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十一別
mark沒有留太久,轉而去到下一個場合,黑暗襲來,吃完飯的濯芷瀾趴在沙發上,單手背到身後捶着腰彎,很快張樹佑坐過去取代了她的手。
亦如昨天晚上濯芷瀾一般。
“我的錯。”
濯芷瀾整張臉埋在抱枕裏,手機倒在一旁,聽到張樹佑的話聲音沒出一點,擡手過去輕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怎麽突然和吳淩翔湊一塊?”
張樹佑一手握住她的,一手繼續揉着她的腰,給她解釋:“昨天他和祈芙一起來吃了個飯,祈芙去應酬了,吳淩翔閑不住。”
“這樣啊,”濯芷瀾翻過身靠在他腿上,有些不舒服,撐着力氣說:“你身體好點沒?”
并不知道那個藥有沒有副作用,想着想着坐起身想帶他去醫院看看。
張樹佑按住她:“沒事,我身子不弱。”
濯芷瀾嘴角抽搐,眼神裏帶着不可思議,不過她這會兒已經不想惹他了,昨天晚上真的差點死了。
張樹佑點了下她的鼻尖:“別想歪了。”
濯芷瀾理虧,讨好地親他,靠着他說其他的。
“吳淩翔和祈芙在一起了?”
“沒有。”
濯芷瀾哼笑一聲。
張樹佑偏頭問:“怎麽了?”
“不舒服。”
那聲笑像悶哼,張樹佑沒有多想,繼續給她按摩着。
手機鈴聲将濯芷瀾拉離張樹佑的身上,跌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接電話。
“濯家濯清逸出手了,李氏暫時起死回生。”
濯芷瀾所有的動作都頓在了那一刻,不太相信地讓對面的人再說一遍,還是那個答案。
濯清逸,這個人濯芷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濯家分十一系,濯芷瀾是二院中的二女,離開之前握着整個濯家的信息網,而濯清逸是主系老爺子着重培養的繼承人,論財力和人脈濯芷瀾都無法和濯清逸對打,濯清逸一出手等于她前期的計劃全都打水漂了。
“我出門一趟。”
她握着手機起身,去到卧室換好衣服之後,拿着鑰匙匆匆出門。
不到兩個小時,一個企業起死回生。
濯芷瀾踩死油門,油門飙升的跑車猶如一陣風,免提裏的蔣昇一直提醒她降車速,說到這裏蔣昇又說:“你回園子那天,京A奧迪與我們的車擦肩而過。”
命不重要,這個局有突破口才能讓濯芷瀾冷靜下來。
路邊停下。
她開始複盤那天的情況。
濯清逸不在家,老爺子和幾個長輩在,濯家不走政路,更別說與官員合作,濯清逸更不愛條條框框。
誰握着利益?
誰拉濯家下水?
誰要她和濯清逸翻臉?
誰能輕輕松松在這裏面獲利?
最後她眼睛一亮,那個名字在腦海中浮現。
——許荇伽。
車子停住的位置是mark集團大廈樓下,已經暗下來的樓,濯芷瀾打着車燈下車,面對着大廈站着,手插在外套兜裏。
集團面前的人物雕塑盯着她的眼睛,兩側是花草擁簇的擱道,車道上的轟馳聲消失,mark從集團大門裏出來,兩人對視。
誰是主角,誰又是配角,沒有答案。
——
被濯清逸的出手打破一切。
濯芷瀾這幾日都和人在談工作、趕項目,又努力連起濯家和北京官員的直接聯系,忙得腳不沾地,一個一個場子走,華裔投資老總覺得她年輕不願參與,白人房地産大佬想睡她,難喝的烈酒不讓她清醒。
也就是在這段日子。
濯芷瀾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張樹佑的愛,他再不屑于隐忍和藏匿,每次應酬完明明她總是裝作一副勝利在望的樣子,落到張樹佑眼裏如同被剝去了僞裝一般,他總是滿眼心疼地看着喝多的她,沒說讓她少喝酒的話,只是默默做起養胃的粥,想給她養身體。
今晚和往常一樣,她踩着高跟鞋回家。
張樹佑坐在沙發裏,紅着眼看着走路飄忽忽的濯芷瀾。
看着一連兩個周照顧自己的男人,情緒在這一刻達到頂峰,踩着地板撲進他的懷裏。
“我不要在美國,我不要玩游戲,我不要當英雄了,你帶我走,我玩不過他們,我比不過他們...”
