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意 他恬不知恥的想
第41章 心意 他恬不知恥的想。
每逢月中是李惟用藥的日子, 夏侯梨白擔心李惟的身體狀況,心急如焚的等了一晚上,最後等到天亮實在忍無可忍, 發了一通脾氣跑出去了。
今日天氣好, 北校場的雪都掃淨了。
秦湘湘一身輕甲,足蹬镂花長靴,右手持劍,騎着駿馬在大門口溜達半天,朝着侍衛喊道:“我問你們話呢,你們将軍在哪?”
淡淡的麥色皮膚,細看之下,是為五官精致的絕色女子。
侍衛道:“已經派人去禀告了, 還請姑娘稍等片刻。”
秦湘湘揮了揮手中的長劍, 嗤笑道:“我等了這麽半天都沒看見人, 她不是怕了我,不敢應戰?”
“不敢?”侍衛上下打量着她,勉強忍住不笑, “我們将軍放話, 只要能打過她的直接官升一品, 無論男女老少,小姑娘, 我們将軍從來都沒怯戰一說。”
秦湘湘咬了咬唇, 好奇道:“你們是北襄軍?”
侍衛否認道:“不是。”
秦湘湘輕輕挑了挑眉,“那你們與她交過手?”
比武的事不是秘密, 侍衛坦言道:“我們都頭和她打過一次,卧病在床了。”
“是嗎?看來李将軍也不是個花拳繡腿的,”秦湘湘挺了挺胸脯, 眉間帶了幾分傲色,“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們将軍長得好看嗎?”
短短幾天,他們已經感受到了這位女将軍身上那迫人的氣勢和脾氣,侍衛唔了一聲,低下頭小聲道:“當然好看了,不過名花有主,她與魏王殿下訂了婚,年後就該成婚了。”
秦湘湘啧了一聲,心裏愈發氣悶。
須臾,回禀的侍衛跑過來,打開了大門,秦湘湘咬了咬牙,正欲策馬跑進去,身後馬車有輛馬車停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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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湘驀然回首,發現那人不就是她思念已久的男人嗎!
赫連熙掀開簾子緩步走下馬車,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秦湘湘欣喜若狂,臉上露出笑容,顧不得旁人的眼光,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走到他身前,幾乎脫口而出,“鶴玄.....魏王殿下!”
赫連熙裹着深色的大氅,徑直走了過來,“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秦湘湘略帶了點惶恐局促,“我就是過來看看,不做什麽。”
“那你可以回去了。”赫連熙駐足看了一會,面無表情地拿着暖手爐繞過她。
饒是三年未見,赫連熙換了身份,秦湘湘也不覺得自己和他生疏了,她自小在軍營長大,為人豪爽灑脫,做事也不拘一格,“我不,我要進去,不僅如此,我還要向李将軍下戰書,李将軍乃是我朝第一位女将,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我今日就是要和她比試一番!”
贏了,是無上榮光,輸了,就別怪她不客氣。
赫連熙道:“她身體不舒服。”
話音一落,秦湘湘竟然撲哧一笑,義正言辭道:“朝廷将士受國厚恩,豈是惜死之輩!她這是借口,倘若大敵當前,她作為一軍将領,也要拿這種借口搪塞敵人嗎?今日如若她臨戰脫逃,那殿下就不能娶她,這樣的人配不上你!殿下歷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什麽都不知道,如何與殿下并肩而立!”
聲音清亮铿锵,赫連熙忍不住給她潑了一盆涼水,道:“說了這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你也打不過她。”
“不試試怎麽知道,今日我定要和她論個輸贏,”秦湘湘莞爾一笑,再次追了上去,旋即想了想,“不過,殿下怎麽知道她今天身體不好?”
赫連熙從她身邊繞過去,側目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她昨晚和本王在一起,本王當然知道。”
秦湘湘一愣,頓時小臉通紅,本以為他靠過來是想要做點什麽,不曾想聽到的卻是些渾話,“殿下!倘若我贏了她,你能不能娶我!”
