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她開始有點想要依賴他了

第14章 14 她開始有點想要依賴他了。

過年期間梁宗銘很少跟她聊天, 也不經常在線,一直到除夕夜那天應季雨問他要不要一起看春晚。

“打電話?”

應季雨就大着膽子直接給他打了過去。

住的地方隔音效果不強,還能聽到窗外煙花噼裏啪啦的聲音, 光是樓下就有幾個小孩在放炮。

程前今天關了小賣部跟朋友去喝酒,還問應季雨要不要一起。

他那些朋友應季雨也不認識,更何況他女朋友還在門口等她, 她也沒那麽沒眼色。

接通了之後, 應季雨聽着他那邊挺安靜,連煙花的聲響都沒有, 也沒聽到他說話,只聽到了一些電器被摁動拍打的聲響。

“你……自己在家嗎?沒出去玩?”

梁宗銘就說:“有點事, 現在在旅館, 電視好像壞了打不開。”

應季雨就說:“那……我給你轉播,還有五分鐘,才開始。”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對面打火機齒輪發出“咔嚓”的聲響。

“又抽煙。”

應季雨又一本正經繼續說:“你朋友讓我勸你少抽煙, 對身體不好。”

梁宗銘反應了幾秒, 才意識到說的是程前。

“你們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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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季雨懵了下。

“不熟,不是你朋友嗎。”

梁宗銘笑了下。

“你緊張什麽。”

“我哪有緊張。你不許抽煙。”

梁宗銘笑着也不聽,仗着她聽不着,冒着猩紅火苗的煙還在嘴唇邊咬着, 深吸一口,喉結上下湧動,又彈了彈煙灰。

故意不發出什麽聲響,把玩着手裏的煙,看着煙頭的火愈發猩紅。

他又下意識上劃,點了錄音。

“你那個朋友,程前, 感覺有點戀愛腦,前兩天我還看到他被那個女朋友甩,結果今天又跑過去了。”

梁宗銘就問:“戀愛腦是什麽?”

“你不上網的嗎?戀愛腦就是……很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有些失去自己本來的底線。”

“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

“中性詞吧。”

“你是嗎?”梁宗銘下意識又想起了她盯着他看的那雙眼,透亮孤勇,又帶着陌生的怯怯,有幾秒的神情,跟那些女孩看他的眼神一樣,他見太多。

“我應該,不是。”

她聲音下意識放低了些。

她又,沒談過,怎麽知道。

春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了。

“你認識這個人嗎?我超級喜歡她,她唱歌超級好聽的。”

梁宗銘回過神,下意識問了句:“誰?”

“你都沒聽。”

應季雨又語調含笑說:“梁宗銘,這是第二個,過的第二個除夕夜。”

以前她家裏從來不看春晚,甚至于每次過年回家都是應洪濤跟葉韻吵架随後一拍兩散。

久而久之她都快要忘記曾經是否有過和諧溫馨的團聚。

她也不太喜歡看春晚,除了一些耳熟能詳的歌跟搞笑的小品,對其他的不太感興趣,她也感受不到那濃烈的迎接新的一年的氣氛,甚至于在認識梁宗銘之前,她對新的一天都沒有任何期待。

但她想,大概以後每一年過年除夕,聽到倒計時的那句新年快樂,她都會想起梁宗銘了。

“梁宗銘,我發現……”

她開始有點想要依賴他了。

門被敲了幾聲,梁宗銘說:“等一下。”

聽到他站起身去開門的聲響。

是客房問電視機能不能開。

“不用了。”他說。

等他再去拿起手機,已經沒有聽到對面的聲音了。

黑色屏幕上只出現着她的圓框頭像,以及放緩呼吸才能聽到的、對面隐隐傳來的煙花綻放的聲響。

梁宗銘盯着手機看,又看着時間,還差一分鐘。

在心裏數到了差不多三十,時間就跳到了00:00。

他正要挂斷,倏然聽到了對面狡黠的笑意聲音。

“新年快樂!梁宗銘,2016年了!”

梁宗銘就笑:“嗯,2016年了。”

應季雨雙手合掌,閉着眼說:“我許願,我能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梁宗銘能夠開開心心。”

梁宗銘聽着她這句,忽然問:“你有什麽特別想實現的願望嗎?幫你實現。”

“啊,特別想實現的嗎?”

