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應該是被發現了。”織田作簡要地傳達了信息, “是作為咒術師的玩家。”
他們正在進行收集負面情緒的任務。
他察覺到了異樣的注視,那是一只烏鴉的眼睛。在織田作注意到的時候,惠也看了過去, 常年操控影子小動物的他對此更加敏銳,很快就發現了那只烏鴉上有咒力的痕跡。
“躲起來!”
伏黑惠召喚出玉犬,撲起來咬住了那只烏鴉。
烏鴉只是普通的烏鴉,被咬住後黑羽飄落, 一命嗚呼。
可路上有極多這樣的鳥類, 一時間蓬得飛起一片, 就像他們被無數眼睛包圍了一樣。鑒于隊伍中柯南沒什麽戰鬥力, 他們并不想在此時戰鬥。織田作便抱住柯南,和伏黑惠一前一後,尋找突破的時機。
“嘎!”烏鴉尖銳的叫聲。
它們盤懸着,如同一群不祥的烏雲, 籠罩在他們頭頂。烏鴉是普通烏鴉,這樣下去,就等于他們的位置信息一直被暴露出來, 哪怕不是咒術師也會知道他們在哪兒。
【十種影法術·鵺】
巨大的、形似貓頭鷹的鳥類從影子裏沖了出來, 它目标明确,很快就抓死了一大堆烏鴉, 黑色的羽毛混着紅色的鮮血, 淅淅瀝瀝,從天空滴落, 就像來到了煉獄。
柯南是第一次經歷如此奇幻的冒險, 他用手遮住血雨, 除了震驚外倒是沒有太多的恐懼:“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要找到背後的操控者。”
作為唯一的那一只特級咒靈, 他的五感被極大地加強了。柯南不斷地尋找每一個角落:對面現在可以操控烏鴉,也許還可以利用烏鴉的感知來尋找他們,不一定在他們視野內。但伏黑惠說過,咒力的操控有距離限制,操控類的術式一般不會離得太遠。
有找到的機會!
終于,在柯南擡起頭時,注意到了右側高樓上,有一道纖細的聲影。
轉瞬即逝。
“在那裏!”柯南指過去。
于此同時,比烏鴉更麻煩的生物出現了。
一個醉醺醺的、本應看不見他們的普通人,竟然直接沖着他們的方向撲了過來。他身上萦繞這不屬于他的咒力,當他沖過來的時候,織田作判斷出他似乎真的可以攻擊到他們。
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側身,後撤半步,單手抱着柯南,另一只手五指并攏,用手掌重擊襲擊者的後頸。
來人應聲到地。
“是普通人。”織田作仍然很冷靜,“對面操控了普通人。”
對面是咒術師陣營吧,怎麽道德感比他們咒靈還要低那麽多?暫時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能力,表現出來的有遠程操控?
柯南皺眉,四處觀察,繼續尋找那個可能的操控者。他其實焦慮極了,還沒有完全掌握特級咒靈的力量,三人之中,只有他明明握着最強的力量,卻只能給別人拖後腿。可伏黑惠說的什麽領域、術式,他是半點都沒捉摸到。幾乎讓柯南對自己的學習能力産生了不自信。
操控的都是普通人啊……
對面真的是咒術師嗎?伏黑惠想得更多,咒術師出任務都有嚴格的規定,不能加害普通人,一旦違反,是要處以嚴重刑法的。這幾個作為玩家的咒術師實在是敗壞風評,作風都有點像詛咒師會做的事情了。
來不及多想,他召喚出脫兔,數不清的小兔子帶着咒力四散而逃,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幸好小動物的體型沒有跟着他變小而變小,要不然現在就是幼崽打架。伏黑惠幾乎沒和咒術師打過,下手還算克制,更傾向于離開這裏。
織田作不會這些花裏胡哨的術式,但咒力增強了他的身體素質,加上可以預知對方的攻擊方向,下手穩準狠,他一個人比伏黑惠的一群小動物效率還高。
伏黑惠都有點擔心同伴下手太狠,但是他一看,發覺織田作之助是很有分寸的,并沒有殺害普通人。
“被削弱了啊。”瑪奇瑪站在天臺上,微笑着看下面的追逐,“普通人比咒術師低等,咒靈卻……不能操控嗎?”
