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對與靳淳義的過去悔之不疊的杜海若, 望着巷口,眼裏燃燒着鬥志,臉上滿是勢在必得的野心。
景初是她的未來, 她必須牢牢的抓住。時至今日, 她已然輸不起。對于受盡磨折,身心俱疲的她來說, 沒有錢的日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沒有錢就意味着沒有尊嚴!沒有錢就意味着要苦哈哈度日!從此吃不到美食,穿不上漂亮的衣服, 更不可能四處旅行, 玩樂享受。終年不得人生樂趣, 活着不如死去。
如今,她倍感慶幸的是老天到底是厚待了她,便是受過那樣的摧殘, 她依然還有着一張美豔不可方物,颠倒衆生的臉。
杜海若對自己的美貌很自信。但凡見到她的男人,無一不為她的容貌所驚豔。便是這次回國來,亦有不少家底豐厚的土財主們向她示愛。
有些是真心想與她結婚,有些則財大氣粗, 嚣張的直剌剌表明想包她做情人, 價碼随她開。
那些想與她結婚的男人, 她一個也看不上!不是其貌不揚, 年紀大她一截的鳏夫, 就是面貌醜陋的小矮個!
與景初一比,真個寒碜得沒眼看。端是想想景初, 再對着他們,她都吃不下飯。。
而那些想包她做小&蜜的男人,要麽肥頭凸肚,滿身油膩;要麽尖嘴猴腮,一臉衰相。亦然挫出天際。。
再者,在美國經歷過原配捉&奸的驚吓後,杜海若對這種瞞着老婆,在外尋歡作樂的男人,是丁點的信任也無,丁點的好感也沒有。
她那會被那肥婆折辱時,包養她的那男人,可是從頭至尾,一語不發,半分援手也沒為她做過!絲毫也沒有為她說話,為她求情。
且現今她自覺年紀也不小了,在外漂泊太久,吃盡了苦頭。現在的她只想要安逸,想要塵埃落定,衣食無憂。不想再擔驚受怕的過日子。
而這一切,景初都可以給她。
她也只想要景初!只有景初才與她般配。
別的男人沒一個,能及得上景初的一根手指頭。
正欲戴上太陽鏡,走進巷子的杜海若,遠遠的瞧見一個人影,自巷子深處緩緩朝這邊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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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景初!
不會錯,是他!
那樣的高挺,那樣與生俱來的尊貴,優雅的氣質。別的人縱是想模仿,也學不來。
杜海若将太陽鏡放進皮包裏,快速的取出随身攜帶的小巧化妝鏡,對着鏡子左瞄右瞄,再三确認自己的臉容光彩照人,各個角度均無懈可擊後,方才放心的将鏡子收了起來。儀态萬方的立在原地,等着景初走過來。
莫名的,她竟然感到十分的緊張。事實上,她很是不安。她怕景初會同上次那般,對她絕情絕意。
以前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害怕景初,會對他心生忌憚。他曾待她那樣的好!對她千般寵溺,萬般呵護,真可說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愛人。
然而前些時,她與他重逢的那一次會面,他對她卻是如斯的冷漠無情,對她的美色無動于衷。他看着她的眼神,哪裏還有分毫往日的情意。
面對她時,那雙曾為她如癡如狂,無比癡迷的眼睛裏,壓根再沒有一星半點的波瀾。他對着她,話說得那般決絕,斬釘截鐵。
這令她無法不對他心生畏怯,更由着這份對他的畏怯,她遲遲不敢再來找他。可是現實中種種的不如意,種種的擺在她面前,刻不容緩,急待解決的棘手問題,快要将她逼瘋了!