“昂。”

她想跟梁宗銘見面。

“發財吧,天上掉錢我撿,背着我的背簍,撿一天。”

“你哪來的背簍。”

“有錢了買的呗。”

梁宗銘勾出笑說:“行。”

“行什麽?”

應季雨就問:“你要給我錢花?”

給她管工資麽。

梁宗銘說:“昂,給你。”

“謝謝老板,我必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別死。”

應季雨抓了抓頭發:“好,我不死了。”

……

……

教室黑板左上角被劃分出來一部分,用來寫了高考倒計時。

開學這天是二月十七,距離高考六月六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只需過一個春天。

開學的那個周末姥姥還來找過她,給她打了電話應季雨都沒接聽,她在學校很忙,回來之後就跟周格去了自習室待到十一點多才回來睡覺,手機一直都是靜音狀态。

還是回來時程前跟她說她姥姥來了兩天了,問她是不是住在這兒。

估計是有人看到跟她說的。

應季雨就給對面打了個電話。

接聽後,姥姥說小舅最近去了大舅所在的廠裏工作,在廠裏睡。

“你要不要回來住?你在那兒住能行嗎?”

葉韻不知道她搬出來這件事,估計是最近給她打了電話問她的情況,萬一出了什麽事兒姥姥肯定會害怕。

“我聽說最近不安全,前幾天還有人小孩都丢了,你還是回來住比較好,要不跟學校申請一下住宿。”

應季雨就說:“學校早就沒位置了,挺安全的,這老板是……朋友的朋友,你不用擔心我,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

高考結束之後她或許會申請住宿,也問過周格,估計是住宿就不好出來,不好見卓宇,還在猶豫。

挂斷了電話之後,應季雨放空大腦發呆。

半晌,她打開手機,給梁宗銘發消息。

【新開學,總覺得教室裏變得死沉沉了,你們班有沒有這樣,可能是大家都知道,是最後半年了。】

【沒去學校,不知道。】

【……班上那個總是不來上課的男生,請問你現在在幹什麽呢?】

梁宗銘那邊就發過來了一張圖片。

一張紙,最上面寫了三個潦草的大字。

檢讨書。

應季雨瞬間笑出聲。

【繼續笑。】

【沒有,我真心實意很為你難過,你幹什麽了?】

【跟人打架。】

應季雨的笑意瞬間就停滞住了。

【為什麽打架。】

【幾個找事兒的。】

【你還好嗎?】

【我沒事。】

他一大早還沒去學校,就接到了汽修店的電話,說龐永長找了幾個社會哥過來砸店,讓他過來。

報了警,警察一直沒來。

店差不多快要被毀完了。

他前兩天倒是聽說龐永長給一幫過年回來的打工仔當狗腿子,沒太放進眼裏,沒想到他還挺能卧薪嘗膽。

清早的寒氣逼人,汽修店門口沒多少人,鐵門大開着,裏面堆滿了亂七八糟的螺絲跟汽車零件。

就那幾個黃毛穿着黑棉襖緊身褲,手裏抽着煙砸店裏的東西,浩浩蕩蕩的架勢讓旁邊店裏的人都關上了門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讓梁宗銘快點過來啊,不然你這點店的招牌一會都要沒了。”

“我聽說他打架挺厲害,在這兒稱王呢?”

黃毛把旁邊放着的摩托車都給用錘子砸的稀巴爛。

榮興懷行動不便,早年開車出了車禍腿受了傷才孤身一人從北方來到杞縣開了這個一個小店,此時嗫喏着站在旁邊也不敢吭聲。

梁宗銘接到榮興懷電話時還沒出門,出了小區門,看到門口堵了好幾輛車,連着一排幾乎把這條路都給堵上,大概是太亮眼的M車标,引得旁邊經過的都湊過來看。

他轉頭就往反方向走,還沒走到門口支着的摩托車旁,被賀知周擋住,聲音嚴厲喊他名字:“梁宗銘。”

梁宗銘停下腳步,回過頭掃了他一眼,聲音冷冽疏離:“別他媽跟着我。”

賀知周走到他旁邊,緊皺着眉:“爸媽還在澳洲,媽最近在生病爸在照顧她,所以沒有辦法過來看你,他們在查到你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讓我趕過來了,當年不是故意不要你,如果知道你從小在這裏……長大,媽會很難過,她身體一直都不好——”

