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你身上太硬了
第51章 51 你身上太硬了。(補三千字
吻輕飄飄的, 只能感覺到細微的溫度差,以及柔軟到不同于任何東西的相貼。
心髒跳動了一下。
應季雨沒談過戀愛,大概因為高中的事情她記得太深, 她總是把所有的關系都看得很重。
嚴防死守的心一旦有誰進來,不管是愛情親情友情,她都把對方放得甚至超過自己。
大學時微信網名一直叫“別網戀”, 最開始是執拗地想讓自己記住這個教訓, 後來是懶得改,看習慣後, 改了又覺得不太适應。
因此也習慣性地拒絕所有人投好。
後來某一天,她忽然想到, 那個人或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正在過着無欲無求的生活, 充實又志得意滿,才耷拉着腦袋改成了shuu,驟雨,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場又一場的驟雨, 沒有盡頭忽如其來,渾身狼狽。
她的初吻,都是那天梁宗銘躺在醫院,她閉着眼趴在病床旁, 梁宗銘湊過來親了她而結束的。
并不美好。
她此時才想,跟梁宗銘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美好可言。
但她還是想試試。
梁宗銘被這輕飄飄的一個吻呼吸微微一滞,心跳比剛才快了一拍,像是投下一顆小石子,卻瞬間引起了山河海嘯波浪翻滾。
雙眼灼灼盯着她看,一動沒動。
“別看我了,我得去上班。”
梁宗銘沒克制住, 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扣住她的手腕。
Advertisement
低低啞啞的命令:“再親一次。”
他的眼神太過有吞噬欲,明顯恢複了些慣有不羁的爺樣兒。
應季雨認命地湊過去,親的他的嘴角,不同于剛才的忽然,連她自己臉頰都有些燒。
移開唇後,解開安全帶迅速下了車,關上門時,又揮了下手。
梁宗銘才仰了下眉,唇角微揚,說:“晚上見。”
“嗯。”
等她的身影徹底在視線中離開,梁宗銘才透過後視鏡瞧見自己那怡然自得的臉。
真沒出息。
回了公司,剛走進辦公室聽到了彩帶“砰”的一聲從她臉前炸開,弄了一身。
幾個同事笑着喊:“組長,生日快樂!”
沒比在公司被過生日最尴尬的事情了。
應季雨笑了兩聲,抓着身上亂糟糟的飄帶:“你們怎麽知道我生日。”
“你入職的時候有信息的嘛,不過,剛才我們可以看到咯,樓下那輛勞斯萊斯庫裏南欸。”
應季雨放下包打開電腦,一邊随口說:“打車平臺打到的,估計是哪個公子哥出來體驗生活。”
旁邊一陣唏噓,明顯不信。
“得了,這下好了,我們一整個組的終于有一個非單身了,下次單身party不叫你!等着被孤立吧!”
應季雨還有些意外:“我們組都單身嗎?前天看到小謝跟男朋友約會呢。”
邱冬眼睛瞪直:“什麽????死東西背刺我!我宣布她也被我們單身局剔除!”
“欸季雨姐,晚上有什麽安排嗎?這不得請我們吃頓飯啊。”
說是吃飯,應季雨聽明白邱冬的意思是剛到新公司借生日拉近關系,平常也就他們幾個關系好,作為第一次聚餐不叫上誰都會有些排擠的意思。
大概是高中被特殊對待過,去就要叫上小組的所有人,他們外宣部組在跟某平臺的賬號對接,平常發一些正向的社會公益活動采訪視頻,說忙也忙說不忙也不算太忙,組別就七個人,她此時才倏然有了一些組長的自覺。
“可以,就這一次。”
應該沒人會喜歡下班後的聚餐。
邱冬又笑眯眯地說:“帶男朋友一起呗,畢竟占了你生日的時間。”
應季雨答應了之後才想起來,她還說好跟梁宗銘一起吃飯的,但她也沒說吃飯是他們兩個人,所以——都一樣。
“行。”
低着頭在群裏發了消息。
【晚上請大家吃飯,想吃什麽?】
發完就切了出去,給梁宗銘發消息才看到他在半個小時前發了一條。
大概是剛才不小心點進去,太忙沒注意,切出來後就沒紅點了。
梁宗銘:【什麽時候心情好把我那個微信號拉出來。】
應季雨都忘記她之前有拉黑另一個賬號了。
【不都一樣嗎。】
【那個號列表有人,這個沒有。】
給他拉出來重新添加。
人換了個頭像,把她頭像截掉了一小部分,大概如果不是知道她頭像的人,都看不清他頭像是什麽。
又收到了他的消息。
【能買花麽。】
文字聽不出情緒,應季雨卻莫名從他這幾個字裏聽出來些裝出來的漫不經心,故作不在意,根本藏不住。
【嗯。】她回。
他的網名就是L,高中她給他的備注也是。
看着不太舒服,改備注時打上了梁宗銘三個字,手指一頓,又删掉,改為了“多見面”。
中午跟同事吃的員工餐廳,聽了一路邱冬講八卦。
“季雨姐,你高中哪個學校的?”她心血來潮問。
應季雨:“高中嗎?夏河縣,聽過嗎?”
