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京城 真的要去求他幫忙嗎?
第27章 去京城 真的要去求他幫忙嗎?
一聲“叔叔”叫得謝晏川猝不及防。
他一個親的不能再親的親爹爹被她當成假爹爹就算了, 如今連假爹爹都做不成了,竟然做回“叔叔”了。
謝晏川欲将小丫頭拽回來好生解釋一番,可小丫頭不給他機會, 扔下這句“叔叔”就哭着跑開了。
自己這個當爹的還沒委屈,她還委屈上了?
謝晏川哭笑不得地看着小丫頭的身影:罷了,她這麽小,即便同她解釋了,她也聽不明白。待日後他解決了京城的事情,再回來與她團聚……
臨走之前, 謝晏川還去見了陸回,問他打算何時回京?
陸回利索地給了他回答:“三個月後。”
謝晏川知道陸回在清州豢養私兵的事情, 自馮員外府一事也略略窺得了他的實力, 知曉他就算現在回京, 也有能力自保,不明白為何他還要三個月之後再回去。
難道三個月後會有更合适的契機?
謝晏川并未多問, 不過有一件事卻要與對方言明:“殿下, 我回京之後,會将殿下的平安告知陛下。我需要這個功勞博取聖恩……”
陸回能猜到他回京之後,可能會與侯府的一些人反目, 若有聖恩庇護,成算自然更高些。
“你找到了我,本就是你的功勞,不過我比你晚些回京, 總要有個緣由,”陸回随口便捏了一個由頭,“你便同父皇說,是我身子不太好, 過些時日養好了身體便回去。”
“是。”謝晏川面上恭敬道,“我的人也會留在這裏,護殿下周全。”
陸回輕笑一聲,揶揄道:“是護我周全?還是為了別的?”
當然是為了別的。
陸回有自己的私兵,并不需要他多此一舉留人保護,謝晏川将北鳴等人留下,一是為了暗中保護薛绾妤母女的安全,二來也是擔心他走後,小月兒又去大街上挑爹爹,亦或是薛绾妤主動給小月兒尋個爹爹,若真有那種事情發生,他也能及時得到消息,趕來清州阻止……
這些想法陸回顯然也看出來了,謝晏川也不在意,拱手與他道別:“殿下保重。”
陸回目送他離開,心裏總算能短暫地松了一口氣。
實則陸回之所以選擇在三個月後回京,并非是要等什麽契機,而是因為他與薛绾妤的三年之約還剩下三個月。
說好的三年就是三年,少一日他都舍不得。
*
謝晏川走後,薛绾妤身邊地人都默契地不再提他,就連小月兒也不鬧着要爹爹了,只是郁郁寡歡了許多天,時常坐在院子裏發呆,一動不動的,像一顆憂郁的小土豆。
蟬鳴漸噪,莊子裏的荔枝已經熟過了一輪,小月兒吃足了荔枝,牽着謝晏川送給她的那匹小馬駒,跟着娘親一起回到了城中的家裏,又過上了每天早起上學堂的日子。
只不過送她去學堂的人不是爹爹,有時候是晴雨,有時候是陸回,後來娘親病好後,便都用娘親接送她來了。
學堂的小夥伴們一開始總是問她:“你爹爹呢?怎麽不見你爹爹送你上學呀?”
小月兒不會撒謊,只能如實回答:“他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那你好可憐啊……”
“我才不可憐!”小月兒倔強道,“我有娘親疼,還有陸叔叔和晴雨姐姐也疼我,我一點都不可憐!”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心裏還是會羨慕小夥伴們都有爹爹。
她也想再去大街上找一個新爹爹,可是瞧來瞧去,總瞧不見喜歡的。
再也沒有比燕爹爹更符合她心意的爹爹了。
*
這一日,蕈州老家那裏來了信,晴雨歡喜地捧着信去找娘子。
這些時日娘子消瘦了好多,雖然她的病早就好了,但是晴雨看得出來,娘子和小小姐一樣都過得不開心。
如今蕈州來信,定是娘子的兄長要來了,總算有一樁能讓娘子開心的事情了。
“娘子,蕈州來信啦!”晴雨将信奉上,一臉期盼地看着薛绾妤。
薛绾妤将信接過,迫不及待地打開。
先前兄長就曾來信說過,待他這次出海回來,便帶着嫂嫂來清州定居。如今寫信來,定是已經要動身了。
薛绾妤早早地就幫兄嫂置辦好了宅院,早就盼着他們過來了。
揭開封口的火漆,薛绾妤将信取了出來,打開來看,娟秀的字便入了眼眸。
嗯?不是兄長的字。
在看罷信上所寫的內容時,薛绾妤唇角愉悅的笑便凝住了。
晴雨不識字,見她臉色有變,關切地問:“娘子,怎麽了?大郎君在信上說什麽了?”
