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拜師
拜師
李姿意翻了個身,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貼着自己打呼嚕很吵,驚醒來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原來呼嚕是自己打的,尴尬地抹了抹嘴角,打着哈欠,癡呆狀瞪着床頂發了一會兒呆。
想着,這蚊帳也太女氣了。粉粉的,佐以嫩綠的繡紋,這是什麽村花審美?
感覺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在臉側,扭頭便與一只小黃雞四目相對。
“叽——”
這時正有弟子推門進來,一見她醒連忙上前:“師叔好些沒有?”
師什麽叔?
不過看着他身上的弟子服,分明是太虛制式,李姿意瞬間想起了長日峰的事。第一個反應是【萬世浮生】BUG,自己死前不知不覺被傳輸了。
結合這死亡審美的室內裝修,自己不會是寶玲珑了吧?她居所這麽惡心的嗎?竟然還在床上養雞?
猛地坐起來:“鏡子!”
弟子不知她這是怎麽了,但連忙從梳妝臺上奉了鏡子來,李姿意看着鏡中人。臉上雖然紫青還在,眼角也是一片淤青,但這張臉還是洛九月沒有錯,這才松了口氣。要不然‘我穿成了我的宿敵白蓮花’也太驚悚。
“小師叔身上如今只是些外傷,并未傷到筋骨。”弟子安慰她:“長日峰現已被封,牢山一衆師兄弟正在嚴查。罪魁禍首的屍身也帶回牢山核查,想來這兩日就有結果。”
她跳到喉嚨的心又放下去,看來自己是确實沒死,又問長日峰情景。
原來當時食日陣起,便引得太虛鎮山聖物大動,各弟子身上墜鈴作響示警。最先到長日峰的是巡山弟子。
但當時食日陣正盛,他們破不了,後霍東籬趕到這才得以入陣救人。不過陣本來持續的時間也不長,那時候已經是快散了。
新弟子中,窒息而死的有四人,缺氧自己忍不住破洞而出被腐蝕而死的有四人,重傷有兩人,是李姿意與賀去,死于利器之傷的也有兩人,分別是張石與路寅,啾啾失蹤,安然無恙有兩人,一人叫蘇風豐一人是金水。其它舊弟子死傷過半,其它人因此事而生退意,獲許可之後盡數下山返鄉或自謀出路去了。
李姿意一時心中悵惘,陶棄能沒事是大幸,啾啾只是失蹤,也還算好消息吧,但是路寅、朱亦許之死實在令她心中沉重。那些剛入門就死去的弟子們也令人惋惜。
“師叔你也是好運氣,因太過出衆獲師尊青眼,收做關門弟子。”
李姿意不解:“我怎麽個出衆法?”她撲街撲得格外潇灑不成?
“這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出衆之處,不然師尊怎麽會輕易收弟子呢?要知道,我們太虛女弟子原只有寶師伯一人。”
李姿意看他知道的也不多,便也不再多問。
只是心裏難免納悶,這是什麽情況?立刻看了看系統。
意外的是,靈氣儲備狀态是百分之百,靈脈充盈,雖然比之前是萎縮了一些,但十分健壯。
并且種子健康程度也由一般偏下,變成了一般偏上。也不知道是之前的事沒有對它造成損害,還是它自己得到靈氣滋養,已經緩了過來。
連系統界面多出來的那個擴展功能,都已經顯示建設完成度‘100%’了。關于功能,描述得卻十分含糊“介于使用者上次傳輸過程中,出現卡死在時間流裏的情況,本系統升級了系統與使用者意識嵌合的緊密程度。”具體是個什麽功能,一時還不得而知,李姿意也暫時沒時間細看。
在檢查完系統和靈脈之後,李姿意免不得一臉震驚:“難道有人趁我昏迷偷偷使術打我?”要不然這些靈力哪裏來的?太虛什麽人這麽無恥的嗎!
弟子大驚失色,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一直守在這裏,寸步不離,怎麽會有打師叔呢?小師叔的傷,是師尊親自治好的。”
“那賀去他也治了嗎?”
弟子搖頭。
李姿意摸摸身上,原來與張石相鬥時被打的地方,确實沒那麽痛了,手臂上被砍的那一刀,現在似乎也無大礙。看來确實是有人用靈力促使其愈合。
嘀咕:“我又不認識他。無端端地,有這樣的好事?”又是收徒弟,又是治病的。問小弟子:“帝尊去了長日峰嗎?”難道一見誤終生,是貪戀她的美色不成?
