏的人瘋瘋癫癫地跑到床邊沖空氣比比劃劃。
卿鳶收回目光繼續沿着走廊往前走, 走到盡頭, 看到幾個人拉着一個沒見過的儀器進到一個小牢房裏面, 那個牢房的門只有正常的門的三分之一,那些人進去的時候嘴裏都罵罵咧咧的。
卿鳶跟上去, 牢房裏面太憋屈了,卿鳶感覺轉個身都費勁,這裏面真的能住人嗎?
還真能,她在角落看到了一個小孩,他長得瘦瘦小小,身上套着個破麻袋就算是穿衣服了,渾身髒兮兮的,看着窗外的眼睛是很少見的玫瑰色。
就算這麽慘,但小孩的臉蛋看着還是很漂亮,沒有污垢的地方白得發光,卿鳶一下就認出來了,男鬼教授?
向導的精神空間和哨兵的精神巢可以存放記憶,它們往往都在精神空間(精神巢)的最深處,需要刻意探索,才能找出來。
卿鳶以前從來沒這麽做,想都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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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所處的不會是男鬼教授的記憶吧?不是,他的記憶怎麽就在精神空間門口?
她要怎麽出去?卿鳶摸來摸去找出口,把小男鬼都摸了摸也沒找到出去的方法。
小男鬼比長大可愛多了,要是把臉洗幹淨,肯定是粉雕玉琢的
那些人縮縮巴巴地圍在小男鬼身邊,夾着嗓子問:“小朋友,你能把你的精神體再給我們看看嗎?”
小男鬼擡起小腦袋,睨着他們:“給錢。”
“小朋友,你這樣可不行。”說話的人搖搖頭,指着他們拉進牢房裏的儀器,語重心長,“我們用這個一起給你檢測過,你的精神體是治療能力達到S級的聖天使,這意味着你是一名向導,向導有幫助哨兵的義務,你應該感到榮幸……”
小男鬼皺起眉:“我。要。錢。”
有人掏出一張星幣卡,小男鬼瞥了眼顏色:“很。多。錢。”
被嫌棄星卡等級不夠的哨兵做了個無語的表情,收回星卡:“那你想不想從這裏出去?給我們治療,總比以後被那些異化哨兵當血包要強吧?”
小男鬼聽進去這句話了,過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不過還是補充:“治療按次數算錢。”
“我一年只能治療一次,今年的次數已經用了。”
有人忍不住挽袖子:“這個小東西怎麽這麽多屁事?要不讓我揍他一頓……”
“別吓到他,聖天使确實是消耗很大的精神體,他還這麽小,一年能用一次就不錯了,等到他再大一大,我們就可以……”
就可以什麽,卿鳶很好奇,可她都把耳朵湊過去了,還是聽不到那些人在小聲密謀什麽。
當天,這些人就把小男鬼帶出了牢房。
卿鳶上一秒還在髒污的牢房裏,下一秒竟然就來到了富麗堂皇的房間,小男鬼也換了套看起來很貴的純白絲綢衣袍。
小男鬼也是好起來了,卿鳶雖然不喜歡他小小年紀就很男鬼的樣子,但看到他不像在牢房裏那麽慘了,她的心裏舒服了很多。
有年紀不是很大的侍者進來,向他行禮:“聖子殿下,請問您準備好了嗎?”
