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另一只孔雀

第四十章另一只孔雀

哀牢山中也彌漫着血霧,只是比起花妖破封而出時要稀薄不少。

但即使山中被遮天蔽日的林木遮蓋着,顯得異常陰森,師明珠也覺得比那虛幻的光明幻境要好上許多。

尤其她還找回了金曜。

她将自己所經歷之事,對金曜一一講明,複而又道:“我忘記了,我們到底是為什麽來的哀牢山。”

金曜不知在想什麽,聽到師明珠這一句,才輕聲道:“孔雀一族發來求助的信息,師姐是來助我的。”

師明珠看出了他明顯低落的情緒,複而問道:“有線索嗎?關于孔雀族人的線索?”

金曜徐徐搖頭,正要說沒有,下一刻,一道藍綠色的光輝閃現到了師明珠與金曜的面前,化作了少女的模樣。

她的脖頸處系着一串銀鈴,穿褐色的粗布衣裳,手上帶着五彩繩,看起來就像是尋常的少女一樣。

可是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哀牢山中的人,大概與尋常這二字也沾不上邊。

少女不出聲盯着金曜,直直地盯了好一會兒,才不确定地說道:“金曜?”

金曜也在打量着她,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道:“你是阿若?”

少女點了點頭,嚴肅的神情像是春日冰雪消融一般化開,露出了笑容。

“所以你們認識?”師明珠再一旁問道。

金曜顯得有些激動,對師明珠說道:“阿若是我的同族。”

他在幻境迦林裏聽了太多孔雀一族已亡的消息,他不願意相信,可是,他們重複得太多,加之血霧的幹擾,他已然被弄得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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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下見到阿若,那便說明幻境迦林中的妖族,說得都是假的,他還有機會挽回。

但師明珠卻沒有金曜那麽輕松。

到目前為止,她在哀牢山中遇到所有生靈,除卻金曜都已入魔,這個阿若當真只是個普通孔雀族人嗎?

“你不是去飄渺宗求學去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阿若眨着漂亮的眼睛,好奇地問着。

金曜一伸手,一封信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上面的火漆,漆着孔雀一族的族徽。

“我收到了族中的求救。”

說起這個,金曜臉上連故人重逢的喜悅都淡了些,而後他問道:“族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哀牢山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阿若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說來可就話長了,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與那位道友一起來我藏身之處說吧。”

他們随着阿若,來到了哀牢山中的一個山洞。

山洞中有些潮濕,細細密密的青苔長在深處,有水滴從洞頂滴落。

“大概是快要下雨了,”阿若解釋道:“一下雨我這裏就會格外潮濕。”

師明珠露出了些許疑惑的眼神,她總覺得,雨應當與什麽聯系在一起,可是那個“什麽”現下卻模糊不清。

定是因為那血霧,她心想着。

阿若并未注意到她的異常,而是清了清嗓子,說道:“孔雀一族的确遇到了些麻煩。”

金曜的心跟着阿若的話沉了沉。

“若我沒看錯,你們方才是從幻境迦林中出來的,想必也該清楚一些情況了。”阿若冷靜地說着。

“大長老之前淨化過的妖族,再度入魔反叛大長老,将血霧引渡到了整個哀牢山。”阿若簡單地解釋着。

金曜點點頭,這是他方才便猜出來的事情。

“孔雀大長老能夠淨化魔氣,為何血霧還會充斥整個哀牢山,引生靈亡靈入魔?”師明珠疑惑不解地問道。

“因為淨化那些妖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血霧只從世界縫隙中滲透進來極輕微的一點,加之大長老又為天境,持有天珠,又掌法則之力。”阿若對師明珠說着。

師明珠想了想又道:“既然這樣,那麽血霧入侵到哀牢山時,有孔雀大長老在,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吧?”

即使在她的故鄉,一群凡人的村落,都會為了反抗滿是惡意的侵略者做些事情的。

阿若默了片刻,看向了金曜,說道:“這大抵就是叫你回來的原因。”

“什麽?”

金曜心中生出不妙的預感。

“大長老失蹤了,”阿若抿着唇說道,“孔雀一族群龍無首四分五裂,不知道都跑去了哪裏。”

“你甚至是我這些年在哀牢山見過的,唯一一只孔雀。”

金曜焦急起來,連忙問道:“大長老沒有留下任何信息嗎?”

