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鮮花鋪就的道路
第三十九章鮮花鋪就的道路
金燦燦的宮殿中,金曜盯着那鹿頭目不轉睛。
“那位誤入此處的客人,你最好趁着這些東西還能裝成個好人的時候離開,不然,此處之外,那條鮮花鋪就的路,就是你的下場。”
“那條路怎麽了?”師明珠忍不住發問。
金曜身形一陣,有些難以置信地擡頭,正好便對上了師明珠的眼神。
無數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片刻之後他便明白了師明珠的意圖。
“那是花妖鋪就的路,那些花妖都還活着,只是因為當年大長老的庇佑,所以并未入魔,因而不願與這些叛亂的妖族同流合污。”
“啪”
金曜話音未落,就被山羊頭狠狠揍了一拳,他冷笑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但是即使是大長老的庇佑也無法阻止日漸深入的魔氣,那些花妖已然入魔成了你們的同類。”
“只是花妖本性純善,熱愛和平,天生不精于戰鬥一道,所以你們依然讓他們成為路,無數次從化他們身上走過,無數次侮辱,只是因為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不願意與你們同流合污而已。”
山羊頭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一邊照着金曜盯着腹部怼了幾拳,一邊對金曜說道:“胡說八道什麽!”
師明珠有些不忍看着金曜的慘狀,但腦子裏卻瞬間反應出了金曜的意圖。
“原來還有其他妖族不明白你們的苦心嗎?”師明珠刻意引導着說道。
鹿頭點點頭,嘆息着說道:“明明我們只是在做最正确不過的事而已。”
金曜冷哼一聲,但并未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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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師明珠繼續道:“那不如把這孔雀帶到花妖那裏去,讓這些不懂事的妖族,一并為你們頂禮膜拜。”
無論是鹿頭還是山羊頭,顯然都對這個提議非常感興趣,天知道他們有多恨那群不願跟随他們的花妖?
但是,這孔雀如此死性不改,萬一那些花妖也是一樣可怎麽辦才好?
鹿頭将心中疑問向師明珠問出。
而師明珠卻微微一笑,說道:“請二位信我,我自有辦法。”
大抵是師明珠的模樣實在是太令人信服,鹿頭将信将疑之下還是同意了她的提議。
總歸那群花妖又翻不出什麽風浪。
更何況,這可是讓那些曾經鄙夷他,唾棄他之人俯首的機會。
他實在渴望,或者說像他一般的妖都是這麽渴望着的,所以才會被血霧尋到了心靈的縫隙,将這份渴望無限放大。
師明珠跟着鹿頭妖怪離開了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來到了虛假的陽光之下,那條鮮花鋪就的路前。
山羊頭将金曜踹到跪下,與那條花路并齊。
“這些鮮花,便是花妖所化嗎?”師明珠出聲問道。
“是那些花妖的原型。”鹿頭回答道。
“可是,花朵又不能做出跪拜的姿态,不如讓他們化作人形?”
見鹿頭有些遲疑,師明珠又補充道:“你是以血霧的術法關住這群花妖的對吧?”
鹿頭點點頭。
師明珠趁勢又道:“那便說明,那術法只有被血霧侵染的生靈才能解開,可現在在這裏,被血霧侵染的生靈有哪個想解開花妖的束縛嗎?”
鹿頭的目光迅速轉移到了山羊頭上,而山羊頭則連連搖頭,狂表忠心。
“城主大人,我也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鹿頭複而又看向了金曜,他知道身為孔雀一族為數不多的子嗣,金曜應當手中有些可以克制血霧的寶物。
師明珠看出來鹿頭的意圖,思索一會兒之後說道:“這孔雀有妖看着,城主難道還怕他會做什麽不成?”
鹿頭妖怪摸了摸胡須,說道:“我只是在想,這般盛事,應當讓城中所有妖都來參與。”
“城主聖明!”
鹿頭話音一落,山羊頭便跪拜在地上高呼,絲毫不顧及泥土弄髒他身上的衣裳。
“這倒是個好主意,怎麽喚城中的妖,又能确保所有妖都能聽懂來到這裏?”師明珠不經意間說道。
“客人請放心,我自有法門。”
只見山羊頭雙手結印,氣沉丹田,再張口時,便是一陣仿佛來自亘古的韻律,是一種師明珠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但是卻十分清晰地送入了她的耳中。
不多時,長着各種動物的頭,卻有着人類身體的妖怪從四面八方趕來,将這裏圍了個水洩不通。
而鹿頭也在這期間施法,将花妖從原型中解脫,化作人形。
花妖們的人形,仿佛被封印在血做的寒冰裏,如同屍體一般,不能動彈分毫。
但師明珠能夠看見,他們看向周圍妖怪時,眼中那濃郁得如同浪潮一般的恨意。
“該怎麽做?”