“當然聽過了,旅游城市,我就在你隔壁,杞縣,你來之前我聽說是從江城調來的,還以為你是江城人呢,結果聽你口音又不像江城人。”
“我們組一共七個人,學歷都挺高,搞得我都有點羞恥,但是我從小縣城出來的,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嗎。”
應季雨聽着她在杞縣上學,有些意外:“你在杞縣哪個學校?”
“杞縣高中,我們那地方前些年還行,近兩年發展挺一般的,一共就兩個高中,另一個高中還是分校,當時挺多同學高中沒上完就辍學不上了。”
話題沒聊完進了辦公室。
下了班,應季雨不忘給梁宗銘發他們想去的一家烤肉店。
霧城沿海,海鮮比較泛濫,她已經連續好幾天都在吃烤肉螃蟹了。
七月底,夏季最炎熱的一段時間,天氣預報預告下周都是大晴天,大概不太會有雨了。
下班打車去了時代廣場四樓的一家連鎖烤肉店,她定了位置,大一些的包間,梁宗銘提前到的,應季雨便把桌號發給了他。
跟幾個同事正說着話,上了二樓推開門,瞧見對着門的椅子上放了一大束紅玫瑰,朱豔火紅,桌面放了一個黑天鵝蛋糕,旁邊是幾根蠟燭。
應季雨還在愣,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哄鬧聲。
她應該提前告訴梁宗銘吃飯的不僅他們兩個,但又害怕已經答應好的事情失言會讓他不舒服,想着他過來看到包間應該就知道了。
也以為他會跟之前一樣把花放在車內。
應季雨盯着那束花,腦海裏想的是他怎麽抱着上樓的,他頂着那張出挑的臉抱着一束紅玫瑰花,被衆人視線聚攏的可能性很大。
更別說,但凡同行業的人,大概都能認出來他。
“還說不是男朋友,不是男朋友送玫瑰花!”
“這個蛋糕很貴的,我今天也是能吃上一口了……”
邱冬都摸了摸鼻子,有點後悔跟愧疚:“早知道還是改天了,季雨姐我們是不是耽誤你約會了?要不我們再去定個包間?”
應季雨掃了她一眼:“你得了,點餐吧。”
“點點點!”
坐下之後應季雨才給不見蹤跡的人發微信。
【你人呢?】
【過來了。】
幾乎時看到消息的同時,門被打開。
他手裏提了兩瓶酒進來,看着坐着的人,笑了笑說:“不好意思來晚了,拿了兩瓶酒。”
他說完話在場幾個人面面相觑,又把視線聚集在他身上,在臉上移不開,眼睛明顯的亮了。
帥超脫了。
倒是邱冬盯着人,眼睛都有些放直,還有些意外。
平常最熱鬧的人不吭聲了。
梁宗銘身上穿着件深灰色牛仔外套,無扣設計敞開着衣角,裏面就一件白T,添了幾分随性不羁,嘴角分明帶着些淺淡的笑的,卻自帶着一股生人勿進的冷痞氣息,像只獨行的野獸。
跟應季雨身上那股溫順又些許特立獨行的乖戾氣息格外配。
配一臉。
應季雨見他進來後有些冷場,走過去接着酒瓶,看了一眼瓶身,不知道叫什麽的紅酒。
“愣什麽?點餐了。”
把菜單遞給邱冬:“随便點,不是早餓了?”