她過得越不如意,便越是想念他。想念他以往待她的溫柔,想念他待她的諸多好處。今天來之前,她即打定了主意,便是他還若那日一般,對她橫眉冷目,冷口冷面,她也要纏着他,絕不撒手。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杜海若滿懷期待與忐忑的等待着。卻見景初走到中途,突然停了下來,他定定的望向路邊的一棟民宅。然後,他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眸光柔情似水。
杜海若不由怔然。那眸光那笑容,那般迷醉人的溫柔,她無比的熟悉。因為,那都是她曾唾手可得的東西。以往,他就是這樣的看她,飽含深情,含情脈脈。
杜海若狐疑的循着他的視線,看向那棟甚是陳舊破敗,簡陋得毫不起眼的民居。心底有很不妙的感覺。
景初那分明是一個男人,看着自己最心愛之人的目光,令她想起那天他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心裏已經有人了,是他想要守護一生的人。
她那會不願相信,不願相信他會真的對她徹底忘情。可眼下,她想,他沒有騙她,他那時說的都是真的!
是了,只能是這樣!
不然,景初不可能性情大變。生活考究,重度潔癖的他,不可能委屈自己住在這樣髒亂的地方。
可若是為了愛,那一切便都能說得通了。他由來就是個愛情至上的人!當年為了她,不惜與家人對抗,甚至寧與他至親的姐姐,生出嫌隙,也不肯放棄她。
所以,他的确是愛上了別人?!
杜海若的心沉了下來。
巨大的恐慌,一瞬間攫住了她全副的心神。也許,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他,她有些絕望的想。
繼而,她無比嫌惡又嫉妒的看着那間門扉緊閉的房子,想着住在裏間的那個女人會是個什麽模樣?會比她還要美嗎?
能令得他如此深愛,如此的沉迷。愛到甘願為那個女人改變自己,做出這樣大的犧牲。放着好好的華宅不住,住陋室;好好的豪車不坐,擠公車。。大好的一個世家公子,為了她,蝸居在此。
杜海若盯着那門,腦海裏不期然浮現出一個窈窕的人影。連着幾天,她跟蹤景初,但真正全趟跟下來,沒有跟丢,也只得一回。正是昨兒景初下班後。
遠遠的看見他身邊站着一個年輕女子。她不敢跟得太近,隔了老遠。是以并不能看清那女人的面容。只依稀看着很是年輕。念及此,杜海若面現困惑,感到費解。
因為這全程下來,她根本就沒見過景初與那女人有過什麽互動。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站在一起,不說肢體語言,就是話也幾乎沒有說過。
她努力的想,除卻上公車的時候,景初似特意為那女人開道一般,頗是照顧。她再也找不到他與那女人之間有什麽親密的舉動。
然而,當時眼見景初照顧那女人擠公車,杜海若雖感到不喜,但卻并沒有想過,景初對那女人會有什麽男女心思。只因在她的記憶裏,景初一直是個極其紳士風範的男人。那女人既然也在歐翔上班,定然也是他的同事。他對其多加照顧,實在不足以為奇。
在杜海若看來,男女有情必然免不了親熱,免不了身體接觸。可她跟着他們,卻完全沒有看到。
但現在,沒有疑問了,杜海若知道,就是那個女人!景初愛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他這一系列反常行為的根本原因。
并且,那個女人定然就住在那棟破房子裏。
她驚愕的想,原來景初竟然還是單相思,一廂情願。因為就她所見,那個女人對景初着實平常。
不對!杜海若凝着眉,神情陰沉。此刻想來,那女人對景初似是刻意保持距離。
天吶!景初這個笨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難道看不出那女人在耍手段,在對他玩着欲擒故縱的把戲嗎?!
賤人!杜海若低聲咒罵。心中恨極!直恨不能馬上撕了那賤人的臉。
于是,就這麽會功夫,俞槿便被杜海若當做頭號情敵,歸類于狐貍精,心機婊的行列裏。
※※※
景初站在俞槿門前看了好一會,方才再次舉步前行。他知道她們不在家,他在自個住處的樓上看着他的保全們,登門收了她們的早點。爾後,不多時,她們便出了門。
大概是買菜去了。他想。
唉,什麽時候她們的那張小餐桌上,才能有他的位置?景初勾着唇,眼裏噙着溫存的笑意。有些微失落,更有十分憧憬。
會有那一天的,一定!
