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張嘴銜住

第78章 第 78 章 張嘴銜住。

回到仙鼎盟未及一月, 鬼族上書。

乘白羽略略看完,手指劃過袖子邊:

“新一任鬼王,他們自己決出來罷了, 問我做什麽。”

原來是上書請求乘白羽指定新一任的鬼王。

“盟主說笑, ”

藍當呂神情舒悅,“鬼王上位唯有二途,不是靠争奪屍家骨叉便是依靠鬼王印認主, 而今鬼王印灰飛煙滅, 骨叉又被盟主帶回來陳在盟中, 他們不來請示可怎麽辦呢。”

“好罷, ”

乘白羽轉道,

“閻氏又是怎麽回事?”

藍當呂:“閻聞雪作惡多端,閻氏急于與他撇清幹系,因将閻聞雪從族譜當中剔除。”

乘白羽恍然:

“割席啊,”

淡淡笑道, “藍護法, 你瞧我有多嚇人?仿佛到明日就會誅他們九族。”

說什麽作惡多端, 他作惡你們這些族人是今日才知麽?只是看着閻聞雪得罪乘白羽得罪狠了, 族人怕受牽連。

藍當呂跟着笑:“此番大敗* 鬼族, 盟主如日中天,咱們仙鼎盟聲望也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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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乘白羽反倒笑意一落,漠漠應一聲。

“盟主仿佛心不在焉?”

藍當呂又道,“幽冥淵乞降, 神木谷交好, 三毒境隐有俯首之意,這是多少代盟主未竟之事,盟主不開懷麽?”

“嗯?”

好似走神, 乘白羽目光從遠方收回,

“開懷,怎麽不開懷。”

忽然他問藍當呂:“藍護法有元嬰巅峰修為了罷?”

“是,”藍當呂答道,“托盟主的福。”

“何時沖擊化神境?有這念頭麽。”乘白羽問。

“謝盟主關懷,”藍當呂頗有些受寵若驚,“是有此打算。”

“先前忙于戰事,”

乘白羽将手中劄子撂在案上,“少不得耽擱了,如今該籌謀起來。”

藍當呂輕撫腰後佩刀:“今日怎麽突然想起詢問屬下修為境界?”

乘白羽:

“偶然想到,我知道許多修士對自身修為諱莫如深,倘有冒昧你多擔待。”

“怎會!”藍當呂急道,“只是不意盟主突然相問……”

乘白羽溫和道:“倘若需到幻境中渡劫,盡管找我。”

“多謝盟主。”

……

待藍當呂退出去,乘白羽獨自坐着忡愣半晌。

哎,連藍護法也快化神境了。

修為只如逆水行舟,停在原地也須花費不少氣力,不如向前,是麽。

只不過藍當呂再進是化神境,而有些人,譬如老神仙,再進一步的話……

是呢,老神仙早先便說過,半夜起來還要修煉。

練呀練,再練就要去玉虛天了啊。

人們都說,登玉虛天即是得道。踏入仙途,是會前塵盡忘的吧。

雖說玉虛天也會張仙緣榜,未必與下界沒有聯系,可是大家都猜,凡塵的記憶是帶不去的,不然那麽多先輩,怎麽不給自家後人捎句話?

可見都是會忘卻的吧。

乘白羽遙望窗外。

-

仲夏前後,仙鼎盟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訪客。

這人,不對,這小妖容貌靈秀風姿楚楚,說要尋“輕舟哥哥”。

乘白羽心內直吸氣,小聲跟李師焉嘀咕:

“不能罷?如此親昵,這這這這小妖……”

這名小妖生一雙标致杏眸,啼頰盈盈如霜秋腴雪,斂袂袅袅如嫩木含春,一股不可說的似曾相識之感。

“師焉,他分明是個甘棠妖啊,長得還很……”

像霜扶杳。

乘白羽茫然眨眼,堂堂仙鼎盟主人顯出幾分無措。

“嘶,”一臉牙疼,”他這一副泫然欲泣模樣……”

李師焉臉色深寒:“但凡乘輕舟曾有一步行差踏錯,我須清理門戶。”

躊躇一番,乘白羽下定決心:“我會會他。”

他嚴峻極了,簡直如臨大敵,比抗擊鬼族還要嚴峻,适才還一臉冷肅的李師焉被逗笑:

“慢慢問,慢慢說,別氣。”

……

乘白羽在仙鼎殿見這個孩子。

一問之下,得知這小妖是來尋求庇護。

他從前遵舊主之命追随在乘輕舟身側,而今無處可去。

若問舊主是誰,除卻臯蓼之外不做他想。

臯蓼一世英名,到死毀于一旦,名聲可不怎麽好,這小妖不勝惶恐,最近鬼族平定,再捱不下去,來仙鼎盟請罪。

“你何罪之有?”乘白羽問。

“輕舟哥哥沒走上正途,我雖是無心之失,可到底難逃罪責。”

小妖委委屈屈語焉不詳。

“哦?”乘白羽盡量心平氣和,“你二人有過夫妻之實?”

小妖扭扭捏捏垂着臉,滿面羞澀:

“望盟主大人瞧在我侍奉輕舟哥哥的份上,發發慈悲,收留一二。”

一股怒氣直沖顱頂,乘白羽心下大罵乘輕舟混帳。

……別氣,別氣。

臨進來前李師焉說的話回響在腦海,乘白羽告誡自己別生氣。

沉心靜氣一刻。

乘白羽眼睛輕阖,問階下小妖:“你,為何不直接找你輕舟哥哥?”

