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乖得像條狗

第44章 44 “乖得像條狗。”

梁宗銘立馬買了去江城的車票, 霧城距離江城雖近,至少也要兩個小時,他怎麽過去都不可能到。

開車時間只會更長。

明知道到不了, 梁宗銘還是飛奔去了車站買票進去。

高鐵行駛過程中信號不怎麽好,還有一分鐘就過淩晨,梁宗銘距離江城還要半個小時的距離。

他低着頭給她發消息。

【能延長一小時嗎。】

應季雨回複:【時間已經過了, 我睡覺了。】

梁宗銘手指在輸入框敲敲打打, 最終敲了個:【行,晚安, 好夢。】

高鐵在淩晨零點四十七分抵達江城。

春季,晝夜溫差大, 夜晚冷的似身上潑了涼水, 一陣一陣的陰寒沖向四肢百骸。

梁宗銘打車去了應季雨的小區,沒進去,擡頭看了一眼她住的公寓的燈光, 是暗着的。

又看了一眼時間, 四月份有三十天。

梁宗銘深吸了口氣,手機又叮了一聲。

他懶得看,轉頭沿着路往十字路口走,她住的小區臨街, 夜晚只有寥寥來往的車輛,兩邊都是琳琅滿目的小店,牌匾都亮着光,卻只有一家711跟麻辣燙開着。

他走到一半又倏然拿起手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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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剛才那條是應季雨發來的。

【你剛看的電影講了什麽?】

梁宗銘愣怔了一秒,他哪看了什麽電影,進場的那一瞬間就意識到應季雨不會來了, 坐在位置上低着頭把玩手機出神,電影是什麽類型的都不知道,不翻看記錄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你沒看。】應季雨。

【你不在,沒心情看電影。】

梁宗銘趁火打劫:【不算,今天再看一遍。】

對面沒回。

梁宗銘站在原地停了幾秒鐘,轉過身就繼續往小區內走。

門衛大爺昏昏欲睡,老小區也不需要門卡,輕而易舉走進去。

走進一號樓,摁壓電梯,上了三樓。

兩戶的合租房,梁宗銘就站在門口盯着面前暗紅色鐵門的密碼鎖看。

走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旁邊開着的窗戶傳來陣陣風的呼嘯聲。

他走過去,倚靠着牆壁,眼神虛焦,點了根煙醒神。

煙盒裏就剩下兩根,他有些煙瘾,因為胃傷得太狠,上次去了醫院醫生說他不能再喝一點酒。

人都會有生理需求,被壓制太久,總會附加轉移到別的身上,導致他的煙瘾很大很重,怎麽也戒不掉。

他喜歡看別人失控,喜歡在一切上掌握主動權。

但單單在應季雨這兒失守。

她是一個他極其想要,想要捧在手心,想要跟在她身邊一輩子,他不低頭就絕不可能得到的人。

抽完煙盒裏的所有煙,梁宗銘低下頭把玩着手機,又倏然想起之前壞掉的手機裏的被恢複的資料。

所有的圖片都被保存成附件發在了他的郵箱裏。

可惜他離開時把企鵝賬號注銷掉了,搜索過,成了一個沒人用的空號。

那些聊天記錄就像是他永遠彌補不回來的過去,随之永遠消散在十八歲那年。

附件裏并沒有太多東西,只有一條音頻,帶着刺啦不清晰的雜音,還是能夠清晰地聽到十八歲時應季雨稚嫩的說話聲。

他戴了耳機,一遍一遍循環播放,試圖把自己也帶回過去,聽着她興高采烈地祝福他新年快樂。

又聽到那句“梁宗銘,我發現……”,可惜被敲門聲打斷,所以他再也不能知道她當時想說什麽了。

一牆之隔,不知道她睡的好不好,會做什麽夢。

他站了一整夜,眼睛泛幹,精神不佳,看了看時間,頂着清晨的冷氣,準備離開。

他不太想讓應季雨知道他在,站這兒一晚沒有意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站在電梯前還摁動了下電梯,電梯卻顯示着13層,持續沒有下來。

他點了好幾次,随後皺着眉,剛要轉過身從旁邊樓梯下樓,身後的門被打開。

她站在門前,穿着一件藍色針織毛衣,柔軟的線條勾勒出纖細的身形,毛衣下擺處白色蕾絲邊隐約露出幾分少女的精致感,下身一件深藍色闊腿牛仔褲,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腳踝。

她穿牛仔褲更多,也很少穿高跟鞋,采訪方便為主。

少見地戴了一個黑框眼鏡,透着幾分書卷氣,脖頸挂着工作牌,拎着包大概是要上班了。

“你在這兒做什麽。”應季雨看着他,語氣平靜,視線也沒有起伏情緒。

梁宗銘腳步一頓,眼睛一旦沾上就移不開,說:“迷路了。”

他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想要一直擁抱她,也得到她的所有目光,

應季雨一瞬間啞口無言。

看了一眼電梯,徑直去往樓梯道走。

昨天群裏有通知說要對電梯進行維修,今天會停電梯。

前天有人在電梯內被困了一個小時,即便能正常使用,物業那邊為預防意外找了人來檢查硬件。

樓梯道內寂靜,回蕩着腳步一格格往下踏的聲響,身後男人試圖跟随她的腳步,腳步聲交錯淩亂。

應季雨下到最後一格,一邊回複着消息,一邊說:“今天不是月底。”

梁宗銘知道是在跟他說,“嗯”了一聲。

随後又繼續重複剛才的借口,說:“是我迷路了。”

