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次，為師想教好你

第3章 這一次，為師想教好你

季微星歪頭：“師尊罰我，是因我觸犯門規，還是我錯信他人過于愚蠢？”

“愚蠢？”謝情輕聲重複這兩個字，音色微冷。

大殺四方的魔尊，順其者昌逆其者亡，怎會愚蠢。

“再加一個時辰。”

謝情斜睨他，“你可服氣？”

“師尊管教弟子，天經地義。”

季微星笑着轉身退出屋子，撩起衣擺跪在庭院裏。

屋門未曾合攏，留有窄窄一條縫。

謝情瞥了眼風雪中跪得筆挺的身影，無波無瀾收回目光。

閉眼打坐三個時辰後，他起身走出屋子。

雪白緞靴踩進雪裏嘎吱作響，明明山下不過九月之際，雲頂峰上的大雪卻已能糊眼。

季微星眨掉眼睫上的雪，終于看清了那一片落在他面前的白色衣角。

“師尊，”他呢喃喚道，小心拽住謝情的衣角，指尖用力到泛白。

雲頂峰上的風雪凝聚了歷代滄瀾掌門的劍意，并非練氣期的修士可以抵禦。

季微星低頭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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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發覺師尊身上的氣息，比風雪還要冷。

謝情看了他一眼，将一瓶裝滿上品複原丹的瓷瓶丢進他懷裏，“回屋療傷。”

轉身走到廊下時，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扭頭，對上季微星灼灼的眼神，“回你自己屋。”

季微星握緊手裏的瓷瓶，笑了笑，“師尊，您還未給我分配屋子，除了師尊這裏，我似乎無處可去。”

“師尊能收留我嗎？我會自己療傷，絕不打擾師尊。”

謝情一言不發，兀自擡步進了屋子。

季微星緊随而入。

可随着衣袍上的雪水融化滴落在地，他霎時止住步伐，轉而走到角落裏，默默運功療傷。

謝情坐回窗邊，拿起桌案上的古籍，垂首繼續翻閱。

片刻後。

“師尊，”季微星不知何時跪坐在他下首，仰頭望他，笑嘻嘻道，“桂花茶，還喝麽？”

謝情瞥了眼擱置在桌案上的桂花茶。

因施了術法的緣故，三個時辰過去，茶水仍舊冒着熱氣，可見泡茶之人有心。

只可惜，雲頂峰上的雪，非一壺熱茶可以融化。

謝情表情平和，情緒不漏半分：“你該把心思放在修煉上，否則也不至于今日如此狼狽。”

季微星垂下頭：“哦……”

謝情瞥了眼天色，淡淡道：“東邊的屋子明日你去收拾出來，今日暫且在此處睡下。”

屋子裏只有一張床，季微星自然只能打地鋪了。

但季微星很高興點頭：“我都聽師尊的。”

一盞茶後，季微星的地鋪緊緊挨在了他床榻邊，少年趴在床邊，直勾勾盯着他：

“師尊，晚安。”

謝情沒理會他，放下床幔後，忍不住掐了掐眉心。

神魂深處殘餘着自爆祭劍後的隐痛，即便他打坐了三個時辰也未緩和，反而疲憊不堪。

謝情翻閱古籍，也只找到一句多眠少憂慮。

可靈魂深處的隐痛，如何能讓他少憂慮。

光影黯淡的夢中，季微星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骨架成長為男人特有的寬闊有型，可以全然将師尊單薄的身軀攬入懷裏，犬齒咬住他的後頸，像狗一樣舔他，喉間滾過呢喃笑意。

那是謝情被掠去魔界醒來後再一次見到叛逃師門的徒弟，在魔尊大人堆滿金銀珠玉的床榻上。

無暇辨別真實與夢境，謝情眸光驟冷，呵斥道：“混賬！”

手邊的滄瀾劍感受到他的殺意自動出鞘，被他握在掌中。

“噗嗤——”随着長劍捅入血肉，謝情自夢魇中睜眼。

他眼尾濕紅，薄怒未消，烏發垂落肩頭，遮住半截被夜色染指的雪白後頸，而手裏的劍——

正插在季微星腰腹處。

“師尊……”季微星愣愣望着他，擡手握着劍身。

謝情閉了閉眼，擰眉忍受夢魇後的神魂震蕩之痛。

片刻後，他望着季微星開口，因為方才夢中的混賬事，難免有些遷怒，語氣更是冷淡：“為師夢魇殺人，吓到你了。”

季微星順着腰腹滴落的血珠往下，看見了師尊被血染紅的赤足，緩慢眨了眨眼，然後搖搖頭：“師尊，我不怕。”

“疼麽？”謝情垂眸看了眼他流血的腰腹，控制着力道利落拔劍，用靈力封住季微星流血的傷口。

“不疼，師尊……”季微星喘了口氣，順勢倒進他懷裏，鼻尖蹭着他雪白的中衣，低低呢喃，“弟子一點也不疼。”

“師尊，我只是以為您又不要我了，所以才想殺我。”

可憐極了，也乖順極了。

謝情怒意漸消。

“為師不殺你，”謝情一手握着染血的滄瀾劍，一手撫上徒弟的頭，輕聲道，“這一次……為師想教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