小男鬼沒有回話,抱着一本厚厚的書,徑直從那人面前走過,那人起身後偷偷在小男鬼背後做了個鬼臉。
小男鬼走過透光的長廊,院子裏有很多玩鬧的小朋友,看到他都停下來,不情不願地對他行禮,叫他聖子殿下,小男鬼統統不用正眼看人家,一副十分看不上他們的樣子。
只在一顆機械球滾到他腳邊時,低眼掃了一下,他身後的侍者立刻把那顆球丢開了,還訓斥了玩球的幾個孩子。
她跟着他來到一個大教堂,看到了很多小向導,小男鬼在他們中的地位最高,也只有他被稱為聖子殿下,坐在高高的座位上,每個負傷的哨兵都會先向他行禮,接着才會去找其他的小向導接受治療。
卿鳶懷疑小男鬼總是低着眼睨人的毛病就是這個時候落下的,她在教堂裏轉了轉,聖子殿下簡直就是這些人信仰的神明,雖然他從來沒有出手救過人,但大家都相信他能起死回生,相信他降臨世間就是為了淨化拯救他們的。
卿鳶感覺有點不妙,就她所知,從小就被捧得很高很高的人,幾乎都沒什麽好下場。
不過,小男鬼混得倒是不錯,他在教堂裏住了很多年,她看着他從還沒有她腿高,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長成了比她高一些,修長青澀的少年模樣。
雖然還是一次治療都沒做過,但他還是高高在上的聖子。
她看到的畫面不是連續的,應該都是男鬼教授記得最深的回憶。
很無聊,對他來說很特別的記憶,在卿鳶看來都很普通。
他沒有朋友,也沒什麽特別的愛好,身邊的人要麽都對他特別敬畏,要麽就很不喜歡他,卿鳶都聽到好多人蛐蛐他了。
說他只有靠腦子的考試成績好,一到實踐考試就什麽都不會了。
說他裝模作樣,不愛搭理人,還特別小氣記仇。
還有懷疑他是仿生人的,別人喜歡的零食,游戲,他都不喜歡,還會加以貶低。
她在男鬼教授的記憶裏,她能聽到的,男鬼當然也能聽到,每次聽到他都一臉陰暗。
你陰暗什麽呀?
人家說的也沒錯啊。
卿鳶仗着少年男鬼看不到他,對他做鬼臉。
少年男鬼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有多記仇,這些蛐蛐他的人,都被他給整了,他倒也不掖着藏着,不讓別人知道是他幹的,每次等人家倒黴了,都會來個反派陰暗而又華麗的登場,挫敗別人已經很受傷的心靈,嘲笑他們有多愚蠢,他整他們有多簡單。
就這樣,他的人緣更爛了。
外面歌頌他是聖子,教堂內部都罵他是癟犢子。
別人看不到他回到房間的樣子,卿鳶能。
她發現少年男鬼其實很在意那些人說的話,他們笑他無法實踐,他就不停練習,自虐般地練習。
每次停下人都像從熱水出來一樣,渾身濕漉漉,紅彤彤的。
但還是沒有效果,他空有澎湃強大的精神力,卻還是無法連接哨兵。
少年男鬼的自尊心和好勝心一樣強烈,接受不了失敗,每次都會狠狠地懲罰自己。
卿鳶第一次看到他把自己練到虛脫後,突然開始脫衣服,還吓了一跳。
她還以為他要幹什麽,聽到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才敢回頭看。
她看到清瘦但倔強的少年迎着光跪在床邊,手持沉重的鐵鏈,面無表情地抽打自己的後背。
紅痕落在他在光下白得幾乎透明的背上,從淺到深,從微微凸出于皮膚,到皮開肉綻,他中途會停下來休息一下,猶如蝴蝶翅膀的肩胛骨輕輕顫動,給人一種他無法再承受更多了的感覺,可很快,抽打聲又繼續。
每次把自己打個半死後,他也不找人給他上藥,就趴在陽光裏,被光描上金邊的少年趴在羊毛毯裏,像極了古希臘時期頹靡華麗的油畫,他背上的血痕融了粼粼的汗水,蜜色的陽光,看起來非常誘人。
卿鳶避開他空無一物,弧度漂亮的腰臀線,去看他的表情。
他閉着眼,安靜休息的側顏竟然顯出一絲滿足。
仿佛身體上的痛苦,對他來說并不是懲罰,而是他這個沒用的廢物應得到待遇。
完了,孩子心理變态了,卿鳶蹲在他旁邊,想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給他請個心理醫生,男鬼教授以後可能就不會那麽男鬼了。
微微皺眉,被汗水打濕的少年比穿着聖袍的時候還漂亮,而且脆弱乖巧,卿鳶忍不住擡起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黑發。
