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第比如呢
◇ 第38章 38 比如呢
“哥哥!哥哥!”
沈驚仰着頭,喊了許多聲,但二樓那個開着燈的房間靜悄悄的,沒有人打開窗戶回應他。
一陣風吹來,冷飕飕的。
沈驚獨自站在黑黢黢的花園裏,頭發被風吹得淩亂,像個大傻逼。
他揉了揉臉蛋,算了,還是不犯病吧,回去雜物間睡覺吧。
正常人誰會在大半夜找哥哥,有病的人才會。
沈驚剛要擡腳回屋,又擡頭看向二樓那扇亮着燈的窗。
哎呀,他喊了俞晝那麽多聲,俞晝都沒聲響,俞晝不會死了吧?
有病的人是不會擔心哥哥有生命危險的,正常人才會。
于是,沈驚滿意地笑了,他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堪稱完美的理由,既能證明他是正常人,又能讓他理直氣壯地騷擾俞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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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踩上雜物間的窗臺,而後輕輕一躍,靈敏的扒住了二層的空調外機,再攀上二層窗臺。
攀高對他來說駕輕就熟,他從小就練出來的。
那時候他爸在家裏接客,他回不去家,就只能在外面亂晃蕩。
附近的小孩沒人和他玩,給他起難聽的外號,說他爸是雞,他是小雞崽,他爸是公交車,他是小公車。那些小孩還會拿石頭砸他,往他身上吐口水,捂着鼻子說他臭,身上全是從他爸那兒繼承來的騷味。
沈驚煩了,就爬到房頂上去。
下風的房子全是低矮的平房,最高也只有三層,他爬到房頂上,那些小孩就不能打他罵他了,他們不敢爬高,怕摔。
就這麽一天天爬着爬着,居然爬到俞晝的窗臺上了。
沈驚莫名的興奮,如果不是他後退半步就要跌落,他真想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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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一只手緊緊扣住窗框,另一只手敲窗玻璃:“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大約半分鐘後,窗簾拉開,俞晝蹙着眉心,打開窗戶:“你在做什麽?”
沈驚說:“哥哥,我剛才叫你了好久,你都沒反應,我怕你出事,所以來看看你。”
俞晝看他懸在窗臺上的危險行為:“沈驚,我們兩個誰更像要出事的那個?”
“你啊,哥哥,”沈驚興奮到甚至有些恍惚,腦海裏像是有幾億個細胞在跳舞,“你一個人在二樓,二樓那麽大,很危險的。”
俞晝無奈:“會有什麽危險。”
沈驚給他一一道來:“你可能會被電死,會摔死,腦袋磕在門上被磕死,還會無聊死。”
俞晝說:“你先進來,很危險。”
沒想到沈驚卻搖搖頭:“哥哥,我不進去,我是爬窗戶上來的,不是走樓梯上來的,我不能這麽偷偷摸摸地進去。”
他要走樓梯上二樓,才算真正踏足俞晝的領域。
俞晝看着他:“沈驚,你這種行為很危險。”
沈驚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哥哥,你讓一讓,我想看看裏面長什麽樣。”
俞晝紋絲不動。
沈驚催促:“哥哥,快啊!”
俞晝捏了捏眉心,側開一步。
沈驚終于看到了夢寐以求的二樓一角,這是一間書房,充斥着冰冷的秩序感。
“哥哥,你的書房怎麽灰撲撲的。”沈驚問。
書櫃是深灰色,書桌是深灰色,所有一切都是深灰色,又冷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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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晝看着面前爬窗戶上來的人,朦胧的風籠罩在他身上,柔軟到像一塊吸飽了月光的海綿。
俞晝身後是壓抑的書房,身前是柔軟的弟弟,他只要往前一步,就能擁有他的弟弟。
但是現在還不可以,因為他的弟弟站在窗臺邊,半個腳後跟懸空,稍稍不慎就會摔下去。
俞晝再次重複:“沈驚,太危險了,你該回去了。”
“哥哥,你的書房太沉悶了,全都是灰色,這樣不好。”
沈驚發現自己手臂上沾了一片草,也許是剛才被風吹到他身上的,沾着泥土濕漉漉的味道。
他對着那片草輕輕吹了一口氣,淺綠色的草葉子被吹到了書房裏,落在了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沈驚開心地笑了:“哥哥,現在你的書房裏有綠色了,這是我在花園裏挑選的最漂亮的草,特地帶上來送你的。”
俞晝垂眸看着那片草葉子,坑坑窪窪的,還說什麽“最漂亮的草”,他的弟弟睜眼說瞎話,把他當傻子哄,傻子都不會上當。
但他會。
“知道了,謝謝。”俞晝嗓音依舊非常冷淡,“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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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驚的眼眸沉了一瞬,又在趕他走。
俞晝才和他說了幾句話,幾乎句句都在趕他走,他就這麽讓俞晝不爽嗎?
“哥哥,如果你看我不爽,”沈驚古怪地笑了一下,“那你就看我爽吧。”
俞晝說:“沈驚,別任性。”
沈驚的手腕好刺撓,好想去摳手腕,但他現在扒着窗臺,騰不出手。
摳不了手腕太難受了,那就只能讓俞晝也難受難受了。
沈驚說:“哥哥,俞叔叔今天晚上不回家,他是和潇潇姨姨在一起嗎?”
俞晝:“不清楚。”
“應該是的吧,”沈驚眨眨眼,“哥哥,俞叔叔和潇潇姨姨太般配了,我好羨慕他們!”
俞晝再次下逐客令:“沈驚,很晚了,你不該在這裏和我說這些。”
“哥哥,俞叔叔是個好爸爸,”沈驚沒話找話,“你小時候,他還帶你去滑滑梯。”
“确實,”俞晝嘲弄地笑了笑,“每次帶我去滑梯,都會另外帶上攝影師和記者。”
沈驚怔住了:“攝影師和記者?”
俞晝的表情随即恢複如常:“當好爸爸的時刻,不能不讓公衆知道。”
沈驚空出來的那只手撓了撓頭,他想安慰俞晝:“哥哥,我爸爸更過分,他有一次嗑|藥磕多了,光着屁|股去滑滑梯。”
“......”俞晝嘴角輕輕抽搐,“沈驚,如果你是在安慰我,那麽謝謝。”
沈驚感覺挺失敗的:“哥哥,那我再給你說一個我爸爸過分的事情。”
俞晝斷然拒絕:“不必了。”
他并不想知道沈驚的爸爸又光着屁股做出了什麽離譜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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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好像緩和了一些。
沈驚就這樣站在窄窄的窗臺上,一只手抓着窗框,另一只手托着臉蛋:“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爬上來找你嗎?”
俞晝淡淡道:“你怕我摔死,磕死,被電死,無聊死。”
“才不是!我沒那麽有病!”沈驚反駁,然後又羞怯地笑了一下,“哥哥,因為我睡不着覺,突然想你了,所以我就來了。”
俞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半身微微前傾:“沈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乖了?”
沈驚看着面前忽然放大的冷峻臉龐,英俊到讓他有些眩暈:“哥哥,我本來就是很乖的。”
俞晝輕擡眉梢:“是嗎?”
沈驚愣愣地點頭:“是的,哥哥。”
俞晝問他:“比如呢?”
沈驚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睛,他還不夠乖嗎?他都那麽努力的裝乖了。
“比如很多啊!”
沈驚想列舉自己有多麽乖巧,下意識地掰手指去數,可他忘了自己站在窗臺上,一松手就身體後仰。
一只堅實有力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及時拉住了搖搖欲墜的沈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