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嘗甜
第21章 第021章 嘗甜
自從院裏那株海棠開後,花莫每日都精心照料,光是澆水修剪花葉就要許久,也不覺得乏味。
花漓就沒這耐心,見她侍弄完又跟看不膩似的左瞧右瞧,從藤椅上坐起,滿是不解的問:“就那麽好看?”
花莫賞着花也不回頭,悠悠道:“你不如問問自己,林鶴時有什麽好看。”
這是嗆她呢!
花漓皺皺鼻,若是拿林鶴時比,那确實好看。
她在心裏品味了一番,又懶懶趟回藤椅中。
花莫也回過身,上下乜了她一眼,“你就這麽等着?确定他會來?”
花漓不緊不慢的将手遮到眼前,望了望天色,懶洋洋道:“他不敢不來。”
畢竟若她找過去,可就沒那麽容易放過他了。
“話可別說太早。”
花莫尾音還未落盡,就聽院外傳來叩門聲。
村子裏大多是務農勞作的尋常百姓家,沒有太多講究的規矩,更別說在叩門這點小事上注重禮數。
而外面的人叩門一聲輕,兩聲緊,就連停頓的間隙都注意到了,不是林鶴時還會是誰。
花漓彎着眼朝花莫笑得無比得意,翩然起身去開門。
花莫臉色有些不好看,冷眼盯着門板,就差沒直接把眼刀子往來人身上刺了。
林鶴時靜靜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擡手欲再叩,只聽吱呀一聲,門從裏頭被應聲打開,門縫裏露出半邊精致潔白的雪色,徹底拉開,是少女嫣然的臉龐。
花莫目光不善的瞧着兩人,不防林鶴時忽然朝自己看過來,略帶致意的一眼,卻莫名讓她感覺到被審視。
“林大夫可算來了。”
耳邊傳來花漓柔甜的嗓音,林鶴時收回視線,低眸望向面前的少女,一雙烏眸眼波閃爍,就連聲音都帶着往人骨頭裏鑽的嬌柔。
“那日還說幫我送來,你倒好,這都兩日了。”
花漓細聲細氣地說着找茬的話,低眼往他兩只手上瞧去,卻是空空如也,媚意流轉的眼睛懵了幾許,“東西呢?”
林鶴時眉心輕鎖,神色間含着的抱歉,讓花漓迷惘的思緒一下變的靈敏,眼睛轉了轉,犯愁道:“該不會丢了?”
林鶴時抿了下嘴角,“是我的問題,那日忘了将東西給你,回去時雨大,不小心将東西掉落到溪中,沒能撿回。”
“怎麽那麽不小心。”花漓口中埋怨,心裏卻樂開了花。
林鶴時凝着她眼梢出淺淺流出的笑意,低聲吐字,“抱歉。”
花漓不依不饒,“那可是莫莫專程給我摘的,我還沒來得及嘗,就這麽被你弄丢了。”
林鶴時道:“我會賠。”
“那畫你還說會還,結果反把我的果子懂丢了。”花漓揚眉乜着他。
林鶴時抿唇語滞,垂睫用最擅長的方式僞裝自己的真實和目的,“那你想怎麽樣。”
花漓一喜,暗暗掐緊手指,才沒讓自己笑出來,故作不滿道:“既然弄丢了,那你就要親自摘了給我。”
林鶴時默了須臾,點頭:“好。”
花莫在一旁聽着兩人說話,分明林鶴時一副聽之任之,被欺壓的姿态,可她心裏沒來由的覺得古怪,偏過目光,只見林鶴時低眸站在花漓身前,極高的身量罩着她,竟有一種分不清到底誰才是被盯住的獵物的感覺。
她心裏思量了一番,開口說:“你若想吃,我再去摘就是了。”
林鶴時眼睫擡起,目光稍睇過去,視線不經意的交彙,花莫心上登時閃過一股被盯緊的壓迫感。
凝神細看過去,林鶴時神色淡淡,就仿佛怎麽樣都可以,反而花漓一個勁兒使着眼色瞪她,用口形要她別壞事。
“你不是還要和何信他們一塊去打魚,哪有功夫。”花漓說着快走出門,反手一把将門關上。
花莫瞪着關緊的門板,頓時氣怄,真是瞎操心!
……
何玉嬌去到花漓家時,花莫正一個人在生悶氣,聽到叩門,冷着臉一把拉開門,“誰?”
屋外的何玉嬌吓了一跳,趕緊解釋:“我找阿漓,那日說得事……”
花莫緩和下神色,側身道:“進來吧。”
何玉嬌拘束走進院子,看了一圈問:“阿漓人呢?”
