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濯芷瀾坐在辦公室裏,手指在鍵盤上沒有停頓過,打字速度極快,寫下了一份新的文件,輸出打印的那一刻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珍妮端着咖啡進來,遞了一杯給濯芷瀾。
“Rachel,情緒不對?”
珍妮是玩完回家路上看到28層的燈還亮着,踩下剎車直接刷卡上樓,還在秘書處打了兩杯咖啡,看到濯芷瀾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情緒不對了。
整個人很低迷。
等打印的時候居然沒有玩手機,而是在發呆走神。
濯芷瀾拿好打印的文件,用文件夾夾好之後才和珍妮坐到沙發上,對上珍妮探求的目光誠實地跟珍妮講這一天的事。
“那個瘋子,我早跟你說過先扳倒許荇伽,再和mark隔斷。”
濯芷瀾沒說話。
珍妮明白了:“更在意張樹佑的事?”
濯芷瀾點頭:“說不上來,當時确實說的話很難聽,也沒過腦子,但是覆水難收。”
“你愛他,”珍妮一語道破天機:“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
珍妮拍手:“行,你不知道。”
濯芷瀾翻個白眼,懶得說她。
“你不會感情分析找的是mark和理查吧?”
濯芷瀾想否認,但是被珍妮一眼看穿:“mark他壓根不會認真談戀愛,他有過女朋友嗎?對女伴還不如對你這個閨女的一半,還有那個理查,除了對工作認真,那人沒有拿得出來的優點,找指導老師應該找我這種。”
說完,反手指着自己。
濯芷瀾的眼睛被刺痛,和張樹佑反問她的時候動作一模一樣,但是嘴上是笑着的:“你認真過?”
珍妮揚眉點頭:“我起碼初戀是真真切切地愛過的,雖然不合适分開了,但是我比你們幾個都懂。”
濯芷瀾:“愛?”
珍妮再點頭:“你之前那個,你不是也挺喜歡的嗎?他誤會你出軌的時候——不,你那個恐怕怎麽看都像,估計就我們幾個知道不是,但是你是什麽态度呢?你甚至沒有解釋,還随便他罵你。”
“張樹佑不一樣,你會解釋,你怕他真的相信那些緋聞,甚至不惜去刨析本質試圖讓他相信,你是愛的,但是你不夠愛,因為Rachel你為什麽不直接處理掉那些緋聞呢?不說你現在的權勢,單單說你前兩年都完全有能力去解決那些問題,就連mark都知道挂上你的名字後不再有其他的緋聞,但是你不知道啊...”
濯芷瀾張開嘴,想說些什麽但是又咽了回去。
完全、完全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政策的變化,摩擦加劇,我知道你跟張樹佑談戀愛的原因,不僅僅贏下對賭之後在兩國之間來去自由,你是變着法子與我為敵
這句話,反複點着她。
她不是什麽好人,當初選擇和張樹佑發生糾葛确實政策變化占一部分原因,不借他的權勢擺脫紐約,但是需要他的身份。
是她錯了。
但是她能怎麽辦?
為了整個以吞并許氏為頭的計劃,她準備了七年,為了一個男人而放棄七年的局損失太大了,愛情太虛無缥缈了。
珍妮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麽,繼續道:“既然快結尾了,就從一線退下來,該結婚結婚,該彌補彌補,不要錯過了,那可是會一直痛恨自己的事情。”
珍妮知道,失去一個人的代價是一直想念,濯芷瀾只是看着沒有心,她比誰都在意得失。
她的遭遇讓她長成這樣,是幸運,起碼她有讓自己登頂的能力;也是不幸,她不懂得去坦然接受愛,遇到不順心的就是放棄。
濯芷瀾點頭。
很認真地接受了珍妮的建議。
走向辦公桌把那份文件拿出來,昂貴的火機發出好聽的聲音,然後文件燃燒在她的手裏。
地上的一攤,濯芷瀾沒管,拿起車鑰匙快步離開,等珍妮去收拾垃圾的時候只能看到被濯芷瀾捏住的文件名最後一個單詞——annex.
濯芷瀾是三點到家的,看見張樹佑依舊坐在沙發上,突然的開燈讓他閉上了眼睛,手裏握着一大堆衛生紙。
濯芷瀾喉嚨幹澀:“明天不上班嗎?”
張樹佑朝她伸手,濯芷瀾走過去把手放上去,被他拉入懷中,聽着他破碎的請求:“不分手,是我說話不好,你別生氣,我向你道歉。”
濯芷瀾捧着他的臉:“不分不分,是我的問題,我給你道歉,對不起,我是愛你的。”
“我沒有,我只是吃醋。”
“對不起。”
張樹佑抱着人不松手。
濯芷瀾哄着:“睡覺好不好?”
