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怎麽不去死

你怎麽不去死

是啊,為什麽不能是他。

于修夏覺得自己瘋了,剛才那短暫的一瞬間裏,他想起顧逸說過的話——“喜歡的人不追,留給別人做老婆啊”。

那自然是,不能的。

于是,他借着微醺,把陸辰拉進胡同,主動吻了他。

這個吻因為他笨拙的試探而進行了很久。

陸辰并沒有推開他,而是突然擡起手,緊緊扣住他的腦袋,一個欺身,反将人壓在牆根,用兩根手指頭掐住他的下巴,要将他的骨頭碾碎一樣。與之成正比的是,他絞住于修夏的舌尖,舔舐他的牙齒,簡直要把人吻到窒息。

于修夏口腔被陸辰堵滿,進不得一絲新鮮空氣,喉結一滾動,掠奪的都是陸辰炙熱而霸道的呼吸。

終于,陸辰松開手,由着于修夏撞到牆上,扶着牆體咳嗽。

“爽嗎?”陸辰打量着他。

于修夏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一時語塞。

陸辰臉上的表情該是麻木的,卻也因為剛才激烈的熱吻而有了幾絲欲色。

兩個人久久對視,于修夏錯過一點目光,很快又緊密的重新對上:“爽啊。”

陸辰:“……”

他剛才反客為主全憑大腦一熱,沒有理由,要說就是報複性。

好吧,這不恰當,他就是也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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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瘋的很短,理智毫不猶豫的再度占據上風。

“于修夏,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知道。”于修夏回答,“還能做什麽……”

陸辰表情凝固。

“我他媽喜歡你,你說我在做什麽!”

“……”

于修夏一步步走近陸辰:“那你呢,你不也回應我了。”

“我是自然反應。”陸辰頭疼的厲害,說完自己也覺得這句話太他媽渣了,可實在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應一個男人的吻,這能找出什麽操蛋的理由!

“我腦子進水了。”他在心裏重新羅列砝碼,從前和未來一樣重,天平未曾發生傾斜,“于修夏,我允許自己犯錯誤的概率只有一次,且能清除。”

“你說喜歡我,我信你。”陸辰不會擺爛,他最擅長在自己稍微走彎掉一點路時撥亂反正,“但我給你的回應是,不可能。”最後三個字咬的很重。

“一,你是男人,我不是同性戀,二,你是小叔的兒子,我們是堂兄弟,三,戀愛于我而言不是回應一個吻,上個床,甚至結婚那麽簡單,當然,我不是崇尚愛情,而是把他當作一種媒介。”

“就像有人将愛好變成實質的東西一樣,可以滿足自己的興趣,也可以賺錢或以此結交朋友,一舉兩得,無可厚非。”

對于戀愛,他有過打算,大學之後,如若遇到一個溫柔合适的女生,他不介意主動去追,也不介意女孩子跟陸家有經濟上的往來,這樣反而更好,戀愛兼顧事業,他們這個圈子裏原本就是這樣,錦上添花。

而至于範雨晴明明符合他的标準,他為什麽拒絕,無非就是,沒感覺。

他要有感覺,也要兼顧其他,所有切身之事,都要盡善盡美。

于修夏看着他,眼睛逐漸灰暗,輕笑一聲:“行吧,我知道了。”

陸辰不确定他是在說氣話,還是真的知道了。

于修夏最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子。

陸辰大跨幾步,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

“回……”于修夏聲音很低,“回三塔路。”

“陸天在家,你還是跟我走吧。”

于修夏笑了笑:“你覺得合适嗎?”

陸辰頓了下:“怎麽,我拒絕你的表白,我們就要魚死網破?”

“于修夏,我是不相信兩個人分手還能做朋友的屁話,但我們并沒有交往吧,如果這樣,回到原點,很容易。”

“不容易。”于修夏逐字逐句的說:“陸辰,我喜歡你,對我而言,不容易。”

于修夏想,陸辰果然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的,可也真的不可能喜歡他。

這世界上,不會有哪種喜歡可以理智到羅列理由的,陸辰不僅可以,還能及時分清他們之間的界限,繼續退居到從前的位置。

可他不能。

于修夏說完這句話,不再多看陸辰一眼,轉身離開。

陸辰的手頓在半空中,幾秒鐘後,堪堪垂下。

李叔打電話說路邊不允許停車,催他回去。

陸辰無意識的朝着于修夏離開的地方走,出了胡同口,才意識到自己走反了。

于修夏想找個賓館住幾天,恰好出來迎見顧逸。顧逸看到他,熱絡的攬住他的肩膀問人去哪,于修夏說找住的地方。

顧逸心大,不是沒心眼,他對于修夏的身世傳言早有耳聞,以為他真是陸家司機的兒子,且跟陸天不對付,只呵呵一笑:“找什麽住的地方,去我家吧。”