邱冬才縮着脖子嘿嘿笑:“謝謝季雨姐,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可別客氣。”
梁宗銘全程都沒怎麽說過話,話題聊到他時才會說幾句,眼睛在應季雨身上就沒移開過。
蛋糕也是他站起身去切的,捏着打火機給應季雨點蠟燭。
邱冬坐在旁邊還瞧見梁宗銘嘴角笑着,拿出手機給閉眼許願的應季雨拍了張照片。
結束晚餐他去結的賬。
下樓一直等同事全都打到車離開,應季雨才沉了口氣看向梁宗銘,随後解釋說:“臨時決定的,忘了跟你說。”
梁宗銘忽然摁了下她腦袋,把人捂在自己胸口。
頭頂的嗓音低沉又好聽,笑得肩膀發顫:“那你還讓我來?”
他是以什麽身份來的?
應季雨被他忽然的動作弄得僵了一秒,她一動沒動,耳畔是街道上奔馳車流的鳴笛聲,很嘈雜,內心卻極其平靜。
猶豫了些,随後用手指緩慢去抱住他的腰。
于是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了,甚至不需要自己支撐,把全部支點都靠着他,臉頰動了動,換了個很舒服的姿勢貼在他胸口。
“不是先約的你嗎?”她沒太聽明白什麽意思。
梁宗銘沒吭聲,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腰部她抱着他的力道太輕,存在感卻極其的強烈。
“走吧,回去了。”應季雨仰着下巴。
梁宗銘不撒手,聲音壓低,黏糊到不太清晰,落在耳朵裏有些纏人。
“再抱會。”
随後又說:“我今天簽定了一個慈善項目。”
對方是個醫療機構,剛從國外挖回來的醫療研究組,之前有找過梁宗銘,他太忙并沒有遞到他這兒。
上午簽了合約,注資百分之八十,幾乎是他白養着一整個團隊。
與此同時跟慈善機構也簽了合約,每年捐贈八千萬,所有的開銷一期一彙。
應季雨“嗯”了一聲。
“要去出差嗎?很久?”
“不出差,項目名稱用了你的名字。”
慈善類型是在國家困難補助上多加了一項,對殘疾人士的醫療補助,金額很高。
梁宗銘的手環着她的腰,緩緩地摩挲着,站在路邊有些旁若無人。
她窩在他懷裏,手臂緊緊環着他的腰,這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讓梁宗銘低低笑了一聲。
“他們大概不知道這是個名字。”
應季雨低垂着眸,還是沒吭聲,濃密的睫毛時不時輕顫。
應季雨這三個字,聽上去就像是一場應季的雨,來得及時,被很多人期待。
“今天很多人會因為這個名字開心吧。”
磁性低沉的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耳朵轟鳴,應季雨下意識攥緊了他的衣服,眼睛開始失焦。
感覺到懷裏女孩的沉靜,梁宗銘指尖在她脊背的骨頭上磨,像是安撫,又像是在逗她。
“走不走了,抱這麽緊,回去再抱。”
應季雨松開手,心髒無可抑制地跳動着。
她沉默地想,她不想要,想跟梁宗銘說他不用做這些,她不在意的。
可此時控制不住想,原來有人在乎是這樣的感受。
能擁有他的喜歡的人。
大概沒人能夠走出他所存在的世界。
-
回去路上應季雨收到了挺多同事的調侃,大概知道她抵不住,又給她發消息祝福她生日快樂。
【祝季雨姐以後的生活裏順順利利一路開紅!!!帶着我們升職加薪!!!】
【沒問題。】
應季雨又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
還收到了楊倩玲的消息,發了好幾個哭唧唧的表情包。