洛九月長得實在還行,五官不精致,湊在一起卻給人一種飒得很的感覺,眉眼靈頭嬌而不媚,眼角眉梢透着些張揚跋扈。萬萬沒想到,她李姿意也有靠臉吃飯的這天。
“師尊未到長日峰去過呀。”弟子卻說:“事發師尊正在懸風殿吧。畢竟他很少出門。”
不是?
那就更奇怪了。
李姿意看看四周:“這是哪裏呢?”
“這是眠樓。師尊說,以後這裏就是小師叔住所。”弟子連忙道:“眠樓兩進,此處是東南方的主樓,下面有廂房設有廚房、庫房、書房,各處加起來,侍奉弟子共十五人,以後我們都聽從小師叔派遣辦事。我姓胡,小師叔叫我暖風即可。”
李姿意感覺自己住這地方人可還真多,陣仗挺大,不過聽名字就連忙問:“眠樓?這裏是開山師祖所建嗎?”
“正是。不過自來并沒有人住過。”
師父建的樓。李姿意心情有些異樣,只按下并不顯露,說起這十五人:“我哪有那麽多事叫人辦的?”
正說着話,就聽到外面喧鬧。
暖風連忙退出去。
不一會兒面有難色進來。巴巴地看着李姿意,想說又不敢說。
“什麽事?”李姿意覺得奇怪。
“是霍師叔,因長日峰之事,想問詢小師叔幾句。但師尊說過,不許人到這裏來,小師叔需得靜養。”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一陣亂響,竟然有打鬥的聲音。
李姿意一揪就從床上坐起來,汲上鞋子就跑,那只小黃雞也跟着連蹦帶飛跑出來。
等出來一看,李姿意頓時駭然,好個霍東籬竟然在院裏跟人打起來了。
這些個眠樓弟子實在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單個是不及人,湊在一起擺出來的卻是‘辰鬥殺陣’,一時與霍東籬到分不出高低。
辰鬥殺陣,若沒有幾百年的默契,是成不了的。不知道得折了多少弟子,才有這十四人。雖然難成,成是個大殺器,能以小搏大。
帝尊對她是真舍得!
這是得了什麽失心瘋!
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們與霍東籬打起來,竟然還是真打!絲毫不留情面的。雞都被他們吓得滿亂竄,一頭紮在雪堆裏,露個屁股在外面。
連忙跑出去:“停!停!”總不能真看着他們你死我活。
一聲喝令,十四個大雪之中整齊劃一地縱身翻飛脫戰而出,身姿如群鶴掠空。
嚯!
李姿意覺得,自己在大陰山都沒有這麽威風。
她那時,一聲呼雖然是有千聲應,但門人無組織無紀律,一群野猴子似的,絕對做不出這麽整齊劃一的動作,品相也沒這麽好。
太虛不愧是大門大派。
“我身上也沒什麽大礙,師兄既然是為長日峰的事,我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且正好,我也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
霍東籬向她看來。
李姿意光腳圾着鞋,白玉般的腳後跟踩在雪裏,一會兒功夫鼻尖也凍紅了。小黃雞戰戰兢兢從雪堆裏爬出來,緊緊跟在她腳邊。她把雞抓起來丢給暖風,揚聲招呼霍東籬:“師兄,裏面說話。”
霍東籬飛快地收回視線,拍拍身上的雪,垂眸跟上,那十四人也魚貫而入。
等兩人入座,他們分列站在李姿意身側,将她團團圍住保衛起來。使得她坐着,連霍東籬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面前的人牆。
李姿意暗暗贊嘆,這十四人,可真是實在啊。說保護就真的是貼身保護!陣法是練得不錯,腦子不大行的樣子。
霍東籬十分淡定,對着人堆冷淡地說:“看來你跟師父講了我不少壞話。”
李姿意幹笑:“哪裏哪裏,想必是長日峰之事令得師父杯弓蛇影,才叫他們随護于我。可嘆我連師父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就得如此珍視,也是惶恐得很呢。就是要講霍師兄的壞話,也要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說着,扭頭,原本打算叫這十四人下去,但看到霍東籬不高興,她就有些高興了,索性也不管了,只說:“你們站開一些。”好歹這些人算是讓出一條縫。
李姿意看向霍東籬再開口卻是正事。
張石所說的‘陛下’是什麽人,天下正主又是怎麽回事,她當時聽得清楚,并不覺得是張石胡說八道:“雖然只是短短幾句,應該并不是虛言,他是奉命而來,要殺一個人,以保證其主家的地位。說起來,我原也不知道什麽上古之國,但在來的路上聽了幾句閑言碎語,提到大夏國申羅氏。再後來又有此事,難免往這上想猜疑。師兄怎麽想?”
