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诰命 豫州刺史,謝渡
第35章 诰命 豫州刺史,謝渡
崔夫人幸災樂禍地諷刺:“蕭夫人平白無故找沈姑娘的麻煩, 是因自家姑娘沒福分,嫉恨人家嗎?”
蕭夫人臉上泛起怒氣:“你!”
崔夫人笑吟吟道:“好了,我知道你們蕭家與沈姑娘是新仇舊怨。你針對她, 想來是為了她瞧不上兒子的緣故,并不是為了女兒。
蕭夫人臉色大變,下意識看向謝夫人, 笨口拙言解釋:“夫人,我并無此意……”
她心慌不已,語無倫次:“我家的确向沈姑娘提過親, 但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啊。”
甚至慌不擇路看向沈櫻:“沈姑娘知道, 我們兩家的婚約, 短短幾日便商議解除,蕭家對沈姑娘絕無觊觎之心。”
沈櫻彎唇,與她對視, 眉眼間蘊着笑意, 卻不言語。
落在對方眼中, 宛如報複。
謝夫人輕輕擱下茶盞:“蕭家的事, 不必向我解釋。”她目光沉穩平靜:“蕭夫人, 過去的事情, 我們謝家從不在意。”
言外之意, 縱然她生氣, 也只為今日之事。
蕭夫人不敢放肆,咬緊牙關, 向謝夫人道歉:“夫人恕罪, 是我一時情急。”
謝夫人姿态端莊,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冒犯的, 并非是我。”
蕭夫人一怔,目光落在沈櫻身上,怎麽也張不開嘴,向這位被她數次羞辱的寒門庶族之女道歉。
沈櫻莞爾,在謝夫人身側坐下,端起茶盞,并不主動說話。
蕭夫人心底甚為後悔,卻不得不低頭,忍着羞恥:“阿櫻,舅母一時情急,冒犯了你,望你原諒我無心之失。”
Advertisement
沈櫻極是體面,将她扶起來,溫聲:“蕭夫人客氣,您也是愛女心切,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若當真沒有放在心上,又為何要等到她這道歉的禮行完,才彎腰扶人呢?
而且,蕭夫人自稱舅母,沈櫻卻只呼其“蕭夫人”。
生疏冷淡,可見一般。
四周婦人們相視一笑,心底各有打算。
有人笑了笑,打圓場道:“大喜的日子,別為了一點小事争執。”
沈櫻道:“正是這個理。”
“大喜的日子”這五個字,卻格外刺耳。
找不到陛下的蹤跡,今日是喜是憂,尤未可知。
再找不着人,便要錯過吉時。
不知宮中會如何處理。
好在,趕在吉時結束前,宮中終于傳來消息。
小黃門彎腰回話:“蕭夫人,貴妃的冊封禮已行過,金冊金寶亦賜到貴妃娘娘手中,太後娘娘對貴妃娘娘極是滿意,又特賜了封號,懷瑾握瑜的瑜字。”
蕭夫人狠狠松了一口氣,再不敢不滿,亦或有任何講究。
壓根不敢問宋妄的蹤跡,只俯首跪拜天恩:“多謝陛下、太後恩賞。”
小黃門又道:“太後口谕,賜貴妃生母一品诰命夫人,聖旨明日便至。”
蕭夫人方覺臉上有光,眼含熱淚:“謝太後娘娘恩典。”
蕭家有了臺階下,趾高氣昂了幾分,氣氛方緩和下來。
又過了一刻鐘,宴席散去,賓客們各自回家。
沈櫻扶着謝夫人的手,送她上馬車。
謝夫人牽着她,對候在一旁的沈既宣夫婦道:“沈将軍,沈夫人,我想請阿櫻陪我去妝月樓一趟,不知二位可願割愛。”
沈既宣自然點頭答應。
謝夫人握着沈櫻的手,将她帶入自己的馬車當中。
待馬車頭一次駛出蕭府,奔向東市後,謝夫人輕輕開口:“阿櫻,今日之事,可看出什麽門道了?”
