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P61-63e 你的修羅亂鬥
第17章 P61-63e 你的修羅亂鬥。
61
裴襲的狀态不太對。
當你貼近他,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時,再次看向他手中的玻璃杯,裏面是酒。
滿心都是恢複工作, 你失了對裴襲最起碼的關注,竟不知道他手中的玻璃杯是何時換成的酒水。
見你發愣,遲遲不肯回答, 他用捏着酒杯的手擡起你的下巴,壓近端詳。
莫名其妙來了句:“你總這樣。”
這樣……什麽?
冰塊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沖撞, 近距離的接觸下, 你聞到檸檬混着薄荷的酒香, 味道微甜。
裴襲的話說一半藏一半,你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在他面前,你總是過分小心, 哪怕你們的距離早已拉近,你也改不掉謹慎提防的習性。
你沒有安全感,就算愛了也不敢交付全部真心。
所以你并不知道,在你認為裴襲陰晴不定難以揣測時, 你, 同樣飄忽不定若即若離。
留不下,抓不住,就像一只永遠喂不熟的流浪貓, 只要稍稍親近,就會瑟縮着沖人哈氣擡爪。得不到安全感的你,也在剝奪別人原有的安全感。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
你為了彌補之前的無禮, 後半場幾乎一直在吃東西,如同小倉鼠鼓起的臉頰配着你沒什麽食欲的表情,異樣違和讓人越看越噎, 後來還是楚緣委婉提醒你,“當心噎到。”
飯局散場後,幾個閑散的朋友相約着轉戰下一場,楚緣明早還要坐診,他沒有碰酒,開着車從地庫出來,途經你們身旁,搖下車窗,“送你們一程?”
裴襲抄着口袋,微擡下巴,示意楚緣往後看。
後視鏡中,裴襲的車就停在不遠處,車燈開着,駕駛位坐着司機。楚緣啧了聲:“司機到了你還不走?”
你站在裴襲身邊,聽到他淡淡道:“散酒氣。”
“弟妹呢?”
看你沉默站着,像只毛茸茸的小鹌鹑,楚緣忍不住逗你,“讓他自己在冷風裏吹好了,我先送你回去?”
你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擺了擺手,“不用了。”
“別客氣啊。”楚緣趴在車窗前,笑眯眯的還要再逗你兩句,裴襲撩起眼皮看向他,“你很閑?”
兩個男人的目光撞到一起,自幼一起長大熟知對方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看出裴襲瞳底的冷意,楚緣的笑容一僵,“不是吧,你不會以為……”
目光由裴襲移向身旁的你,楚緣的聲音頓住,想明白什麽,呵了聲油門一腳踩到底。
車窗搖上前,你隐約聽到楚緣罵了聲:“瘋狗。”
……一定是你聽錯了。
楚緣的車子開走了,司機将車子停到你們面前。
裴襲拉開車門,低聲對司機囑咐了什麽,對你招手,“先上車。”
你還有些沒回神,思緒游離着被裴襲塞入車中,見他沒有上車的意思,不明所以,“你不上來嗎。”
裴襲松了松領口,“太沖了。”
酒氣太沖。
你不知道裴襲杯中的水是何時換成的酒,更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到底有沒有喝醉。
只從外表判斷,裴襲身姿筆直氣質清冽,無論言語還是行為都看不出醉态,就連那一身冷白皮都沒透出酒紅,人應該是清醒的。
車子緩緩向前滑動,裴襲站在原地沒動,靠立在羅馬柱旁敲開了打火機。
你扒着玻璃窗,貼着車門一直看着他,直到車子拐彎,徹底将他的身影甩在身後,你忍不住問司機,“不等他嗎?”