“死了也不關我的事。”梁宗銘笑眼看着他,眼底毫無溫度。

賀知周瞬間斷了音,繃緊下颌,手背都握得冒出青筋。

竭力壓着內心的暴躁,輕聲說:“你不是要去店裏嗎?我帶你去,他們最近經常來找事吧,報警沒用。”

梁宗銘瞬間側過頭看向他,眼裏冷意快要溢出來。

賀知周又解釋說:“不是我做的,你現在不快點過去,你那個長輩就不一定有沒有事了。”

旁邊幾個大爺大媽圍觀,眼睛都盯着這邊看,特意繞着車走一圈,就差沒趴在玻璃窗上了。

梁宗銘還是上了車,拉開後排的車,“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司機還沒走過去拉另一側的門,就聽到裏面毫不客氣的一聲。

“滾前面,我不喜歡有人跟我坐一起。”

賀知周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轉身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司機看着架勢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忙不疊上了車驅車去了那個汽修店。

車內安靜,車開的很穩也很快,梁宗銘低着頭在玩手機,賀知周從後視鏡中看他,只能看到一點額頭。

他盯着看了好幾秒,才說:“爸媽想讓你去澳洲留學,他們能安排好,你只要去上課就行,畢了業之後進家裏公司,或者你想自己創業——你想幹什麽幹什麽。”

沒聽到後面有絲毫回應,賀知周一瞬間心髒都抽痛。

他媽的。

祖宗。

車在十幾分鐘後就停在了汽修店門口。

梁宗銘下了車,看到店裏的新進的自行車跟電動車都被砸的從中間崩裂。

汽修店不僅僅修車,從商家手裏進一些電車售賣,他從中拿提成,買出去的不多,拿到的提成勉強糊口。

整個店裏的東西都被砸爛了,估計要賠好幾萬。

見梁宗銘走進去。

賀知周用眼神示意一眼身後的人。

十幾輛黑色邁巴赫把破舊堪稱舊城區的死胡同堵死了,天空忽然下起了雨,烏雲在空中翻滾,瞬間侵襲了天。

噼裏啪啦的雨滴重重擊打在車上發出悶響聲音,霎那間,陰沉沉的天色讓整個縣城陷入潮濕氤氲。

身後幾個人下了車走過來,肩頭被雨水潤濕,齊齊跟着走進了店裏。

最後一個高大的男人随手扯着男生的衣袖,把人扔了進去。

門被緊閉。

店內開着燈,幾個燈泡在陰暗的天氣中也不算亮,只能模糊地照清楚店裏的一排排交疊的零件以及地面上的黃黑色油漬。

空氣中都散發濕重的汽油味。

幾個男生拿着鐵棍棒,一愣一愣地坐在店裏的凳子上,看着梁宗銘進來後,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人身後跟着幾個高大威猛的男人,被吓得不自主抓住了椅子靠背。

相視一看,神經都打顫。

賀知周單手揣着兜,說:“梁宗銘,回賀家,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

賀知周當天下午就從杞縣離開了,那幾輛車也随之從杞縣消失。

龐永長被拘留十天,剩下那幾個人都被賀知周的手下打的骨折被送往醫院。

梁宗銘因逃課寫了個檢讨,這件事私底下有人提,卻沒人敢張揚。

他直接沒再去上課,回了家睡覺。

有人找他這件事卓宇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當時他還在跟周格一同在夏河吃飯,周格沒了奶奶身邊就剩下自己一個人,沒事就給卓宇發消息問他能不能來找她。

本就性格外放的人在失去了什麽之後會很急切地需要填補。

卓宇挂了電話之後,周格還問他:“怎麽了?你這個表情。”

卓宇搖了搖頭:“沒,不是說準備開個酒吧嗎,在籌錢。”

他又靜了片刻說:“我一會不跟你一起吃飯了啊,有點事。”

周格就點了點頭說好。

卓宇出了門,他沒開摩托車,打了車回去。

坐上車就給李炎打了電話。

“你确定那個是他哥?”