應季雨沒看他,也沒再吭聲,給楊倩玲打了電話過去,站在路邊打了車,要跟她臨時出外勤做采訪。

她跟楊倩玲主要負責的人間雜事最近就要在某平臺播放,剪輯組只有幾個人,偶爾還需要應季雨自己上,有沒有流量也不是重點,社會總是需要散播一些東西傳遞給別人,這是一些該存在也該有人知道的社會訊息。

梁宗銘沒敢跟上她,只是站在路邊看着她坐在那輛出租車的後方,盯着車牌號,一直到那輛車從視線中一丁點也看不見,才打了車離開。

第二天他就飛回了美國處理工作,很忙,忙的焦頭爛額,忙到有那麽一瞬間梁宗銘感覺自己接手了個爛攤子。

他沒有事業心,把自己在商場上的成就當成慰藉心理的物件兒,當成生活下去的動力跟方向,但現在明顯有重新驅動他往另一個春暖花開之地走的路,自然受不了一個接一個的項目跟那些讓他煩得不行的企劃案。

他還是沒忍住給她發消息,說一個月見一次,又沒說不能發信息。

很多時候不知道要發什麽,他的生活很無趣,午餐,工作,徹夜喝酒。

她說的也對,他這樣的人,從頭到腳沒什麽優點,乏味無趣,沒有善心也不像是她誤以為的那樣好。

那個她心目中好的梁宗銘是不存在的。

他此時沒由來的産生了幾分煩躁的自厭情緒。

沒了酒精之後只能艱難的入睡,腦子要爆炸,吃安眠藥成瘾。

他在四月底回霧城,還把自己的那條狗帶了回去。

一條黑背德牧,是他在剛去美國留學時養的,那群狗中這條最兇狠,被訓狗師訓了好幾個月才勉強認主,德牧狼犬極其聰明,也很知道要讨好誰。

給他摘了止咬器,就放在家裏,它會自己吃飯,也知道食量。

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房間,梁宗銘也沒有讓人上門喂養的打算,只能把工作全部放在江城霧城處理。

心血來潮不知道要發什麽的梁宗銘拍了德牧的視頻給她。

他還是第一次發消息覺得單發視頻似乎不太禮貌也過于冷漠。

于是揣摩着多發了幾個字。

【不想要了。】

隔了好幾秒,屏幕上方顯示了一秒的“正在輸入中…”,消失得很快,讓他産生是他看錯的錯覺。

他就捧着手機一直地等着對面的那條消息發過來,渾身屹立不動,眼睛都沒敢眨動一下,可惜一直到最後都沒有。

她沒回,就如同高中很多個他沒回的時候一樣。

那股從發過去後每次期待她回複,又重重砸下的感覺很不好受,回旋镖打在心口的滋味疼到心髒都被稀碎攪爛了似的,模糊又疼。

他此時又發瘋地生出想要把她捆在自己身邊的沖動,像是一把潑了酒精的火苗,瞬間轟炸開。

從小到大在他最重要的成長階段,除了年邁又經常性癡呆的奶奶,沒接收過任何的愛意。

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奶奶在神志不是那麽清晰時告訴他的,他們不要你我要你,奶奶會把你養大,我們幹幹淨淨的,不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于是他只能一味地把她放在身邊,做覺得會對她好的事情,是他腦子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他壓下情緒,驅車赴了沈南澤的約。

沈南澤最近喜歡的一個小明星在霧城一個大學拍戲,他來探班,晚上就在學校附近的酒店住。

約了梁宗銘喝酒。

夜晚的酒吧熱火朝天,越過喧嚣的舞臺進了包間才安靜許多。

沈南澤正在跟旁邊人打牌,瞅見梁宗銘進來還有些意外。

梁宗銘掃了一眼他旁邊坐的,又換了人,但旁邊刑蟬還坐在對面給洗牌。

他坐在沙發最旁邊,身形陷入黑暗中,聲音毫無溫度:“你哪天得了病記得告訴我,斷交。”

沈南澤砸過去個打火機。

“你沒帶應季雨來?”

刑蟬聽到這個名字時,手裏的牌沒拿穩,不小心散開了兩三張。

“沒有。”

沈南澤擡眸看了眼刑蟬,忽然笑。

“要不你今晚陪我們賀總,怎麽樣,之前你要的那個女二還給你。”

刑蟬沒說話,就低着頭。

梁宗銘看着刑蟬的樣子,“差不多得了。”

沈南澤聳了下肩,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自己坐過來。”

等刑蟬放下手裏的牌,蹑手蹑腳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又順勢被他勾在懷裏時,他才側過頭輕佻着眉眼說:“看看這個多乖,有的時候得不到的東西也需要用點非正常手段,不該啊我們賀總,現在沒吃到手。”

梁宗銘擡起眼皮,眼底不帶半點笑意,黑沉的目光像把鋒利的刀刃在暗處輕輕一轉,語氣卻無甚波瀾:“沈南澤,你最好別惹火我。”

氣氛在一瞬間冷了下來,無形的壓迫感讓包間內所有人如同扼住了喉嚨,全都繃緊着呼吸沒敢動。

連沈南澤被梁宗銘的眼神弄的心裏咯噔了一聲。

随後松開手,讓她們出去,又看向梁宗銘。

語調輕漫說:

“你要真這麽認真,就去追,還有時間跑來跟我喝酒,也沒那麽喜歡。”

梁宗銘斂眸,淡聲說:“她讓我月底才能見,明天。”

“那剛好,你上次不是因為她搞的胃壞掉了嗎?剛好現在喝醉去找她賣慘。”

梁宗銘擰緊眉:“我不喜歡這樣。”

他做什麽也不想讓應季雨知道。

沈南澤無話可說了,随後嘣出一句:“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梁宗銘擡眼。

“乖得像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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