“信不是哥哥寫的,”薛绾妤捏着信的手微微顫抖,“是嫂嫂寫的,嫂嫂說哥哥這次出海回來後便生了病,不能如約來清州了。”
“大郎君生病了?什麽病?嚴重嗎?”
“嫂嫂說在蕈州瞧了請了許多郎中來瞧,都瞧不出什麽,還問我清州有沒有醫術高明的郎中可以引薦?”
晴雨聽着也跟着着急起來:信上既然這樣說,那必然是很嚴重的病了……
“晴雨,咱們得回蕈州一趟。”
她沒有立即出發,先去找了陸回,問他可知道清州哪位郎中醫術出衆?
陸回對清州的了解頗深,很快便引薦了一位,薛绾妤花重金聘下,要帶着這位郎中一起回蕈州。
陸回亦主動提出陪她們一起回去:“家中瑣事與鋪子田莊的事宜,沈管家都能上手了,留他在這裏看顧着,我陪你們走一趟……”
“也好。”除了帶上陸回,小月兒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現在不知兄長究竟病情如何,說不好要在那裏逗留多久,薛绾妤索性同夫告了長假,帶着小月兒一起踏上了回蕈州的路程。
蕈州離清州不算近,他們在馬車上颠簸了三日才趕到。
重新回到這片故土,薛绾妤百感交集。
若非是因為兄長一家還在這裏,她也會像厭惡京城那般,厭惡蕈州。
幼時母親病故,父親很快續弦,繼母掌家後,他們兄妹二人在繼母手底下吃了不少的暗虧。幸而兄長在經商上頗有天賦,長大後逐漸接手了家中一半的生意,後又與蠻賈蕃商做起了生意,時常帶着船隊遠行海外,掙下了不少家業,薛家才有了他們兄妹二人的立足之地。
後來她遠嫁京城,三個月後又狼狽逃了回來。
那時兄長出海不在家,父親與繼母擔心她的私逃會給家裏帶來災禍,執意不讓她進家門。
嫂嫂雖有心幫她卻無能為力,便給她指了路,讓她去清州暫住。
清州是嫂嫂的娘家,薛绾妤在清州落腳時也得了嫂嫂娘家的不少幫助。
後來兄長回家,得知此事後與父親和繼母大吵一架,從此父子離心,繼母順水推舟分了家,将兄長趕出了薛家。
所以兄長才會在信中一直提及,要帶嫂嫂來清州定居。
沒想到眼看他們兄妹二人就要團聚,兄長卻在此時突發怪病。
嫂嫂見她來,拉着她的手還未說話便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大哥他是上個月回來的,這次出海的時間長,原是打算做完這樁生意就去找清州找你的,誰知……”
薛绾妤一邊安慰着嫂嫂,一邊帶着清州的郎中去看望兄長。
上一次見到兄長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那時候兄長精神抖擻,目炯曙星,時隔半年多再次相見,床上的兄長身形瘦削,臉上籠着一層病容,卻故作無事地沖她笑:“怎的突然跑回來了?我沒什麽事,你帶着孩子趕這麽遠的路,也不怕累着小月兒……”
“我知道哥哥定然不會有事,就是想你和嫂嫂了,所以帶着小月兒來看看你們……”
薛绾妤牽着小月兒的手上前,小月兒懂事地喊了一聲“舅舅”,然後學着大人的語氣關心他:“舅舅你生病了嗎?我之前也生病了,但是我吃了藥很快就好了,你也要乖乖吃藥,知道嗎?”
