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查案 你哪是騾子,你是刀啊
第37章 查案 你哪是騾子,你是刀啊。
夜色漆黑, 大雪消停了一會兒。
宮女和太監提着宮燈,不停地掃雪,鄭懿打了一個激靈, 瞧着西南角的削瘦人影, 清了清嗓子,喊道:“李大人,這邊呢!”
李惟駐足廊下并未應聲,繼續盯着遠處模糊的人影,抿了抿唇,直到鄭懿又喚了一聲,她才轉身緩步上了臺階。
太極殿內,燈火通明, 殿裏生了地火龍。
赫連琅擱下折子, 匆匆地整了一下衣冠, 端坐禦榻,“李惟,你來了!”
李惟進入殿內, 繞過一道朱紅油漆屏風, 正欲行禮。
赫連琅立即擡了擡手, 讓人趕緊入座,溫和道:“四下無人的時候, 你與朕不必見禮。”
畢竟, 他現在能邁進太極殿差不多都是李惟的功勞。
李惟頓了頓,落座後問道:“陛下, 深夜召微臣入宮所謂何事?”
鄭懿笑吟吟地端上來一盞送上的滾熱的奶茶,“這是陛下特意囑咐的禦膳房做的,李大人嘗嘗, 除一除寒氣。”
湯碗裏還冒着熱氣,李惟并未猶豫,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赫連琅見她喝下,臉上泛起一個和煦的笑容,略為思忖,“此次朕将你召來,确實有件事要交給你來辦的。值此多事之秋,萬壽節行刺,大理寺和禦史大夫查了五天一點線索都沒有,攝政王那邊需要一個交代,朕想着,把這件事交給你來查辦,盡快抓住刺客,以免再生禍患。”
話落,鄭懿起身,趨身上前,遞給李惟一個明黃色的奏本,“李大人,這是大理寺那邊調查出來的一點線索,可供參考。”
李惟垂下眼眸遮下眼底晦暗,接過來後,翻開冊子略略看了一下,不曾想最後那一頁竟是五十多人的名字。
赫連琅盯着她看了片刻,道:“凡辦案所需,朕必定提供一切協助,惟願早日破案,給攝政王和百官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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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道:“微臣遵旨。”
赫連琅見她應下此事,頓時心情好了大半,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李惟,此番決定,朕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眼下朝堂都是攝政王安插的眼線,朕思前想後,夜不能寐,實在難以挑出能堪此重任之人,所以你若是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來。”
李惟微微一個晃神,擡頭看了赫連琅一眼,話在嘴邊終是改了口,“微臣确實有一事想求陛下。”
赫連琅語氣溫和的道:“你說。”
李惟道:“我想讓長姐和陳墨謹和離。”
“當然可以,朕可以親自出面,若是你長姐有喜歡的人,朕還可以幫他們撮合。”赫連琅頓了頓,帶了幾分自責之意,“朕還以為你會提,和攝政王的婚事。”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那人是赫連熙,李惟低聲道:“不急于一時。”
“确實,朕若是把人逼得太緊,他定會不由餘力的反擊,”提及此事,片刻之間,赫連熙神情倨傲,眼裏藏着殺意,說話時聲音卻和緩,“所以這段時間,你先委屈一下,等時機一到,朕一定幫你撤下這門親事。”
李惟手裏暗暗握着衣襟,道:“謝陛下。”
赫連琅聽罷,笑了起來,“朕想起來了,朕本來是想送給你一個小玩意的。”
說罷,他便朝着鄭懿招了招手。
鄭懿會意,書案上取來一個朱漆描金盤龍匣子,遞上來,“陛下。”
赫連琅不緊不慢地打開盒子,取出一條手串,“伸出手來。”
是十八顆紅瑪瑙串成的手串,外加青金石結珠三顆,其中一顆瑪瑙點翠朵雲鑲邊,工藝細膩。
李惟一愣,表面上沒說什麽,內心卻十分抗拒。
鄭懿不覺,埋頭藏着笑,他知道這條手串,皇後娘娘早已惦記許久,沒想到聖上居然把手串給了李惟,鄭懿心裏不由一陣唏噓,揶揄道:“這瑪瑙手串,明豔大方,既端莊又華麗,與李大人甚是相配。”
李惟推辭道:“陛下,微臣習武之人,佩戴如此貴重的飾品,怕是不妥。”
“無妨,你帶着便是,為朕付出這麽多,朕賞賜給你一些東西也是應該的。”赫連琅見她還有張口,繼續說道,“時辰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朕還有一堆折子要看。”
李惟戴上手串,起身行禮告退。
鄭懿親自過來引路,和她搭着話,“李大人,聖上賜的宅子,還缺少什麽物件嗎?”