她發洩着自己的情緒。
這不是她第一次因為失敗而哭泣,也不是第一次可以不顧所有形象哭泣。
張樹佑的眼淚也沒忍住掉下來。
輕輕拍着她的背,想要安撫她的情緒,卻開不了口。
這個在外面擔大任、擋一面的女強人,在這一刻受了欺負,還是會崩潰,像失去玩具啼哭的嬰孩。
他突然開始想象着自己從商,能不能為她擋住一些風雨。
這是有且只有一次地讓他開始憧憬自己當初未選擇的路。
二十歲的愛人。
只有二十歲的愛人。
他不是張家立,做錯事後面有人擔着,他受不了父母失望的眼神,可是這一刻他還是想賭一把,站在明面上、站到她身旁。
她還哭着。
哭着哭着在他懷裏睡着了。
張樹佑給她卸妝,跟着網上的步驟一步一步,水乳也輕輕拍到她的臉上,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張樹佑又輕輕地掰過來,看到她通紅的雙眼,去她的化妝桌找出眼貼之類的給她貼上。
等他洗完澡出來,已經被她撕下。
張樹佑沒再打擾她,最近她一個安穩覺都沒睡,天天不是喝多了就是趕項目,壓根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想她睡個好覺。
擁進懷裏,他單手将手機亮度調低,和楊允謙聯系。
既然濯芷瀾想扳倒許荇伽,楊允謙也想懲治禍害,那麽他們兩個一定可以合作。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不過同時他也知道,濯芷瀾從來不會用男朋友的人脈,吳淩翔說過濯芷瀾最苦的那幾年壓根沒跟他提過集團的事兒,明明吳父一句話就能解決,所以只能是楊允謙提出。
不能有利益糾葛,讓楊允謙陷入輿論風波。
張家立說過,許荇伽反咬一口的能力很強,本就與楊允謙不兩立。
張樹佑啧了一聲。
抱着人不再看手機。
濯芷瀾醒來的時候身旁沒有人,周三張樹佑早起上班去了,她靠在床頭緩了一會,偏頭的時候看到床頭櫃上有杯水,上面貼着便利貼。
張樹佑的字是行楷,濯芷瀾能認出來也是因為之前練過,家裏逼着練,可她不願被逼着某一家事,所以最後寫成了飄逸的字體。
——敷一下眼睛,痛的話今天休息一下,別化妝。
濯芷瀾拿過手機按滅屏幕,對着照了下自己的臉,貼着膜的手機并看不見具體的情況,她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起身去到浴室。
等她收拾完,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失神,又回到書房。
插入內存卡,看着那天撞擊許荇伽車的具體情形,當聽到張樹佑的聲音的時候她有些煩躁,手指打着響指沒停,畫面也沒停。
楊允謙在查許荇伽。
這個理論在她這裏暫時成立,但是她并不想去驗證。
她想扳倒許荇伽并不會牽扯其他人進來,如果楊允謙在她之前抓住了許荇伽,她也接受那樣的結果。
不過比起交給法律,她更願倒自己手裏。
目前,她得先解決濯清逸那事。
換好衣服,濯芷瀾拿起車鑰匙自己開車去公司,一進公司前臺就說她哥哥來找了,濯芷瀾站在原地過了一遍腦子,想起了很多人,唯獨忘了濯清逸。
直到在會客室看到白西裝的男人,露出額頭的發型讓他看起來成熟老練,翻下來的衣領上別着LV的胸針,在桌子上讓沒上手機外殼的手機立着,看到濯芷瀾進來也只是點頭:“沒有時間觀念?”
常年的上位者,使他在這個很久不見的妹妹面前也無法收斂。
濯芷瀾手指在桌面上滑過,一掌拍下,立着的手機失去平衡,與桌面相接,随後就是她帶着倦意的聲音出來:“這是紐約。”
濯清逸看着她,随後笑笑,很溫柔:“妹妹,看到我居然能這麽平靜?”
“不然應該如何?哥哥給我指條明道,”說完這句話突然反應過來濯清逸說得是什麽事,沉默了一會兒才擡眸和他對視:“在商言商,哥哥能在李氏上得到利益,我接受這一次失敗,但我不停止對李氏的打壓。”
濯清逸看了她好一會兒,沒有化妝,眼睛紅腫,勾着笑的嘴角似乎上火了被撕破一道口,全然找不到曾經的樣子。
濯芷瀾從出身起就與大多數家裏的孩子不一樣,可能是家裏人都忙碌、留她一個人的原因,她不愛說話,不愛熱鬧,也不愛競争,始終都在自己的圈子裏,別人走不進去她也不願出來,現如今坐在他面前的濯芷瀾鋒芒畢露,眉眼間都是野心。
濯芷瀾移開視線,笑:“我已經離開那裏5年了,我總要長大。”
人總要長大。
無論是自主的還是被推着的。
濯清逸嘆氣:“好了,哥哥沒想欺負你,李氏的資金鏈已經斷了,你所看到的起死回生不過是昙花一現,內裏已經全毀了,許氏想要吞并李氏,過去摻一腳的話正好打亂許荇伽的計劃。”
許家不是濯芷瀾一個人的敵人,是整個濯家的。
上層盯濯家盯得太緊,這幾年一直在暗中搞針對,直到濯芷瀾的出手給了所有人一個機遇。
濯芷瀾看着濯清逸。
濯清逸也看着她。
濯清逸:“萬事小心。”
面前這人是妹妹、是二院唯一的苗、是濯老打壓着培養的商業鬼才,走到這一步任誰都沒有想到。
歸根到底,在外還是濯家的人。
“你走吧,真的是。”
濯芷瀾掏了掏耳朵,聽得她頭皮發麻。
送走了人,濯芷瀾回到辦公室,看着面前的電腦,屏幕映出的是一份文件的标題,濯芷瀾沒有往下翻,就停在那裏。
“Annexation of Xu's Technology Executive P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