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

黎铮心裏清楚,如果自己直接詢問,井承是不會如他所願地順利說出溫逐的大學經歷的,對付井承這樣難搞性格的人,就要反其道而行:“好好好,不關我的事。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用裝了。我承認,我和溫逐之間确實只是協議關系。”

井承的表情果然沒那麽針鋒相對了,冷哼一聲。

“只是我覺得奇怪,你怎麽就有信心覺得溫逐會喜歡你?”黎铮話鋒一轉:“他的性格,還是自己一個人更有可能吧?”

“……”井承沒有立刻反駁。

“我聽老高說,你和溫逐是大學同學,難道是讀大學的時候發生過什麽事,讓你覺得他有可能會喜歡你嗎?”黎铮漫不經心地問。

井承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可不像你,心思那麽多。”

黎铮真心覺得對方難搞,恨不得威逼利誘,十八般武藝都用上,還有更離譜的是向情敵服軟,可就算他懇求,井承也不一定會說。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溫逐讀大學時候的經歷,溫逐本人不一定肯說,高銀博又只知道大概,而溫逐和井承之間的事,也只有兩位當事人知道得最清楚。

除了詢問井承,他暫時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他回頭看向室內戴着黑框眼鏡、正低頭認真工作的溫逐。按照高銀博的口述,溫逐讀大學的時候,和溫時易在未來發展上的問題産生了不小的沖突,被家裏斷了經濟來源,只能勤工儉學來養活自己,也受過朋友們的接濟,可謂是溫逐人生中比較灰暗的一段了。

他實在好奇,也實在想不出來為錢所迫的溫逐是什麽樣子,更想看到溫逐褪去金錢這一層外衣,最平凡普通的樣子。

“這樣吧,我們做一筆交易。”黎铮好脾氣地說:“你給我講一講溫逐大學時候的事,我告訴你,他為什麽不喜歡你。”

井承瞪眼:“他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

“你小聲一點!”黎铮看向室內:“他喜不喜歡我和喜不喜歡你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系嗎?他不喜歡我,也一樣能不喜歡你啊!”

井承沒有說話。

“算了,我換一個說法好了。”黎铮開始懷疑以井承這樣上頭的戀愛腦,是否适合做溫時易派來監視兒子的人了:“你給我講他大學時候的事,我告訴你,他為什麽不找你協議結婚。”

很明顯,井承對這個交易很感興趣,黎铮猜他一定也百思不得其解:“除了你是公衆人物,公關稍微有點麻煩以外,其實你不失為一個很合适的人選。對溫家人,你是一個Alpha,很好交代;對外界媒體,你又和他……很般配。”

井承皺眉:“……”

雖然黎铮不想承認,但是事實也擺在眼前,他從一開始就認為井承和溫逐很般配,井承對溫逐的喜歡也并不亞于他,甚至他對井承還産生過愧疚和歉意。

果然,像溫逐那樣好的人,就應該和井承站在一起,而不是自己。

黎铮抛開腦子裏的胡思亂想:“但他就是沒有和你協議結婚,你應該想過,但也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輸給一個哪裏都不如你的人吧?”

井承上下打量黎铮:“你貶損起自己來,倒是也不留情面。”

“沒有啊,我只是在猜測你的心思,我覺得你是這樣想的。”黎铮聳聳肩:“至于我的想法,反正你也不在乎。”

井承似乎有些意外:“你這人……算了。你說得對,除了溫逐,我不在乎別人。”

“……”黎铮的心沉了沉:“那就是同意了?”

“我和溫逐不止是大學同學,還是共患難的關系,你根本沒得比。”井承以一種輕蔑的語氣說:“我也從來都沒有把你看做是對手,你還不配。”

黎铮敷衍地點頭。

“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也好讓你知難而退。”井承轉身走回室內:“明天找時間單獨來找我。”

黎铮獨自在陽臺上待了很久,直到溫逐出來喊他:“外面冷。”

黎铮看着溫逐手裏的毯子,其實他心底裏也有不喜歡溫逐的地方,還是最不喜歡的那一處,就是溫逐的溫柔體貼,對他是這樣,對別人也是。

同時,他也讨厭自己想要獨占一樣事物的心理。

第二天,睡醒的黎铮不見溫逐,手機裏溫逐的留言說自己有些事要去處理,讓黎铮和高銀博、溫羽焱一起在周邊找點玩樂,打發一下時間,他會很快回來。

剛好,黎铮還發愁怎麽在“蜜月旅行”裏抽出半天的時間消失才比較合理,于是喊高銀博帶溫羽焱出去玩,自己則去找井承。

“喂喂!這就不夠意思了吧!小豬不在,你就不想和我們一起行動了?”高銀博的抗議最終被鎮壓,畢竟他還要拜托黎铮牽線搭橋娶老婆呢。

黎铮敲響了井承房間的門,井承很快就開了門:“你怎麽和溫逐說的?”

