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P90-93e 你的普通一天(修)……

第27章 P90-93e 你的普通一天(修)……

90

你不可能給裴襲打電話的。

絕不可能。

在裴洋與白孟帆的目光注視中, 燒在心中的微弱火焰越燒越烈,塞滿了你的身體,已經猛烈到開始灼燒你的靈魂。

這不是亢奮, 是難堪。

你知道他們二人都是好意。

也沒有誰能比你更清楚,自己有多喜歡這只小布偶。

如果你有心收養的話,在裴洋托你幫忙找領養人時, 你就會開口留下,可你什麽都沒有說。

剛剛考入大學時, 你報考動物醫學, 滿心是對未來的期待。

那時, 你幻想着早日擺脫白家,能夠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養活自己,順便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 養一只小貓和小狗。

可以的話,你的愛人要溫柔善良,和你同樣喜歡小動物。

在你嫁給裴襲後,這些幻想全都碎了。

你是喜歡小咪, 但你不願收養。

因為你不想當一個不負責的主人。

在你的理解裏, 貓貓狗狗不只是動物,一旦有了照顧的念頭,它們就是家人。

你想要在家中添加新成員, 可以與你的愛人商量,但絕不應該是單方面的生殺予奪。

顯然,你與裴襲的家庭地位并不平等, 你想要養小動物,詢問裴襲不是商量,而是要獲得他的同意。就好像你是他養的寵物, 寵物獲得主人的準許才能養小寵物。

要是哪天他反悔了,把小寵物丢出門不過一句話的事,甚至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這多荒謬。

裴襲是你的丈夫,但不是你心中想象的丈夫。

裴家是你目前的家,但不是你心裏的家,你無法保證自己能在這個“家”中能住多久,會不會被趕出去。

愛人不是愛人,家不是家,你不是想象中的你。

這樣渾噩茫然的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如何給心愛的小動物一個安逸的家。

“真的不問問嗎?”裴洋還想勸你。

你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快要撐不住了。

“我養不了。”你忍痛将小咪還給白孟帆,低聲哀求裴洋,“不要再說了。”

“好好好,那咱們就不問了。”見你臉色不對,裴洋忙聲:“我看小咪和白叔也挺投緣的,他肯定能把小咪照顧好。”

白孟帆多看了你一眼,随即笑着接話,“歡迎你們随時來我家中巡查。”

停頓後,他又補了句:“如果哪天你改變了主意,小咪會很樂意你來接它回家。”

“對嗎小咪。”白孟帆捏了捏小布偶的爪子。

小布偶仰着腦袋喵了幾聲,像是聽懂了人話。

到了飯點時間,白孟帆說要請你們吃飯,感謝你們割愛送給了他一只漂亮可愛的貓咪。

裴洋确實挺餓的,在得知白孟帆的家就在附近時,他還想去參觀一下他家中的貓園。

那是白孟帆特意為小貓設計的一間貓屋,裏面應有盡有如同貓咪樂園,小咪的新住處就在裏面。

“小嬸嬸,可以嗎?”看得出裴洋是真的愛貓了。

你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就算拒絕了白孟帆的飯約,你與裴洋也還是要找餐館吃飯,只能點頭。

飯桌上,你的話依舊很少,更多的是裴洋與白孟帆在聊。

兩人雖有十多歲的年齡差,但交流似乎沒有障礙,白孟帆誇贊他的成熟懂事,裴洋贊嘆他年少離家的魄力,當然還不忘捎帶上你,多次詢問你在大學的生活與趣事。

“你們經常去救助小動物?沒聽小嬸嬸說過啊……”

“什麽社團這麽神奇,竟然能把我小嬸嬸請出來參加活動!”

白孟帆搖了搖頭,“每次需要幫忙她才會出來,你要是真喊她出來聚餐唱歌,還是很難的……尤其是葭伊有了男朋友後,就更不怎麽出來了……”

“男朋友?”裴洋沒反應過來。

算了下時間,他啊了聲:“你是說我小叔叔啊,那個時候他們都結婚了,我小叔叔他……”

話說一半,裴洋有種自己被套話的感覺,及時住嘴咳了聲,看向白孟帆。

無法證明白孟帆是順嘴一說還是真的在套話,對上裴洋探究的目光,他只是笑了笑,“菜夠了嗎,要不要再加點。”

“不用了。”你已經吃飽了。

同樣不願提起校園往事,你幫着裴洋轉移了話題,借口去衛生間。本來打算去結賬的,卻被告知這是裴家的餐廳。

準确的來說,是裴洋家的餐廳,不需要付錢。

難怪裴洋說要來這家餐廳,原來他也不是毫無防備。

你松了口氣。

91

你們最後沒能去白孟帆的家中。

裴洋飯後變卦,說想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拉着你走的匆忙。

白孟帆沒有強留,只說改時間可以來他家中看小咪,分別時,你聽到貓包中的抓撓聲,紅着眼多拍了幾張照片,隔着透明隔層與它手爪相貼,輕聲:“我走啦。”

