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威脅
第51章 第051章 威脅
無形落在背後的目光, 暗藏危險,讓花漓通體生涼。
指尖顫了又顫,才慢慢捏緊, 快速瞥了眼近在咫尺的短箭,顫抖抿唇。
不讓跑就不讓跑嘛, 用得着那麽不講情面麽。
花漓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一點點轉過身,因為隔得太遠, 她只能看到林鶴時憑欄而立的身闊, 清潤雅致。
可花漓已經能想象他此刻的神色,一定很吓人, 再回想那夜, 他短暫流露的真實一面, 花漓意識到,他絕不像表現得那樣無害, 尤其是現在自己還惹怒了他。
花漓心下惴惴, 她分不清林鶴時這一箭,是吓唬她還是射偏了, 總歸她是沒膽子再往前跑了。
無涯射出短箭後心就一直提着,林鶴時方才下令時候, 眼底的陰戾和那種不惜毀懷的極端神情, 連他見了都心驚。
如果花漓還敢跑,他真不知道林鶴時會做什麽。
所幸, 他看到花漓低着頭走了回來。
無涯放下袖箭, 暗自松了松神。
花漓老老實實往回走,垂喪着腦袋,像朵蔫兒了小花。
她踩着船側的木梯往上走, 随着一雙腳邁入視線,花漓心裏咯噔了一下,想裝可憐糊弄過去。
她在袖下狠狠擰了自己一把,眼淚瞬間就冒出來了,顧不上疼,幾步跑上甲板,撲進林鶴時懷裏。
“你幹嘛吓唬我。”花漓抽抽搭搭,兩只手圈緊林鶴時的腰身。
“呵。”
頭頂落下的薄笑讓花漓神經繃緊,反正是這樣了,只有裝傻充愣到底,“你怎麽還笑!”
“怎麽不逃了?”林鶴時睇着埋在懷裏的少女,神色冷然。
“誰說要逃了。”花漓擡起溢滿淚水的眼睛,“我是瞧見岸邊有賣糕餅的小販,想去給你買兩個嘗嘗。”
“哦?倒是為我了?”林鶴時是真好奇,這張小嘴裏是怎麽做到一句真話都沒有的。
偏偏她敢逃,也敢把手緊緊圈在他腰上,可恨的讓他想扼上她的脖子,亦想抱緊。
“自然是為你了。”花漓把臉貼近他胸口貼蹭,說不出的乖巧依賴。
垂低的眼睫輕忽閃動,但願能糊弄過去。
“可你早前不就想要跟我□□好,各自別過。”
缱绻中透着陰翳的聲線讓花漓心髒收緊,有一種一旦說錯一句話,眼前的人就會撕毀那層潤清的表象,露出獠牙。
“這麽好的機會,不逃麽。”
“我說過那樣的話麽?”花漓輕扇着眼簾,“我怎麽不記得了。”
花漓這一刻無比慶幸自己不是會鑽牛角尖,犯倔讨苦吃的性子,能屈能伸絕對是優點。
林鶴時卻沒有打算放過她,“若不是要逃跑,我想你身上應該不會帶着路引戶籍?”
花漓眼眸慌跳,林鶴時說的東西就在她懷裏揣着,還有銀票。
她抿了抿幹澀的唇瓣,墊腳靠近林鶴時耳畔,輕張唇瓣,呵着柔聲:“我說沒有,你要搜身嗎?”
“有何不可。”
清清冷冷的四個字落下,花漓不想他會這麽說,水眸猝不及防的睜圓。
林鶴時一眼不錯的攫着她,五指握上她的手腕,便往艙房走。
花漓心口砰砰直跳,踉踉跄跄的被拽進了艙房,門被合上的瞬間,散亂的呼吸直接窒在了喉嚨口。
林鶴時居高臨下,目線落在她身上,晦暗不明,“是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幽邃的目光就像帶着溫度,隔着衣物都将她灼的滾燙。
花漓心慌意亂,林鶴時冷笑,“選好了嗎?”