呃。。只是還得再等等。。。
等就等吧,反正,他願意等。甘心情願等到她們娘倆終于能接受他為止。
想到他們終有一日,會一家團聚。景初的心幸福得冒泡。
“景初。”突來的輕喚,讓景初自美妙的遐想中回神。
他面上的笑容迅速斂去。冷下臉,略驚詫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還真不簡單呢!
居然能找到這裏來。。
不能讓她出現在這裏!這是景初看到杜海若以後,自驚訝中冷靜下來,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不可以讓俞槿見到她!絕不能!
天知道,他與俞槿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麽的不容易!俞槿雖然還不肯接受他,但明顯對他少了排斥,少了戒備。
雖遠不到自己所期望的情形,然他已然打心底的感到知足,感到快樂開懷,說不出的幸福。至少他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們之間的曙光。
可萬萬不能再被這個女人,毀了他好難得才與俞槿取得的進展。更不能再讓杜海若勾起他的姑娘對那些不堪過往的記憶,繼而勾出她的心傷,惹得她不開心。
景初可是記得,上一次,杜海若去公司,事後讓俞槿大受刺激!他着實舍不得,讓他的姑娘再因此受到絲毫的傷害。一絲也不行!
念及此,景初當機立斷,擡步就走。他得将杜海若引開,截斷俞槿她們會撞見她的可能。
“景初。”見他理也不理,邁步欲行。杜海若趕緊的攔住他,面色凄婉,語聲哀憐。
“讓開!”景初不想碰她,冷聲言道。
“景初,我們談談。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說到這裏,杜海若語氣委屈,不自覺便帶上了愛嬌的口吻:“我還沒有吃早餐呢,現在又餓又渴。”
說完,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直盼他能被她打動,記起舊情心生憐惜,帶她去吃點東西。只有他能給她接近他的機會,她方有挽回他的可能。
她倒是沒有撒謊,她确實沒吃早餐,這會空着肚子。因着心裏有事,出來得急,水也沒顧上喝一口。
“我們之間沒什麽可談的!我自問該說的,在那天我都說得很清楚了!請你馬上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景初捺着性子,對她說道。
說罷,他急急繞開她,走出巷口。心裏甚為焦急,就怕俞槿她們這時回來,無端生出誤會。那他冤是不冤?!
熟料,杜海若立馬跟了上來,緊接着便撲到他身上,一把抱住了他,将頭埋進他懷裏,不讓他走。
“景初,景初,”她哭了起來:“不要這樣對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再信我一次。我們重新開始,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哭得厲害,眼淚打濕了景初的襯衣:“我發誓,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求求你,再給我個機會,不要推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呀,景初。”
這一回,杜海若沒有裝哭,她是真被景初的決絕吓到了。
景初濃眉深鎖,煩不勝煩!
他掰杜海若的手臂,但她抱得死緊。
經她這一鬧,他們已引來了路人的圍觀。景初想到俞槿,忍不可忍。再顧不得杜海若是一個女人。他使了勁,掰開她的手,大力将她推開。繼而,一刻也不停留,大步向前。
杜海若看着他毫無留戀的背影,心中凄惶。他若不要她,她該怎麽辦呢?委身下嫁給那些向她求婚的男人嗎?
噢!不能!她不要!
那些癞蛤&蟆!
她抹着眼淚轉頭,不經意看到俞槿的住房。驀地,她敏感到景初的心意。他是生怕那賤人誤會吧!
杜海若眼裏的無助即刻抹去,嫉妒令她再次振奮。她不會将景初拱手讓人,絕不!
