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謂命運
第23章 所謂命運
千代近期最大的一筆收入就來自這些忍者, 先前所有的投入全都靠着這筆藥材錢回本了,還跟着賺了一筆。現在又是用官位釣着讓他們主動甚至上趕着替她開疆辟土,自然得給點表示。
于是千代讓黑女拿了一份空白的卷軸過來, 用毛筆在上面寫了大司農任命書, 還蓋上了一枚她自己造的印章的私印。
印章用的是一塊嬰兒拳頭大的血玉, 玉是從山寨倉庫的角落裏找到的, 被她用異能力雕刻(腐蝕)成一塊方正玉印章,上面的文字是草字體的千代。
兩個字看起來就像是連在一起的那般,比起文字更像是一個特殊的優美符號。
被她用異能加工過,清洗掉了內裏的雜質,原本平平無奇雜質頗多的醜兮兮的玉,現在看上去外表光滑細膩、晶瑩剔透,就像是從一塊渾然天成的紅玉上截取出來的。
忍者們不是沒見過好玉,但是這麽好的純色紅玉石還是第一次見, 只可惜千代只是蓋了個章就又放了回去。
他們甚至還想着:真是性情灑脫豁達的姬君啊,這麽價值連城的美玉竟然只是随手塞進一個布袋子裏,也不專門拿個盒子裝起來。
她将任命書遞給了大長老,上面有官職, 也有大長老的名字。
——宇智波碎音。
再加上有千代的印章,這是一份實實在在貨真價實的任命書,是有法律效力的。即便現在千代還算不上一名領主,但等她的領地到位, 昭告天下之後, 自然會立法, 它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
大長老, 也就是宇智波碎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還能寫在這樣的任命書上, 與過往的委托書給她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看着卷軸上面的那些字,她一邊感嘆着這位殿下的字果然好看到有珍藏的價值,一邊又感嘆着——人活久了,果然什麽事情都能遇到。
放在今天之前,她哪裏想過宇智波竟然也會有這樣的造化。
她認為給出這麽一份任命書,可能對于千代來說是一樁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作為忍者,她知道這份任命書的意義。
這代表着……忍者不再是游離在世俗之外的存在。他們也有被權力承認,甚至是擁有使用權力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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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者一直被稱為不容于世的怪物。”宇智波碎音鄭重的将任命書收起來,放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用衣服擋住。
因為她雙手接任命書的時候,是單膝跪地的,所以這時候是仰頭看着千代。她的眼裏帶着水光,但千代知道這份水光并不僅僅是收到這份任命書的動容激情。
她更像是看着不知名的遠方,被這份任命書挑起了內心裏不曾向他人傾訴的心情。
她對面無表情的千代道:“忍者可以是怪物,可以是刀,可以是工具,但不被認為是人類。千百年來一直是如此,這就是忍者的命運,是我們無法不去承認的事實。”
這個觀念是從什麽時候接受并死心面對的呢?是從很早很早之前,從忍者開始出現并繁衍,在這片土地紮根時,從祖先的口中口口相傳,從出生開始就植入大腦中的,從生活環境潛移默化中的彙聚成的……認知。
宇智波碎音:“是您改變了忍者。這一天足以載入史冊。”
千代默然的看着她,數分鐘後,她道:“這份工作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輕松,如果你真的是這麽想的,那就做個榜樣吧。”
宇智波碎音:“榜樣?”
千代:“向那些傲慢的世人證明,他們是錯誤的。忍者的手并非只能用來揮舞武器掠取生命,也能揮舞毛筆回報社會,幫扶百姓。”
“……回報?幫扶?”宇智波碎音不太理解。
千代微微一笑:“我的全名是千代。我要建立的國家将名為太平國,太平國……取自和平安寧之意。”
她往前輕輕邁了一步,用堅定的聲音斬釘截鐵的道:“我想建造的是一個百姓能安居樂業,不用日夜擔驚受怕生命和財産被暴力掠奪的國家,我要我的百姓無論是官員、商人還是農民,都能夠挺直腰杆堂堂正正的做人,我要讓幼兒不用擔心自己在懂事之前就被大人随意的決定未來,讓年邁蹒跚的老人不用擔心失去勞動能力後就會被舍棄在山林裏活活餓死,我不要讓他們渾渾噩噩的來到這個世界,再悲戚絕望的離開。”
她道:“人的生命很短暫,不過短短數十年,他們是能夠說話,能夠生火,能夠思考的存在,不是只知道狩獵進食和繁衍的動物。他們的生命是珍貴的,應該是精彩的,他們應該用他們短暫的生命去尋找實現自己活着的價值與意義,而不該像螢火蟲一般突然出現又眨眼消逝,就連那綻放的唯一一絲光亮,都無人欣賞……”
她沒有理其他人的反應,而是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般輕聲說:“那樣太殘酷了。如果這個世間真的存在着神靈,我想祂也必定不會想看到辛辛苦苦造出來的,用這片繁華的土地孕育出來的子民,活得猶如草芥一般,被人類自己定義的所謂命運所踐踏。”
許久無人發聲,大概是因為千代在說着讓他們無法理解的,第一次聽到又從未想象過的事情。
沒有見識過和平的人,無法從歷史的記載中看到一絲和平安定傾向的人們,對于她所形容的太平國的盛景,大量的信息一下子湧入,很難在短時間內消化。
但這時候有個人發聲了。
斑就那樣直挺挺的站着,面無表情,甚至是面帶殺意的說道:“這就是你的理想嗎?這就是你對命運的理解嗎?”