“好啊。”赫連熙絲毫沒有猶豫,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說完就進了校場。
秦湘湘心中大喜,立即拿着劍追了上去,神色微微得意,“殿下說得可是真的?”
赫連熙環顧四周,并未看她,也不言語。
秦湘湘見他不答,緊緊跟着人又問了好幾遍,執意要再聽他應一次,“殿下在找誰?”
赫連熙有些心不在焉,找了許久,而後在隆隆的戰鼓之聲裏循着晨練的口號聲,望見了人群後面的李惟。
數面大旗迎風招展,五十多人的隊伍從眼前跑過,掀起一陣煙塵。
李惟坐在擂臺前的椅子上,一手支着臉也望向這邊,眼神有點兇,身旁的蘇爾勒手搭在刀柄,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赫連熙邁步朝着人走過去。
看見這一幕,秦湘湘心裏猶如血肉裏生出一根暗刺,渾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痛。
校場的士兵為了不挨罰都在專心訓練,但不乏有拿餘光看他們的人,李惟緩緩站起身,朝着無比殊貴的魏王行了一禮,“你來做什麽?”
恭敬也只恭敬了一半,蘇爾勒聽出嫌棄,笑着去了別處。
赫連熙上前把暖手爐遞給她,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幽深,“怎麽坐在外面?”
李惟注目,猶豫了一下,接過暖手爐擱在手裏掂了掂,“晨練。”
赫連熙見狀,得寸進尺地往前移了一步,湊到她身邊,“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這會心又癢了起來,視線落到她的唇上。
他寡廉鮮恥,心狠手辣,利己殺人,昨晚的事,赫連熙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不對,都是第一次,他該 節制的,可這種事食髓知味,在榻上,他仿佛受了什麽蠱惑,恨不得把人揉進骨子裏。
以後常做,應該就不會失控了,他恬不知恥的想。
李惟微微皺眉,一時間有些啞然,別扭地移開了視線。
“我帶了藥膏,”赫連熙心思百轉千回,目光越來越深,“你要是——”
李惟耳根下起了一片紅,氣結道:“閉嘴,我們兩清了。”
“清什麽清,本王還想要個孩子呢,”赫連熙說的一板一眼,見秦湘湘走過來,又轉了話題,“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別勉強。”
這兩人是一道來的,許是久別重逢,舊情複燃又好到一塊兒了,李惟道:“王爺是怕我下狠手,想讓我放水?”
除去绮念,赫連熙反應了一下,才跟上她的腦回路,道:“打死她。”
李惟:“......”
“你就是李惟,”秦湘湘站在赫連熙身前,拿着一把長劍比劃了一下,“我們打過一場!”
李惟輕輕笑了一聲,目光落在秦湘湘劍鞘上鑲嵌的寶石,喊道:“蘇爾勒。”
蘇爾勒會意,揚手就把碎月刀扔了過來。
秦湘湘抿了抿唇,跟着她上了擂臺,咬牙道:“你若是輸了,就把王妃的位子還給我!”
赫連熙頓時預感不妙。
李惟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赫連熙,“你們說好了?”
兩人一直眉來眼去,秦湘湘早看的不順眼了,她怒不可遏,卻又無計可施,“看劍!”
赫連熙站在臺下觀看,心緒起伏一番。
比武的結果完全是意料之中,秦湘湘手中的長劍被一刀挑了出去,李惟在實力上處于絕對的碾壓,就秦湘湘三腳貓的功夫,能過下十招已是奇跡。
可這場比武兩人愣是過了三個回合,李惟的刀法不似之前那般狠戾,甚至還是有心不在焉,臺上臺下四目相對的一瞬,赫連熙登時淚灑心田,一口老血險些沒噴出來,也不知道李惟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故意的。
反正,她總在要贏得時候露出明顯破綻,讓秦湘湘反擊。
但她和楊序瀾對打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赫連熙嘆息了一聲,微微活動了一下手指。
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雲子秋為什麽之前說李惟蔫壞。
“慢着!”秦湘湘掙紮着站起身,接下那幾刀手腕已是微微發抖,“我還可以再打!”