李惟雙目依然望着前方,道:“鄭公公有心了,宅子住的很好,什麽都不缺。”
“那就好,”鄭懿躬着身子,站在城門口,“奴婢只能送您到這,天剛下過雪,回去的路上,李大人多小心些。”
夜色已深,萬籁俱寂,李惟點了一下頭,翻身上馬。
梨園是個三進院子,飛檐青瓦,院中沿牆栽不少竹種花,曲徑通幽。
雲子秋三碗黃湯下肚,躺在交椅上,微閉雙目,似在養神。
廳堂裏敞着窗戶,一個叫香枝的丫鬟抱着錦被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将錦被小心翼翼地蓋在雲子秋身上。
雲子秋肩膀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打量着人。
香枝對上那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霎時紅了臉,低着頭道:“外面下了雪,奴婢擔心公子着涼,所以擅自做主拿了錦被。”
雲子秋微微遲疑了一下,瞧着小姑娘臉紅得可愛,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子,奴婢叫香枝。”香枝被他看在實在有些害羞,退開半步低下了頭。
雲子秋想了想,調侃道:“我竟不知道,李三這院子裏還能藏着這麽可愛的小美人。”
香枝道:“公子!”
聲音嬌軟甜膩,似是能把人骨頭喊酥了。
雲子秋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香枝反應片刻,小臉一瞬間就紅透了,“公子......”
時間磨得差不多了,雲子秋不再看她,而是循着腳步聲回頭,看見李惟一臉晦氣的盯着自己,“你先下去吧。”
香枝定立片刻,還沒回味過來,察覺這話是跟她說的,低着頭趕忙跑了出去。
李惟大步走進屋,揮退了屋裏剩餘的丫鬟,道:“你又添的什麽毛病?”
“沒什麽,”雲子秋慢吞吞地坐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就是覺得你院裏的這幾個人,做丫鬟實在可惜了。”
李惟失笑,坐于上位,低頭烤火,說道:“她們是聖上從宮裏挑出來的。”
“看來這群人都是聖上挑給的小世子的,”雲子秋頓了頓,勾起嘴角,“怎麽樣,小世子有中意的嗎?”
李惟笑了笑,“你有喜歡的就挑去。”
“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像在罵人,”雲子秋一臉揶揄道,“我這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家哪裏瞧得上我,還是讓她們留在梨園,鍛煉一下小世子的定力。”
李惟沒再說話,從袖子裏拿出奏本扔給了雲子秋。
“爛攤子扔給你了。”雲子秋早在李惟入宮前就猜到赫連琅的意圖,“紅瑪瑙不錯,可得天天戴着才行,畢竟這是聖上給你一人的殊榮。”
萬壽節的宴席上出現刺客,儀銮司指揮使楊序瀾暫時被停職,罰俸兩年,暫時家中面壁思過。反之,李惟護駕有功,再加上之前在百苑谷有軍功在身,升任為殿前都指揮司,接替楊序瀾掌管皇宮守衛的職責。
子時已過,李惟卻沒什麽困意,道:“可不只是萬壽節那一樁爛攤子。”
雲子秋看着奏本上的人員名單,思忖了一會兒,淡聲道:“确實,這名單上的官員大多都是魏王一手提拔上來的,若是你真的抓了他們,那可就徹底得了罪魏王。”
踩着赫連熙上位不說,如今又要虎口拔牙,李惟被赫連琅氣得頭大,氣憤道:“騾子也不是這麽用的。”
“你哪是騾子,你是刀啊,這次打壓魏王根本就是僥幸成功,一口氣吃不成胖子,赫連琅太沉不住氣了,若是真想除掉魏王的羽翼,也不是這個時候。”雲子秋略一沉吟,擡起頭看着她,“你想如何?”
“拖着,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李惟面色一肅,暗暗皺了皺眉,“剛接手過來的兩萬禁軍兵營惡習太深,有些東西已從骨子裏爛掉了,我打算把這裏面的人換一換。”
雲子秋苦笑了一下,道:“那可就難了,朝廷的用兵制度你不是不知道,先帝為了防止諸位将軍獨攬軍權,士兵的選擇、任用和兵籍都掌握在兵部手中,而兵部捏在魏王手裏,戶部也是,無論你怎麽過,你都繞不開魏王這座大山。”
李惟:“......”
“更何況,這次行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赫連琅和你一手籌劃,”雲子秋沉吟良久,慢慢放下了茶杯,“而且,這次行動你被赫連琅坑的不輕,赫連琅只說宴會有刺殺他的人,但他并沒有和咱們說,自己又安排刺客行刺魏王,而今鬧到這個局面,在魏王眼裏,我們同赫連琅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事不是長嘴就能說清的。”
李惟眼眸一沉,想到明日去戶部要軍饷,腦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