少年突然睜開眼,被陽光打透的玫瑰色眼睛把她吓了一跳,但他看的并不是她,只是外面的白鳥。
好煩,少年男鬼皺眉,長指握起,想把那些吵得要死的,所謂的聖鳥都掐死。
卿鳶看懂了他的手勢,默默退開。
男鬼的心理變态有一部分應該是娘胎裏帶的。
他是真的挺薄情冷漠的,很多孩子都特別喜歡白胖白胖的聖鳥,而他只覺得它們沒用還吵鬧,想要弄死。
那些孩子還說他長得像假人,尤其是眼珠子和假的一樣,特別陰森恐怖,還特別看不起人,讓他們讨厭……
對此,少年男鬼曾經對着鏡子練習了一下“溫暖的微笑”,結果把自己惡心得皺眉,從此,更堅定不移地走“男鬼”路線了。
另外,那些孩子還說他不懂娛樂,對這一點男鬼做的努力是,背着他們把零食和玩具游戲都拿到自己的房間裏苦心研究。
零食,他是真的不愛吃,越甜越不愛吃,卿鳶看到他把那些孩子攢下來的零食都丢了,恨不得替那群小孩揍他一頓,蹲在垃圾桶邊難過了好久。
玩具游戲,他也不喜歡,他覺得太簡單了,完全想不明白那些小孩到底為什麽能鼓弄好幾個小時,好幾天都不煩。
玩具裏面還夾雜了一些漫畫,這些倒是讓少年男鬼看了一會兒,翻到某一本的時候,他愣了一下,接着把書丢開。
差點砸到她,無辜躺槍的卿鳶歪頭看地上的漫畫,風把書頁吹開,氣流帶着她快速地過了一遍。
哇塞,是那種漫畫诶,反正沒有別人能看到她,卿鳶索性蹲下來,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嗬,還是神×人的,小小年紀就打開人外xp了?尺度太大了,建議交給她這個成年人。
需要翻頁的時候,卿鳶擡頭看向少年男鬼,後者竟然躲到了被子裏,只露出一顆羞憤的腦袋,目光往這邊掃一下,都覺得受到了極大的玷污,趕緊把腦袋也遮起來。
純情男鬼火辣辣?至于嗎?
這本漫畫最終還是被少年修長漂亮的手拾起來,塞到了床底下,還是他不睡的那邊床底下。
這段記憶會出現在你的精神空間裏,就足以說明你對這本漫畫的在意了,就別裝啦,卿鳶對貼着床邊睡的少年男鬼搖搖頭。
她以為會看到少年男鬼偷偷看漫畫的記憶,但沒有。
和少年男鬼一起長大的孩子們進入了躁動的青春期,這樣的漫畫越來越多,尺度也越來越驚人。
少年男鬼看都不看被他們當做寶貝藏來藏去的那些漫畫書。
可他們卻很想用這些漫畫“玷污”他,故意把它們換了封面放在聖潔的聖子殿下的書本裏,等到他翻開時,在笑嘻嘻地問他能不能看懂。
完了,這算是問槍口上了,卿鳶心裏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被激發好勝心的少年男鬼又開始苦心鑽研這些看一眼都會叫他整個人紅溫得好像生病了的漫畫書。
卿鳶都怕他對這種漫畫過敏,他看的時候,她都會在門口看着,怕外面沒有侍者,不能在他暈過去的時候及時發現他。
還真讓少年男鬼研究明白了,當然只是理論層面,一頓專業而又細致的分析把準備笑話他的人全都聽傻了,不過人家也有笨招對付他,直接壞笑,問他有沒有自己玩過,只會動腦子的男鬼一下就露怯了。
那些人說了一半就散開,笑着說什麽不能帶壞聖子。
有人反駁:“胡說,聖子可能都沒有我們那種不幹淨的東西,玩不了我們那種不幹淨的游戲。”
聖子他有,卿鳶可以為他證明。
但他确實不太會玩,卿鳶在他身後,看他一身正氣,如臨大敵,嚴肅至極地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明白。
把自己研究得跟煮熟的大蝦似的,晚上走路的時候,都疼得直皺眉。
卿鳶真的很想知道,他對自己做了什麽實驗。
不過,心理越發扭曲的少年男鬼好像很喜歡能把他弄疼的事情,于是……還是那個在陽光下聖潔無暇的少年,只是這次他站在月光裏,靠着房間裏神聖肅穆的壁畫,換了種方式折磨自己。
馬賽克,她強烈要求申請一個馬賽克,卿鳶懷疑少年男鬼是不是有瘾啊,自從第一次嘗試後,就沒停過。
她想出房間都不行,只能在旁邊聽着,男鬼很少發出聲音,不管是自我鞭笞的時候,還是這種時候,得很久才能聽到他疼得輕輕吸氣或者喘息的聲音。
聲音很好聽,但聽得她背德感蹭蹭往上竄。
記憶裏的他現在比她小,可真實的男鬼不是啊。
她都不敢想,男鬼教授知道她看到他這些記憶會氣成什麽樣子。
男鬼教授為什麽還不把她揪出去?