他咧開嘴角,嘲諷的道:“一出生就站在人類的頂端,穿着華美的服飾,住着宏偉的城堡,吃着世間珍馐,不需要用腳走路,不需要用手操勞,只要說句話就有無數人為你賣命的人,有什麽資格嘲笑命運。你自己本身就是命運的獲利者吧!”
出身高貴的人,一出生什麽都有,即便是遭遇家族的變故國破家亡,光是憑那高貴的身份和血脈,也能夠在其他國家獲得一片栖息之地,依舊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就是貴族。貴族們就算互相争鬥,犧牲的也只會是賤民的性命。他們推崇高貴的血脈,高貴的出身,就算是一無所有空有名頭的貴族,換個地方依舊能得到各種資助。
他們從來就不用擔心自己會淪落到塵埃,任人肆意踐踏。
就這樣一個人,有什麽資格嘲笑命運!從這種人嘴裏說出來的所謂的太平國家,比失去過兄弟的千手柱間說出來的還不可信。
“難道那命運,不是你們自己給自己下定義的命運嗎?”千代對他表露出來的攻擊性置若罔聞,她只是道,“你們生來就有強大的力量,卻甘心被沒有能力的普通人所驅使……”
她緩緩的向斑走去,在只有一米間隔的時候停下。時年七歲的小女孩腰背挺立如松,步伐平穩,就連聲線都是那麽的平和。
她沒有因為斑說的冒犯的話語露出絲毫的不悅,甚至連一丁點的情緒都沒有被波及。
她只是擡眸,看着面色陰沉的斑,說道:“你們認為自己的手只能夠制造殺孽,自己的腦子只能夠想出殺人的方法,卻沒有想過武力這種東西,用不同的标準就有不同的定義。武力的強大可以變成暴力掠奪,武力的強大也可以變成堅固的守護,能化為利刺刺傷他人,也能化為堡壘保護重視之人……”
她道:“有生來強大之人,也有生來羸弱之人。但強大的人不代表他們能造福天下,羸弱之人也不代表他們只會浪費糧食無能生存。有生來高貴之人,也有生來卑賤之人……但高貴和卑賤,是可以逆轉的。”
她再次上前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斑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傷害她,傷害這位族內已經承認的雇傭者,他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沒有想過,這一退,就再也沒有往前一步的機會。
他只聽到對方說:“現在,生來被視為怪物,只會殺戮的野獸忍者,不也已經摸到了能往上走的,成為高貴之人的機會了麽?城裏,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城主,不也即将面臨滅頂之災,像以往被他輕賤的賤民一樣死得無聲無息麽?”
布滿青草的地面,有什麽物質在轉變,随着千代的話語一句句的落地,以她為中心的地面,繞開了人們站着的地方,其餘的空地就像是被火山的岩漿灌溉一般,在原地只剩下一處處被腐蝕成的小坑。
坑坑窪窪的地表,與腐蝕成的裂縫連接在一起,就像是被徹底打碎的命運一樣,在昭告世人。
千代再次往前一步,那詭異的腐蝕之力乖巧的化為透明的膜塊,為她所去之處鋪出一條安全無害的道路。
宇智波斑下意識的再往後一步,他的鞋子觸碰到那詭異的地面,鞋底瞬間就被腐蝕幹淨。
他只能維持着單腳站立的姿勢,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這個女孩。
在場所有的宇智波,但凡有寫輪眼的人都開了眼。
他們驚愕的看着面前這個身上沒有半點查克拉流動的千代。
沒有查克拉,但是……她有力量。
有如此可怕的腐蝕生靈的力量。
而她剛才在說的,卻是守護的力量。
“……皇族。”泉奈抖着嘴唇,輕聲呢喃着。
傳說中的天神之子,神明之子的皇族……生來便沒有姓氏。與沒有姓氏的平民賤民不一樣,皇族沒有姓氏,是因為……神明不需要姓。
唯有皇族,不是忍者也有主導命運的強大力量。
這位皇族之女面帶笑意的看着因為過度震驚而狼狽的宇智波少族長,柔聲說:“那麽現在,我也有力量。我選擇了守護,選擇為世人打造一片太平的和平盛世,甘願與被認為低賤的忍者為伍……看到眼前這一切,你還執着于堅守你那自我輕賤的命運嗎?”
她已經帶頭打破了命運,作出了示範。
——“如果命運一定要有一個确切的定義,那麽,就由我來給你們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