薛雲時摸了摸小外甥的頭:“嗯,舅舅會聽小月兒的話,乖乖吃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郎中上前替他診脈,又盤問起他這些時日去過的地方,見過的人,吃過的食物,用過的東西。
得知他最近有三個月都在海上,吃過一些海裏不知名的魚,便推測:“應是誤食了海中的有毒之物,但是此毒我從未見過,無法對症用藥,實在愛莫能助……”
嫂嫂聽罷,拭了拭眼淚,同薛绾妤道:“先前有位郎中也是這麽說的,說是中毒,不是病,亦不知該如何解毒?”
“嫂嫂莫急,既是中毒,總能找到法子解的。”薛绾妤寬慰道。
有些話不好當着兄嫂的面說,薛绾妤便趁着送郎中出門的機會,問對方:“先生,這毒……可會致人性命?”
郎中一臉嚴肅:“你兄長脈息勢弱,此毒若不能及時祛除,日後說不好……唉。”
薛绾妤心底一涼:“先生,求您想想辦法。”
“我醫術有限,實在有心無力,所幸你兄長現在性命暫時無憂,你們可以帶他去京城試試。據我所聞,宮裏有一位趙太醫,深谙醫術,你們若有門路請他出診,或許可保你兄長性命。”
“多謝先生提點……”
将郎中送走後,薛绾妤折回兄嫂的院子裏,并未往房中去,而是站在院子裏怔怔地發起呆來。
陸回一直在院子裏等她,由着她一個人安靜地待了會兒,才上前問:“郎中又說什麽了麽?”
薛绾妤的目光緩緩移到他的身上:“郎中說,京中或有人能解哥哥身上的毒……”
陸回倒是對此話并不意外。
他在京城中待過,自然曉得天底下醫術不凡的郎中,确實有很多都在京城。
“那我們便去京城,我可以幫忙尋訪名醫。”他原本就是要回京城的,如今只是比他預想的早一點回去罷了。
“可是……”可是薛绾妤有勇氣回蕈州,卻不代表她有勇氣去京城。
她不僅厭惡京城,也……害怕京城。
鎮遠侯府的人若是知道她還敢回京城,不曉得會用什麽手段對付她。
她和兄長雖有錢,卻無權無勢,一旦侯府發難,他們根本無力應對。
可是若她不去,只讓哥哥嫂嫂去,他們沒有門路,定然無法請動那位宮裏的太醫。
唯一的門路在于她。
因為她可以去找謝晏川幫忙。
謝晏川對她有愧,屆時定然會盡力幫她。
想到這裏,薛绾妤苦笑了一下:真是造化弄人,前些日子她才把他趕走,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有求于他。
真的要去求他幫忙嗎?薛绾妤垂着眼睫嘆息,她委實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了……
烈日熔金,陸回見面前的人兒愁得要化成水了,略一思忖,便猜到她在擔憂什麽。
鎮遠侯府與謝晏川,都是她不肯踏足京城的緣由。
但是偏偏只有去京城,才有醫治好薛雲時的可能。
“當家的,我帶你們去京城,”陸回替她做了決定,“我知你心中所憂,到時候你無需出面,尋醫的事情交給我便是……”
其實即使她不去京城也沒關系,他可以只帶着她的兄嫂前去,屆時定當也會盡力幫忙尋訪名醫。
只是他一旦回到京城,就不可能再回清州,他還沒有做好就此與她訣別的準備,所以更希望她能同去,這樣他也能與她多相處些時日。
薛绾妤知道他在清州有能力有人脈,但是到了京城,甚至于皇宮,他的能力與人脈還能派上用場嗎?
“郎中說,宮中有一位姓趙的太醫,或許能醫治兄長,”她嘆了口氣,并不抱希望,“你有門路能請到這位趙太醫嗎?”
“哦?”星眸中頓時有笑意躍然而出,陸回莞爾,“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