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反殺 是我阿姐好看,還是她們好看?……

第36章 反殺 是我阿姐好看,還是她們好看?……

三日後, 春寒不減,一輪圓月,皎若銀盤, 挂在夜空, 草鞍巷別院一片安穩寧靜。

小丫鬟按照往常的時辰,端着飯食進屋,朝她走去,“姑娘,該用飯了。”

燃着燭臺的案後站着一個人,李惟光着站在腳氈墊上望着墨藍色的天空出神,聽到屋裏來人,回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姑娘, 今日有米糕, 王爺知道姑娘愛吃甜食, 所以特意叮囑的奴婢。”兩人目光相對,小丫鬟低下頭,把盤子從食盒裏端出來。

李惟瞧着那一盤精致的米糕, 淡聲道:“今日怕是不行了, 可能要辜負姑娘一片心意。”

小丫鬟先是有些不解, 心念一轉,想着她許是不餓, 所以吃不下, “沒事,姑娘客氣了, 若是吃不下,奴婢明日再做也可以。”

李惟笑了笑,坐回去, 穿上了鞋襪,“王爺入宮了?”

“奴婢不知,王爺的行蹤,奴婢從來都不知道的,喬侍衛還在院裏,姑娘可以問問她,”小丫鬟睫毛微微一動,“姑娘穿鞋子要去院裏逛一逛嗎?奴婢可以攙着姑娘。”

她身上有麻沸散,按理來說,她是沒有力氣下床走路了。

“不必了。”李惟穿好衣服,“這些米糕你留着吃吧。”

小丫鬟見她神色如常,行動自如,當即明白怎麽回事,撲通一聲跪倒磕頭,“姑娘,你不能離開啊,你若是出了差錯,王爺會問罪奴婢的!”

“我的刀在何處?”李惟手扶住了案角,語氣很是尋常。

“奴婢,奴婢,不能放姑娘走.......”小丫鬟淚流滿面地跪在門口,擋在了她去路,“奴婢還不想死,奴婢求求姑娘......求姑娘留給奴婢一條活路。”

喬彥聽見屋裏的動靜,猶豫着推開門,頓時暗暗一驚,“李姑娘,這是何意?”

李惟神色淡漠,慢慢地擡起眼,道:“你覺得你能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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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中了麻沸散?”以她之身手,和她對打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喬彥打心底泛起一陣寒意,攥緊了手裏的刀柄。

“我只能說,你們王爺心慈手軟,”李惟頓了頓,徑直往前走,略過了他,“這個用量的麻沸散對我作用不大。”

他家王爺心慈手軟?喬彥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所以你這幾日一直在做戲?”

李惟沒答,不置可否,在各個房裏轉悠了一圈,果真在書房找到了碎月刀。

過了一會兒,聽着馬蹄聲走遠,侍衛小聲道:“侍衛長,咱們不把人攔下?”

人從他們手裏逃走的,魏王是一定要追究責任的。

“你真當她手裏的刀是和咱們開玩笑嗎?就咱們這仨瓜倆棗地無非就是上趕着給她送菜。”喬彥急匆匆的去旁邊的院子牽來一匹馬,想着在李惟入宮前,把消息傳遞給魏王,早做防範。

太初宮,宮闕萬重,歌舞升平。

內侍帶着一衆青衣小婢端着果盤走進來,果盤裏木樨藕、金絲棗、杏波梨、穰荔枝、香瓜......蜜餞水果繁多,今個聖上心情不錯,輕輕撫掌一下,挑着果盤裏的杏波梨吃了不少。

蘇玉珍面若桃花,拿着一塊繡花絹帕,搭在他的手上,“吃多了牙疼。”

“朕想吃,”赫連琅身穿十二紋章袍服,臉上笑容頓現,目光落 在席間的寧王赫連楷身上,“五弟也要嘗嘗。”

當今聖上和寧王是親兄弟,細看之下,赫連楷面容和當今身上有七分相像,但今時不同往日,赫連楷修眉鳳目,一派娴雅俊秀之氣沛然而出,擡眼循聲望去,微微點了一下頭。

舉手投足間穩妥大方,已然不是當初那個嚣張跋扈的少年郎。

李绛的兩只手捧着茶杯做遮擋,用餘光偷偷瞟了好幾眼寧王。

身旁的赫連熙心領神會,道:“可看出了什麽?”

李绛挨着這老狐貍,什麽小動作多都瞞不過,他有苦說不出,心底沉沉地嘆了口氣,“沒什麽,就是覺得陛下和寧王關系很好。”

“小世子倒也不必裝傻騙本王,你這些小伎倆,”赫連熙不緊不慢的整理着腕袖,“也就騙一騙聖上和那些老眼昏花的大臣。”

李绛想了想,“那我們坦誠相待,你把我阿姐藏哪去了,她明明說今天要陪我來的?”

赫連熙道:“都說是藏起來了,怎麽和你講?”

“我阿姐生着病,可禁不起折騰。”隔了好一會兒,李绛滿臉憂色,望着他神色,低聲道,“我乖乖聽你話還不行?”

赫連熙道:“那本王将你送去軍營,你行不行?”

李绛手微微一動,試探道:“王爺是這麽想的?”

赫連熙道:“男子漢大丈夫,四方未平,國事一天不如一天,北方遲早要有一戰,難道小世子真希望讓你阿姐替你上戰場?”