鹿頭妖怪詢問着師明珠,無數動物的頭也齊齊看着她,看得人頭皮發麻,好像她不給出正确的答案,這些妖怪便會一擁而上,将她生吞活剝。
但師明珠并不慌張,她胸有成竹地說:“我自然不可能空口說白話。”
她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在劍身柳葉的花紋那裏輕輕敲了兩下,剎那間,一把普普通通都長劍,便化作了一把魔兵。
所有妖怪都很奇怪師明珠要做什麽,下一刻,劍芒萬丈砍向了束縛花妖的血霧之冰。
所有的妖都愣了一下,而後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做了什麽。
“快抓住她!她是故意的!”
終于有妖反應了過來,然而,裂紋在血色的寒冰上瞬間蔓延開來,那群被封印已久的花妖已經成功脫身了。
濃郁至極的血霧蔓延開來,籠罩住整個迦林。
視野被剝奪,只能看清方圓一裏的模樣,師明珠不敢大意,朝着記憶中金曜的方向走去。
大抵是因為那群花妖對迦林中的妖怪積怨已深,所以無論是師明珠還是金曜,都并未受到花妖的攻擊。
只有無差別的血霧在腐蝕着他們的神智。
“你怎麽樣?”
師明珠關切地問着,研究着金曜身上的繩索。
但是金曜卻沒有出聲,只是看着師明珠的那把劍,而後才低聲道:“你怎麽能砍斷血霧?只有魔族的東西與天珠,才能對魔族造成傷害。”
師明珠照着他的腦殼就給了爆栗,而後一劍砍斷了金曜身上的繩索,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別以為這麽慘兮兮的,就可以懷疑你師姐我了,這劍的事說來還有些話長,我一會兒慢慢告訴你。”
“現在,只有一件事要你來解決,”師明珠朝着四周濃厚的血霧,以及血霧之中彌漫的慘叫皺起眉說道:“咱們該怎麽離開?”
大抵是師明珠熟悉的動作,給了金曜一點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意識到,他的師姐還是師姐,懸着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而後對師明珠說道:“這是仿照迦林城建設的幻境,我知道該如何離開的法決,還請師姐為我護法。”
金曜席地而坐,将妖力在周身運轉,而後雙手掐訣,孔雀一族的印記因而浮現在他的眉心,下一刻,一道光門在他們的眼前浮現。
金曜抓起師明珠就會抛,像是後面有什麽兇猛的野獸再追一樣。
師明珠一個踉跄,眼前便是哀牢山昏暗的森林。
“怎麽這麽着急?”
師明珠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從儲物袋中取出些瓶瓶罐罐,挑出幾個倒出了幾枚丹藥。
“因為我還得把這門關上。”
金曜的臉色有些蒼白,這個幻境迦林中的妖,是真的怨恨他,所以那些傷基本上道道都是沖着讓他痛苦不堪的方向去的。
他的妖力本就已經耗費了許多,而無論是開門還是關門都要耗費更多的妖力,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但是,那些動物頭的妖怪不能跑出來,那些已經瘋魔的花妖也不能出來。
金曜硬撐着一口氣,就要開始關閉幻境的法決,然而,卻被師明珠攔下。
她将手裏的丹藥塞到了金曜的口中,以手掌抵着他的後心,精純的靈力為他疏導着藥性。
金曜很快就感覺到好多了,只剩下此刻外表看着瘆人。
“多謝師姐。”
師明珠連連擺手,說道:“你我之間說什麽謝字?更何況……”
師明珠抿起了唇,更何況當她看到金曜那副慘狀的時候,心就好像被利劍穿過一般。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更凄慘的金曜,血從他的七竅流出,而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耳朵都已經被剜了下去,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傷口。
可她分明從未見過金曜這樣,即使是上一世。
金曜心念于那扇未關的門,并未注意到師明珠的異常。
他盤腿坐下,掐下相反的法決,孔雀一族的紋樣在他的眉心浮現,那道閃着光的門就此開始閉合,直到徹底消失。
金曜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哀牢山情況危急,卻不知已經到了滿山皆魔的程度,所以才不小心着了道。
不過現下應當是沒有什麽問題了,他心想着。
而這時候,哀牢山深處,沉睡已久的存在卻猛然睜開了眼睛。
它尋着自己感受到方向,如同閃電一般朝着金曜跑去,而這時候,無論是金曜還是師明珠都仍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