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店老總的眼睛, 在門前幾位站崗的禮儀小姐身上轉了一圈。随意的點了站在左側門前的俞槿和李婷。給了她們一個眼色,示意她們和自己一起,将那靳總和杜小姐迎進內堂。
俞槿刻意走在杜海若身側, 狀似無意的悄眼打量她。她真的很美, 膚質細膩得見不着毛孔,在廳內燈光的映襯下, 更是幾呈半透明的光澤。
此時,她的神态典雅娴靜, 較之前妩媚誘惑的表情, 象是換了個人。只是行态步伐, 依然搖曳生姿別有風情,美不勝收。
她的手臂仍然一如來時般,親密地挽在靳姓男子的臂彎。兩人毫不避嫌, 身軀貼合得緊,有若偎依狀。杜海若更是顯出小鳥依人的嬌弱,女人味十足。
她似乎很警醒,很快便發現了俞槿對她的窺視, 扭頭直直的望向俞槿。
俞槿被她抓包,十分尴尬,紅着臉對她微笑。她表情不動, 盈盈秋水般的瞳眸,高傲冷涼。她瞥了俞槿一眼,轉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似得意又似譏诮。
俞槿再不敢看她, 目不斜視直到将他倆引進主廳。退出場間時,俞槿注意到,這對男女甫進得內場,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場內一衆貌似有頭有臉的人物們,紛紛圍攏上前,寒暄招呼。這位靳總與杜小姐明顯非常習慣這類場景,玲珑應對游刃有餘。
俞槿最後一眼,瞧見的是杜海若笑顏如花,明媚惑人的面龐,那般恣意那般絕豔。
接下來的時間裏,俞槿再沒有看見過這兩人,直到周末兼職結束。
自從見了這位杜小姐後,她的心情郁結不展。心頭象壓着一塊大石頭,說不出的堵心。
她一面寬慰自己,此杜小姐非彼杜小姐,只是個巧合罷了。
與景初那位姓名同音的女友,根本毫無幹系。自己只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可另一方面,她的直覺讓她預感到非常不妙。隐隐的不安,讓她始終難以釋懷。
她想到景初那張沉郁不快的臉,心裏壓抑。
如果這位杜小姐真的就是他心上的人,可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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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兩個月裏,她差不多每周去兩次景初的公寓。景初依然沒有回去過。俞槿照例是打掃屋子,拾掇花草。
她後來買的茉莉已經開花了,買的時候就已是滿枝的花苞。綻放後的茉莉花,香味清新怡人,一室暗香,分外的好聞。
晚上俞槿幾乎不開燈,反正陽臺外透進來的光影,已足夠屋子照明。她總是屈膝坐在陽臺邊的地板上,發怔。
給瑩瑩做家教時,她每每欲言又止。瑩瑩已經很久沒有提過她舅舅景初了。俞槿在瑩瑩家也未再見過景初。他好像憑空般消失在俞槿的生活裏。
俞槿想問問景初現在怎麽樣了?可是她能以什麽立場打探呢?常常話到嘴邊,又只得咽了回去。
後來就連粗線條單細胞的瑩瑩,都發覺到她的異樣,追問她是不是有心事。她望着瑩瑩那張熱切的臉,好幾次想不管不顧,托盤而出。
最終她只是笑笑,托辭要期末考了,溫習功課熬了夜,精力不濟吧。
貼心的瑩瑩,爽快對她道:“累了就暫時不要來了,等緩過這陣後,再繼續過來給我家教呗。”
又道,要是她手頭不寬裕,可以預支薪酬給她。經過近大半載的相處,瑩瑩也多少了解了,俞槿的經濟狀況不太好。
俞槿心裏感動,心虛又愧疚。沒有聽從瑩瑩的好心建議,依舊每周按時過去給她補課。
到了六一,宿舍的姑娘們童心不減,鬧騰着要出去過兒童節。注意到俞槿心情郁卒,不開懷的還有李婷。她堅持着将準備去自習教室的俞槿也一塊拉出門。
她們坐車去了本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一路上姑娘們吃吃喝喝,嬉鬧玩樂。連帶着俞槿沉悶的心情也受到感染,輕盈不少。
然而,她稍好的心情并沒能維持得太久。她看到了景初,還有景初身邊那位迷人的杜小姐。
一樣的面孔,是度假村時見過的女子,是洗手間偷&歡的女子。
只是此刻她的表情又與那日截然不同。依然是素顏,眉目如畫。
但她的面上沒有了那種妖嬈蠱&惑的風情,完全是個清醇的少女。神态嬌憨動人,滿滿的青春,滿滿的天真。
而立在她身邊,手挽在她腰間的景初,嘴角噙笑,眸子裏堆着俞槿從未見過的溫柔與寵溺,注視着半偎在他懷裏的俏佳人。那樣的脈脈含情。
他們穿着同款的情侶套裝,出衆的容顏,引得周遭人齊齊側目。景初全不理會,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懷中的嬌人兒身上。
他時不時俯頭湊近她耳際,喃語幾句;時不時啄吻下她的面頰。親昵的愛意毫不遮掩的流露。而那位杜小姐全程嬌羞回應,着實可人。
這才是愛情真正的樣子吧。是只有相愛的人才有的幸福與滿足。俞槿臉色蒼白,心內發苦。
原來他們已經和好了。看來,這位杜小姐最終還是選擇了景初。真好,不是嗎?
他恢複了以往的陽光快樂,那般的開懷。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麽?