沈櫻彎了彎唇,眼底掠過一絲極其清淡的嘲意:“太後娘娘好手段,特意遣小黃門前來當衆報信,便是要蕭氏對她心悅誠服。”
“那便不能是心善,怕蕭家顏面盡失嗎?”謝夫人緩聲問。
沈櫻又彎了彎唇:“若只是如此,自然不會叫人疑慮。只是本朝舊例,皇後之母才會冊封一品诰命夫人。她要封蕭夫人便罷了,偏偏要在聖旨未下之時,當衆宣布,為的是什麽,誰人看不出來?”
為的是讓蕭氏覺得,謝太後看重蕭蘭引,看着蕭家。在她心底,蕭蘭引及其娘家,不輸于皇後。
沈櫻抿了抿唇,緩聲道:“不過,崔家恐怕更要憎恨蕭家了。”
千辛萬苦算計來的後位,如今名位、利益、聲望、禮節樣樣被旁人搶了先,誰能不恨。
不愧是世家貴女,浸淫宮闱數年,收攏人心、挑撥離間的手段,當真高明。
謝夫人微微颔首:“阿櫻聰慧。”
她目光清幽,落于茶水盤上,輕聲道:“謝繼寧向來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今日宋妄失蹤這樣的大事,她都能做到反憂為喜。”
沈櫻點了點頭:“太後最厲害的,向來是順勢而為。”
就如同逼迫宋妄廢棄發妻。
明明是她多年夙願,卻偏要等到世家在朝堂上發了力,做出無力承受的模樣,讓宋妄不得不屈服。
但誰都不是傻子。
謝夫人看向沈櫻,溫聲道:“阿櫻,我說這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沈櫻抿唇,點了點頭
謝夫人握住她的手:“我與明玄說過同樣的話,阿櫻,若要與她為敵,還需細細籌謀,不可莽撞。”
沈櫻道:“夫人,我知道的。”
謝夫人彎唇笑了笑。
轉眼間,馬車已至妝月樓。
随從掀開簾子,沈櫻垂首看着地面,提裙欲下馬車。
面前卻伸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她擡頭,對上謝渡含笑的眸子:“阿櫻。”
沈櫻頓了頓,将手放在他掌心當中,由他扶着,在地上站定。
謝渡松開她,又去接謝夫人。
沈櫻這才問:“夫人在這裏定了什麽首飾嗎?”
謝夫人彎唇一笑,沒說話,用帶着笑意的目光瞟着謝渡。
謝渡道:“不是母親定的,是我定的。”
說話間,他打開一間房門。進去後,妝月樓的老板早已候在其中,賞鑒首飾的桌面上,擺了八個錦盒。
沈櫻微愣。
謝渡道:“都打開吧。”
話音一落,八位侍女紛紛動手,将錦盒打開,露出裏頭光彩奪目的首飾來。
謝渡側首,溫聲道:“阿櫻,這是我們成婚時用的首飾,你看看喜歡嗎?”
沈櫻并不扭捏腼腆,上前一步,挨個看了一遍,八盒加起來是一整套黃金紅寶,綴以明珠,光彩奪目,輝煌燦爛。
沈櫻不由道:“誇張了些。”
謝渡莞爾一笑:“不誇張,三品诰命夫人用這些,并不算逾越。”
沈櫻下意識看向他:“什麽诰命夫人?”
謝渡道:“半個時辰前,中書省下發聖旨,封我為豫州刺史,正三品銜,你嫁給我,自然是三品夫人。”
沈櫻頓了頓,幹巴巴道:“哦。”
同為三品,這個州刺史,掌管一州軍政大權,堪稱封疆大吏,比沈既宣的輔國将軍權勢大的多。
雖然意外,卻并不驚訝。謝渡身為謝家嫡長子,身份尊貴,甫一入仕,便是正三品州刺史,是很正常的事情。
謝夫人倒有些詫異,擡了擡眉:“不是說中書侍郎嗎?”
謝渡道:“原是這樣想的。今天早上父親對我說,謝氏在中樞當中已經權勢過盛,反倒在地方經營不夠,與其進中書省,不如去州部。”
謝夫人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謝渡又看向沈櫻,道:“不過,等你我婚後便要前往豫州,不能繼續留在京城,你可願意?沒有提前與你商議,是我的不對。你若是不願意,還可以改。”
沈櫻深吸一口氣,平靜道:“不,我沒有不願意,豫州是極好的地方。”
她對這個京都,并無留戀之意。
不至于為了留下來,毀了謝渡的打算。
本來,這樁婚約,便是謝渡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