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朕倒是沒想到,愛卿膽子這麽大
第8章 “朕倒是沒想到,愛卿膽子這麽大。”秦念衣眸中滿是殺意,語氣……
“朕倒是沒想到,愛卿膽子這麽大。”秦念衣眸中滿是殺意,語氣低沉。
“臣只是想為陛下效力。”祝書白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将面具摘下。
面具下的臉頰仍是蒼白的,不知是往日的刻板印象作祟,還是國師這張臉實在是迷惑性太強。
摘下面具的瞬間,秦念衣仍有些不敢相信面前之人便是将自己壓制得毫無反手之力的人。
昏黃的光線下,祝書白明亮的眸子回望向秦念衣,似乎比一旁閃爍的燭光更為耀眼。
秦念衣胸中燃燒的怒火被這眼神莫名澆熄了大半,她往前走了兩步,伸出食指抵着祝書白肩頭的傷口。
清晰地瞧見她眼中的忍耐以及緊抿的嘴唇,不知為何,僅剩的那點怒火也跟着滅了。
心思一轉,有了個新的打算。
指腹忽然觸及一點濕潤,她垂眸瞧了瞧,黑色的夜行服看不出端倪,可那素白的指尖已經染上了血跡。
她笑了兩聲,“可惜國師這傷是白受了。”
這一刻秦念衣的心情似乎還算愉悅,但下一刻她便變了臉。
“跪下。”
祝書白沒多猶豫便跪了下來,只是她連下跪的動作都透着股從容不迫,讓本就內心不快的秦念衣瞧着更是不舒服。
她就不怕自己殺了她嗎?
秦念衣彎下腰,手輕輕撫上祝書白的臉頰,劃過她微顫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巴,手法如情人般輕柔。
可下一瞬便态度大轉,狠狠掐住她的脖頸,那力道仿佛真要掐死她。
劇烈的窒息感鋪天蓋地襲來,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祝書白痛苦地握住秦念衣的手腕,慘白的臉頰因窒息很快紅了起來,甚至有些發紫。
感受着祝書白的生機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流逝,秦念衣終于在最後大發慈悲松了手。
松手的瞬間,空氣再度湧進胸腔內,祝書白以手撐地,貪婪地大口呼吸着,一時間屋內只剩下她劇烈的喘.息聲。
看着此刻狼狽不堪的祝書白再也無法維持泰然自若,秦念衣輕笑了一聲。
她睨着她,“這算是你先前對朕大不敬的懲罰。”
“謝……謝陛下饒臣一命。”祝書白嗓音有些沙啞,垂眸低語。
秦念衣輕嗯了一聲,坐在了祝書白面前,仔細打量着她。
不得不說,國師有一張好皮囊,瞧着無欲無求、清雅周正,沒人能想到她會有這般大的膽子和本事。
武藝高強,有勇有謀又膽大心細。
說實話,若是旁人,秦念衣定是要拉攏的,可偏偏是祝書白。
她韬光養晦這麽多年,如今卻那麽輕易被自己識破了,而且是在自己打算利用她吸引左相黨注意之際。
秦念衣很難不覺得她所說的“想為陛下效力”這句話,是保全自己的權宜之策。
秦念衣沒再說話,祝書白自然也不會先開口,兩人便這麽一坐一跪,屋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秦念衣忽而道:“給你一個機會,解釋一下。”
國師尚有利用價值,暫留一時也無妨。
當然前提是她的解釋能夠讓自己滿意。
秦念衣沒看見祝書白眸中劃過的一絲笑意。
賭贏了。
脖頸上的指印青紅一片,隐隐泛着疼,祝書白擡起頭,對上秦念衣冷漠的表情,眉眼柔和。
秦念衣眉心一跳,她還笑得出來?
“回禀陛下,臣沒什麽想解釋的。”
“沒什麽想解釋的?”秦念衣道,“你從前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武功如此高強,還敢假扮刺客威脅朕。這般城府,這般行徑,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秦念衣說到這頓了頓,冷笑一聲,“說到這個,你擅闖朕的禦書房時說的那些謊,不打算解釋解釋?還說什麽想為朕效力,那時朕不是正打算讓你負責調查左相嗎?”
祝書白嘴角一抽,秦念衣分明只打算讓她出去擋箭,現在倒還抱怨上自己了。
“不說話?”秦念衣眼神危險起來,一腳踩在祝書白受傷的肩頭,迫使她直起身來看自己。
低喃一般輕聲道:“祝書白,是不是朕在你面前脾氣太好了,你才覺得朕好說話啊。”
這話要是讓朝廷百官聽見,怕是大牙都要笑掉了,她當年登基時殺了不知道多少人,鮮血将午門的青石板染得紅透。
說秦念衣脾氣好的可信度甚至不如天空中出現了兩個太陽。
可秦念衣對祝書白卻真的算得上好脾氣了,祝書白能活到現在就是最大的證明。
雖然祝書白的價值為她争取了點生機,可更大的原因是現在的秦念衣尚且還沒變成劇情最後那個暴虐的君王。
此時的她只是陰晴不定了些,對有才之人仍是寬容的。
“陛下……”肩頭的傷口在這一晚上遭受了太多次摧殘,祝書白都有些麻木了,她坦然對上秦念衣的目光,眸中清淩淩一片。
“臣說了,怕陛下不信。”
秦念衣輕啧一聲,“說。”
“半年前,臣發現紫微星星光黯淡,有墜落之象。可從前臣曾測算過,陛下乃是天降帝星,應當是名垂青史的盛世之君。”
祝書白說到這,眉頭皺得死緊,像是真的不敢相信。
“後來臣再測算,卻看不清陛下的命格了,只能隐約看見陛下的未來……滿是兵戈之象。”
祝書白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所以臣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導致了陛下命格的變化。無論是什麽導致的,臣誓要讓陛下的命格回到正軌!”