終于換場景了,卿鳶松了口氣,但很快她就又屏住呼吸。
少年男鬼的聖袍被撕開,他的第一次治療失敗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假聖子,都在罵他是騙子。
他的地位一落千丈,誰都可以欺負他,以前得罪的人都找到他,他試圖用精神力攻擊他們,可頸上的項圈會立刻對他進行懲罰,直到把他教化成不會反抗的“好孩子”。
他還被帶去做各種實驗,穿着白大褂的人渴望研究出,他有着強大精神力,卻無法和哨兵進行連接的秘密。
他們想要強行讓他連接,可他的精神鏈一直蜷縮在精神空間裏,來了很多向導,都沒能讓他把精神鏈打開。
有人發明了一種機器,能通過強電流的刺激,強行打開他的精神空間。
這個過程被直播給衆人看,男鬼的精神力等級太高,沒人能看到他精神空間真實的樣子,只能看到一層能量膜被機器放出的電流擊穿破開。
那是卿鳶第一次看到男鬼哭,哭得狠厲又可憐,仿佛一只想把全世界拖進地獄裏的惡鬼。
那些人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舍不得男鬼死掉,每天都按照他的極限進行實驗,實驗完了就把他丢回房間裏。
卿鳶以為男鬼會躲到被子裏,或者想別的辦法讓自己沒那麽難過,可她卻看到他從床下摸出鐵鏈。
從第一天以後,他就沒在那些人面前掉眼淚,卻在自己的房間,一邊折磨自己,一邊面無表情地流着好像永遠不會枯竭的眼淚。
他像個程序出了問題的機械娃娃。
把疼當做了安慰和發洩,用這些舔舐自己的傷口。
他也會用自/渎的方式懲罰自己,只不過不會在月光裏羞恥地蜷起身體,反而會很舒展,恨不得讓光照亮他身體的每個地方,眼淚像銀色的緞子從他沒有感情的玫瑰色眼睛裏流出來。
白天的那些實驗,扭曲了他的想法,從覺得這樣很髒,很惡心,不應該被人看到,到覺得他就應該是這樣肮髒,惡心,就應該被人圍觀嘲笑,這樣他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呼吸,活着,他在這兩種極端的想法裏來回掙紮。
他沒有說話,但身處于他記憶裏的卿鳶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悲傷。
雖然她還是不喜歡男鬼教授,但看到比她小幾歲的少年被這樣折磨,她沒辦法做到無動于衷。
她又擡起手,摸了摸少年埋在膝蓋裏的腦袋。
他顫抖的發絲逐漸變得清晰,掃着她的手心,可能是想躲進自己的影子裏,而她剛好在他的影子前,卿鳶看到他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停頓了一下,做了一個把他瘦削的肩抱住的動作,輕輕拍了拍他顫抖得更加劇烈,傷痕累累的後背。
可這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男鬼教授現在也不在這個恐怖的教堂裏了,她的安慰對他應該沒什麽用。
如果可以,卿鳶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男鬼的身邊,稍微讓他沒那麽難受。
卿鳶眼前一花,她知道又要換場景了,希望這次是男鬼被救出教堂的記憶。