他越是不想讓那女人看見她,她便越是不能走!說來,她對那個女人也甚是好奇,究竟生了個怎樣狐媚的模樣?能令景初對自己全然忘情。
眼見得景初愈走愈遠,杜海若着急的環顧四周。須臾,目光停留在離她不遠,皮膚黑黃,生得滿臉暗瘡,一直色&迷迷盯着她只差要流出口水,一看就是個二流子的男人身上。她心裏馬上有了主意。
她拿手撥了撥頭發,微斜了眼瞧他,繼而又當着他的面,扯了扯領口,将領子拉得更低一些,影影綽綽,若隐若現間露出裏面那私隐的誘惑。然後她朝這暗瘡男飛了個眼波,笑得情&色而妖媚。
杜海若本就精通風&月,又在美國做過暗&娼。對如何撩撥男人,她已是熟谙在心。
果然,在杜海若有意的挑逗下,那男人就跟個逐臭之蠅似,立刻就涎着臉,一臉淫&色的向她走來。
“靓女,要不要出去玩?”他意有所指,流裏流氣的與她打招呼。一雙帶着濃厚色&欲的綠豆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上上下下的瞟。
“臭流氓!死&B爛仔!孬種!”杜海若卻突的面色一變,脫口罵道。她滿目不屑的睨着暗瘡男,神情極之輕蔑。
男人愣住,有點傻眼,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這美女臉色不對啊!
面上哪裏有笑意?
那她剛才是在罵他?
不待他反應,杜海若馬上讓他得到了确認。
她嘴一張:“◎℃‰☆※¤#&@……”
一串國罵順口溜一般,又毒又利索,直直的砸向暗瘡男。她狠狠的辱罵了他,罵他不是男人。繼而,問候了他的家人,近至他的父母兄妹,遠至他家高祖。
祖宗十八代,人人問候到,無一遺漏,無一幸免。。
暗瘡男面色由青轉白,最後變得赤紅。敢情這女人是耍着他好玩呢!
“M&l&g&b,好你個臭&婊&子!敢戲弄爺!”暗瘡男惱羞成怒,一伸手就抓住杜海若,甩了她一耳光。
一耳光不解恨!怒火中燒的男人一把将杜海若掼在地上,騎在她身上連着掌掴了她幾巴掌。邊打邊恨恨的罵罵咧咧:“個&B&賤&貨!不要臉的小娼&婦,叫你罵爺!爺打不死你!”
目的達到,杜海若扯開喉嚨,放開嗓子,凄厲大叫:“救命啊!景初,救我!救我啊,景初,快救救我!這個男人他欺負我!他要打死我了!唉呀,好疼!景初,景初……”
“叫什麽叫!什麽東西!爛&貨!人家都不要你!”杜海若追着景初,抱着人哭的那一幕,暗瘡男全程看在眼裏。
他譏諷道:“你就死心吧,那靓仔早有了相好的,他怎麽會來救你!你叫破了喉嚨都沒用!你等着,老子待會就讓你知道知道,老子是不是男人!讓你好好享受享受真男人的滋味!”
景初如斯紮眼,住在這裏,早已是這一片地界中閑人們矚目的焦點。由此,這一些人自然也看出了,他對俞槿那彰于形外的情愫。
暗瘡男正是這一群閑人中的一個。
已疾步行至遠處的景初,隐約間聽到杜海若的叫喚,蹙眉回頭。眼前的景象,令不知原委的他大感愕然。
杜海若被一個男人騎在地上,扇耳光。。
“景初!景初……”杜海若一聲聲大叫,他怎麽還不來!她真快被這死&B打死了!他打得她好痛!
周圍漸漸聚攏了看熱鬧的閑人。人人袖手旁觀,全無救美之意。打架鬥毆,或者夫妻家暴,男人打女人,在這魚龍混雜的市井之地,實在司空見慣。
沒有人會為此大驚小怪,更沒有人願意為此惹上麻煩。尤其這會打人的暗瘡男,名喚:“大黑皮。。”
不僅皮膚黑,心也黑!
在這地頭是出了名的惡棍,無賴。成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專幹宵小營生。就不是個正經人。誰願沒事找事,惹上他啊!
見這麽多人圍觀,大黑皮愈發來興,連罵帶打。好不威風。。
少頃,人群間的氛圍産生了微妙的變動。路人們看到那個俊帥有型,長得特別好看,且身上衣着一看就是個有錢凱子的男人,大踏步走了過來。
喲呵,有戲看了!