可為什麽心這麽疼呢,疼得她想要彎下身子,疼得她想要放聲尖叫!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狀,就連李婷也沒有發覺。大家的眼睛都長在了不遠處,那對璧人的身上。
俞槿宿舍的姑娘們,望着景初與杜海若,驚豔連連:“天啦,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金童玉女嘛。男的帥出天際,女的美似天仙,真是般配極了!”
“是啊,好像童話裏的王子和公主喔,你們瞧那帥哥看着那美人兒的眼神,他一定愛慘了她。唉,還是美女有福氣。”
有人少年老成道:“嗯呢,這就是愛情的真理。只有長得美的女人,才能讨得帥哥歡心,并讓他死心塌地。這樣的大美女,我見了都要心生憐惜,何況是男人。”
俞槿沉默不言,她望着他們,心裏想的是:得找個時間将景初公寓裏,那些花都搬回去,給小姨照料。還有她那些衣物與洗簌用具也都得收拾下,鑰匙也還了吧。
她心裏劇痛:景初此生再見。希望這位杜小姐能給你安穩,再不要辜負于你。希望你餘生盡得喜樂,永遠舒暢開懷。
這時李婷撞了撞俞槿的手臂,悄聲道:“诶,你看那女的,不就是上次度假村時,和那位靳總在一起的女人嘛?
不會錯,就是她。這麽漂亮的臉,過目難忘。也,她真是厲害,一邊做第三者釣凱子,一邊又勾搭上小白臉,還是這麽個極品的帥哥,只看一眼也知道是個豪富家的少爺。”李婷啧啧有聲。
那位靳總早已是有家室的人了。這是度假村回來後李婷告訴俞槿的,李婷是聽她堂姐講的,這位靳總私生活方面的風評,可不是一般的惡劣,簡直聲名狼藉。
李婷當時還惋惜的說:“這麽漂亮的姑娘,怎麽偏偏要做第三者呢?”
俞槿想的卻是,好在杜海若到底幡然醒悟,及時回頭。在俞槿看來,那位靳總哪裏能與景初相提并論呢。這世間怎麽可能會有女人,舍景初而選擇別人。根本不可能!景初是那樣的優秀。尤其還有景初那般堅持的守護與等待,不離不棄。
試問,面對這樣出色的男人,這樣執着的深情,有哪一個女人會不動容?
多好的事兒!景初這下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終得圓滿。
回到學校的頭幾日,除非必要的交談,俞槿幾乎不開口說話。安靜得象一抹影子。
她平素也是少言寡語,是以大家不以為怪。
她貌似正常的上學,正常的去瑩瑩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身陷囹圄,萬念俱灰,黑得沒有一絲光亮。
她茶飯不思,一天比一天消瘦。她踟蹰着,遲遲不去景初公寓搬花。甚至她都沒有心思,去照管陽臺上的那些小生命。
象所有失戀的姑娘們一樣,她悲傷痛苦,什麽都提不起勁。
就這麽渾噩着過了一周,她終于下定決心,去景初公寓搬東西。想到陽臺上那些小家夥,她心裏升起濃重的罪惡感。
周六下午,她走出校門,往景初的公寓走去。路過一家咖啡廳,走出來一對男女。她魂不守舍木木愣愣間,撞到了那位男士。
男士面露不悅,正待發作,看清俞槿後,表情迅速轉換,露出邪魅的笑容,道:“小妹妹,走路要當心,摔到自己就不好了。”
俞槿怔愣,是那位靳總。
她認出了靳淳義,靳淳義卻并沒有認出她是那日,其中的一位迎賓小姐。
那天做禮儀時,俞槿按要求化了妝,妝上得稍濃,這是主辦方的要求。加之穿的老氣的紅色旗袍,與今日的素顏便裝,有若天壤之別。
靳淳義是流連花叢的老手,他一向偏愛素顏清純的小姑娘。瞧着俞槿楚楚可憐的小模樣,他大度的對她的莽撞不予計較,顯出自以為惜花憐花的紳士氣派。
其實他本是嚴苛無情的人,倘若今日撞到他的女子,長得不好看,那他的态度可就會迥然不同了。他讨厭醜女!更讨厭和醜女有身體上的接觸!
他放肆地望着愣神中的俞槿,輕佻的想:小妞兒長得真不錯,面相五官組合在一起很有味道。一雙大眼睛,小鹿似的澄淨,讓人好奇她在床&上會是個什麽模樣?
他這邊心思歪邪,浮想聯翩,一旁的女伴卻是不滿了!對他給予俞槿注目的态度,表現出強烈的妒意。
她嬌聲不依道:“淳義,你走不走了?”
俞槿聽得她的聲音,更為驚愕。她迅速回神,視線轉向靳淳義身邊的女子。
沒有錯!是杜海若。
杜海若的臉上再不見天真,不見嬌憨。她眼神敵意的盯視着俞槿。她也沒有認出俞槿來,她只是讨厭一切,能讓她身邊的男子分神的漂亮女人。
靳淳義對着俞槿挑逗一笑,若無其事的繼續摟着杜海若,邊往前行邊肉麻的安撫起來。
俞槿呆呆的看着他們的背影,她的心裏翻江倒海。
這位杜小姐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和景初和好了麽?難道她竟然一直和這位靳總牽扯不清?
還是她又和景初鬧翻了?這才幾天呢?或者她根本就是腳踏兩只船!
景初知道了嗎?還是蒙在鼓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