【季雨姐你怎麽不理我嗚嗚嗚我沒有忘記你生日哦,但是我的禮物!卡在路上了!!你生氣了嗎?啊啊啊說好以後都陪你過生日的!】
【沒生,剛才在跟公司的人吃飯,給我買什麽了?】
楊倩玲:【一個包包!不貴的!我看你都沒怎麽換過就買了一個,等我什麽時候有假期了找你約飯。】
【最近工作怎麽樣?】
【工作先不說,我跟那誰分手了,如果徐銳昀給你發消息打探我的近況你別搭理他。】
應季雨還有些愣怔,【為什麽?】
她跟那個男大剛談戀愛簡直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即便是楊倩玲離開江城去了北城工作,對方都翹課去送機,一個月好幾次坐飛機去北城找她。這些都是楊倩玲發朋友圈她看到的。
【他之前有個前女友,對方追得他,他倆大一就在一起了,之後那個女生作為交換生出了國才分手了,今年那個女生回來了,被我碰上他倆一起吃飯,不過還有其他人一起,但我受不了。】
楊倩玲又說:【他說他倆在一個班還是一個社團,之前的共同好友挺多的,只是單純吃飯而已,而且早就沒感覺了,但那個女生加了我微信,跟我說她大一的時候給他打過胎,還發了醫院的醫療單給我。】
【我退出,他倆挺配的。】
應季雨從她的文字中看不出她的情緒,不知道她是故作堅強,還是真的能這麽果決。
【哎呀不提他了,反正沒可能了,怎麽我的愛情運這麽差……每次都遇到這些。】
随後她又問:【季雨姐,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嗎?】
應季雨低着頭,試圖帶入了一下自己,又不可控地側過頭掃了眼梁宗銘。
回複:【不能。】
【嗯,我也覺得。你生日有誰跟你一起過嗎?吃蛋糕了沒?】
【吃了,跟同事一起吃的。】
應季雨覺得現在說好像不太好。
“看我幹什麽?”梁宗銘冷不防出聲,骨子裏透着股疏懶勁兒。
她轉頭看他時剛好紅燈,被瞬間捕捉到她的視線。
應季雨就低着頭,邊回消息,邊聊天似的随意說:“楊倩玲你還記得嗎?之前一起跟我在杞縣采訪的那個女孩,她……發現男朋友大一的時候讓一個女孩打胎,所以跟他分手了,正難受呢。”
梁宗銘側頭打量了她幾秒,手肘撐着方向盤,撂話說:“我沒有。”
應季雨擡頭,“嗯”了一聲,又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歧義,仿佛在試探似的。
解釋說:“我沒問你的意思……”
“我沒做過。”
梁宗銘重複,語氣加重了些。
他十八歲那年去澳洲,整日跟一群無所事事的公子哥混在一起,也見過他們開房找一群男的女的,圈內玩得很花,幾乎大部分人國內有女朋友的在澳洲都有炮友,司空見慣,對當時的梁宗銘來說卻很惡心。
應季雨不知道為什麽會扯到這個話題,聽到梁宗銘這樣說,又半信半疑看他:“你,是檢查過?”
梁宗銘當即就氣笑了。
車剛好停在小區停車區,車內燈光在熄火後打開,周遭變得寂靜。
他側過頭,借着車內暗淡的燈光,看着人黑白分明的眼眸,直接點了點頭:“嗯,我陽痿,你介意嗎。”
應季雨眼睛撐大了些,忙的搖搖頭:“不介意。”
随後都不知道要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只是有些難以啓齒說:“別說了,下車吧。”
家門口是明珠寄過來的快遞,一個很大的紙箱,不像是直接包裝。
應季雨猜是零食什麽的,網上最近流行往一個紙箱裏放很多小禮物。
她開了門,旁邊梁宗銘就提起箱子幫她拿進去。
挺輕,不知道裏面是什麽。
應季雨蹲着拿小刀拆,又叫着梁宗銘說:“你給狗狗喂食了嗎?”