對接下來顯然即将要上演的英雄救美,看戲不怕臺高的一衆吃瓜群衆們頗是興奮。
景初走上前,微傾身,大手一拽,就将那暗瘡男推到了一邊。然後俯身去拉杜海若。
“景初!”杜海若抓住他的手,站起身,哭哭啼啼的抱住了他:“他想要輕薄我,我反抗,他就打我!”她哀聲哭訴道。
暗瘡男遭她戲耍,大為光火,半點也沒憐香惜玉,一下一下打得實在。杜海若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瞧着好不可憐。。
景初推開她,淡聲道:“你趕緊走吧,以後再不要來。”
他說完,不再看她,轉身想走。
而那被景初打斷興頭的暗瘡男,自覺在這麽多人眼前,大折了面子。雖對這摸不着來頭,身形高大,看着清貴又冷淡的富家公子,有些個顧忌。然事已至此,他是萬萬不能被人小瞧了去。不然,日後他還怎麽在這混!尤其,那可惡的賤女人!他若認輸,豈非叫她笑話。
由此一想,大黑皮眸中兇光一閃,心一橫,自短褲的口袋內掏出随身備用的家夥式——一把可折疊的小匕首,舉在手上趁景初轉身的當口朝着他沖了過去,欲施冷手,偷襲景初。
沒料到,還沒近身,仿似天降神兵一般,不曉得從哪裏冒出來三好漢,當先一人一個掌劈,輕而易舉就砸落了他手上的匕首。而他的手骨挨了那一下跟骨折了似,尖銳的劇痛驟發,使得他忍不住哀嚎出聲。
心知,今天遇到了練家子,再糾纏下去,可半點好處也讨不着。當下面子也不要了,灰溜溜落荒而逃。
“景初。”杜海若拉着他的手臂,哀哀叫喚。她可是兵行險着,付出了大代價,忍痛遭罪的行了這苦肉計。
“景初,我好疼!”說着,她想執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臉,以期能換來他對她的憐惜。奈何,景初紋絲不動,壓根不配合。
她只好苦着臉,乞憐道:“你帶我回去,我洗洗幹淨後,你再陪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景初回身看了看她,面色平淡:“杜海若,我幫不了你。你要真感覺身體不适,那就別再耽擱,趕緊的去醫院吧。”
他說着,甩開她的手。
他完全無動于衷的反應,令杜海若大失所望。她再度撲到他身上,八爪魚似,緊緊的抱住他。景初皺眉,面現不耐,再不說話,只使力掰她的手。
杜海若亦是忍不住,傷心的哭喊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景初,你當真一點舊情也不念了嗎?你既然肯來救我,說明你心裏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啊!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後悔得不得了!我會改,我真的會改!我再也不離開你,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求求你,我們重新來過。”
景初正欲開口,想要再次重申:他不愛她!他早就不愛她了。他對她的感情,早在三年前就已被她糟蹋盡,消耗光。
至于剛才替她解圍,不過是身為男人最基本的風度。與感情完全挂不上邊。便是一個陌生女子,被一個男人那般施暴,他見着了,也不可能熟視無睹,置之不理。
然他還未開口,一種對愛人靈犀的第六感,使得他急急轉臉。真的是俞槿!
她抱着昕慈與他擦肩而過,餘光中,她面無表情,神色淡漠。而女兒睜着大眼睛,一臉懵懂,奇怪的看向他。
與她随行的小姨亦回頭看了他一眼,待對上他的視線後,馬上冷着臉,轉過頭去。
景初大急。他知道俞槿不開心了。雖然,她走的不慌不忙,表現淡定。但他就是知道,她不開心了!他的姑娘很不開心!
他再也無法忍耐,大力推開杜海若,轉身便要追上去。
“景初!”杜海若跟着回身,她才将心神都在景初身上,是以,俞槿經過的時候,她并沒有注意。這會她只能看到俞槿的背影。但卻是看清楚了,正面向她的昕慈的臉。
她一下便呆住了!那是個與景初面相極為肖似的孩子。
那個孩子,怎麽會長得那麽象景初?
