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笑話 冊封蕭四姑娘為貴妃
第17章 笑話 冊封蕭四姑娘為貴妃
星夜之中,宋妄出了綠芙院,行至前院,腳步倏然一頓。
——沈既宣夫婦帶着沈棋、沈舒從遠處行來,一家人穿着同色的衣裳,一人一盞紅紗珠珞燈籠。
沈棋叽叽喳喳比劃着今日見聞,沈既宣與蕭夫人皆含笑看着他。
好一副其樂融融的天倫圖。
沈櫻孤孤單單踏入綠芙院的身影,一下子躍入腦海。
他們一家開心融洽。
沈櫻去大慈恩寺祭奠亡母,唯有姑母同行。
若非沈家忽視,沈櫻便不會與謝渡相識,更不會有今日之事。
他不會傷她的心,不會叫她難過落淚。
宋妄頓時咬緊牙關,冷森森喚:“沈卿。”
沈既宣下意識擡頭望去,連忙快步走上前,有幾分愕然:“臣拜見陛下,陛下安康。”
心底頓時打起了鼓。
宋妄深夜來此,會不會碰見沈櫻與謝渡?
沈既宣低着頭,一字不敢言。
蕭夫人亦帶着兒女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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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妄看着他們,目光于幾人身上逡巡數次,冷冷勾唇:“沈卿回來的不早。”
沈既宣拱手道:“臣不知陛下在此,令陛下久候,實乃大罪。”
心底不由責怪起門房,這樣的大事,竟也不知禀報。待宋妄走後,他定要了那些個東西的命。
宋妄冷哼一聲:“看沈卿一家其樂融融,朕委實羨慕。”
沈既宣額頭上沁出冷汗。
宋妄盯着他半晌,直将人盯得兩股戰戰,方冷冷道:“沈卿好歹記得原配妻女。”
說罷,他甩袖離去。
沈既宣倏然松一口氣。
他既為沈櫻撐腰,便是未曾發現沈櫻與謝渡之事。
蕭夫人的目光随着宋妄的方向看過去,心底有些微忐忑。
莫非崔家竟沒能捉住沈櫻?
竟能容她與宋妄大剌剌回了沈府?
她兀自走神,卻聽得沈既宣一聲冷哼:“門房呢?給我叫來,我親自發落。”
蕭夫人心頭一跳,忙笑道:“主君,今日太晚了些,有什麽事情還是等明天早上再說。”
她将沈棋與沈舒推到前頭:“您看,阿棋和阿舒都困了。”
沈既宣冷冷盯着她,唇角彎起冰冷的弧度:“我說,将人叫過來。”
蕭夫人身體微微發抖。
翌日晨起,陽光照入房內。
沈櫻睜開眼,伸手搖了搖床邊銅鈴。
踏枝匆匆走進來,端着一盆水放在架子上:“姑娘醒了。”
沈櫻下了床,由她服侍着洗臉、挽發。
很快,霜月手中端着餐盤進屋,邊走邊道:“姑娘,剛才我聽了幾個笑話。”
沈櫻擡了擡眉毛:“怎麽?”
霜月笑嘻嘻道:“昨夜太後娘娘召見各世家女郎宴飲時,賞了蕭四姑娘一對碧玉镯。今天早上,宮中傳了懿旨,冊封蕭四姑娘為貴妃。待二月十七日,于朝陽殿行封妃禮。”
沈櫻詫異挑眉:“二月十七,朝陽殿?宋妄與崔明意的婚期定在何時?”
踏枝利落地為她梳頭:“姑娘睡糊塗了,三月十七,是崔氏女入宮為後的日子。”
如此說來,的的确确是笑話了。
大齊舊制,朝陽殿唯有帝後大婚、儲君大婚、冊封繼後時會使用,普通妃妾絕無這個資格。
謝太後卻令蕭氏女自朝陽殿行冊妃禮,且趕在新後崔明意之前,活脫脫是要打清河崔氏的臉面。
沈櫻笑了聲:“下一個笑話呢?”
霜月繼續道:“蕭氏不滿太後懿旨,入宮抗旨說,蕭四姑娘已然定親,對方是河東柳氏的七公子,四姑娘的親表哥。”
“然而,河東柳氏的大郎君恰巧在通政殿向陛下請安,聞言直接道并無此事,七郎君定下的乃是謝氏嫡女,與蕭氏毫無關聯。”
這下子,市井笑話又添一則蕭氏。
不過,明眼人皆看得出來,蕭氏應是被河東柳氏擺了一道。
一則,蕭氏敢入宮抗旨,定是與柳氏通過氣,達成共識,否則怎敢拿嫡女的名聲開玩笑。二則,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一個入宮抗旨另一個恰好入宮禀事。
世家之間的明争暗鬥擺上臺面,鬧的如此難堪,還是第一例。
如此看來,謝太後與河東柳氏應是達成了同盟,聯起手來,迫使蕭蘭引入宮為妃。
沈櫻莞爾:“你是從哪知道的?”
“滿大街都傳遍了,我剛才起床時,便聽到院子裏的侍女們都在議論,說的有鼻子有眼。”
沈櫻彎了彎唇。
果然不出所料,若無人推波助瀾,消息就是自己長了翅膀,也飛不了這麽快。
一個早晨便傳到內宅,這是何等速度?
霜月繼續道:“姑娘,還有我們自家的笑話。”
沈櫻:“嗯?”
霜月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昨夜主君發落了四位門房,夫人求情,亦被主君訓斥一頓,如今被禁足了。”
沈櫻挑了挑眉:“為何?”
