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宿主,你就這麽走了?不等她醒嗎?】 【噓
第31章 【宿主,你就這麽走了?不等她醒嗎?】 【噓。】祝
【宿主, 你就這麽走了?不等她醒嗎?】
【噓。】祝書白腳步一頓,轉過頭朝後面的床榻看去。
床邊還散落着衣裳,讓人不禁回憶起昨夜的纏綿, 祝書白耳尖一熱, 抿了抿唇。
确定了秦念衣還沒醒後,加快腳步離開。
剛一出禦書房,寒風便直往衣裳裏灌, 祝書白縮了縮脖子, 感嘆當真是要入冬了, 該添衣了。
“祝大人。”身後忽然傳來聲音,祝書白轉身看去發現是李箬。
“李姑姑。”祝書白微微一笑, 下意識扯了扯袖子, 将手腕上方的牙印遮嚴實。
“大人, 今年冬季比往年你要冷些,這件狐毛大氅還請您帶上。”李箬招了招手,身後的小婢女遞上來一件大氅。
雪白的大氅疊好放着, 這樣品質的狐毛百只雪狐裏都不一定能出一只,不是見她冷便能臨時拿出來的東西。
祝書白眸光閃爍了一瞬,忽而朝着窗扉看去。
微微開了一點的窗戶倉皇被拉緊, 祝書白望着緊閉的窗, 壓了壓唇角。
“謝謝。”
她接過大氅披在身上, 寒風立時被厚實的狐毛擋住,雖時節未到, 但清晨穿着倒也不突兀。
祝書白彎了彎唇角, 也不知在對誰說道:“有緣再會。”
“祝大人慢走。”
【宿主, 秦念衣在偷看你。】
【我知道。】
祝書白腳步頓了頓,放緩了步伐, 一步步慢悠悠走出了皇宮。
她回了趟國師府,囑咐了府裏下人自己要出門雲游,不知何時才會回來,而後駕着馬車,悠哉悠哉地往城外去了。
出了城,馬車的速度稍慢了些,馬蹄嘀嗒嘀嗒地踩在官道上,祝書白側坐在前頭,松松拉着缰繩,任由馬兒往哪個方向走。
在寬闊漫長的官道上,逐漸化為一個黑點。
她走了。
“陛下,城牆上風大,小心受寒。”李箬拿着披風披到秦念衣肩上,順着陛下的目光看去,只是已經什麽都瞧不見了。
她清楚陛下對國師的情誼,對于昨夜在禦書房偏殿發生的事,作為大總管的她也猜到了大概。
今日瞧國師氣色不錯,神清氣爽,不像是被迫的。至于陛下……祝大人若是想的話,她高興還來不及。
可既然是兩廂情願,又為何會走到如今這步,讓有情人分隔兩地,該是比剜心更痛苦的處刑。
秦念衣扯了扯披風,餘光瞥到李箬的神色,挑了挑眉梢,“好奇?”
“奴婢不敢。”李箬連忙告罪,這兩位的隐私哪裏是她可以窺探的。
“你待在朕身邊那麽長時間,就算是耳聾眼盲,也會察覺到我二人關系匪淺,好奇一二也屬正常。”秦念衣諒解道。
“是。”李箬神思一動,看出了一絲秦念衣想要傾訴的欲望,她順勢問道,“奴婢只是不明白,好好兒的祝大人為何要走。”
為何要走呢……
秦念衣設局騙她留下是錯,她祝書白卻不是毫無錯處,憑什麽給她自己的懲罰只是留在這個世界,對秦念衣的懲罰卻殘忍至極。
可過了昨晚,秦念衣卻有些摸到了祝書白藏在溫良底下炙熱卻膽怯的真心。
“她……”秦念衣垂下眸子,唇角勾了勾,“應當是害怕了吧。”
“害怕?”
秦念衣卻沒有繼續回答,而是轉而說起了毫無關聯的事。
“你可讀過《牡丹亭》此書?”
李箬仔細思索了一圈,搖搖頭,“不曾讀過,奴婢只不過識得幾個字,看過幾本閑書,卻未曾聽過《牡丹亭》,是什麽孤本嗎?”
看着嚴肅認真的李箬,秦念衣彎了彎眸子,“沒看過就對了,這是本禁書,若是你看過了朕還要找你算賬呢。”
李箬:“……”
雖是有些無奈,可陛下如今還能拿自己開玩笑,李箬便稍微放下點心來。
“牡丹亭講的是一個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秦念衣打趣完李箬,便開始講故事。
“女主人公杜麗娘是一個美麗而多愁善感的少女,有一日在游覽花園時頓感疲憊,于是杜麗娘便在花團錦簇中沉沉入睡。”
“夢中她遇見了一位書生,書生相貌俊秀、滿腹經綸,手持柳枝邀請杜麗娘作詩。杜麗娘不可自拔地被這個書生吸引。随後書生邀請她到牡丹亭,兩人在牡丹亭下共度了一段美好時光。”
“可是夢終究會醒,杜麗娘醒後發現所經歷的都是夢,她匆匆趕去了牡丹亭,希望能遇見夢中的一切,可牡丹亭下沒有書生,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場幻夢而已。”
“随着時間的推移,杜麗娘相思成疾,纏綿病榻最後郁郁而終。”
李箬聽着聽着蹙緊了眉頭,“杜麗娘就這麽死了嗎?”