她似有所感,心裏亂作一團。
不管怎樣,景初是她的!她不能把景初讓給別的女人!
看着景初頭也不回,奔向那個女人。
杜海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這是她僅餘的幾條名牌裙子中最貴,最好看的一條。為了今天見景初,她特地穿上的。
她一咬牙,雙手抓住領口。使勁一撕拉,緞面的裙子,胸口被撕得大開。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杜海若視若無睹,渾不在意。為趕上景初,她甩掉礙事的高跟鞋,忍着痛光着腳大步追進巷子,追上景初,不管不顧的抱住他的腰身,不許他去追那個女人。
景初真是煩透了!他現在的心情糟糕到極點。
他猛然回身,推開杜海若。卻發現她衣裙破爛,袒&胸&露&脯。只戴了乳&貼的胸&部,幾乎整個裸&露在外。
杜海若哀怨的看向他。
“你連臉都不要了,是嗎?”景初面容冷肅,冷冰冰的,一字一字自牙縫內迸出。
杜海若被他冷然的模樣,驚得一瑟縮。
但很快,她便開口質問道:“是因為她吧!”她的語氣裏帶着滿滿的酸意:“你跟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她抱着的孩子是誰?與你有關系嗎?為什麽長得那麽象你?”
聽她提到俞槿與女兒,景初的臉色更冷了!
“我警告你!離我太太和女兒遠一點!若你膽敢打擾到她們,我絕不會放過你!”他語音寒涼,神情冰冷而陰鸷。
杜海若張大了嘴,木雕一般。
他說什麽?
他的太太和女兒。。
他什麽時候結婚了?
沒聽說呀!
景家娶媳婦,媒體不可能不報道!
只是那個孩子,的确太過象他!一看就是他的種!
而且那個孩子看着有二,三歲了,那說明三年前,景初便與那女人有了私情。。。
杜海若大受打擊。
她一直驕傲于天之驕子的景初,當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對她死心塌地。可事實是,景初竟然與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肖強。”景初揚聲。
頃刻,一個身姿矯健,魁梧精幹的男人,目不斜視的走到景初身邊。正是那三個保全中領頭的一個。
“景總。”他恭敬道。
“脫衣服。”景初言簡意赅,表情淡然,朝他伸出手。
。。。
肖強:“……”
雖然他是男人,雖然在部隊裏,熱起來,常會打赤膊。但素,這乍一下的,讓他脫衣服。還是在他甚為敬服的景總面前,他有點那啥,呃,難為情。。
“快點。”景初不耐。他此時因俞槿,已是心急火燎的。
肖強不自在的咳了兩聲,終歸一言不發脫了衣服。紅着臉遞給了景初~
景初将衣服甩到杜海若身上。
然後對肖強道:“看清楚她的臉,以後不許這個女人出現在這裏!更加不準她跨進巷子半步!”
他說完,顧自走了。
肖強遵照老板的吩咐,上前拉住還要追上去的杜海若,對她的狼狽視若不見。強行将她拽了出去。
杜海若一路拼命掙紮,失态大叫:“景初,你好狠的心吶!你說過會永遠愛我,永遠照顧我!可是你現在卻為了別的女人,移情別戀,狠心的抛下我,棄我于不顧!不,你三年前便背叛了我!你又有什麽立場來怪我,怨我?!”
景初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他望着俞槿家緊閉的大門,懊惱極了!大熱天的,門關得緊緊的,明擺着是不想見他。
屋子裏的小姨,看着俞槿緊抿着唇,沉默的擇菜,洗菜。心裏亦很不好受。雖然侄女從來不與她提及那人。但她這些時日也多少琢磨出些味來了。
侄女與那人之間貌似有了些不同。具體怎麽個不同法,她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且,她明顯感覺自慕尼黑出行回來後,侄女似乎變的比以往要開懷了不少。
那種真正的發自內心的開懷。不似以往那般只為了讓她放心,而強做歡顏的開懷。
她能肯定,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可是今天。。
小姨看到大庭廣衆之下,景初跟一個女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真是氣得不行。一面追她的侄女,一面又與別個女人糾纏不清。真是個令人讨厭的家夥!