李惟把刀扔給了蘇爾勒,道:“明年吧。”
“明年不行,我等不起了!”秦湘湘眼眶通紅,上前攔住李惟,“明年你就和他成婚了,我就沒有機會了。”
李惟回頭看着她,“你和我切磋的是武藝,不是争一個男人。”
秦湘湘一愣,後知後覺地回味過來這場比武,李惟一直手下留情是在教她出招。
赫連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似感慨道:“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李惟睨了他一眼。
秦湘湘搖了搖頭,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哽咽道:“誰都想擁有一個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我固然是另有所謀,但也是真心喜歡王爺,十五歲那年,我和王爺初見,是在一場大雨裏,王爺是第一個把我當成女子為我撐傘的人,我念念不忘,有幸從父親那裏得知王爺身份,後來,我主動請命跟王爺一起去前線押送糧草,我們走過千裏山路,途中幾次命懸一線,但都化險為夷,這些經歷刻苦銘心,雖然只有短短三月的時間,但我也知道,此生......此生我非王爺不嫁。”
靜默片頃之後,李惟心中陡生窘迫之感,道:“你們聊聊罷。”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赫連熙:“......”
秦湘湘偷偷擦掉了眼淚,“我自知不是李将軍的對手,但......殿下,不說些什麽嗎?”
赫連熙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無論你付出什麽,本王都無意于你,你好自為之。”
“殿下,我願意做你的......”秦湘湘低着頭,有些難以啓齒,“側妃。”
她不想如大姐那般,去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老男人,在後宅了卻平生。
她不甘心。
赫連熙道:“女子不是只有婚嫁這條路,你在那些人眼裏已是離經叛道,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活得更灑脫。”
秦湘湘把話聽進了心裏,抱着劍強忍着淚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感動的一塌糊塗,但就在這時,有人不合時宜地策馬闖入校場。
夏侯梨白已然火冒三丈,扔了手裏的令牌和馬鞭,翻身下馬,大聲問着那些操練的士兵,“李惟呢?”
赫連熙尋了一圈李惟都沒找到,他從一間屋子緩步走出來,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怎麽了?”夏侯梨白回頭看他,冷然一笑,“李惟都快死——”
李惟胸口劇烈起伏,額頭沁滿了汗珠,透出無法遮掩的病容,聽見外面的動靜,推開窗戶,死死地盯着夏侯梨白。
此時,赫連熙就算再傻也看出了李惟不對勁。
醫者心裏最恨的就是不聽話的病患,夏侯梨白心裏委實太過生氣,過了好半晌,深吸一口氣,才走進屋子。
然而赫連熙已先她一步進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扶住人,心中生出一陣難言的酸澀,“怎麽回事?”
“風寒。”李惟臉色慘白,手指無意識地收緊,身子也跟着微微顫抖起來,不到片刻力氣全無,只得靠在他身上,氣若游絲的說,“把門關上,別人看見。”
風寒怎麽會是這個症狀,赫連熙自然不信,将人抱到榻上,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 唇瓣沒有半點血色,“你有事瞞着我。”
李惟極為痛苦地喘着粗氣,強撐着眼皮擡眸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出去,一會兒病氣過給你。”
赫連熙的心情忽然亂作一團,不由得将人摟緊,手指正欲搭在她的腕上,卻被她掙脫開。
李惟咬緊了牙關,眼前一片漆黑,意識已然有些模糊,“......出去。”
平日裏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變成這樣,赫連熙手足無措,心緒亂了一陣,下意識看向剛進屋夏侯梨白,“為何會這樣?”
夏侯梨白聽着人還有氣,狠狠剜了她一眼,扔給赫連熙一個藥瓶,“給她吃了。”
赫連熙攥緊了掌心,給她喂了藥,等到一炷香的時間,見她臉色有所好轉,才問道:“這是什麽?”