然而,一只“大手”從虛無中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向導小姐,你看夠了嗎?”陰森森的問話後,卿鳶像被拖出水面,瞬間感應到了她的精神鏈。
男鬼教授的精神鏈極為嫌棄地放開了她的手腕:“收起你的精神鏈。”
卿鳶收起她的精神鏈,不像進來時,有能量膜作為阻礙,退出去的時候,她連一點阻力都沒感受到。
卿鳶睜開眼,男鬼并沒有看她,玫瑰色的眼睛裏滿是憎惡,語氣還算平靜:“請向導小姐立刻離開我的辦公室。”
卿鳶決定還是什麽都不要說,按照他的話起身走出辦公室,要關門的時候,辦公室裏另外的兩個人也走了出來。
卿鳶看着曲折的走廊,想等智能球給她帶路,但智能球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左右看了看也沒看到它。
無澤安靜地站在一邊,沒有靠自己的後輩太近,自覺保持着不會讓對方覺得有壓力的距離,看她打算随便找個方向碰運氣,輕聲開口:“跟我們走吧,學妹,我們也要坐電梯到一樓。”
卿鳶轉頭看他,哨兵脊背挺直,站在離她更遠的地方,低頭看着光腦,似乎只是在等無澤,并不在意她。
看來他們都沒認出她來,卿鳶感覺輕松了不少,點頭:“好的,謝謝前輩。”
卿鳶滿腦袋轉的都是問題,男鬼教授為什麽連接不了哨兵,教堂裏的那些人又是幹什麽的,向導和哨兵到底算什麽,為什麽無論是哨兵還是向導,都會被人無情地利用壓榨……
溫潤的聲音并沒有突兀響起,只是卿鳶想得太入迷,才被吓了一跳:“學妹沒有想問的問題嗎?”
卿鳶擡起頭,看向微笑的長發向導。
“比如,教授的精神體為什麽發揮不了作用。”
卿鳶被他看穿心事,怔了一下,她如果接話了,算是跟前輩一起偷偷蛐蛐男鬼教授嗎?
無澤看卿鳶露出警惕的表情,笑意稍微深了一些,看起來……怎麽說,卿鳶皺眉想了想,更有人味兒了?這聽起來有點像罵人,總之就是真實生動了很多:“我偶爾也會做私下底議論老師,這種不是很好學生,但很有趣的事情。學妹,願意和我分享這樣的快樂嗎?”
卿鳶思考了一下,點頭,他們讨論的也不是男鬼的隐私,向導連接不了哨兵,這應該屬于學術上的問題。
無澤确實沒有說太多有關男鬼的私事,而是将例子換成自己地為她解釋:“我和教授的情況差不多,都是因為對哨兵的親和力太低,本身的精神力又太強,剛有和哨兵連接的趨勢,就會讓對方産生很強烈的應激反應。被教授選到審訊組的向導基本也都是這樣。”
卿鳶第一次聽說,完美表哥竟然有“親和力太低”的缺陷。
大家都誇他厲害,從小就被選到精英荟萃的審訊組。
無澤對自己的缺陷表現得很坦然:“如果沒有被教授選中,沒有跟他學習了不用精神連接,也能配合審訊的辦法,我現在應該就是一個沒用的向導。”
卿鳶腦袋立刻轉起來,努力想要怎麽安慰他,可無澤先笑着搖搖頭,示意她不用難為自己:“只是沒用的向導,又不是沒用的* 人,我相信我就算做不了向導,也可以做好其他的事情。”
卿鳶再次對溫柔又強大這個形容有了清楚的認知,大家都誇無澤不是沒道理的,他的優秀不流于表面,內核也很穩定具有自己的力量。
無澤話鋒一轉,溫和地将話題帶到卿鳶身上:“學妹對于我們來說,是個例外。你對哨兵,對向導的親和力都很高。”
卿鳶:“可我的精神力沒有那麽強大。”
“這個不是問題,學妹的精神力是成長型,你很快就能追趕上我們。”
卿鳶沒否認這一點,她的精神力确實進步很快,就在男鬼教授的辦公室裏呆了這麽一會兒,她的精神力就“長大”了很多。
可是,她對哨兵和向導的親和力高嗎?