阿若搖了搖頭,脖頸的銀鈴發出清脆的響,目光空茫,像是陷入到了某種回憶當中。

而後才仿若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是在某一天,大長老突然消失了,其他孔雀也消失了,只剩下滿山的血霧。”

“你沒有去哀牢山之外找過嗎?”師明珠摸了摸下巴說道。

阿若輕輕搖頭,道:“大長老封死了哀牢山,所有哀牢山的生靈都無法離開。”

“而且,”她的目光看向遠處高山又道,“包括他自己。”

這倒是有些棘手,師明珠在心裏想着,便聽那頭阿若又說:“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辦法。”

“是什麽?”

阿若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五彩繩,垂眸低聲說道:“六眼天珠。”

“若有六眼天珠,便可以去哀牢山最深處,血霧最濃郁的地方,探個究竟。”

師明珠記得,剛到哀牢山的時候,朗星和鄭慶竹也提過哀牢山中有六眼天珠,似乎可以和阿若的話相互驗證。

但是,大抵是修士的本能,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對勁。

六眼天珠不在哀牢山。

她的內心無比堅定地确信着。

相比于師明珠的遲疑,金曜則果斷得多。

“你有六眼天珠?”他反問道。

阿若搖了搖頭,道:“那怎麽可能?不過,聽說手握六眼天珠的那位天境修士,就死于哀牢山。”

她的眸色暗了暗,說道:“所以,六眼天珠大概率就在哀牢山中,而那位修士的隕落之地就在那裏。”

阿若走出山洞,指向東面的峽谷,神色中有些意味不明。

“但大長老在那裏設下了陣法,像我這般的生靈是無法進入其中的,”她說着,目光看向了金曜與師明珠,帶着些許渴求,“所以只能請你們兩位進入其中了。”

比之尋找天珠,師明珠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那位天境修士為什麽會死在哀牢山?”

阿若搖搖頭,笑了笑說道:“那時候我也只是一只幼崽而已。”

而金曜則沒有問阿若任何東西,直接徑直往那處山谷走去,看上去像是格外急切。

師明珠便只能跟了上去,而阿若就在原地,目送着他們的身影一點一點地從血霧中消失。

越往峽谷去,便可以感受到越濃郁的血霧,師明珠被血霧搞得頭疼,便喊住了金曜,說道:“怎麽這麽着急?當心山谷之中有詐。”

金曜聞聲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

他們已經走出了很遠,從這個位置向後回望,只能看到一片厚重的霧氣。

“她在說謊。”

金曜的神色明顯非常難看。

“為什麽?”

雖然師明珠也懷疑六眼天珠是否在哀牢山,但是既然是金曜的同族,想來不至于為這種事說謊。

金曜一擡手,手指粗細的天珠便浮現在了他的掌心,他以天珠之力,驅散了混淆師明珠記憶的血霧。

師明珠的頭腦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連頭疼都好了起來,而後便意識到了不對。

“六眼天珠在師尊那裏,怎麽可能會在這哀牢山?”她的眉頭緊蹙,看着前方霧氣彌漫的峽谷,又道:“前面到底是什麽地方,你那位同族想做什麽?”

“不知道,”金曜的唇抿得極緊,內心之中掙紮着某個過分絕望的想法,“但我記得這峽谷是什麽地方。”

“年幼在哀牢山時,族中曾萬分告誡不得擅自闖入,因為這裏是掌握生之法則的天境修士洛煙的隕落之地。”

“洛煙?”師明珠記得自己聽過這個名字,“上一任邺城主?”

金曜點點頭,繼續道:“昔年,部分妖族被魔氣浸染,發動叛亂,大長老便請了師尊和邺城主前來相助。”

“可是妖族叛亂在前,魔族入侵在後,洛煙怎麽會死在哀牢山?”師明珠疑惑地說着。

“我并不清楚事件始末,”金曜頓了頓說道,“只知道,洛煙之所以會死在這裏,是因為她是在瀕死之前特意前來此處的。”

這可代表了太多事情,師明珠的思緒飛轉。

但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金曜便緊接着又道:“我在那些叛亂妖族那裏,也常聽他們想要進入此處而不得,所以這裏應當有什麽這些家夥渴望得到的東西。”

“但是,師姐,這是極為危險的。”

金曜擡眸看着她極為認真的說道:“孔雀一族的危難,只與我有關,與你無關。”

師明珠當即給了他一個爆栗,給變得低落的師弟打回自己熟悉的模樣。

“師姐怎麽又打我!”他抗争着,複而微微垂下眼眸,說道:“我只是不想連累師姐。”

“孔雀一族可能與我無關,”師明珠抱着劍看着他,走近了些許,看着他的眼眸,稍微嘆了口氣說道:“但是你與我有關。”

“雖然腦袋不太好使,但畢竟是我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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