聲音裏帶了幾分冷意,夏侯梨白似是明白自己有些失态,火氣霎時被澆滅一半,低聲道:“她不讓民女說。”
她險些忘了眼前這位魏王殿下是在朝中翻雲覆雨的人物,也就在李惟面前有那麽一點人味。
赫連熙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緩緩地松開手指,“本王讓你說。”
“這......殿下可以醒來後可以問她,”夏侯梨白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如墜寒窟,忍不住後退了半步,“殿下,民女醫術不精,确實不清楚她的病情。”
“不清楚你給她喂藥?”赫連熙陰冷聲中壓抑着怒氣,“你想死嗎?”
這能怪她嗎?夏侯梨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身上冷汗直冒,仍是咬着牙,不肯說實話。
赫連熙站起身,居高臨下盯着她,眼底滿是寒意,“好啊,那你就跟我走,讓你師傅看看,你是怎麽害人的。”
“我沒有害人!”夏侯梨白反應了一下,震驚道,“王爺認識我師傅?”
赫連熙隐隐有了些猜想,按了按眉心,“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你就拿命來賠。”
夏侯梨白少時體弱多病,後來跟随長姐搬到麓水城,偶然間認識一位妙手回春的老道士,治好了她身上的病症。
那時她也算小有抱負,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手精湛的醫術,濟世救人,于是,病好之後,她一直對老道士死纏爛打,求他收自己為徒,後來軟磨硬泡了小半年,老道士才堪堪同意,但他并未收下拜師禮,所以嚴格上來說,算不上她的師傅。
後來學習了三年,老道士在醫術方面造詣太高,她天資有限,所以只學了一些皮毛和旁門左道就放棄了。
夏侯梨白的心中惶恐不安起來,屏住呼吸,小聲問道:“......我師傅他還好嗎?”
這麽多年杳無音信,她都快忘記師傅的容貌了。
這厮是在拿師傅威脅她?
赫連熙面色徹底冷下,“本王問你,她到底怎麽回事?”
“這......”夏侯梨白猶豫了片刻,聲音細若蚊蠅,“王爺不會以為人從那麽高的山崖掉下來還能平安無事吧?”
赫連熙心頭一震,呼吸也變得格外困難,不曾想,事情還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他低頭看着李惟,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難道他還要失而複得,得而複失,命運就一定要和他開個玩笑?
夏侯梨白頓了頓,深埋着頭沒敢看他,只是繼續說道:“雲子秋将她背回來的時候,已是沒了半條命,她現在身子能恢複如初,是因為用了藥,但這藥副作用很大,不能長期服用,不然過不了多久,身子就徹底敗了,到了那個時候什麽藥都補救不了,民女現在給她吃的藥,是能緩解那些藥的副作用,但這藥會滲入了骨骼與五髒六腑之中,身上的疼痛程度猶如刮骨,整個人會很虛弱,她不願意讓人知道此事,所以一直很抗拒吃這副藥。”
字字誅心,到了此時,赫連熙有這麽一瞬,是想把所有人都殺了。
都殺了,或許就沒什麽可牽挂和惦記的。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咳嗽聲。
藥效發作很快,李惟幾乎沒有了五感,力氣也使不出來,啞着嗓子說:“水。”
屋外飄起了細雪,隐約還能聽見點爆竹聲。
赫連熙五味雜陳地望着她,旋即去桌上拿起茶壺,倒了杯溫水,讓夏侯梨白先出去。
屋裏陷入沉寂,李惟的視線逐漸清晰,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人,大腦一片空白,繼而心裏又犯了難,“王爺怎麽還在?”
“這麽嫌棄我,”赫連熙給她披上了玄黑色的大氅,坐在她身邊,又拿手攏了攏,“什麽都不告訴我,你想讓本王當鳏夫麽?”