小妖明顯瑟縮一下子,咬着唇支支吾吾。

“別是瞅準時機,你輕舟哥哥恰不在駐地。”

乘白羽審視。

小妖強裝鎮定:“盟主哪裏話?難道是我自毀清譽攀扯他不成?”

“難道不是?”乘白羽沉聲問。

小妖婉順的姿态退去,尖刻道:

“你們人族最講臉面,即便有事乘輕舟也不會告訴你!說不通麽?!”

“說不通,”

乘白羽嘆息,

“倘若你二人有私,他再是憎恨臯蓼也不會對你不聞不問。”

那可是阿舟啊。

就算有過誤入歧途,就算有過偏頗誤會,做人的根本總不會失。

“嗚嗚,”

見謊言戳破,小妖拜倒在地,“我不過是想求一隅栖身之所,求盟主開恩!”

“你又沒有犯過什麽殺人放火的大錯,”

乘白羽奇怪,“風谷主難道容不下你?”

小妖噓嚅道:“……他們蛇族……妖獸當中最為冷酷……”

乘白羽直接問:“你與風谷主打過交道麽?”

“雪母娘娘說——”

小妖猛地捂住嘴,趴伏在地瑟瑟發抖。

乘白羽懶怠多看一眼,直接差盟中行走的妖修将人遣回神木谷。

下來李師焉關切:

“你一向養氣功夫到家,今日怎麽如此不耐他?”

乘白羽滿心煩躁:

“瞧他相貌有幾分肖似阿杳,沒想性子天差地別。”

“原來是替霜扶杳氣憤,”

李師焉走來撫他的發,

“臯蓼無非是想找人招引乘輕舟,只以為他喜歡甘棠一族的皮相,可見霜扶杳在她眼中何其淺薄,你是氣這個?”

“啊。”

細想之下,是的呢。

區區小妖,沒什麽好氣的,乘白羽生氣,的确更多是因為霜扶杳被看輕。

先前或許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煩悶,原來如此。李師焉一語道着真病。

乘白羽悶悶的:

“是,阿杳還沒死呢,便有人想着取而代之,真是心煩。”

又罵乘輕舟,“什麽人,喊一聲輕舟哥哥他也應,逆子。”

李師焉好笑:“不是說并無其事麽?”

“允這人跟在身邊就不行!”

乘白羽忿忿,“看這次他回來我不打他。”

乘輕舟确實不在,說是古籍上記載大雪山裏長着一種藤蔓,或能解緘亡草,跑去探查去了。

“好,好,我替你打他。”李師焉好聲好氣勸着。

“要你替我?我自己沒手麽?”

“你回回說要打,哪回真舍得打了?”

又勸慰幾句,總算把人哄好。

下一瞬,乘白羽臉色幾變:

“你……”

目中複雜難言。

“怎麽了?”

“沒什麽,”

乘白羽倉惶退一步,“我知務殿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罷逃也似的飛走。

李師焉凝目注視他的背影,目露深思。

……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此乃人之常情。

乘白羽也是人,因此不能免俗。

他的無名火,他自己都找不着根源,李師焉能找着。

他的火氣和心事,李師焉從來接着,慰帖到他的心坎上。

這本是好事,無須煩惱,可乘白羽偏偏很煩惱:老神仙啊。

說不準雷劫哪日落下,李師焉便飛升上界。

到那時,這樣懂他愛他的人,願意順着他哄着他的人,上哪裏找?

……或許也不是一定找不到,但他只想要老神仙。

阿羽很煩呢。

心裏有事,難免性子短,做什麽事都興趣缺缺,偏這份心浮氣躁還不是很想告訴李師焉。

大道三千,求的不就是飛升?塵世情仇也歷過許多,乘白羽自問看得開。

只是,不想開口。

挽留或者放達的話,一時都不太想說。少不得接連幾日避着李師焉,晚間回鳳簫殿倒頭就睡。

這天夜裏,乘白羽合卧榻上,瞪着床梁發呆。

聽見寝殿門一開一合,速即閉上眼。

榻邊一陣窸窣聲響,衾被一沉,一道嘆息落在他耳邊。

啊,好癢,耳朵。

李師焉在對着他的耳廓吐熱氣。

不一時,熱氣變得潮濕粘膩,李師焉的舌尖捲上他的耳垂。

“阿羽,耳朵尖紅了呢。”

乘白羽強裝鎮定,閉目勻息,只當沒聽見。

“呵。”李師焉輕笑。

灼燒的氣息從耳垂向下攀援,在脖頸一側留下暧昧的濕漬。

“歇息還穿着外袍?”

李師焉慢條斯理,“仔細睡不安穩。不如為夫代勞,替你除衣?”

猶如架在火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乘白羽撐着繼續裝睡。

夏日夜晚,地氣燥熱,衣襟撩開,還是感覺得到絲絲涼意。

當然也有可能是李師焉很涼。

這老神仙,夏天身上最舒服,涼沁沁的,抱挨一晚上也不生熱。

偏偏他口鼻處的氣息又是十成十的滾燙,一冷一熱之間,乘白羽戰栗難忍。

膺前兩朵不堪憐,李師焉沒碰,嘴唇繼續向下摩着在他臍下三寸氣海處輕咬。

少頃,李師焉口中笑道:

“啧,內府氣海穴被噙也不醒,實在不警覺。”

說着一把掀開乘白羽下裳。

松花沸釀,桃枝新發,密蔭沈沈,綠水中來,李師焉張嘴銜住桃花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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