那邊李炎的聲音帶着股煩躁跟後怕:“真的是,他哥開了好幾輛邁巴赫,一輛車都要上百萬,周邊都傳遍了。他要是知道之前的事,你就完蛋了。”

卓宇笑了一聲,目光落在車內的後視鏡上,盯着鏡子裏自己的一雙眼。

“我完蛋?別忘了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

“操你他媽人是你找的,要不是那天他出了門他奶奶能死?他估計都不知道他奶奶怎麽死的,草。”

“你最好把這件事咽到肚子裏,梁哥那人你清楚。”

李炎沉了口氣:“我知道,你說……梁哥會不會真的跟他們走了?”

“要是你你走不走。”

“我當然走了,你都不知道他哥那架勢,連警察都能擺平,龐永長現在還在被拘留呢。”

“那你他媽說屁話。”

“……那怎麽辦,等他走了,之前得罪的那些人肯定會找上咱們幾個啊。”

卓宇低垂着眸,手指摩挲着口袋裏的鑰匙圈,說:“所以他不能走。”

卓宇剛到杞縣下了車,就給梁宗銘打了電話,約他出來喝酒。

梁宗銘不太喜歡自己呆着,約他他都出來,就算是很不喜歡吵鬧也坐在旁邊看他們幾個鬧。

他們幾個是高一認識的,初中時還不在一個學校,但也聽過梁宗銘的名字,刑蟬初中就追着梁宗銘跑,這麽多年也沒見人動過心早就死心了,但還是樂意追着他。

認識之後梁宗銘幾乎成了群體裏的中心,他長得帥性格混打架厲害,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把誰都能打服。

也是那個時候,他們一群人抽煙喝酒逃課,不把學校老師當回事,早戀打架無惡不作,甚至于李炎那幾個人還在超市門口劃拳,誰輸了去超市順走一盒安全套出來當氣球吹。

梁宗銘大概不想參與他們這些,每次都能贏。

他腦子是真聰明,學什麽都很快,打牌從來沒輸過,之前還在酒吧老板那兒贏過好幾千,他每次都全推,沒人贏得了他,就他那樣子,玩世不恭又漫不經心的,都敢用手裏有同花順炸人。他甚至想要幫誰出老千都得心應手,後來覺得沒意思才沒陷進去。

學習不好純屬他不想學,對比之前乖乖在學校上課,他更沉淪于跟他們一起浪蕩犯渾。

他奶奶倒是經常罵他,他就笑着不聽,在外還是帶頭打架挑事。

一直到高二那年除夕他奶奶去世,梁宗銘才磨平了些頑劣棱角。

卓宇腦子裏想着,餘光掃見梁宗銘正倒着啤酒。

他湊過去給他看手機。

“這個,前兩天紋的,他們這家店老板技術還不錯,你之前不是想紋嗎?”

梁宗銘擡起眼皮側過眼看。

卓宇手滑到了第二張。

“這個是她那個朋友紋的,也是字母,手藝真挺穩。”

梁宗銘就瞬間盯住沒吭聲。

卓宇放大了些,讓他看仔細,又擡眉看他:“我把微信推給你?”

卓宇看到過,他知道梁宗銘手機裏有個網友,平常誰的消息都不看,只有那個人他才會回,即便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但對比早就被拉黑了的刑蟬不一樣的多。

那個頭像看過兩次就記住了,白色圖一個雨傘,萬年不變。

很巧,在周格的手機裏也看到過。

上次叫他去夏河,梁宗銘頭一遭不嫌無趣跟着他過去跟他女朋友吃飯,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不用,我不紋。”

梁宗銘移開了眼,眼神沒有落點地放在遠處燈光上。

腦海裏還蕩着那張圖片。

白色的疤痕橫穿L那個字母。

手腕的周邊還泛着紅,估計現在也還沒恢複。

他又想起來之前應季雨感冒發燒,給他發消息說醫生說她太嚴重了,只能吊瓶。

【不喜歡吊瓶。】

當時他在忙,跟她的關系也挺淡,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回她消息,可能是看她可憐,就随手回:【吊瓶比吃藥好的快,藥都是慢性藥。】

回複完就下線了。

那時她說爸爸在外地,媽媽在上班,是班裏同學陪她請假去的醫院,不能耽誤課,讓她回去了。

剩她自己在醫院。

【我怕疼。】她又發。

【特別特別特別怕。】

梁宗銘第二天才看到,便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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