“我現在去。”梁宗銘一邊說着,一邊往門口走。
等他關上門,箱子也被拆開了。
一整箱不同味道不同類型的套。
她低着頭蓋上,深深沉了口氣,直接扔在了雜物間。
放下包包回了卧室洗了個澡,身體才放松了些,穿着睡衣懶洋洋坐在床邊梳妝鏡旁吹頭發。
頭發有些長了,吹幹需要時間比較長,等哪天休息剪短一些比較好。
還沒吹幹,梁宗銘就站在她卧室門口,高挺的身子懶懶靠着門欄,指骨折着敲了敲門。
停了吹風機,側過頭看他。
“我幫你吹。”
梁宗銘游刃有餘地拎起吹風機,站在她身後,一手随意地撥弄着她的長發,熱風拂過發絲,指腹緩緩穿梭其間,力道不輕不重。
頭皮被他溫熱的指尖壓得酥麻,應季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我自己來吧。”
差不多吹幹了,梁宗銘松開手,蟄伏的漆黑瞳仁盯着鏡子裏的女孩,睡衣的領口往下,露出的瑩白脖頸晃眼。
問她:“你用的什麽洗發水,有點香。”
他的聲音被壓在吹風機嗡聲下,不太清晰,應季雨聲調都擡高了些分貝說:“随便買的,記不清了。”
梁宗銘就倚靠在她梳妝桌旁邊,手指撐着桌面看着她。
被熱水霧氣熏染的臉頰有些泛紅,她的房間都有些許淡淡的香味,大概是放了香薰之內的東西。
應季雨低下眸時,餘光才猝不及防瞟見他手指虎口往下的位置,被紋了一個日期。
眼睛定住。
20240724。
她生日的前一天,也是她說試試那一天。
盯着看了好幾秒,又擡起頭看他:“什麽時候紋的?”
梁宗銘眉目松懶:“今天。”
應季雨知道梁宗銘大概是不喜歡紋身的,她高中第一次見卓宇就看到過他手臂上的紋身,亂七八糟的很多,看不懂是什麽。
那群人只要是不良嗜好都幹,但梁宗銘身上卻很幹淨,他本身就不需要那些去彰顯自己混球又頑劣拽痞的性格。
身上唯二的紋身都是關于她的。
洗掉又麻煩,應季雨不太喜歡紋身了。
她盯着還沒恢複好有些泛紅的數字看,手也緩緩放下吹風機。
想說以後不要了。
梁宗銘看着她沒什麽情緒的表情,袒露在她視線中的手莫名有些許灼燒感。
還是第一次生出想要收回的姿态,有些丢人現眼。
于是別開了眼。
當晚梁宗銘睡得不是很好。
原本就睡眠極差,更別說他閉上眼就會有種應季雨在他身邊消失的感覺,只是一味地不停打開手機看跟應季雨的聊天消息,
想給她發微信,約她明晚去看電影,又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兩點,她的手機為了避免有工作消息,除了特意屏蔽的之外都開了消息通知,害怕吵醒他。
熬夜一整夜第二天一早眼睛都紅的吓人,洗漱完,開了門站在門口。
眼睛空放着,單手揣着口袋倚牆,腦海裏一個個數着數字,等數到三千七百八十三。
應季雨的房門才打開。
清晨的空氣冷冽,是個晴天。
走廊處落在很長旁邊窗戶透進來的光線,窗外景色逐漸蘇醒。
冷光把人的側臉拉出淡淡的陰翳,他颀高一道倚靠着牆面,五官清瘦眉眼銳利。
看到人,應季雨手還沒脫離門把,被吓了一跳:“你站門口幹什麽?怎麽不進來。”
他不動聲色看着她,神情自持反問:“我能進來?”