作為支配惡魔,她可以任意支配比自己低等的生物——全人類都可以。只是被副本投放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她的力量被極大地削弱了,發動能力的路徑成了術式,不僅如此,還要消耗身體裏的咒力。
就目前而言,能操控五十個普通人,就已經是極限。
如果給她更多的時間就好了。
畢竟到這個副本,也就兩天的時間。
“可以了嗎?”她偏頭問身旁的同伴,“魇夢同學。”
他們站在高處,看着底下的一切,便如同高高在上的捕食者觀察蝼蟻的行動軌跡。
利用普通人,輕松将他們趕入合适的位置。
魇夢仰頭,刺激的日光幾乎要讓他流下眼淚,唇角上揚。在這個副本裏他還覺得挺幸福的,能夠久違地活在陽光下。沒有鬼殺隊,絕大部分人類都很普通,咒靈也很普通,連老板都不存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應該讓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幸福才對。
術式·強制睡眠的細語。
“睡吧,睡吧。”他擁抱日光,“陷入甜蜜的夢境中吧。”
……
與此同時,盤星教的一處基地徹底淪陷,情報顯示,有特級咒靈正在孕育,或是已經孕育而出。籠共數百普通人,被困在咒靈形成的結界裏,生死不明。
“探明真相,盡可能多地救出普通人。”夜蛾向高專的學生們傳達了任務。這兩天實在是有些忙得焦頭爛額,所有人都在連軸轉,就連派來的交換生,也話都沒說幾句,就被安排了一大堆任務。
交換生們做任務很是古怪,明明是正常完成的結果,任務造成的各種損失也在合理的範疇內,報告圓滑。可夜蛾還是覺得不對勁。
只是沒空去思考了。
“太宰,費奧多爾,你們兩個去看看發生了什麽。盡可能以自己的安危為重。”夜蛾揉着太陽穴,“那地方……算了。太宰的話,應該可以承受,要照顧好新同學啊。”
天五宰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什麽狗屎任務要和費奧多爾一起?他這兩天已經充分貫穿了學弟七海建人的理念——咒術師就是狗屎。
“很巧。”費奧多爾偏頭,眼眸微彎,含着一點笑意,他的臉龐無疑長得極好,雖然有一點思慮過重的黑眼圈,也有一點輕微的邪性,但莫名的神性沖淡了這些,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唱詩班的幹淨少年,“又見面了,太宰君。”
“……”
天五宰也擺出笑容。也許他和費奧多爾真的很有緣分吧,要不然在那麽多的副本世界裏,怎麽會遇到自己曾經遇到的那只費佳。
“我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費佳。”
費奧多爾只是帶着笑看他。
他們還是得一起出任務,高專安排了車,兩人被迫擠在後座,聽人講更加詳細的情報。費奧多爾正常地坐着,天五宰卻幾乎把臉貼到鏡子上,望着外面的風景發呆。
路上遇到了一個帳。他看了眼,似乎是其他的咒術師正在祓除咒靈。
天五宰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玩着手機,給風雅發消息,并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織田作也如此,消息石沉大海,他獲取不了任何來自他們的信息。
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瑪奇瑪和魇夢了?
他知道他們正在做自己的任務,就像他也有個任務是祓除咒靈。可他的新同學們不是那麽簡單的人。天五宰曾經覺得自己和費奧多爾已經夠邪惡的了,直到他看見瑪奇碼和魇夢,才知道有人可以變态得那麽清奇。
很顯然夜蛾的直覺沒錯,他們并不在乎普通人,甚至刻意把路邊的一切都當做耗材使用,仿佛觀察人類的悲劇,讓他們很愉快似的。
……他曾經也這樣。
費奧多爾忽然說:“要不要繼續合作?”