霜月道:“昨日陛下來府上,門房并未通禀,主君進府時正好碰上,被陛下狠狠訓斥一頓。”
沈櫻輕嗤:“偷雞不成蝕把米。”
霜月不解,迷茫看向她。
沈櫻點點她的腦袋:“笨!宋妄前來,門房既敢不通報,定是受人指使,否則絕不敢如此膽大包天。這個府上除卻主君,門房還聽誰的?”
“夫人!”霜月猛地瞪大雙眼,“難怪主君如此生氣。”
踏枝眉目溫柔,輕喃:“可是,夫人封門房的口,是要打什麽壞主意呢?”
她擔憂地看向沈櫻。
霜月不解搖頭,亦向沈櫻投了擔憂的目光。
“随便她。”沈櫻眼底掠過一絲譏諷的不屑,“攻讦名譽、貞潔,除此外,她還能有什麽手段?”
“我若在意這些,便活不到今日。”
踏枝輕輕嘆息一聲,握住她柔軟發絲,繼續梳發。
霜月也安靜下來。
早飯後,沈櫻讓踏枝取了鬥篷披在身上,去前院見沈既宣。
沈既宣正在書房內,手中握着一卷畫冊,盯着上頭人細看。
沈櫻瞥了眼,見是位美麗的妙齡少女,出聲譏諷:“人家有十五嗎?”
沈既宣擡眼與她對視,難得回答:“十三。”
沈櫻蹙眉:“你惡不惡心?再過兩年便能做人家爺爺了。”
沈既宣不與她争辯,只問:“什麽事?”
沈櫻冷冷淡淡道:“昨日,我與謝渡在街上碰到了宋妄。”
沈既宣臉色倏然大變。
沈櫻繼續:“他疑心我與謝渡有染,被我敷衍過去,說見謝渡只為報恩。你若見着他,別給我說漏了。”
沈既宣松一口氣。
沈櫻又到:“他昨日說,今天還要過來,應當是言而有信。我不會見他,你注意點。”
沈既宣一口氣,又提到心口。
沈櫻懶得再理會他,草草行禮:“我先回去了。”
她轉頭離去,裙擺揚起美麗的弧度。
沈既宣恍惚一瞬。
沈櫻剛踏出書房門檻,一小厮便匆匆忙忙跑來,臉上出了薄汗:“主君,門外……門外……”2
沈既宣蹙眉,下意識看了眼沈櫻。
沈櫻詫異,心道宋妄不至于這樣早便過來吧?
他應還不至于如此明目張膽。
小厮道:“門外,清河崔刺史攜崔夫人上門,指名道姓要見咱們夫人。”
沈既宣蹙眉,略一思索:“請客人進來。命人傳話,讓夫人到前廳見客。”
沈櫻漫不經心問:“我不記得,沈家何時與崔氏有交情。”
沈既宣亦不記得,揣測到:“許是你們母親與崔夫人乃舊相識。”
沈櫻彎唇笑了笑,不置可否,反而問:“我能一同去會客嗎?”
自昨日起,沈既宣的态度便格外和藹:“可以,走吧。”
到正廳時,崔刺史夫婦均已在主位上坐定。
沈既宣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到底沒說什麽,只拱手道:“下官見過刺史大人。”
刺史本是三品官,與沈既宣同級,然崔刺史殊加恩遇,享二品銜。
崔刺史臉色冷沉,譏諷道:“我可不敢受沈将軍的禮,只怕沈将軍袖筒中藏了毒箭,要取我崔某人的性命!”
沈既宣被如此折辱,當即便忍不了,冷冷道:“崔刺史無端上門,便是為着挑釁羞辱沈某嗎?”
“我沈家雖為寒門庶族,然泥人尚有三分血性,還請崔刺史別太過分!若再說無影無蹤的話含沙射影,休怪沈某不客氣。”
“無影無蹤?含沙射影?”崔刺史直接氣笑了,惡狠狠瞪着他,質問:“貴夫人何在,可敢叫出來對質?”
沈既宣揚眉,正欲答應。
沈櫻站在一旁,輕輕笑了聲:“怎麽?上別人家門大喊大叫,要別人家主母出來對質,便是清河崔氏的家教嗎?”
崔刺史正在盛怒當中,并未注意沈櫻。
此刻聽她說話,下意識譏諷:“區區婦人,安敢插嘴……”
他的眼神觸及沈櫻的臉,陡然一停,尾音消失不見。
沈櫻随意找把椅子坐了,雙手規矩乖巧放在雙膝上,笑吟吟地諷刺:“到底是我沈家沒有規矩。原來我該打上崔家的門,問一問崔姑娘為何搶人丈夫才對。”
她眉眼帶笑,說話卻帶刺。
崔刺史蹙了蹙眉,一擺袖子:“我不與你一區區婦人說話。”
沈櫻恍然,“哦”一聲,“崔刺史的意思是,我沈家主母蕭氏,不是區區婦人?”
崔刺史頓時憋的臉通紅。
崔夫人安撫地拍了拍崔刺史的手臂,看着沈櫻,緩緩開口:“沈姑娘一片護母孝心,令人感佩。”
“只是,沈姑娘将她當母親,卻不知她在背後害你之事,我實在為沈姑娘不值。”
沈櫻譏諷:“貓哭耗子。”
崔夫人呼吸一頓,“沈姑娘,你……”
沈櫻擡眉:“別在我跟前裝好人,你們要說的話,先說清楚,否則休想見她。”
崔夫人深吸一口氣,怒極時,并不瞞着:“昨日貴府夫人着人傳信給我,言及沈姑娘欲往西郊皇家莊園,與陛下私會,讓我前去捉奸。”
“不曾想,未曾見到沈姑娘一根毫毛,反而是我們崔家下人被太後抓走,嚴刑拷打,以至于我家女兒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倒要問問沈夫人,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