應季雨關上了門,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說:“你不是知道密碼嗎,有事嗎?我要去上班了。”
他站直了身子,嗓音還是因熬夜過度沙沙的,散聲說:“想約你去看電影。”
應季雨點了點頭,“我要先走了,微信聯系。”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進了電梯就給人發消息。
問她喜歡什麽類型的電影。
【開心點的?什麽時候去?】
【都行,看你時間。】
【下班後吧。】
她也挺久沒有去看過電影了。
【成。】
最後買了兩張最近上映的諷刺喜劇,職場相關。
就買的她公司附近的廣場,買時入座率便很高了。
【你眼睛怎麽那麽紅,昨晚沒睡覺?】
【昂,睡不着。】
也有點莫名不敢睡,不知道在慌什麽。
梁宗銘開車去接她下班,不知道加班還是什麽,坐在一樓的休息區等她,給她發了消息人沒回。
梁宗銘氣定神閑繼續發着:【你不會要放我鴿子吧,應季雨。】
人是差不多又過了十分鐘,直接下了樓,大概猜到他會在樓下等,下了電梯就四處看着。
休息區就坐着他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這個點都是帶着一身疲倦着急下班回家的人,旁邊落地窗映照着殘陽的光輝,有一半透進來鍍在他身上,人連手機都沒看,視線直直落在桌面,擡起頭就跟遠處的她對視。
梁宗銘坐在那兒挑了下眉,也不動。
應季雨輕笑,認命走過去。
“老板讓開會,說了一大堆,手機沒電了。”她晃了晃黑屏的手機來證實話語真實性。
梁宗銘忽然擡起手腕遞給她,眉宇之間端着一副疏懶混球的模樣。
應季雨挑眉,拉住,人在站起來,低低懶散的嗓音從頭頂落下來:“別松,給你牽着。”
應季雨便又重新握住他的手掌,細膩的紋理在指尖印得清晰,随後從指縫一寸一寸扣合他的手掌,太大,又像是他在牽着她。
“走吧少爺。”
梁宗銘就捏了下她手心的肉:“叫誰呢。”
“誰應叫誰。”應季雨含笑。
梁宗銘給她拉開副駕駛車門,應季雨上了車,給手機充了會兒電避免有誰打電話過來接不到,又擡着頭看着她這輛車,極其商務風,車內柚木煙草的香薰氣味也淺得幾近于無。
忽然想到什麽,從自己包上取下來了個小雨傘的手機挂件,通身銀色。
是她盲盒抽到的,兩個一對,一個張開的雨傘一個合着的,張開那個更好看一些,傘面上被畫了許多煙花設計,更像是雨水炸在傘面形成的紋路。
她擡起手手腕給梁宗銘的車上綁上了。
他車裏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大概也不愛放什麽東西,只有中控臺上放了兩盒煙。
“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梁宗銘等紅燈時才掃了一眼她挂上的小雨傘,嘴角溢出笑:“沒抽了,哪見我抽了,戒了。”
到了電影院距離開場還有十分鐘,買的時候不知道,這部電影中大概有個愛豆,來的人給哥哥沖票房的,平常從來坐滿的影院沸反揚天,休息區都沒有位置。
應季雨站在一旁等着,梁宗銘去買了一桶爆米花又取了票。
她盯着梁宗銘的背影,心血來潮似的掏出手機給人拍了張照片,背影,低着頭在前臺結賬。
剛拍完人就轉了下頭,看了眼她結完賬走過來,看着她聲音低沉,挑起眉梢說:
“下次正大光明拍。”
遞給她爆米花時,語調壓着怪氣,面目倒是淡定自若的:“徐銳昀那次給你買了嗎?”
“什麽?”應季雨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說:“你猜。”
他不吭聲,就這麽看着她。
應季雨才笑眼說:“沒買。”
梁宗銘就了然地點了點頭,又老神在在說:“我買了。”
語氣裏邀功的味道很足。
應季雨才說:“我不喜歡他的。”
她當時太急于想要進入一段新的感情,覺得好像必須要有個男朋友才算跟他完全脫離開,似乎從梁宗銘出現的那一刻,她的所有選擇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她無可避免地在所有的行動軌跡中都被他所影響。
“你跟他比什麽?”應季雨說完,看到梁宗銘眼角眉梢愈漸濃重的笑意跟得意張狂。
梁宗銘語調低平也沒壓住語氣中的蕩漾:“我比他好點嗎?”