點開社交軟件,你發現裴襲兩個小時前給你發了條消息:【[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要嗎。】

是臨城的一些特産,有吃有喝也有小擺件。

這條消息之上,是你噩夢驚醒後,破天荒主動給他發的一條關心:【安全落地了嗎?】

你是怕噩夢成真。

比起被活人糾纏,你更怕人死了變成厲鬼也不肯放過你。

那些照片你沒有翻完,随意劃拉了兩下,你的心情實在不佳,回複:【不要。】

都不要。

最想要的得不到。

裴襲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

這次換成他半天沒敲出一個字,你盯着手機看,不過你沒有如他那樣惡劣的催促。

确認白孟帆已經走遠,裴洋湊過來和你說話,欲言又止,“這哥……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有嗎?”你反扣手機。

其實你也不太清楚,畢竟白孟帆從沒有對你告白過,學校時貼心的照顧,很難分得清是他本性善良,還是對你有意。

裴洋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他雖是初中生,但也有暗戀的姑娘,那姐姐恰好也有男朋友。

剛剛白孟帆随口提到“男朋友”的模樣,像極了他背地裏陰暗爬行暗戳戳打探情敵消息的樣子,一想到剛剛自己差點被人套去話,裴洋冷汗都要下來了。

要是讓裴襲知道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小心翼翼問你,“他不是說和小叔叔見過嗎?小叔叔當時說什麽了嗎?”

你回憶着,“他說要請學長吃飯。”

“吃,吃飯啊……”裴洋幹笑,慶幸自己反應及時,沒有傻到幫白孟帆拐人去他家。

“反正我覺得……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這也是最初白孟帆說要收養小咪時,你不想出面的原因。

倒不是覺得白孟帆喜歡你,而是裴襲的心眼真的很小,你不想再弄出第二個“裴徽”。

又看了眼手機,裴襲那邊消停了,不過對話框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發來,維持着【不要】二字收尾。

“咱們現在去哪兒?”時間還早,裴洋沒有回去的打算。

你想了想,說:“分開吧。”

裴洋很震驚的樣子,回頭看你,作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小嬸嬸,你不要我了嗎!!”

你被他逗笑了。

第一次見到裴洋時,他被他媽媽追的在老宅亂蹿,說他不服管教在學校惹是生非,你以為他是脾氣很壞的小少爺,所以盡可能不和他們接觸。

這還是你們第一次相處這麽久。

“我只是覺得,比起陪我,你現在更想去找你的朋友。”

裴洋盯着你的臉,答非所問:“小嬸嬸,你笑起來好可愛,竟然有酒窩。”

你下意識去摸嘴角,聽到裴洋抱怨,“你平時都很少笑。”

他們這個年紀的少年,确實不喜歡和大人處在一起,但裴洋說你是個例外,和你在一起不能叫陪,應該是相約同玩,他說很樂意和你去逛街。

裴洋實在太會說話,你分辨不出他是在哄你還是真心。

正猶豫着要不要帶他一起,裴洋對你擺了擺手,“小嬸嬸不用勉強。”

路牌下,他的頭發灑滿細碎陽光,望向你的眼睛又黑又亮,“比起有我陪着,你現在更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獨自待一會兒吧。”

他将你剛剛勸他的話還給了你。

你驚訝于少年的敏銳。

“走啦。”裴洋對你晃了晃手機,約着朋友打算去泡吧。

你在路邊站了一會兒,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行道,轉身走去相反的方向。

92

裴襲始終沒有發來回複,你猜他不會再理你。

與裴洋分開後,你步行到了一家寵物醫院,那是你先前實習的地方。

你以為,那些記憶已經遠去,可當你看到醫院幹淨的玻璃門時,你還是能想起白母将你拉扯離開的畫面。

很喧鬧,耳邊是白母憤怒的叫罵。

很擁擠,店內店外有無數雙眼睛盯着。

很遙遠,你被塞入車內扭送回裴家,從此再也沒有踏入。

也很丢人,哪怕時隔多年,你仍不敢再輕易來到這裏,只敢站在不遠處遮好臉頰看一看。

你很快又離開了。

沒有目的的散步,不知走了多久,你聽到一間店鋪中傳出軟軟的貓叫中。

那是一家貓咖。

靠窗的木屋椅內,鋪着厚實的軟墊,一只小布偶懶散趴在軟墊內,腦袋貼窗壓扁了腦袋,不遠處的吧臺上,一只小貓輕巧跳上桌面,被店員笑着趕走。

想到已經被白孟帆收養的小咪,你在門外站了會兒,擡腳走了進去。

這家貓咖的貓咪都很親人。

你剛剛換好鞋套推開木欄,小貓們就好奇湊近,有貓咪翹着尾巴蹭你的小腿,也有貓咪來扒拉你的手心,看到你手裏什麽零食都沒拿,無情的扭頭就走。

你看着窗邊的小布偶,輕手輕腳走了過去,蹲在椅子旁看它,戳了戳它的腦袋。

“它叫小懶。”店員看你一直趴在這,介紹道:“它不是在睡覺,就是懶,不愛動,你可以直接抱它,它不會掙紮。”