“裴總讓我們先慢慢走。”
司機沿着街道緩慢移動,你看到寵物醫院距離你越來越近,近到你足以看清裏面的陳設,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兒正與白大褂握手。
在她推門出來時,指着玻璃門笑着說了什麽,于是,那張招聘大字報被撕了下來。
你好像……錯過了什麽。
不算太大的一家寵物醫院,裝潢溫馨簡約,明明沒什麽很特別的地方,但卻莫名吸引到了你。
暮色漸濃。
路邊的街燈早早亮起,人行道上不時有路人經過。
你擡頭看向醫院二樓,扒窗的大型犬不見了,明亮的燈光照亮窗角的貓爬架,一灘白絨絨的布偶貓正團在最高處舔毛。
咔。
車子停到了寵物醫院門前。
你聽到了車門被拉開的聲音,裴襲邁腿坐入了車內,身上的酒氣依舊很重。
裴襲從沒在你面前喝過酒。
每次應酬晚歸,也都是沖完澡後再靠近你,這是你第一次在他身上聞到清晰的酒氣。
不是那種劣質熏人的臭酒味,混着他自身本有的冷香,幽幽綿綿,融成一種讓你并不熟悉的侵略氣。
“走吧。”他的聲音自你背後傳出,沁涼低淡。
62
回去的路上,你不時看一眼裴襲。
你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車子停在寵物醫院的門前實在太過巧合,這是你距離它最近的一次,卻也親眼見證了期冀落空。
在你偷偷離開餐廳後,裴襲……真的沒有跟出來找你嗎?
有一種最壞的感覺在告訴你,你的心思被裴襲猜到了。
所以,這是無聲的拒絕嗎?
手指一點點蜷起,你再次看向裴襲,這次卻撞入了他的眼中。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男人,不知在何時睜開了眼睛,冷白的皮膚襯得他眼瞳幽沉,領口微微敞開,鎖骨若隐若現。
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注視着你。
清空所有情緒的面容寡淡的像一張假面,不帶絲毫的攻擊性,卻讓你渾身發寒不自在。
“你……喝醉了嗎?”你小心翼翼試探着。
顫着眼睫,你硬着頭皮與他對視着,總感覺像被什麽豺狼虎豹盯上了,下意識往車門處貼去。
你的退縮大概刺激到了裴襲,他拽着你的手臂将你扯了回來,
“躲什麽。”
身體失了重心,你撲入他的懷中,吸入滿口酒香。
隔板早已升起,哪怕裴襲再放肆一點,前面的司機也看不到什麽。
你抓着他的手腕,掙了掙,被裴襲收攏手臂抱得更緊,他用單手控着你的後頸,俯身壓低與你唇齒厮磨,氣息漸促。
“沒話想對我說嗎。”裴襲撩開你眼角的碎發,貼面吐息。
你微微張着嘴巴,嘗到了檸檬的甜氣,有些醉人。
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吻打的猝不及防,你的腦袋卡了一瞬,喘氣,“什麽?”
裴襲咬上你的下唇,力道有些重,“你沒有機會了。”
“……”
原來,外表是會惑人的。
當你被按在床上承受過激的親吻時,你終于确定,裴襲醉了,并不清醒。
63
第二天。
腰酸腿痛,你險些睡過了早餐時間。
換上厚實的衣服遮住一身痕跡,你匆匆下樓趕往餐廳,沒等推門,就聽到老爺子不滿的抱怨,“這才老實幾天,又開始無視宅規。”
拐杖敲在地面聲音沉悶,不知聽到了什麽,老爺子惱火道:“你這是什麽态度!”
“當初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告訴我現在你這是在做什麽……結婚這麽久了,怎麽我要的曾孫一點影子都沒有……”
冷淡的聲線距門有些遠,像是站在窗邊,不耐煩打斷,“急什麽。”
是裴襲的聲音,
他今天沒有去公司。
你停在門邊,遲鈍意識到,裴老爺子正在譴責的人,是你。
“我怎麽能不急?”
聲音漸高,似乎并不介意會不會被外人聽到,“真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娶她,那小丫頭畏畏縮縮日後能幫到你什麽?你們結婚都多久了,她和我們裴家至今都不是一條心……”
“白家小門小戶,養出的女兒也不成氣候……你看看那一家子究竟都是什麽東西,讓他們出現在我的壽宴都是髒了我的眼!”
“裴襲,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裏,這個檢查必須做!”