霍東籬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皺眉沉思,道:“你不知道大夏,也不奇怪。大夏國的舊事,我們修士是不怎麽提的。一向是普通人之間流傳得比較多。他若真說了‘陛下’‘正主’之類的,那你猜測便不會有錯了。申羅氏自大夏亡國之後聽聞是已絕嗣的,但後來,又有風言風語,說還有遺貴。不過再往後,并無其消息,許是銷聲匿跡躲在了哪裏也是有可能。”肩上的雪遇熱而化,順着衣角滴落在地上,他說着,低頭看着地上的雪水,擡眸前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對面李姿意的袍腳。
她換了衣裳,自然不是之前在長日峰時的邋遢狼狽滿身是血模樣。身上衣裳是新的,襯得人粉嫩嫩,鞋子也是新的,露從袍角出前半截,上頭繡的是朵蓮花,蓮心蓮趺由晶珠綴滿,熠熠生輝,那是極其貴重的東西,他記得有一年帝尊也很費了些事才得了幾十顆,後給寶玲珑做了個頭簪,他尚記得,自己當時年幼頑劣,因對她憤恨,拿那頭簪撒氣,其實只是摔了一下,也并沒壞,寶玲珑就疼惜得不知道怎麽好。
可此時他面前的人,顯然也不在意這些。只随便汲着這鞋子,後跟也不扯好,好好的鞋才一會兒便印了雪漬,心思只在別的事上:“那路寅是申羅氏?”
霍東籬收回視線,對此事到并沒有隐瞞:“申羅氏與人有異,與一般的妖修也有不同。路寅屍身帶到牢山之後便檢明,确實是妖修一脈,血管脈絡為金色,乃申羅氏後人。大夏本是妖修立國,後因人修勢大而覆滅。論起來,還有世家的功勞。後來申羅嫡系絕嗣,如今這樣行事,想必後嗣并非只有一脈相承,庶脈之中才內鬥起來。”
連國都還沒在手上,就開始争起正統。
李姿意十分驚訝:“所以傳言說世家與大夏有淵源,并不是虛言?”
霍東籬點點頭:“三修界最先入道的并不是人修,而是妖修。妖修勢大,一統山河。無妄澤米氏、大梵山洛氏、伽河施氏陸氏等大小世家,都曾與申羅氏有故,這才得了修煉之法,後各自鑽研各有所長。連我霍家祖上,也曾娶過申羅氏的公主。”
“那世家當年辦的事,可就不太地道。”
霍東籬身為世家後人,聽到也不氣,或者因為他臉上一慣沒甚表情,有氣別人也看不出來,只平靜道:“合久則分,分久則合,也難說清楚其中是非。世家沒有辦對,申羅氏也有錯處。”
李姿意對這些遠古的事并不關心,只略提一略。看到霍東籬袖中露出一截卷軸,上有牢山浮紋,到是心裏一動,立刻便問:“是長日峰卷宗?”跑下來伸手就從他袖子裏抽了出來。
霍東籬下意識地縮了縮手,眉頭緊皺。
李姿意不理,拿來展開:“我看一看師兄不在介意吧。山上親傳我最小,以後師兄們可要多擔待。”說得好聽,表情渾不在意。
原來上面是長日峰各人問詢記錄,又附死者屍體查驗的結果。到也沒有什麽新奇。只是李姿意看到張石屍體查驗圖上,在人形腰間位子畫着一個殘缺不全的圖案印記,不由得心跳加速。這個圖案她并不陌生。
臉上只做好奇模樣:“這是他身上的胎記嗎?”
霍東籬手還蜷在大袖中,搖頭:“應該是烙上去的。或是奴隸印還是別的什麽印記。”但卻并不多說,只是把卷軸收了起來。站起身道:“我要問的,也就是這些。今日在你眠樓動手之事,我自會向師父請罪。”便大步要走。
李姿意惦記着那個印記,見他要走,連忙起身叫住他。
他冷淡回首看來。
李姿意心中一驚,知道自己不能多問,要真想看相關卷宗搞清楚一切,就不能急在這一時,便只揚聲問:“我想到牢山任事。該如何?”