祝書白語氣越發堅定,說到最後一句更是铿锵有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救朕?”秦念衣卻不以為意,眸中冷然,不屑道,“這朝中有多少人恨不得朕去死,你卻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朕?”
她果然不信。
祝書白沉默一瞬,“陛下是聖明之君,臣是盡臣之本分。若非要說有什麽私心……陛下登基後頒布的諸多政策,讓大齊的女子也能堂堂正正走出家門,不必被相夫教子束縛。”
她擡眸對上秦念衣的眼,一字一句道:“臣也是個女子,也有一番志氣。”
咚,咚,咚。
心髒在霎那間加速跳動,秦念衣愣了片刻,而後迅速移開目光,轉身不再看那雙清澈的眸子,動作間有些慌張。
她登基數年,聽見的看見的,多是讨伐自己牝雞司晨的檄文,人人都覺得她一個女子怎麽能坐上皇位。
哪怕同為女子,仍會有人覺得是她錯了,是她野心太大。
只是秦念衣從不将這些話放進心裏,因為從小到大她的耳邊便充斥着這些聲音。
從前她是離經叛道的公主,如今她是牝雞司晨的女帝,她這一生在常人眼中都是逆流而行,是有違天道。
這些話聽多了也不過如此,秦念衣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的事究竟是什麽,不可能因為這些言語就停下自己的腳步。
旁人的言語于她而言,無論是指責還是稱贊,都比鴻毛更不足為道。
可聽見祝書白的肯定,看見她真摯的雙眼,胸腔內片刻的震顫還是騙不了人。
秦念衣抿唇,身側的雙手藏在袖中握成了拳,她深吸了一口氣阖上眼,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又恢複鎮定。
她轉過身看向祝書白,視線在她臉上搜尋着謊言的蹤跡。
沒有。
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極了。
半晌,秦念衣忽地笑了,“祝書白,你說服朕了。”
祝書白沒說什麽,只是眼眸彎了彎。
“既然如此,左相的案子你也別管了,朕會讓大理寺卿去辦,在一切塵埃落定前,你就在宮中養傷。”
祝書白愣道:“那淮安侯呢?”
秦念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淮安侯的事不急,你如今傷成這樣,去也是送死。”
“謝陛下體諒。”
秦念衣輕哼一聲,“你的說辭朕暫且相信,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但念在你有傷在身,等傷好了朕再治你的罪。你先回聽湘軒休息吧。”
“是。”
來時走窗戶的祝書白,離開時正大光明地走了門,不遠處守着的李箬看見屋內走出來的國師,震驚得一時無言,恨不能上手揉揉眼睛。
而國師大人比她鎮定自若得多,見她如此只是朝她微微笑了笑。
李箬還沒想通面前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殿內便傳來陛下喚她的聲音。
來不及想太多,李箬擡腳便朝殿內走,等入了殿,小心地看了眼秦念衣,卻發現她唇角挂着的淡笑,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李箬更不解了,不過在秦念衣身邊伺候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不該打聽的別打聽,于是她識趣地假裝沒看見。
“等暗一回來以後,跟她說不用監視祝書白了。”秦念衣囑咐道。
不用監視了?
“……奴婢知道了。”霎那的不解後,李箬選擇閉嘴做事。
只是她這片刻的停頓被秦念衣發現了,心情不錯的女帝陛下大發慈悲,問道:“你覺得奇怪?”
自小侍奉秦念衣長大的李箬很輕易地便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同。
陛下這句話不像是往常那樣的致命反問,反而有種……她很想給自己解釋的感覺。
李箬思忖一瞬,順着秦念衣的話謹慎道:“奴婢的确有些不解,先前陛下還讓暗一裝作左相黨試探國師,怎麽現在……而且,方才奴婢看見國師從殿內走出來了。”
最關鍵的是,她沒見到祝書白從外面走進來啊!她是從哪進的寝宮?!
“祝書白此人有些意思,先前查到的東西也能證明她在朝中至少屬于中立,所以朕打算暫且信任她。”秦念衣答非所問。
李箬點了點頭,等着秦念衣解釋第二個問題,卻遲遲沒等到下文。
她悄悄擡起頭看,卻發現秦念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中盛着淡淡的欣喜。
李箬若有所思,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瞳孔被自己的猜測吓得顫抖起來。
不會吧……
陛下不會對國師……
難怪陛下今年二十五了都還沒立皇夫,身邊也未曾有過面首。大臣們每次提及此事,陛下都會黑着臉發怒,惹得誰也不敢再提。
原來……原來是因為陛下好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