店員還說,因為小懶太懶了,被小朋友撫摸時都懶的動一下,小朋友還以為這是仿真玩具。

你又想起了小咪。

每次在你伸手時,都會用腦袋蹭你的掌心,還會喵喵撒嬌。

貓咖裏的小貓好像沒有安撫到你。

反而讓你更難過了。

翻着在貓咖拍來的照片,你一眼又看到了小咪,手指輕動,發了一張沒有文字的圖片動态,只配了一個句號。

你告訴自己要死心。

為了自己好,為了小咪好,句號,就是你們的終點。

此條動态依舊屏蔽裴襲。

93

晚上八點,你還沒有回老宅。

難得出來放松,你打算放縱一次,從貓咖出來後,又去DIY館填色石膏娃娃。

上次裴襲帶你逛小吃街,你買過一套石膏娃娃,本打算回來塗色,誰知塑料袋會在你上樓時斷裂,東西碎了大半。

你的座椅旁邊是一對母女。

小孩子太年幼了,混着亂七八糟的顏料塗抹在卡通石膏上,她的媽媽幾次想引導她上色,都被閨女拒絕,還被嫌棄媽媽選的顏色太醜。

你在網上搜出很多漂亮的參照圖,原本想跟着例圖畫,被小女孩兒的創造力和自信感染,于是放下手機打算随着心意塗畫。

你的作品得到了店主的誇贊,被拍了客圖展示。

從DIY館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随便找了一家小攤吃晚飯,中途有阿姨給你塞了傳單,是一家新開的美術館正在做優惠,體驗一次繪畫套餐送石膏小擺件,看着圖中小巧可愛且免費的卡通石膏,你又一次心動了。

咔——

又是一張作品完成,你再一次發了朋友圈。

因你打開手機的次數不多,後臺積攢了近百條評論加點贊,你看到多年不聯系的好友們給你留言:【??失蹤人口回歸啦??】

【!!這是在哪裏吃飯呀,看着好好吃呀。】

【好可愛的小貓,是你養的嗎?】

【畫的真好看!!】

看着拉不到盡頭的消息通知,你這才意識到,今天自己發了太多動态。

你不止發了小咪,你還在朋友圈展示了畫完的石膏娃娃,分享了便宜又好吃的路邊美食,以及剛剛完成的創意畫。

這是很充實的一天,是大多數人普通的一天。

卻是你難得的一天。

你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不愛熱鬧,不是不愛分享,只是被裴家拘禁了靈魂,被迫死氣沉沉。

大概是今天的你太過反常,不少人都私聊你來詢問情況,多年不聯系的朋友們也借此打開話題,你有些回複不過來。

正坐在公交站臺一條條回複,手機突然震動,彈出通話請求。

正在打字的你正巧按在屏幕,都沒來得及看清備注,電話接通了。

“白葭伊。”聽筒中傳出的聲音冷淡,低沉。

是裴襲。

一輛公交車駛來,不少人紛紛上車,你看了眼牌號,路線不通你要去往的老宅。

聽筒中,裴襲的呼吸微重,隐約夾雜着風聲:“外面好玩嗎。”

你下意識接了句好玩。

是真的比好玩,比悶在老宅當富太太有趣多了。

大概沒想到你敢回答,那邊的呼吸微停,“所以你是不打算回來了,是嗎。”

是有一些惡劣的語氣。

你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沒有很晚。

拎在手中的石膏和畫框稍沉,為防止塑料袋再壞,你多套了兩層。握緊手機解釋,“我正準備回去。”

“怎麽回?”

你沒打算讓司機來接,老老實實道:“坐公交。”

公交只能停在山下,“然後呢,步行走上山?”

“有共享單車的。”如果還有的話。

可以騎車上山,你也不介意步行,最晚能在十一點前趕回去,剛好是裴襲回來的時間……他怎麽知道你還沒回老宅?

“你……提前回來了?”你這才意識到不對。

裴襲笑了聲,不是愉悅的笑,更像是冷笑。

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他只是冷聲:“等着。”

電話被挂斷。

他要親自來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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