顧逸父母是生意人,平時很忙,家裏大都只有他一個人住。

于修夏猶豫片刻,答應,跟顧逸一起坐上出租車。

顧逸住在一棟高檔小區裏,将近200平的五室二廳,家裏固定來鐘點工打掃,平時有阿姨專門做飯。

看得出來,他家境很好,這讓于修夏有些吃驚,顧逸此人平時大大咧咧,完全看不出任何少爺陋習。

于修夏跟他道謝,喝了酒,有點頭暈,拿着顧逸給他找的衣服去洗了澡。

再出來時,顧逸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戲,回頭看了看于修夏,愣住。

于修夏穿着他壓箱底的嶄新T恤,因為倆人身高的差距,T恤遮到于修夏膝蓋之上一點點,他拿着毛巾擦拭頭發,臉上被蒸出一片薄紅。

“卧槽,于修夏,吓死我了,我他媽還以為哪個姑娘從我家洗澡間跑出來了!”

于修夏輕呵一聲,回到客房,四仰八叉的躺下,心裏總算平靜好受了一些。

這之後,他暫住在顧逸家。

考試的前一天,陸廣宇打來電話,問他要不要自己回去陪考。

于修夏搖頭。

陸廣宇欲言又止:“修夏,我這幾天不忙。”

于修夏聽出陸廣宇是想回來的,答道:“真不忙的話,那您回來也行。”

“今天晚上有個合同要簽,我争取明天中午之前去考場接你和陸天。”陸廣宇語氣明顯高興,說完,沉默了一會,接着道:“修夏,我欠你媽的,以前不還現在還。”

陸廣宇極少主動在他面前提及于琴和過去的事,突然冒出這一句,讓于修夏覺得他似乎有什麽話要和自己談:“您是有什麽事要說嗎?”

陸廣宇回答:“沒事,就是想聽你喊我一聲爸。”

于修夏心中一動,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喊出來。

陸廣宇不勉強:“沒事,時間還長。”

于修夏挂斷電話,心想,是啊,來日方長,要不下次再喊。

假期三天結束,高考正式拉響警鐘。二中總共分了十幾個考場,于修夏和陸天留校,陸辰則被分在吳泾鎮的某所高校裏,遂收拾東西暫住那邊。

于修夏自從那天跟他表白後,沒再聯系過他,陸辰也是。兩個人的關系似乎回到了原點,這其實在他意料之中。

但于修夏很快調整好狀态,不管怎樣,眼下,沒有比高考更重要的事情了,其他的随着時間的推移,總能慢慢調解。

第一門科考語文,于修夏很有手感,很快做完了語言文字應用和閱讀理解部分,留出了足夠的時間列作文大綱。

牆上的挂鐘,不緩不急的走動,他中間停頓了一會,揉了揉發酸的胳膊肘,碰掉了桌子上的備用水筆,他彎下身子去撿,然後,莫名的,心髒猛的一抽。

再擡起頭時,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壓迫着他的神經,使他眼前一黑,險些摔下凳子,他以為是貧血所致——貧血的人突然彎身再站起,是會有這種反應的。

他準備把筆放進筆袋,這時,考場的門“哐當”一聲被人用外力踹開。

于修夏手指一顫,那支水筆骨碌碌的再次滾到地上,接着,突然有人飛快的沖到他跟前,一腳踢開他的凳子。

于修夏直線摔倒在地,頭腦一陣發懵。

有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拳頭落到他的胸口,這一次,他擡起頭,眼前黑了足足一分鐘的時間,不是失重,不是貧血。

“于修夏!!”

“我操你媽的!!!”

短暫的黑暗過後,他終于看清來人是誰。

“是你讓我爸回來的?!”陸天睚眦欲裂,“我給他打電話,他明明說不回來的……”

“是你,是你……”下一秒,陸天的淚水滾出眼眶,砸在了地板上。

于修夏的心當即被人揪起,懸在萬丈深淵。

“是你讓他回來的……你他媽……都是你,于修夏,你怎麽不去死……”

“死的怎麽不他媽是你!!”

于修夏的耳朵一陣轟鳴,大腦在那一瞬間變的空白,什麽回來,什麽死?

耳中的聲音逐漸噪雜,監考老師過來拉住陸天,他魂不附體的跟着陸天走出考場,教室的門被人帶上——

“啪”的一聲,遮住了門口的陽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考場,怎麽跟陸天上車,怎麽來到醫院的。

他頭重腳輕的跟着一群人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齊娟看到他,忽的沖過來,扇了他一個耳光。

他至此終于清醒,聽到一旁的醫生說:“抱歉,陸先生家屬,我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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