……不能再聽下去了。
你屏住呼吸,緩緩後退,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強撐着起床,還不如睡到日上三竿,什麽都不知道。
沒退幾步,你的後背抵到了人,像是撞入了誰的懷中。
憋住驚呼,你連忙轉身,發現自己撞到的是裴徽。
他悄無聲息出現在你的身後,不知聽到了多少內容,額頭上的紗布已經摘下,被碎發遮擋看不出痕跡。
“抱歉……”你往後一退,低着頭想要從他身旁繞開,卻被他抓住手腕。
“我找了你很多次。”裴徽的語氣低落。
在酒窖不歡而散後,兩人幾乎沒有說過話,這些天裴徽數次發送好友申請,都被你點了拒絕。
他放軟聲音:“別躲着我,好嗎。”
你現在的心情很亂,大概沒辦法和裴徽正常交流,裴徽也不像能與你好好說話的樣子。
想要把手抽回,卻被他越抓越緊,“放開我!”
看到你漫出水汽的眼睛,裴徽嘴巴張合,表情難言,“葭伊,你不會……愛上他了吧?”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愛他!”裴徽試圖将你帶離這裏,模樣有些瘋癫。
“我們真的要談談了。”
你又驚又懼,被裴徽拽着走了幾步,沒辦法大聲呼救,只能用力去推他箍在你腕上的手。
“放開……放開我!”驚慌下,你的指甲不小心刮傷他的手背,留下血淋淋的印子。裴徽吃痛松了力道,你抓住機會,用力将他推開。
咔——
餐廳的扇門被內推開。
你大口喘着氣,頭發微亂眼眶泛紅,臉上的驚懼還未收起。聽到推門聲,你下意識望去,剛好與門內出來的人四目相對。
裴襲穿着修身的家居服,眼瞳黑沉。
目光在你臉上一定,他又緩慢扭頭,看向裴徽。
裴徽靠扶着走廊牆壁,被你推出三四步的距離,從容不迫對上裴襲的目光,理了理衣服。
你看到了裴襲。
裴襲盯着裴徽。
裴徽露出了手背上的抓傷,還在往外滲血。
在這短暫的幾秒中,你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漫長到讓你看不到盡頭。
“發生了什麽。”裴襲又将目光落回你的身上,邁腿靠近,牽住了你的手。
過長的袖子,掩蓋住被裴徽抓出來的紅印子,你的手指還有些抖,想要說什麽,又閉嘴,最後掙開裴襲的觸碰,用另一只沒被抓傷的手拉住他的袖子,“沒,沒什麽。”
你幹巴巴道:“不小心撞到了你弟弟。”
空氣稀薄到快要難以呼吸,此刻的氛圍實在太過壓抑。
先不提裴徽受了什麽刺激、到底想和你說什麽,老爺子此刻就在餐廳裏,你不能火上澆油,讓他們因為你再次打起來,到時候就真的說不清了。
你的心情實在太糟糕,就算有心想和裴襲解釋什麽,在這種氛圍中一時也組織不出語言。
心跳劇烈,眼眶裏的潮濕感還沒有消退,見裴襲站在你的身前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你壓抑着情緒抓住他的手,“走吧……”
先離開這裏。
餐廳的門再次被推開。
老爺子拄着拐杖從裏面出來,蒼老的眼睛淩厲有神,在你們每一張臉掃過。
他敲了敲地面,“你們在吵什麽?”
裴徽沒吭聲。
裴襲被你抓着,高出你一頭攏着陰霾,你低垂下面容誰也不想看。
與老爺子面無表情對視幾秒,裴襲扯起唇角。
他擡手看了眼腕表,“距離早餐結束,還有十分鐘。”
“葭伊,還要吃早餐嗎?”
不等你說不,裴襲攬過你的肩膀,壓着你走到裴老爺子面前。
你快要埋到地面的腦袋,被裴襲扣着下巴擡起,他讓你用泫然欲泣的面容直視裴老爺子,貼着你的後背低哄,“和爺爺說早安。”
你的嘴唇嗫嚅,不知道裴襲想要做什麽,顫着眼睫開不了口。
欣賞着裴老爺子鐵青的臉色,裴襲捏了捏你的下巴,音調拖長,“說啊——”
“告訴爺爺,你來吃早餐了。”
“告訴他。”
聲音越來越涼,“他在裏面說的壞話,你都聽到了。”
裴老爺子忍無可忍,“裴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