“她出去了。”
“那我等等她。”何玉嬌說。
花莫哼笑了聲,那也得等的到,只怕這會兒花漓不知怎麽快活呢。
她對何玉嬌道:“你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何玉嬌快速看了她一眼,點頭說:“多虧了你和阿漓,我昨日回去後,我爹果然不提要将我嫁給王賴子的事了。”
花莫點頭替她感到高興:“這是好事。”
“嗯。”何玉嬌重重點頭,看向花莫的目光含着羞意:“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謝你和阿漓。”
花莫道:“我們不過是出了個主意,能不能成,還得要靠你自己,能做的多好,也要你自己的努力。”
花莫淡然的話語讓何玉嬌暗暗失落,旋即又鄭重看着她承諾:“我已經在開始練習繡活,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花莫想說,她要做的應該是不讓自己失望,而非她們。
但是看她目光灼灼,還是點了點頭。
何玉嬌又問:“那不知,我什麽時候給你開始繡阿漓說得那人的字?”
花莫眉頭微蹙,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去跟陸知譽談,具體如何也還未知,她想了想道:“還要等等。”
何玉嬌也不追問,反正他們怎麽說,她便怎麽做,她相信他們。
“你先坐會兒吧。”花莫看了眼後山的方向,神色微妙:“花漓,只怕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
後山山腰間。
郁郁的林子深處,是一大片的野果林,花漓悠然坐在一塊大石上,晃着腳尖有滋有味的吃果子,眸光則盈盈望着不遠處的林鶴時。
他站在紅果累累的樹下,身姿如松如竹,清冷韻致,仰頭摘果子的時候,則會露出下颌流暢修長的線條,發帶垂落在清瘦的後腰處,無端的撩撥人心。
尤其是花漓這種心志不堅定的,根本挪不開眼。
“這個還是不甜。”
少女含糊不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林鶴時自樹下回過頭。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随着足尖擺動而晃的裙擺,花漓手裏拿着果子一口一口吃的歡快,身邊還擺了許多,宛如山野間的精靈。
見林鶴時看向自己,花漓咽下口中的果肉,正色道:“真的不甜。”
說着她又拿起一個,跳下石頭,朝林鶴時走過去,“不信你嘗嘗。”
林鶴時看了眼被捧在白膩掌心裏的果子,緩慢壓着喉根搖頭道:“不用。”
花漓悻悻把手收回,但她才不是知難而退的人,只會越挫越勇,眼睛一轉,擡起下巴朝着一旁的枝頭示意,“那個紅,我要那個。”
林鶴時一言不發走過去,用折來的樹杈勾下高枝,利落摘了果子,沒有直接回來,而是去溪邊洗幹淨。
花漓撇嘴,這是學乖了,不給她一點可趁之機。
“給。”林鶴時将手裏的果子遞給花漓。
未幹的水滴順着果子圓潤的表面,淌過他極白而修長的指尖,一直流淌到關節處,花漓直勾勾看着,所謂色心有多大,膽子就有多大。
她低頭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上去。
林鶴時握着果子的手抖了一下,凝沉的黑眸早在花漓靠過來的那刻,就不斷縮緊。
他親眼看到她将唇翕開縫隙,瓷白的牙輕咬住果子,而下唇就貼在他指上。
溫熱濕濡,呵氣不斷纏繞,貝齒咬破果肉時,牽動着唇瓣壓緊他的指端,柔軟蔓延。
林鶴時瞳孔急遽收縮,一片波瀾翻湧,粗亂的呼吸在喉間橫沖直撞,他勉勵吞咽,升起的全是難以自持的癢麻。
林鶴時咽動喉嚨,舒适,幹渴,也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他反複呼吸,有什麽不能忍的呢。
然而思緒清明,目光卻逐步逐步的渙散,只攫着那滴自指尖淌落的晶瑩,不受控制的去想,到底是水珠,還是果子的汁水。
那有沒有混着如她唇邊一般的濕濡。
花漓咬下一塊果肉,擡頭彎着笑眼望向林鶴時,唇瓣不知是不是被汁水浸潤的緣故,異常紅豔。
“果真甜呢。”
林鶴時五指忽然無力,握在手中的果子應聲落地。
花漓呀了聲,想去撿已經遲了。
“怎麽掉了。”
她好不可惜的喃喃說着,目光觸到林鶴時還停在半空的手,視線輕晃,心虛解釋,“我不是有心。”
目光再次悄看向林鶴時的手,白皙似玉的長指上微微泛着紅,想到方才自己大膽貼住他的指,花漓輕抿住有點發燙的唇瓣,“我一時騰不開手。”
林鶴時默了幾許,屈起指骨把手放下,聲音輕而啞,“不妨事。”
花漓彎眼一笑,“那就好,就是那果子掉了好可惜,不然真該讓你也嘗嘗。”
“我不吃。”林鶴時打斷她,目光落在她瑩潤的唇上,低聲開口:“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