卿鳶腦海裏閃過小水珠揍過的精神體……難道精神體界也講究打是親罵是愛嗎?
無澤又一次看出她在想什麽:“學妹的精神體有時候會控制不住地攻擊別人的精神體,對嗎?”
卿鳶點頭,沒什麽好隐瞞的,無澤前輩都親身體驗過被她的小水珠咬的感覺。
“這就是學妹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無澤低下眼睫,緩聲說,“親和力低只是官方的說法,其實就是在說我們的精神力對其他人的精神力存在威脅,有一定的攻擊性,這才會引起哨兵條件反射的排斥,敵意。”
“而學妹。”無澤看向卿鳶,沒有看異類的警惕,審視,只是覺得她是個很特別的小妹妹,僅此而已,“拿我舉例,我在和學妹構建精神通道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學妹可能會攻擊我,但我不會排斥,反而。”
他頓了頓,眼睛彎起來:“有些期待。”
卿鳶有點錯亂,他是在說知道可能會被她虐,但還是想要的意思嗎?
那不就是受/虐/狂嗎?
他是怎麽這麽溫文爾雅地說出這樣有點變态的話的?
“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心理疾病,或者因為心理陰影引起的,不正常的生理反應,我是在一個很健康的環境下長大的,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不過,我也會預約醫生确認這一點。”無澤覺得卿鳶的表情很有趣,笑意更加溫柔,“而且,我只對學妹有這樣的反應。”
只對她?那不是她的專屬……
他不要這麽溫溫柔柔地一直語出驚人啊,卿鳶看了眼旁邊肅冷淡漠的哨兵,還有別人在呢。
“總之。”無澤在電梯要停下來的時候,把話題收束,“學妹很适合我們審訊組,你今天的表現也很優秀,希望你能考慮加入我們。”
卿鳶突然想起來,她應該故意表現不好,讓男鬼教授不選她進審訊組的。
光顧着想讓男鬼教授好看,都忘了這件事了。
不過,她也算歪打正着,完成這個任務了。
“好的,我會認真考慮的。”卿鳶客氣地說,率先走出電梯,“前輩再見。”
電梯裏的向導和哨兵都沒有立刻跟着走出來,等她快步離開,這才踏出電梯。
無澤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側頭,看到身邊的哨兵也在看她。
問:“無獄,你還記得我們的小表妹嗎?”
哨兵收回目光,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也沒有答話,就這麽往前走,眼鏡鏈條微微搖晃,上面的鏡面裝飾折出冷光。
“她可能也不記得了。”無澤輕聲嘆,準确地說,是記得他們兩個是她的表哥,卻不記得別的事情了。
現在只把他們兩個當做可怕的“洪水猛獸”,每次好不容易見到都要躲着走。
無澤擡起手刷了門禁,稍微打開的袖口下滑出一個手鏈,中心處挂着個和昂貴鏈條不太相配的粗糙金屬環。
無澤看了看自己的手鏈:“不記得小時候她說過要和我們兩個結婚的。”
哨兵也看了眼雙生子兄弟的手腕,鏡片下的眼睛裏仍然沒什麽波瀾。
“我當時告訴表妹,不可以同時跟兩個人結婚。”無澤想到什麽,勾唇笑起來,“結果過幾天,她跑來告訴我們,說要我們做她的情人,說她問過了,情人可以有很多個。”
“你說,你不願意做她的情人。”無澤徐徐道來,用輕緩好聽的聲音回憶着,“表妹很為難,但也尊重了你的想法,說那我們就只能當她的小狗了,她以後會養很多只小狗,你很不高興,還把表妹吓哭了。”
無澤靜了片刻,摸着手鏈上的金屬環:“也不知道表妹現在有沒有養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