“你沒必要跟他比。”應季雨說。
不管是在她這裏,還是其他地域,坦白來說對方完全跟梁宗銘不在同一個領域。
她腦海裏又倏然想起了那時談到梁宗銘時,徐銳昀語氣裏的看不起跟鄙視,那一刻是讓她煩躁的。
梁宗銘從鼻腔裏懶懶應了一聲。
被哄舒服了。
電影院裏燈光昏暗,熒幕的冷光映照在兩人身上。
開場,影院寂靜,只有電影演員發出的激烈聲響,表演還有些稚嫩青澀,笑點刻意。
梁宗銘側過頭看了眼應季雨,她倒是一直盯着屏幕看,但也沒什麽情緒起伏。
低下頭調低手機亮度給她發消息,【覺不覺得有點無聊。】
她手機大概開了靜音,梁宗銘伸出手去抓她正在捏爆米花的手腕,想示意她看手機。
應季雨不明所以側過頭,坐的後排又太黑,看不清對面的眼神。
就沉了口氣,改用左手抓爆米花,認命地把右手伸過去給他牽着。
好吧好吧都給你。
梁宗銘瞬間意會她的意思,嘴角沒抑制住上揚。
合上了手機,沒舍得把手松開,動了動手指,無意間調整坐姿,指尖劃過她的指背,掌心寬大溫和,指縫一點點扣緊,将她的手握得很牢。
電影并不好看,應季雨都在出神發呆,語氣所有的情緒跟感官都落在了自己手指上,骨節分明的掌心貼上來的觸感帶着細膩溫度,穩重而強勢的力道,讓她覺得好像自己被拖住。
她總覺得自己在不停下墜,在某一瞬間,忽然落了地。
電影結束後挺晚了,在三樓餐廳點了餐湊合,餐廳人不多,意外的還挺好吃。
“這家餐廳,我大學的時候在這裏兼職過。”應季雨說。
梁宗銘知道她大學距離這邊不算特別遠,坐地鐵半個小時直達。
他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幾個服務員都穿着員工裝在忙碌,彎着腰臉上帶着笑,對服務的要求極高。
“累嗎?”
應季雨點了點頭:“會經常遇到一些故意刁難你的人。”
特別是女孩,要麽看你好看想要逗弄,要麽成心看到你作難急哭的表情。
梁宗銘盯着她看,腦海裏想着一個耳朵聽不見需要助聽器,要一邊打工一邊上學,還跟家裏鬧得不是很愉快的女孩。
她也才十幾歲,剛出了家門,去到陌生的地方,逼着自己成長。
她會偷偷哭,因為沒人會安慰她。
又聽着她平靜又不在意的語氣說:“不過已經過去了。”
梁宗銘心口悶,這一瞬間覺得自己該死。
“應季雨。”
梁宗銘側着眸,目光深沉得像是帶着無數情緒,聲音壓得更低:“我會對你好的。”
應季雨就擡了下下巴:“去結賬。”
大概有些暈碳,她坐在車上就開始犯困,下了車還是被梁宗銘一路拉着進了電梯。
放下包包去洗澡洗漱,洗完又走到客廳喝水。
寂靜的客廳傳來開門聲。
梁宗銘從玄關邁着腿走了進來,眼睛盯着她,語氣輕松說:“一起睡?”
他身上換了件墨藍色的長袖睡衣,純棉的質感貼合每一寸肌膚,衣領微微翻起,露出一寸鎖骨。
應季雨沒吭聲卻默認,她喜歡側睡,喜歡抱着東西,懷裏有個很小的玩偶小兔子。
她閉着眼,聽到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響,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随後帶着一股涼意躺在她身側。
梁宗銘胳膊懶懶地勾着她的盈盈細腰,手指微涼,隔着一層單薄的睡衣指尖抵着她的柔軟腰身,下颌貼在她頸後,滿懷的香。
溫熱的呼吸輕掃過她的後頸,應季雨微微僵了一下。
身後的嗓音低啞了幾分,尾調慵懶地黏連在一塊兒。
“不習慣?”
應季雨輕動了一下,翻轉過身,成了跟他面對面的姿态。
她微低着頭,縮進他懷裏,能夠輕微感覺到此刻他喉結上下滾動,薄被只露出鼻尖,仍舊閉着眼。
慢慢放松下來,貼得太近,仿佛心跳聲都在交錯碰撞。
“沒有,你身上太硬了。”
嗓子瞬間繃緊,呼吸都變燙了。
梁宗銘不動聲色緩緩移開了些腿。
他可不光身上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