“入牢山?”霍東籬語氣平無波瀾:“牢山向來是親傳主事,任下等職位者也需修為出衆,起碼需得在我手下過上十招。但像寶玲珑那般的,便算是親傳,也不用想。”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轉身大步而去。大概以為她是要為洛氏之死親自查找真兇,到是沒有再多疑心。
李姿意抿嘴,寶玲珑?這是拿她現在的處境擠兌她呢。坐下。深思了好一會兒,回頭掃視着富麗堂皇的屋子裏,莫明地全身不自在起來。
霍東籬一走,那十四人便退下去,暖風上前,抱了一個大匣子,打開裏頭都是些靈絲錦衣,又配衆多法寶。別說洛月九沒見過,就是曾經身為大陰山姑奶奶的她自己,也有許多東西聞所未聞。
暖風說得滿眼傾羨,直嘆:“師尊實在待小師叔好。”
李姿意撫弄着這些錦布。
原先她想要這一件這樣的衣裳實在不容易,以前霍東籬對她,也是能說殺就殺,可現在一切得來全不費功夫。自己可不就是寶玲珑第二嗎。
稍後便收回手,起身說:“帝尊此處在哪邊呢?”
暖風連忙說:“這個時辰正在懸風殿看書。”
李姿意起身,便叫他前面引路。
暖風喜滋滋,說:“小師叔既然大好,親自前去感謝師尊,師尊一定高興。”
兩個人行至懸風殿外,遠遠就看到有人站在殿門口的風雪之中,那錦衣華服身後還跟着好幾個侍童,當是寶玲珑沒有錯。
李姿意走近,便聽得有一個白衣侍童正疾言厲色地和她說話,竟然是十分不客氣的語氣:“說不見你,你自回去便是,守在這裏吹着風雪,是何做派?”
寶玲珑千百年,習慣人人待她恭敬,哪受得了這樣的氣,頓時手中靈光大盛,但一擊過去,竟然拿這侍童也沒有辦法。李姿意沒想到,她這些年竟然不止沒有長進,還有退步,一時也是愕然。
她即敵不過,便無能狂怒起來,可最後到底也沒有結果,只站着垂淚,好不可憐。
李姿意原想,先避一避,但侍童已看到她來,遠遠便笑着迎上來:“尊上正說,小師叔當是快要醒,打算一會兒便去眠樓。沒想到小師叔到先來了。”看來她被帝尊收為弟子,已經是太虛山內人盡皆知的事。
李姿意跟着他走,回頭看了一眼寶玲珑。她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站着。風雪吹掉了帽子也不去管,只捂着臉落淚:“我只要見一見他。為甚麽再不見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改了便是!以前我是跋扈了一些,但我已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犯。”
李姿意雖與她積怨已深,但此時見她這樣,難免覺得心裏有些不好受。
想她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事事只有她得意,哪有過如此姿态?以往那般趾高氣昂的人此時明明看到有人來,卻連面子也不要。
路過她身邊,李姿意都不忍心側目看,只跟着侍童往殿內去。
她以前來過懸風殿幾次,但都只在外殿,從未有機會踏足內殿。一直以為,內殿也是如外殿一般恢弘。可走過重重幽徑穿過座座屋舍才知道,雖然也是令人驚嘆,卻并非是因為擺滿法寶或金碧輝煌的緣故,而是因為內殿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最終停在的一處院落,更是春意盎然,桃花開得正好。有個人影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書。因站得遠,又有花陰,只見到臉上瓷白一片。
侍童輕手輕腳過去,垂首對躺椅上的人說:“師尊,是小師叔來了。”
那人聞聲放下書,該是看了過來,責備:“看來是身上傷好得太快了,便有精神亂跑,一刻也坐不住。”語氣竟十分親近。
李姿意有些不自在。只垂頭躬身,雙手相合奉于額前,她行的并不是師徒之禮,口中道:“聽聞是尊上救我性命弟子感恩不盡。尊上如此厚愛,卻不知所起,實在惶恐,不敢承受。”
侍童一臉意外。
椅上的人也沒有說話,只站起來,慢慢踱步到她面前:“我即給了,你便受着。有什麽敢不敢的?眠樓空着也是空着,那些東西你不用,便只是堆積在庫房之中落灰而已。”聲音溫和。
李姿意看向自己腳前。站在她面前的人,從白狐毛氅衣下,露出一雙赤腳,許是腳熱,一路過來,石子地上便有汗漬。但身上卻穿得那麽重,雖然這裏天氣這麽好,來人站得近些,旁人便感到從他身上有陣陣森寒之氣散發開來。
他似乎也是自覺,只稍稍近些,便退開一步去:“你我……師徒不必虛禮。”太虛寬進嚴出,和米家相似,收弟子極其随便,沒有什麽大禮節,等到要記入名碟才會繁瑣艱難。到時要經過層層的考驗。
李姿意并沒有将手放下,保持着那個姿勢說道:“帝尊以前就有許多的弟子,将來也許還有更多。但我只會有一個師父,結為師徒于我而言是件大事,所以雖然失禮,卻鬥膽想問一問,不知道帝尊是為什麽要收我為弟子呢?”大有,你認我,我可沒有認你的意思。
侍童急言令色:“大膽!”