“他出去了,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晚點才回來。”黎铮說。

井承帶着黎铮走進客廳,桌子上已經放着一個文件袋了:“坐吧。”

“……”黎铮有點幻滅,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和井承坐在一起說話。

“我大一入學那天認識溫逐的,他讀的商務管理,我在藝術院裏主修服裝設計。”井承一坐下就開門見山:“他比我高一級,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去學校的第一天,他作為學長帶我參觀學校,穿着一身白襯衫,雖然沒有笑,但是語氣禮貌又溫和。”

實話說,聽情敵在自己面前訴說自己喜歡的人如何如何,個中滋味,各人不同,井承的語言表達能力還不差,僅僅是聽到描述性的這幾句話,黎铮就覺得心裏既酸澀又嫉妒。

這多像青春校園小說裏兩個主角的初見場景啊……哪裏像他和溫逐?難不成他們是什麽黑|道小說??

“我對他的初印象是他的話不多,卻特別體貼,很會察言觀色,相處起來讓人感到如沐春風。”井承自顧自地說:“和周圍那些聒噪的家夥不一樣,他總是說陳述性的話。”

記得真細節。黎铮看着井承的樣子,心想,原來這麽好看的人陷入愛河而不得,也會顯得這樣卑微,讓自己原本的光芒全被掩蓋住。

可真正好的愛應該是滋養人才對。

“不止是我在身邊不敢出聲,就連一路上看見他的其他學長學姐也一樣,他就像夜空的星星一樣明亮,或者磁鐵,反正就是很吸引眼球的意思,在他周圍似乎……大家都默認安靜。”井承說:“他帶我參觀完學校,和我互換聯系方式就走了,再見到他,是在迎新晚會上。”

黎铮以前覺得,有些描述性的語句單拎出來會顯得相對矯情,是聽到會讓人有腳趾扣地的作用,直到他真正體會過,才明白一切動人的語言文字,都是出自人的內心。

因為見過和感受過,所以他現在特別能理解井承的話和語氣,除了他和井承的關系不對,其他都很正确。

“因為新生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迎新晚會上,各大社團就一起組織了一個環節,讓來自不同國家的學長學姐們用在座各位新生的國家的語言說提前準備好的歡迎致詞。”井承說:“他是其中一個,代表中國學生。你無法想象我當時……完全被他的談吐和氣質所吸引,他還是不愛笑,但是眼神真誠。”

黎铮的嫉妒幾乎已經達到了頂峰,他甚至想穿越回去,橫跨歐亞大陸,沖到當年的井承面前,不,是沖到溫逐面前擋住所有人看向溫逐的目光。

他既希望只有自己能看得到溫逐,又覺得溫逐的好,應該被所有人看見。

“你什麽表情?”井承不滿。

“沒。”黎铮趕緊調整好神情:“繼續。”

“他的致詞一結束,我相信大廳裏的所有人一定一起愣了兩秒,才開始鼓掌,他輕輕彎腰致意,轉身下臺。我當時就只想追着他的衣角,和他待在一起。”井承說:“後來,我花時間向同院的學長打聽到他的信息,在一天傍晚截住了下課的他。”

黎铮繼續努力平複自己的心緒,他似乎猜到井承做什麽了。

“我直截了當地向他表白了。”井承神情傲然:“而他則體貼到連拒絕我,都為我想好了後路。我知道他的課表時間,也在線上提前和他說了有事找他,所以,當我拿着一大束花走向他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我的意圖了。”

黎铮開始後悔這個交易了,他不想再聽下去了。

井承喃喃地說:“我真的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麽會有他那樣的人,似乎什麽事都不能令他動容,于是,你就很想讓他動容,尤其是為你動容。”

黎铮表示理解,他完全理解井承的想法。

“他波瀾不驚地接過我的花,帶着我離開了人群聚集的教學樓前。”井承自嘲地笑了笑:“他就沒想過要接受我,只是當時周圍有很多人,他明白我的意圖也明白自己不打算接受我以後,立刻就開始想怎樣不讓我尴尬了。”

黎铮覺得沮喪。溫逐的疾病導致了這份體貼,所以,那些他認為溫逐是出于喜歡的體貼,其實都是不成立的僞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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