天五宰神游。
“是在好奇同伴們的行為嗎?”費奧多爾仿佛能讀心似的,也看向窗的遠方,“他們找到了幾只咒靈,正在祓除。瑪奇瑪同學和魇夢同學對此很感興趣呢,不知道那幾只咒靈能否在他們構築的囚籠裏生存下來,應該是不能吧。”
天五宰只是懶洋洋地說:“誰和你是同伴。”
“太宰君,你現在與以前又有什麽差別,仍然會為他人的事而困住自己。而且你還沒有改變,不是嗎?欣賞他人的痛苦、折磨,這些仍然會讓你感到興奮。你很聰明,遠遠可以做到更多,我會幫你,只有我會幫你。”
天五宰瞥了他一眼。重新遇到費奧多爾讓他有些想吐,那些不好的回憶一并湧上來,讓他有些無法呼吸。他不喜歡這樣,不喜歡過去那些脆弱的記憶咬上來,也不能算是脆弱,他只是覺得惡心。
費佳只是想用一根細繩拴住大象而已,在他幼年起樹下不可打破的印象,以後便可輕松地控制,哪怕擁有了碾死別人的力量,也不會去掙脫那根繩子。
可他不是被馴服的大象。
“我樂意。”天五宰回答,“而且我正玩得高興呢,早就有新的玩弄對象了。”
目的地已經到了,他推開車門。
場地上已經布下了用來隔絕的“帳”,低咒力、無法擁有戰鬥能力的咒術界人員擁上來,為他們彙報。
“目前已經布下了半徑二百米的帳,經确認,結界裏存在一只特級咒靈的咒胎,以及三只以上的一級咒靈。被困人員共208人,大部分為參加一次禱告活動的外來人員,少部分為本地村民,生死不明。”情報員說着,擦了把汗,“實在抱歉,太宰同學,這任務本來應該等待更多的戰鬥人員前來解決,但現下實在抽不出人手。”
天五宰:“我要做什麽?”
“盡可能尋找到尚且存活的普通人,救出他們。如有可能,找到咒胎位置,阻止它的孵化。”情報員提醒道,“但如果特級咒靈已經孵化,請直接、不顧一切地逃出來。”
咒胎本質上是未孵化的咒靈,因為天五宰術式的特殊性,只要他接觸到咒胎,無效化的術式便會直接影響到咒力的彙聚。最佳的情況下,可以直接使孵化失敗,咒胎崩壞成原始的咒力。情況不佳,也可以中斷咒靈的孵化,為接下來的支援博取時間。
【本次任務難度極高,完成後,祓除咒靈的額度将一次性填滿。】
【獎勵:500個人分】
【請在任務過程中維持扮演,獲取更多的個人分。】
100:1的個人分兌換積分,等于這個任務一次性給了五個積分,都夠買一個他人的能力了。
他忽得注意到什麽。
“那邊那位是……”
情報員一愣:“噢!忘記說了,在本地形成結界之前,有一人因為提前出來,沒有被困住。也是他向我們說明了內部的情況。”
“你剛才說,禱告活動……?”
“是的……”情報員的面色不太好,“我們懷疑,這裏在舉行一些……xie教的活動,只是目前還沒有确定是哪一個教派的人。之後這些信息會送往窗,由更多的專業人員進行分析。”
天五宰已經走向了那位幸存下來的幸運兒。
顯然幸存者并沒有害怕的感覺,他披着一條毛巾,嘴裏卻還叼了一顆糖,咒術界的人限制了他的行動,他也不惱,自顧自地拿着一只只有單機游戲的掌機玩耍。
他頭頂明晃晃的标識着玩家的字眼。
“噢……你來了?”江戶川亂步只是看了天五宰一眼,就失去了好奇心,作為出生點在盤星教的玩家,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的宰,“你哥哥在裏面呢,我說了只能看一個小時,還是遲到了。也不知道他在裏面做什麽,果然還是太成人了嗎?”
天五宰認識亂步,知道他思維能力的強大與跳躍性。
聽到首領宰在裏面的消息,他稍微驚了一下,倒也沒太多的訝異,畢竟首領宰一定會去找和自己同陣營的玩家。但聽到“成人”的字眼,他眉頭下意識皺了一下。
怪怪的。
“你也在?”看見費奧多爾,亂步眯了一下眼睛,“算啦,祝你們好運。”
……
時間緊迫,天五宰都沒來得及嫌棄費奧多爾這個同伴,兩人就進入了咒靈的結界中。
有天五宰在,幾乎可以去任何被限制住的地方,咒靈的攻擊也對他無效,但他無法防禦化作實體的咒靈,只有高專特別制作的一些咒具可以用,因此一旦陷入包圍圈,他也會有生命危險。
根據情報,這裏原來是村中的一處禮堂。但顯然,現在已經徹底被咒靈的結界異化,整個空間一片死寂,肉眼可見的活物只有他和費奧多爾。
“費佳。”天五宰叫了一聲。
“太宰君,要合作嗎?”
“當然,對于你的能力,我還是很相信的。”天五宰伸了個懶腰,摸出特制的咒具,“許久不見,我也還是很想你——想你死。”
帶着咒力的子彈射了過去。
費奧多爾偏頭。
他體術不怎麽樣,但咒力極其充沛,加強了體質,雖然臉還是一如既往的病弱模樣,身體素質卻有了質的提升:“這可不太理智。”
“理智?”
