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談談吧

第20章 第 20 章 “我們談談吧。”

方玉珩訂婚分明還像昨天的事, 随着天氣一夜回暖,他的結婚典禮又悄然逼近。一天晚上,嚴靳有應酬, 回來得特別晚, 我在客廳看古代色清電影、喝汽水等他。

他開門進屋走到客廳,我學着電影裏的女主角擺出同樣的姿勢,我說官人你回來了, 可讓奴家好等。

嚴靳搖頭笑了聲, 他走到我面前,坐下來, 手放在我大腿旁邊,很放松。我用右手覆蓋他的手背,仰頭吻他下巴,另一只手解了兩顆襯衫扣子, 他按住我的手, 按在胸前,第三顆扣子的位置,從背後遞給我一張結婚請帖。

我以為是方玉珩先生與李欣彤女士的結婚請帖, 打開看, 發現是陌生人的名字, 婚禮地點在濟州島, 日期同樣是三月二十七號。

我問嚴靳這是誰?

他說:“跟我一起去吧。”

我說為什麽, 大老遠的, 跟你一起去有什麽好處。

他笑着捏我下巴, 他說:“你不是嚴太太嗎?這不是你分內的事嗎?”

我低頭咬他虎口,我說:“我看這嚴太太是當真當不得,好事兒沒我份, 要解決的麻煩倒是多。”

嚴靳盯着他的虎口,上面有紅色的牙印,還有我的口-1水。他問我,什麽事算好事?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有點沉。我直起身子,眼睛盯着他,手在摸索別的地方。

我說:“你覺得呢?”

一股力量撞上我的肩膀,我以為我得逞了。他抱着我的腰,在沙發上親我,從上往下親,我以為我得逞了。我感受到他的波動與變化,他的呼吸很急促,他的親吻很激烈,我以為我得逞了。

嚴靳摸着我的臉,他垂下眼睛看我,眼神溫柔又兇猛,好複雜。真是好複雜的男人,我再一次發現,我根本看不懂他。我勾住他的脖子,用親吻遮蓋住他複雜的眼神,我問他:“你在看什麽?”

他停止了一切動作,連眼神也收回去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然後起身去了卧室。

我不知道我究竟盯着天花板上的燈看了多久,看得我眼睛酸脹,視線模糊,嚴靳披着浴袍出來,對我說:“不早了,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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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下嘴唇,想嘆息,但又嘆不出來。我站起來,往自己房間方向走,他拉住我的手,說了句抱歉。

我沒太明白這句抱歉的意思,他究竟是在為了我們的親吻而道歉,還是在為了自己的臨陣脫逃道歉,或者兩者都不是?

可我不想猜了,猜男人的心思真的很累。

但嚴靳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的相處分明簡單直白又輕松。

-

最終我還是答應嚴靳,跟他去濟州島參加婚禮。我承認我是在逃避,但他連避風港防空洞都給我準備好了,他這麽貼心,我有什麽理由不逃?

比起看到方玉珩穿西裝,彤彤穿婚紗,祝福他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還是更情願祝福一對陌生情人。但這并不代表我對方玉珩餘情未了,我只是有點厭惡,他們都拿我當傻子。

我跟嚴靳去參加婚禮,真的是以嚴太太的身份。

一開始我并不答應,我擔心遇到熟人,他向我保證,說這對新婚夫妻跟我完全活在兩個圈子,他說世界很大,人很多,沒那麽容易遇到熟人。

事實證明,他這話就是放屁,六人定律比他靠譜太多。

我們在婚禮上遇見一位有點上年紀的阿姨,姓曹。曹阿姨是女方客人,現在在美國開餐廳,連鎖餐廳,掙很多,穿得珠光寶氣。

曹阿姨是醫院護士出身,後來在國內當過一段時間育嬰保姆。

她抱過嚴靳,還抱過我三叔。

曹阿姨看到嚴靳,十分欣喜地打招呼,新娘向她介紹我,說我是嚴太太,曹阿姨很驚訝、很意外,她問嚴太太怎麽稱呼?嚴靳微笑着,只回答了兩個字——寧寧。

曹阿姨又問我們是在哪裏認識的,嚴靳說在尼斯度假的時候,曹阿姨用很慈愛的眼神看他,又看我,然後長篇大論一通輸出,講的都是結婚了要收心,婚姻生活要認真經營雲雲。

這些話聽得我神游天外,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換了話題:“聽說宏卓的太太最近生了小孩?”