李惟吸了吸鼻子,被他握着的掌心浸出了熱汗,同他對視半晌,道:“王爺要替我保密。”
“你把本王蒙在鼓裏,到頭來,還讓本王替你保密,做夢!”赫連熙抱着他的手一緊,下巴搭在她的肩頭,一呼一吸間,心潮湧動,難以平複,“李惟,如果我走過你來時的路,那我就痛死了。”
正難熬間,李惟唔了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那王爺,能不能給我點小錢,可憐可憐我。”
赫連熙抱着人一時有些愣,安慰似的吻了吻她的頸側,将臉埋進她的頸間,苦笑出聲道:“你要什麽小錢?”
李惟被抱的太緊,只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王爺給不給?”
不知是怎麽回事,赫連熙莫名感覺被趁火打劫了,“你要多少?”
如實說出來肯定會被拒絕,李惟露出幾分可憐相,質問道:“王爺方才不是還說要心疼我?”
赫連熙心想:還從來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
他頗覺的好笑,但也動容。
“疼你,要多少給多少,”他停頓了一下,“不過有條件,你晚上要搬到別院。”他得讓老師診斷一下她的病症。
此時,李惟耳朵不好使,只聽見前半句,嘴角都壓不住了,她覺得這話比夏侯梨白的藥好使,身子瞬時利索了一半,“好。”
赫連熙瞧着她,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要錢做什麽?”
李惟想了想,道:“我怕你吃幹抹淨了不負責,萬一以後只剩我一個人了,我也好有錢買個莊子給自己養老。”
赫連熙不由得笑了一聲,湊過來索要一個親吻,李惟得了好處,溫順許多,親吻也不敷衍了,赫連熙頗為受用,又拿早上的事反複鞭屍,問道:“珍珠閣提褲子不認人的是誰?”
李惟:“.......”
世事沉浮,死逢其時,或許是天意,反正赫連熙也說清什麽是因,什麽是果,人生到頭來無非是化成一抔黃土,他前半生過得苦,後半生也不抱什麽希望,他只覺得自己應該站在高處,奪回那個所謂原本該屬于自己的位子,掌控着自己的命運,也掌控着別人命運。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哪怕是孤零零一個人,也無所謂,現在碰見這麽個人,無法抗拒,甚至連帶着心都跟着軟了幾分,日後有她陪伴左右亦是好的。
珍珠閣的一夜,兩人的關系都微妙起來,李惟是不是也非自己不可?
但事已至此,她不可也得可,李惟只能是他的,他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哪怕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他在所不惜。
更何況,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子不願榮嫁帝王,成為一個萬人敬仰的一國之後。
思及此,赫連熙摟住人,咬上她的耳垂,耳鬓厮磨,低低的喚了幾遍她的名字,“李惟,日後都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一番切膚之痛,李惟大抵覺得這藥真的不好使了,不然怎麽會把話聽進心裏,呆了半晌,她道:“王爺,要不您先把賬記上?你要是反悔了,我可沒出喊冤。”
“你哪裏冤?”赫連熙俯下身護着她倒在榻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一點都不疼我,第一次見面你罵我廢物,第二次見面你又暗殺我,現在,你還處心積慮的接近我,坑騙我的錢財,李惟,你一點都不冤。”
被翻舊賬的李惟又唔了一聲,聽着他的話,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
那時他們倆從人販子手裏逃出來,下山的時候趕上一場大雪,李惟擔心晚上有野獸出沒,着急下山,誰曾想,身後那個比他還大幾歲的男孩,走路還跌跟頭,拖後腿,就因為顧着他,差點就讓那群人販子追上來,那時候李惟的脾氣差的要命,心生嫌棄,攙着人忍不住罵了幾句,結果這人記到了現在。
赫連熙一雙眼睛滿是欲念,手指同她十指相扣,哄着李惟說:“你先疼疼我好不好?”
四目相對間,李惟大氅下的腳趾不自覺蜷了蜷,耳朵也紅了。
赫連熙笑了一聲,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我只想陪你待一會兒,你在想什麽?”
李惟:“......”
兩人親密無間,就在這時,外面院子裏有腳步響,一位小太監站在門外叩了幾下門,道:“李大人,聖上讓您入宮一趟。”
屋外的小太監不知情,屋內的李惟卻看得清楚,赫連熙的臉幾乎是一瞬間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