在鼓樂齊鳴的氣氛中,兩人在席間低聲交流,偶爾有目光彙聚在身上,但也只是一瞬便挪開。

沒人想和魏王對上眼。

李绛聽罷,面色微變,沉吟了一陣,道:“那王爺能給我多少時間?”

“最多三年。”赫連熙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眼底波瀾不動。

李绛壓不下心中雜念,神色變得一片蒼涼,“你與阿姐說過了嗎?”

若是可以,他亦覺得可行。

赫連熙默不作聲。

“其實,蘇爾勒之前與阿姐比試的時候輸過一次,那時大家都很高興,将士們覺得阿姐身上有老王爺的意志,北襄軍後繼有人,”李绛深深吸了一口氣,想了許多,但最後只剩下無力和茫然,“但阿姐贏了并沒有很開心。”

在阿姐眼中,北襄軍的諸位将領向來都是戰無不勝,所向睥睨,而今輸在自己的刀下,反倒讓她有些無所适從,不過,她也就精神萎靡了幾日,便提着刀上了戰場。

隔了片刻,他道:“我不覺得,我能頂替阿姐在諸将領心中的位置。”

赫連熙心底暗暗一動,眼底很快恢複成一潭死水,輕輕呷了一口盞中的溫茶,舉目四望,看向舞池中央的舞女。

風起绡動,異香襲人,舞女身穿長袖舞衣,長裙曳地,舞姿婆娑。

約有一盞茶的工夫,李绛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輕不重地問道:“人好看麽?”

赫連熙唇邊勾出一個很淡的笑容,“還成。”

李绛心裏盤算了好一會,繼續問道:“是我阿姐好看,還是她們好看?”

赫連熙目光轉了轉,忽然露出了兩分笑,道:“她們不配和你阿姐比。”

李绛一愣。

談話間,兩個太監打扮的人步履匆匆,繞過了酒席。

赫連琅擡頭的看了一眼兩人,正欲開口詢問,就在這一瞬間,身旁侍奉的宮女,從托盤下拿出一柄鋒利的匕首閃身朝赫連琅心口刺去!

“陛下小心!”驚變突發,席間衆人都驚慌失色地大呼起來。

蘇玉珍當即慘叫一聲,吓得跪在地上。

“救駕,快救駕!”鄭懿聲嘶力竭地喊着,張開雙臂急撲上來,但也只拽住了刺客的衣裙。

赫連琅的驚呼徹底堵在了喉嚨裏,奮力掙了幾掙,起身立馬推開礙事的太監,不料踩到了自己的長袍,跌倒在地上。

間不容發之際,嗖的一箭響,箭矢刺穿了宮女的脖頸,瞬間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人栽到赫連琅的鞋尖前。

赫連琅鮮血濺了他一臉,雖然穿上了件護心甲,但仍心有餘悸,臉蒼白如紙,望着臺上的人。

赫連熙眸光深邃不見底,周身陰氣森森,順着他的視線也看見了。

李惟挽着弓箭,站在不遠處的高臺,神色漠然,居高臨下的看着酒席的一切。

然而席間的騷亂并未停止,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方才跑來的兩個小太監,目标明确,亮出手中的匕首陡然朝着赫連熙刺去,一匕首橫切而出貼着他的頭皮堪堪掠過。

赫連熙反應迅速,擡腳踹開了一人,攥緊了手裏的柳葉刀,卻沒射出去,另外一人逮到機會,淩空躍起,掌中匕首脫手飛出,刺在了赫連熙的胸口。

第二只箭矢來得遲了些,但一箭刺穿了兩個人。

楊序瀾帶着儀銮司的人巡邏隊形魚貫而來,進入酒席,他匆匆看了一眼赫連熙的情況,單膝跪在地上,回禀道:“陛下,刺客已死,微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赫連琅在暗處意味深長的輕笑一聲,顧不得儀容,火燒火燎似的,喊着:“快去叫太醫給攝政王救治!”

聲音急切,不過喊了半天,終是沒有來人。

鄭懿回過味來,配合默契,他假意安撫完赫連琅,斥責道:“今夜是誰負責太初宮巡防?”

語氣寒若刀鋒,在一片蕭殺的氛圍中,楊序瀾把頭壓得更低,道:“是微臣。”

話落,諸位大臣都心照不宣地看着楊序瀾和赫連熙。

赫連熙卻沒理他們,目光始終死死盯着夜色中的人,額上已是青筋曝露,令人心生畏怯。

他的傷口不深,卻也刺在了心口,若是沒有暗器擋着,現在就是赫連琅腳邊的死屍。

赫連琅拿帕子擦着臉上的血,攙起皇後,臉色變得十分嚴峻。

鄭懿沉吟了一陣,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痛心疾首的模樣,聲色俱厲地說:“楊指揮使,今日之事,你怕是免不了責任罷!”

太初宮的裏裏外外,不管是太監、宮女,還有門外的侍衛,皆是由儀銮司負責,如今出了差錯,宴席之上公然出現刺客,如何不問責。

群臣偷眼相觑,皆是不敢做聲,最後是赫連熙打破了可怕的沉寂,他把匕首随手扔在地上,眼神狠戾,似是能把在場所有人都人生吞活剮,“那就查,從上到下查,三人的祖宗三代,人際關系,一個都不許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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