秦念衣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杜麗娘的爹娘将女兒埋在後院,并建了一座梅花庵,去別處生活了。走前委托一位老道姑看守。而杜麗娘的靈魂下了地府,判官感動于杜麗娘至死不渝的感情,翻閱姻緣簿又發現她與新科狀元柳夢梅有一段姻緣,因此放了她回到陽間。”
“彼時赴京趕考的柳夢梅途中感染風寒,恰好在梅花庵觀休養,在那裏遇見了杜麗娘的靈魂,與其相愛。”
“老道姑發現了這一切,在聽了兩人的故事以後,将杜麗娘的墳墓挖了開來。杜麗娘得以重見天日,并且奇跡般地複活了。”
“再後來,又歷經幾番波折後,兩人終于得以相愛相守。”
說完,秦念衣嘆了聲氣,轉身看李箬,“如何,你對這個故事有什麽看法?”
李箬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無法理解多愁善感的杜麗娘,她道:“作為一個虛構的故事,倒确實是曲折跌宕,感動人心。可若放在自己身上,卻實在難以理解。”
“杜麗娘因着一個虛幻的夢便折了命,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除了黃髫小兒怎會有人分不清呢?況且世間哪有什麽地府判官,死了便是真死了,杜麗娘一撒手倒是輕松,只是可憐她的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
秦念衣看着李箬,笑容淡了些,“是啊,哪有人會沉迷于虛假的幻境,而放棄真實的世界呢。”
“所以現實中的杜麗娘哪怕再為柳夢梅着迷,最終也只會當作是夢一場,不敢讓自己太過沉溺。”
“陛下說的是。”李箬贊同地點點頭,內心腹诽不愧是禁書,這樣的思想怎麽能寫在書上傳播。
她是年過而立,不會因為這些外物而動搖己心,可那些十幾歲的未經世事的小女孩,看了以後說不定真就奉為圭臬。
可陛下與她說這個故事作什麽?自己問的不是國師與陛下之間的事嗎?
李箬最終也沒有等待到陛下的解釋,秦念衣朝着遠方望了最後一眼,而後轉過身。
“走吧,回宮。”
“是。”
——
另一邊的祝書白則要閑适得多。
風和日麗,輕車快馬,她悠悠揮着馬鞭趕着路,不知過了幾天以後,進了一座沒聽過名字的小城。
許是地處偏僻,此處的小城遠不如京城來得繁華漂亮,更不像京城那般權貴遍地,宰相門前七品官。
所以祝書白一身行頭與氣質便顯得有些矚目了,哪怕她有意低調,都無法躲開四面八方的視線。
無奈之下只能從懷中掏出一張精致的木制面具扣在臉上,卻沒想到面具一戴,神秘感驟增,望過來的視線反而更多了。
【宿主,就這樣的小城來個陌生人已經夠引人注目了,你還戴着面具,生怕別人不重點關注你嗎?】
祝書白不信,【安廿不是一直戴着這面具嗎?】
挾持她的時候也沒落下。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不戴面具更吸引人注意,所以兩害相較取其輕啊。】
祝書白:【……說得對。】
馬車拐過彎,停在了一間客棧門口,祝書白下了馬車,走進客棧要了間上房,沒多說什麽徑直進了房間。
剛坐下,系統的聲音又響起來。
【宿主,咱們要在外面晃悠到多久啊。】
【我不是說了嗎?等到秦念衣壽元盡了。】祝書白給自己斟了杯茶,小心地吹了吹。
【騙騙秦念衣得了,你還想騙我?】
祝書白喝了口茶,【哦?我哪兒騙她了。】
系統哼了一聲,【你是不是想把秦念衣帶走?】
茶杯被熱茶蘊得滾燙,祝書白把茶杯擱在桌上,兩手捧着取暖,興致缺缺地聽系統分析。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要是不想和秦念衣有太深的聯系,哪裏會答應她什麽……洞房花燭的請求。】
系統說到這頓了下,像是有些受不了,而後才道:【既然答應了,你就有想過帶她離開這個世界吧,在她作為氣運女主的職責盡完以後。】
滾燙的茶水氤氲着熱氣,祝書白垂着眸子,似笑非笑。
【你沒說錯,我是這麽想的。】
【那你不得在秦念衣身邊守着?等她死了咱就得立馬和世界意識搶人啊,要是沒搶過,等她入了輪回與世界的融合度增高,再想搶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真是應了那句俗語,皇上不急太監急。
系統雖然不是太監,祝書白也不是皇帝,但系統永遠是祝書白最值得信任的狗腿子。
它絲毫沒想過搶走人家世界意識的氣運女主是一件多麽不道德的事情,畢竟秦念衣這一世走完,職責就盡完了,留下和帶走有什麽區別啊。
【到時候咱們讓主系統給秦念衣走個後門,給她安排個部門,也不至于讓她只能吃軟飯。】
聽着系統快把秦念衣以後的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祝書白眸中漾着笑意,無奈地搖搖頭。
【不着急。】
她需要時間來幫她驗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