天五宰笑眯眯地給槍上膛,因為他的特殊性,很多咒具都無法使用,一握住就給無效化了。唯獨像槍支這樣可以将咒力存入子彈瞬發出去的物品,才能勉強用用:“我的理智,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被你消磨殆盡了嗎?”
低級的咒靈們察覺到了這裏的咒力波動,蜂擁上來,一時間堵住了全部的道路。而天五宰趁着這點空隙,迅速從一邊溜了。
只要他不用咒具,那麽在大部分的咒靈感知裏,他就是透明的。
……
回憶着亂步說的話,以及若有若無的提醒,天五宰往整個場館的裏面走去。
這裏顯然被人為地改造過,說什麽禮堂,完全就是異化的教堂。到處是封閉而狹長的走廊,一條又一條,不知道通往何處。他看見了屬于人類的鮮血、屍體、以及刑具。
不像是咒靈弄的。
他心裏有了計量,知道這裏的人大概率是咎由自取。
“呼……”
漫長的一條路。
沒有看見什麽活人,只有屍體、殘骸、和進食的咒靈。
一時間,他還以為走到寂靜嶺的裏世界中了。天五宰的同理心很低,對路邊如螞蚱般死掉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哪怕他們生前作惡多端。他又往裏面進了一點,找到了一條秘密通道。
老實說,想要找到二號還挺難的,大家都是零咒力,想要感知方向都做不到。
何況這個地方還有一只陀思,不知道在做什麽。
終于,他發現了一處咒靈彙聚的走廊。
天五宰用手揉了揉眉心。
“我真的不擅長戰鬥……”
他舉起槍,數着子彈,射出了第一發。
砰——
一只咒靈的身體被打碎,霎時間,數十只眼睛看向他的方向。天五宰則屏住了呼吸,不顧惡心,用死去咒靈的身體遮掩自己。他繼續射出子彈,帶有咒力的子彈在這時成為了信號彈,吸引所有對咒力敏感的家夥過去。
被他們堵住的小門隐約露了出來。
天五宰一邊靠近,一邊吸引咒靈去另一邊。
好不容易靠近小門,他伸手去推,門卻自己打開了一條縫。
一只手伸出來,把他拉了進去。
……
風雅看着反應極快、立刻扭身把槍口對準他眉心的天五宰,松了口氣,又提起了心。
“二號……不對,你是一號。”天五宰的呼吸略微急促,額頭上也出了一層薄汗,顯然,他一路闖進這裏,消耗了很多體力,辨認出風雅的一瞬間他瞳孔一縮,繁雜的信息在大腦裏跳躍,某個猜測要呼之欲出,“你怎麽在這裏?”
“任務。”風雅言簡意赅,“你是被高專送過來執行任務的嗎?太危險了。”
天五宰仍然舉着槍:“二號呢?”
風雅指了指邊上。
首領宰昏過去了。風雅很貼心地把他放在了唯一幹淨的角落,讓他倚着櫃子。睡過去的首領宰顯然沒有了平常的疏離和攻擊性,一盞昏黃的小燈懸在他臉龐邊,把本來就很優秀的五官照得愈發好看,睡容甚至有點恬靜。
天五宰:“……他怎麽昏過去了?”
風雅咳了一聲:“被咒靈弄暈的。”
天五宰開始笑,特別輕快地跳到首領宰面前,捧住他的臉。作為宰廚,風雅還是很喜歡看宰宰貼貼的,如果天五宰的槍不要對着首領宰、在他臉上戳來戳去的話。
“太危險了……”風雅伸手,不知怎的,他覺得天五宰比平常要更加不穩定,簡直像是被什麽東西點燃了一樣,“你先把槍放下吧,這個房間裏沒有咒靈的。”
天五宰卻說:“我這不是在檢查二號有沒有受傷嗎?”
風雅開始心虛。
“我有個問題噢。”索命的聲音飄到他耳朵裏,“這也是被咒靈弄的嗎?”
天五宰和首領宰靠得極近,在暖色的小燈下,兩張一模一樣、神情不同的臉貼在一起。天五宰伸出手指,纖細的指尖點住首領宰臉頰上的一塊兒軟肉,戳出一小個凹坑。他移動指尖,一路劃拉到首領宰的唇角,睡着的青年分外安靜,只有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像是感覺到了什麽。
“嗯、大概是。”
“你是說,咒靈咬到他的嘴唇,一點肉都沒咬下來,也沒有血,除了腫了點,什麽傷都沒有?”
風雅安詳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