俞槿悶聲不吭的做事。心底壓抑莫名。
她不想深究,但她知道,自己看到他與杜海若那樣,她原本的好心情,當場就全部壞掉了!
接下來幾天,俞槿對景初的态度又回複了最初重逢時的狀态。全身都是冰封的疏離。
景初瞧她這副形容也是氣苦,他知道她又縮回去了。她就這麽不信他麽?他對她的心意,難道她還看不清楚?
如今,除了她,他何曾有看過別的女人一眼?!自打對她動了情,他心中便只有一個她,再放不下別的人。
好吧,是他自作孽!他的過去,他無法抹去,也無法重寫。那麽便交由時間,讓時光替他證明,證明他對她的專情,證明他對她的愛!
※
随着日子一天熱過一天,昕慈開始了她的暑期生活~小姑娘愛靜,自得其樂。何況,她現在有好多好多,特別好玩的小夥伴~
毋庸置疑,眼下她的玩具是越積越多~唔,堆滿了她和媽媽住的房間。有各種各樣的洋娃娃,有小豬,小熊等等的卡通小玩偶。有會發出各種鳥叫聲的數字琴,那些聲音動聽極了~
她還有全套過家家的器具小玩意兒,好玩得不得了。她能一個人玩上好久好久,都不感到厭倦。她可一點也不寂寞~
而且就算媽媽上班去了,也有姨婆天天陪着她,基本寸步不離。姨婆現在已經不用出去擺攤了,會有人自己上門來收。
她見過好幾回了,是三個高高壯壯的男伯伯。每次見到她,他們都會對着她露出很和善的笑容,主動與她打招呼。
起初,她怕生。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不笑不說話。到後來,看得臉熟,她會對他們回以淡淡的笑臉,但依舊不說話。
生性寡言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記得,她第一次對着他們笑的時候,那三位伯伯臉上的驚喜神色。她心裏覺得他們的表情有點傻,笨笨的,但也有些好玩~
唉,日子多麽美好呀!
沒曾想,幾天後過得如斯快活的小姑娘,會遇上她人生中頭一遭的大驚吓!
那是一個周末,很平常的傍晚。她陪着媽媽在門前吹着涼風。姨婆在廚房做着晚飯,媽媽在擇豆子,這些豆子她知道,都是要用來打豆漿的。
媽媽将裏面長得不好的,壞掉的豆子一一擇了出來。媽媽說,只有質量好的豆子,打出來的豆漿才會香濃好喝,客人才會喜歡喝~
豆子擇完後,媽媽給她洗了些葡萄。放小凳上,讓她就在那坐着吃,因為外面很涼快。
葡萄很甜,她可喜歡吃了。伴着涼風習習,小姑娘美滋滋的吃着。
這時,她眼角餘光瞥見對面屋子前,有一個小小白白,毛茸茸的小東西,蹲在那。它貌似也正望着她~
是一只小貓貓,她看清楚了。小貓貓望着她的圓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愛極了!
小奶貓攫住了小丫頭的全副心神,她不自覺的向着貓貓跑了過去。孰料,小貓見她沖過來,機敏的快速跑開。。
小姑娘忘形的跟着追。。
俞槿出來前,正好看見女兒的裙角閃過轉彎處,那正是景初住處前方的十字路口。那裏常常有大貨車,不定時出沒。
她緊張起來,趕緊的邊跑邊叫着昕慈的名字。
小貓一溜煙兒跑遠了,怏怏的昕慈聽見了媽媽的叫喚,回應的叫道:“媽媽,媽媽,我在這裏。我馬上就回來。”
小小的身子,跑回轉彎的地方。小姑娘張開手臂,待要撲向正跑過來的媽媽的懷抱。
那輛貨車就那般全無預警的出現了。它歪歪斜斜的在路上扭動,最後竟然對着小姑娘的方向,直直的沖了過去。
俞槿看到這一幕,心膽俱裂,她瘋了般的大叫:“昕慈,快跑!乖乖,快跑呀!”