但李姿意看到身前的人長袖微擺。想是在擺手?應是不生氣的。
那侍童果然并不再多言。
面前的人問她:“你是看到寶玲珑,所以有此一問?”
他到是還蠻直接。
李姿意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我聽聞,寶玲珑當年也是如我這般無端受帝尊偏愛。且她許多年前就有登仙之資,雖後未能大成,敗北而回。但距今已有許多年了,修為該更精深,可我今日相見,她卻不過爾爾,并無長進,聽聞這幾百年她竟然也未嘗試再登仙道。想來是在帝尊庇護之下,日子過得太過安逸,已無鬥志,更忘卻入道時的本心。而我看,她今日來見你,你也都不再見她。卻只見我。她那般小女兒姿态,再沒有女修半點飒爽風彩。
我看在眼裏,心中固然歡喜,想想她身為太虛帝尊偏愛之人,卻被我這個新來的比了下去,搞得這般落魄,如何不暢快?可也免不了也要想,在她身後有我,在我身後又有何人?帝尊是因何故而挑中了我們,或者只有帝尊才知道。
但不論是何故,到底歲月綿長無終了,人情冷短有盡時。等帝尊這勁頭過去,我也要落得像她如今站在殿外大雪裏痛哭的下場嗎?”
對方大約不知道她會有這般說話。
一時竟然沒有回答。
侍童連連抹淚,只恨不能上去捂住她的嘴。
李姿意沒擡頭,只維持着大禮狀,繼續說道:“聽聞,眠樓是開山師祖米……米驀山所建,臨江君謙謙君子、風華絕代,我十分喜歡……眠樓。”說到這裏,聲音不由自主地便有些柔和,頓一頓才繼續:“但我雖然喜歡那處,卻不想像寶玲珑這般,被人安置于華屋之中,奉養得如嬌花一般,然後因萬物垂手可得而失了鬥志。因我雖然不才,但也聽說,若處處有人遮風擋雨,便能令人積銷毀骨、磨滅志氣一事無成。如今見到實例不免心驚,如受當頭棒喝。可嘆,世人只說,修士歷練遍布艱難險阻,卻不知道真正兇險的是‘安逸順遂’這四個字。如果帝尊就打算讓我當一個死于安樂的弟子,步寶玲珑的後塵,那九月不敢從命。”
一時之間庭院中靜得落針可聞。
許久站在她對面的人問:“那,你想要什麽?”聲音暗啞。
她朗聲說:“上登仙道。”字字铿锵:“我不需人相護,只要有一個肯傳授我衣缽的師父,我什麽苦都能吃,怎麽艱難都不怕。且我聽聞,帝尊已經不能再登仙道,太虛之上除霍東籬這一輩之後,也多久未曾聽聞有不二的人才出世,難道帝尊就甘心自己的一身本領泯然于世後繼無人?”
一邊侍童額頭上冷汗淋淋,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他是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麽大的膽子,什麽話都敢說。
“我入道,不是為了當一朵嬌花的。”
※※※※※※※※※※※※※※※※※※※※
我要入V啦!同志們!普天同慶!!
15號、周日、後天都要來啊!新章有大紅包。
今次倒V,大家看清楚自己看到哪兒了,別買到重複的。
感謝在2019-12-1200:32:56~2019-12-1314:41: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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