張樹佑點頭。
等張樹佑洗漱完躺下之後,濯芷瀾到客廳清理垃圾,看着垃圾桶裏成團的紙巾,蹲着的身子像被雷劈一般被打垮,她知道弄哭一個男人有多輕松,但是此刻她卻覺得很難受,完全直不起身。
她還是淪落為和mark、理查一樣的人,或許說她就是那樣的人,只是東方人更喜愛溫柔知禮的女子形象,所以她在裝,裝成濯家大家出來的孩子。
收拾好一切,濯芷瀾撥打了個電話,不管這時候是淩晨多少點。
“近幾年的緋聞全給我撤了,以後也不準拿我捧你的藝人,想發我的新聞只能是財經類的,否則我跟你翻臉。”
——
和好後他們的日子沒有什麽變化,各自上班,但是好像又變了一些,濯芷瀾更加活潑,沒工作的時間不是接他下班就是給他做吃的。
鮮活的她。
張樹佑下班時間偶爾會推到六點,這天周五,因為和同事的項目出了一點問題,兩個人加了一會班處理完,自然而然兩個人會一起下班離開。
不出意外是濯芷瀾來接他下班,不算貴的黑色車子在路邊,張樹佑笑着跟同事道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濯芷瀾操控着降下車窗,笑着問女孩:“送你回去?”
張樹佑聽到這話,半關上車門,拉開後座的車門讓同事上車:“這會兒也快天黑了,送你回去吧。”
晚上的紐約街頭,無論怎麽說一個華人還是挺危險的。
同事也不拒絕,彎腰坐了進去。
等張樹佑上車系好安全帶後,發動車子。
濯芷瀾主動打開話題:“在哪裏住呢?”
這話溫柔的要命。
後面的女孩報了個地名,濯芷瀾在腦子裏規劃路線,打着方向盤。
“我叫濯芷瀾。”
“我叫舒月。”
濯芷瀾點頭:“真好聽。”
打了轉彎,濯芷瀾手越過中控臺去拿張樹佑身後手機,剛剛打電話生氣扔過去的,這會又想起來沒回珍妮的消息。
張樹佑握住她的手移到方向盤上:“離開方向盤扣分。”
濯芷瀾一臉無語地看過去:“手機。”
張樹佑也沒給她:“紅綠燈時候再看。”
濯芷瀾倒也是真的聽話,之後和後座的舒月聊起來天,基本上都是問張樹佑的日常,舒月也是沒有隐瞞的,張樹佑打斷也啥用,兩個女孩子揭他的短。
張樹佑看着濯芷瀾是真的笑得很開心,也沒打斷第三次。
等舒月到家之後,濯芷瀾沒有立馬啓動車子,而是扭頭問張樹佑:“你想看我死?”
“......”張樹佑覺得這問題來得沒有頭緒,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啊了一聲:“你在亂說什麽?”
“剛剛你對她笑。”
猛然間,張樹佑的腦子裏冒出很久之前的那句話。
——你糊塗了,我愛人怎麽可能是這樣子呢?我這麽自私的一個人,我愛一個人是恨不得将人鎖在地下室裏日日夜夜都只能看到我
這句出自濯芷瀾口中的話,再次攻擊他的壁壘。
他好像贏了。
但是沒有那麽開心。
濯芷瀾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見人不說話,便啓動車子往大廈走,之後的兩人再不談論吃不吃醋的問題。
飯是阿姨弄的,如今阿姨對于中國菜也能做出色香味俱全,還說着還會為濯芷瀾去學江浙那邊的菜系,讓她能在紐約找到一個家。
濯芷瀾湊過去親阿姨。
張樹佑能看得出來兩個人關系極好,嘴角也扯起了笑容。
濯芷瀾被人愛着就好。
晚上濯芷瀾躺在他的懷裏,張樹佑把她抱得很緊,密不透風、融入骨血,生怕這人一下就消散于自己的懷抱。
濯芷瀾睡着了,沒有感受到不适。
或許說入睡之前她感受到了,只是礙于最近兩個人狀态的不對,張樹佑在那天的吵架後難得地與她親近,她舍不得推開。
她清醒時不敢說。
好像在美國的秋季,感受到了一絲別離的悲涼。
不算壓抑,日子還是那麽過,項目到了收尾階段,濯芷瀾空出來很多時間,調休的30號下午她依舊去接張樹佑,沒有開車,兩個人打了個車,濯芷瀾問去555ten還是去她那裏,張樹佑說去那裏,濯芷瀾報了地名倚靠着張樹佑。
下車張樹佑看着這棟大廈,很高很高,有些給他一種他這輩子都爬不上去的感覺,這棟大廈的電梯按鈕按下可以直達她的次頂層,但是沒有她,他連進去的權利都沒有。
怯弱。
此時他感受到了怯弱。
他努力,他奮進,配上濯芷瀾還是差那麽遠,他什麽也不能為她做,卻要讓她放棄曾經的那些,甚至就和mark說的一樣“消費降級”。
別人總拿家庭來說,外交世家又如何,濯家就不是百年世家了嗎?
還有就是他找不到自己了。
“走吧,我再送你上一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