小姑娘卻象是被吓傻了般,定定的停在那裏,一動不動。
俞槿沒命的跑,她的心蹦跳的快要穿破她的身體。
“來不及了!”她絕望的想。那輛車已經逼近了小姑娘。
“噢,老天爺,求求你,不要這麽殘忍!求求你,你不能就這麽帶走我的寶貝。你不能!求你,求你了!只要你這次肯将女兒還給我,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一輩子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她惶惶然,在心裏胡亂的哀求。
可是沒有用了!
那車……
她捂住臉,身體無力的滑落下去,癱軟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的人生到此為止,一切都結束了!她可憐的寶貝,她的昕慈兒,不要怕,媽媽很快就來陪你。
有疾風自她身邊刮過,那腳步聲又快又急。她惶然無望的看了過去,驚異發覺那是景初。
他跑得象離弦的箭。
真正千鈞一發!
他抱過昕慈向路邊滾去的同時,那車呼嘯而過。
時間好似靜止了。俞槿呆愣的望向馬路對面的景初。他也正望着她。兩人都從對方眼裏讀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種無可回避的後怕的駭然。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仔細檢視着懷中的小姑娘。想知道,她有沒有哪裏受傷?
萬幸,女兒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他心安了不少。只是小家夥驚吓得厲害,她木愣愣的看着景初。任他上下檢查着自己的身體。
瞧着女兒害怕的小模樣,景初心疼不已。
他輕緩地拍撫她的小身子,柔聲哄道:“昕慈乖,不要怕!已經沒事了。乖哦,不怕不怕!”
他不急于起身,依然坐在地上,耐心的哄着懷中的小人兒。好一會後,小姑娘才終于回過神。
她望了望景初,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血,血,好多血。。”
景初直覺的看向小姑娘,發現她的衣服上,真的有很多的血跡。他大驚失色,剛才看的時候,沒有看到哪裏有傷口呀。
他驚慌極了!正要再度檢查女兒的身體。卻見那幾個保全,朝他疾奔而來,臉上俱是焦慮之色。
小姑娘哭得更厲害了,他想安撫,但卻感到腦子有些發暈。緊接着,昕慈便被人從他懷裏抱了去。
是那其中一個保全。另兩個保全攙住他,讓他平躺了下去。焦急的對他道:“景總,你忍一忍,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說話的那個人,說完後便快速的去取車。
直到此時,景初才感覺到自己身體上隐有鈍痛。随即那痛愈來愈明晰,愈來愈劇烈,疼得鑽心。一向清涼無汗的他,疼得額上冷汗直冒。
俞槿終于走了過來,她被吓得不輕,也是一身冷汗。裙子後背上已是一片濡濕。以致于昕慈脫險後,她仍然久久不能動彈。
她全身發軟,身上的氣力都被抽光了。還是剛才昕慈的大哭聲,刺激得她拼力支撐着自己,腳步虛浮的踱了過來。
她看見景初的樣子,心頭大駭。
天啦,好多的血!明明那會還沒見他流血的呀?這麽多血,他的衣服都浸染透了。
他不會,不會就這麽死掉吧!
俞槿的眼淚無征兆的滴落下來,豆大的淚珠争相湧出眼眶,淚如泉湧。
景初勉力對她露出笑容:“不要怕!”他輕道。只是他的聲音已顯出虛弱。
抱着昕慈的那位保全,眼見得車開了過來,趕緊将小姑娘遞到俞槿懷裏,便匆匆過去幫忙。
幾位保全行動有素的将景初輕輕搬上了車。他們不敢太多挪動,擔心他哪裏有內傷或者骨折。
臨關門的那一刻,景初輕喚着:“俞槿”,他望着她,眼裏有深深的依戀:“不要怕!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