嚴靳拿我三叔孩子的照片給她看。

曹阿姨笑着說真可愛,又說:“你也得抓緊啊,老大不小的了。”

嚴靳攬着我的肩膀,說:“這種事也靠緣分的。”

曹阿姨笑笑:“你們的小孩一定生得聰明漂亮。”

婚禮結束當天晚上,小島忽然狂風大作,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停飛,我跟嚴靳被困在酒店,哪裏都去不了。

早上睜眼,我看着屋外灰蒙蒙的海、灰蒙蒙的天,我想起尼斯與雨、尼斯的海。我轉頭把嚴靳叫醒,我讓他跟我□□。

我原是抱着僥幸心理跟他提出這個要求的,要知道,自打我搬到他家,我們就再沒睡過。

他可能是沒睡醒,可能是窗外的迷蒙讓他不知今夕何年,他可能也以為我們在法國、在尼斯,可能以為我們穿越時空,回到了好幾年前。

他終于親我了,他吻我的眼睛、下巴、脖子、肩膀。

這場暴風把我們與世界隔絕開,我在漩渦的中央,得到了另一場急風驟雨。

我們幾乎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天邊的顏色一直灰蒙,分不清早晨傍晚。我們像久逢甘霖的旅人,貪婪、放肆、沒有節制。我們醒一會兒睡一會兒,愛一會兒親一會兒,直到真的完全筋疲力盡,我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我們一日三餐已經錯過兩餐,我們應該吃點晚飯了。

嚴靳抱我去洗澡,他幫我洗澡,一言不發的。我靠在他的臂彎裏,他的手指和我的皮膚之間隔着泡沫,我回頭看他,我還想親他,這回他倒是像睡醒了一樣,拒絕了我。

或許他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我們不在尼斯,我們在濟州島,我們沒有穿越時空,我們活在當下。

洗完澡,我們一起吃了晚餐,吃了有機蔬菜、吃了海鮮燴飯,我想喝酒,嚴靳沒讓。這頓飯我們都吃得很沉默。

後來他說:“我們談談吧。”

我沒吭聲,他暫時也沒追問。直到晚上睡覺,他用胳膊給我當枕頭,我背對着他,我的眼睛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雨。

他又說:“我們需要談談。”

我翻了個身,我不再看雨了,我看他的眼睛,我說:“談什麽?”

他反複摸着我的頭發,與我四目相對,他的表情好猶豫,我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麽。

“睡吧。”他說,“明天雨就停了。”

-

回榕城後,我和嚴靳中間那點欲言又止的東西仿佛消失了,一切又回歸正常,我一如往日那般逗他、偷襲他,向他讨要和索取。

他還是堅持要我十點睡七點起,少喝酒、少抽煙,早上起來吃豐盛的早飯,保持一定的運動頻率。

我不得不承認,嚴靳真的是一位好室友,如果他的性別切換為女,我會願意跟他生活一輩子。因為友情是可以延綿到死,但愛情不會,為了身體刺激而産生的牽絆更不會。

我不是想說這種牽絆更加低級,只不過從時效性看,它就是比不過其他。萬般追随欲念起,萬般追随欲念止。

欲念這個東西太随機了,我們的關系只由這份随機維系,真的脆弱得可以。

他和我應該都明白的。

榕城在這個季節總是下雨,很綿密的那種雨,毛茸茸的,貼在皮膚上很黏膩,很難擺脫,像走進了盤絲洞,被蜘蛛精包裹。我還是喜歡更加幹脆利落的氣候,要落雨就瓢潑大雨,要刮風就刮個夠。

不過最近有個好消息是,我升職了,三叔還特意給我打電話,說爺爺知道我在海鉑幹得不錯,讓我繼續努力。

還有一個好消息,竹蜂的音樂之路越走越廣了。甚至我前幾天去樓下買咖啡,都聽到有小姑娘在讨論他們的上一場演出。

小蜜蜂最近總是找借口請假,不是自己生病就是家人生病,人事經理對此頗有意見,然而小蜜蜂手握大把醫院證明。我之前聽虞槐提過一嘴,阿池的主業是醫生,我只能說,每個愛偷懶的人都該配備一位醫生朋友。

小蜜蜂請假倒也不是純粹偷懶,她是為了去附近城市參加音樂節,她邀請了我兩次,但我實在走不開,我對她說:“沒辦法,誰讓我現在是個身兼重任的小領導啊。”

小蜜蜂翻了個大白眼,她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空閑時間都花哪裏去了。”

“花哪裏去了?”我露出無辜表情,“你倒是說啊。”

她說:“對你來說,男人比朋友重要。”

我笑着搖頭:“誤會我了。”

“那你敢看着我的眼睛發誓,說朋友比男人重要嗎?”

我又看着她,又笑着搖頭,我說:“都不重要。”

小蜜蜂在茶水間追着我打了一陣,有同事進來才消停。

她應該覺得我在開玩笑或是說謊,但這的的确确就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覺得不能把外界的任何東西看得太重。即便當下某一時刻,打眼看上去它的确是屬于我,仿佛會永永遠遠屬于我。但我明白這不是真的,未來某一天,某一個節點,它一定會離我而去。

這就是“外物”與“我本身”的區別。

如果真的有什麽永遠不會與我分離,那它就不再是“它”,而是“我”了。

世界上哪有這種合二為一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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