總歸是逃不了了,花漓心一橫,拉起林鶴時的手輕貼到自己的衣襟上。
掌心下硬硌着的正是那一小冊路引,林鶴時眸下驟劃過冰冷,花漓極快吻住他的唇,舌尖描繪他抿緊的唇線,喃喃嬌語,“我下回不逃了。”
如毒的瘾誘,從交彙的唇舌一直化進林鶴時的肺腑,每一寸的脈絡都被酥麻爬滿,喉間難以自制的喘動。
花漓愈發纏柔的去勾他的舌,那夜的纏吻時的激蕩再度複蘇,從空蕩蕩的身子裏往外透,她含糊不清的呢喃,“真的,我保證。”
燎燒的渴欲和怒氣一并偾張在胸膛裏,林鶴時清楚懷裏的人有多惡劣,沒良心,而且滿口謊話。
可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放她走,只要想到她會成為別人的,他就憤怒的想殺人。
林鶴時溫顫的手掌撫上花漓雪白的脖頸,關節繃緊的幾度想要施力,泛紅的雙眸緊盯着花漓霧蒙蒙的水眸,銜着她的唇瓣低語,“你最好說得是真的。”
花漓被輕的暈暈乎乎,沒有意識到貼在她脖子上的手有多危險,反仰着細頸往前送了送,“當然了……”
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林鶴時阖眸用力吻住她,用身體的愉悅壓制怒意,直到花漓難以喘息,才一點點松開她。
花漓脫力靠在他胸口,嫣紅泛腫的唇稀微張着條縫,小口喘氣,心口跳快的她思緒都已經迷蒙渙散,身子異樣的熱意更是難捱到無措。
林鶴時懶懶垂着眼睫,熏紅的眼尾透着難言的惑人之意,漫不經心的擡指輕撫上花漓的唇,似撫慰,又似意猶未盡。
花漓眯阖的眼簾,像是較量輸了不服氣一般,張開潔白貝齒咬住林鶴時的指尖。
感覺到他的微顫,才滿意的從鼻端哼唧了聲。
林鶴時眸中滑過寵溺,輕笑了笑,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你既招惹了我,就別妄想着全身而退,不可能。”
清淺如珠玉的聲音拂過耳畔,花漓迷渙的思緒如被涼風刮過,清醒了不少。
*
六月廿七,船只抵靠都城口岸。
闊別一年再回到這裏,花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下也隐隐不安,所幸拂香閣已經毀了,除了段祤應該沒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他也不知道她是蕭徹培養出來,為了潛藏到蕭琢身邊用的。
花漓思忖着,捏緊手指,讓自己定下心。
就是接下來再想要離開,恐怕不容易。
她輕蹙着眉心,無意識的眺望着越來越近的江面,連林鶴時什麽時候走到的身側都沒有發現。
林鶴時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渡口邊候着些人,為首的就是段祤。
林鶴時眸中浮上暗色,莫測的目光再次移到花漓臉上,這幾日,他已經感覺到她的不安,如今看來不安的原因,就是段祤吧。
花漓對兩人的關系三緘其口,但段祤對她是什麽心思,卻再清楚不過。
形如妒怒的郁氣盤踞在喉間,被林鶴時緩緩咽下,“在看什麽?”
清冷淡漠的聲音将花漓的思緒拉回,也看到岸邊的段祤,對上他沉冷攫來的目光,花漓大慌。
相比段祤顯然于面的冷冽和肅殺,顯然林鶴時溫善多了,花漓想也不想躲到林鶴時身後,怯怯道:“我看到段祤了。”
慌怕的閃躲讓林鶴時心上的郁氣稍霁,側目看向段祤所在的那處,兩人的目光無聲交彙,劍拔弩張的氣氛霎時四起。
林鶴時漠然而視,須臾,當着段祤的面,把花漓攬入懷中。
“有我在。”
花漓輕輕點頭。
“我不管你們之前怎麽樣,往後都給我撇的幹幹淨淨,否則。”林鶴時看似溫柔的微笑說着,半掀起眼簾,幽邃的目光遙睇向岸邊。
花漓本來也沒想和段祤再有什麽瓜葛,眼下林鶴時于她簡直是最好的庇護,半點沒有猶豫,點着頭又将臉龐往他懷裏埋了埋。
段祤一手死死拽緊着缰繩,眼裏的憤怒在花漓依偎進林鶴時的那刻,達到了頂峰。
船只靠停,花漓亦步亦趨的跟着林鶴時下船,眼裏的戒備、避閃讓段祤澀痛至極。
他不信她真的對他一點情意也無。
不清不白的觊觎,讓林鶴時的目光一再往下沉,錯步隔開段祤的視線,擋住花漓,冷聲開口,“有勞段統領特來相迎。”
段祤不甘的收回視線,“聖上知曉林大人今日抵京,特命我在此等候,還請林大人即刻進宮面見聖上。”
林鶴時颔首,回過身對花漓叮囑說:“漓兒先回府上去,小瑤和阿婆都在等你。”
柔緩是訴情話般念出的稱呼,輕拂過花漓耳畔,帶着細細的癢,癢意鑽進心口,引得花漓心跳都忽快了幾分。
烏眸裏不經意流露的怔懵無措,取悅了林鶴時。
看到他眼裏的笑意,花漓心下羞惱想要扳回一局,餘光瞥見上段祤冷冽的視線,又是一個激靈,乖巧底下頭,柔柔道:“好。”
段祤雙手緊握,“馬車我也替林大人準備好了。”
林鶴時眼裏的溫和散去,目光掃向無涯,“送姑娘回去。”
“是。”
花漓低眸自兩人身邊走過,路過段祤時,連腳步都快了不少,登上馬車才長舒出口氣。
馬車一路進城,行至街集,滿是熱鬧喧騰的聲響,花漓将車軒推開一道縫往外望去。
雖說她在都城待過數月,但進出只在拂香閣,對外頭其實并不熟悉,她一路看着街景,在看到出現在街口的四層高樓時,忽定住目光。
是拂香閣!
花漓目光微凝,定睛看過去,昔日繁華一片的地方此時已經人去樓空,門窗緊閉,貼着封條,整座高樓好似蒙了一層灰,毫無生息。
馬車拉停,花漓回過神,是到了麽?
正想着,只聽駕車的馬夫道:“林府到了,姑娘下車吧。”
花漓擡眸望出去,看到宅門上高挂的林府二字。
她起身挑開簾子走出去,車夫正擺放着馬紮,在花漓下來的時候,用很輕的聲音低語:“統領說,若姑娘不想讓過去的事被人知曉,就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