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物色 生得倒是極其好看的
第52章 物色 生得倒是極其好看的。
翌日中午, 李惟還在屋中睡覺,按照往常,她早就不見蹤影了。事出反常, 李挽收拾好賬本, 便去了她的院子,詢問一番:“用過早膳了嗎?”
丫鬟小步迎了上來,行了一禮,答道:“一直沒起。”
聞言,李挽面上添了幾分擔憂,站在門口,輕聲問道:“十五,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李惟趴在床上醒來有一會兒, “長姐快進來, 我正好有事請教長姐。”
小時候就喜歡賴床, 長大還是頭一次見,李挽無奈一笑,轉頭吩咐丫鬟去小廚房準備些吃食, 随即推門而入, 看見人還躺在床上, “你還有事請教我?”
李惟抱着枕頭翻了一個身,湊近了些, “長姐, 東都最好的繡娘是誰?”
“繁花坊孫十六娘,怎麽打聽這個?”衣服鞋襪扔的滿地都是, 李挽彎腰一件件拾起。
李惟雙臂枕在腦後,表情認真道:“我想學女紅,嗯, 然後再學一下琴棋書畫。”
李挽一愣,忍不住轉頭看向床上的人,“莫要拿長姐打趣。”
之前母親也教過她怎麽繡荷包,手把手的,一步都沒落下,生怕她不樂意學,可誰能想到,母親一個轉身,桌上的那些個繡花針都讓她掰彎了,然後拿出去釣魚。
李惟摸了摸鼻子,感慨道:“長姐,你看我現在被魏王退婚,不用多說,我也知道他定是嫌棄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問題,可人不能一輩子不成婚,我早晚都要找個夫家,但人家都喜歡賢良淑德的女子,我正好學學這些,給自己鑲個金邊,日後也能讨婆婆丈夫歡心。”
李挽倒也沒多想,只是從她嘴裏說出來,極其的......不可信。她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問道:“你是認真的?”
李惟誠懇道:“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行吧,我與十六娘是好友,你若是想學,我幫你說說,”李挽拂了衣裙,坐在床沿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冬日嚴寒,還是多添點厚衣裳,魏王的事也算過去了,日後,你若是喜歡上哪個公子,長姐替你說親。”
李惟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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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間,丫鬟們端着食盒進屋,李挽柔聲道:“先吃些東西。”
李惟點了點頭,用過飯後,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去大街上閑逛,準備給自己尋一門稱心的親事。
今日天氣晴朗,街上的人不少。
曹緒跟在她身後,頭一次對她的決策産生懷疑,“将軍,咱們這樣能行嗎?”
“怎麽不行?”李惟輕撩了一下眼皮,“雖說是下策,但總歸是個法子,反正等聖上發現,生米早已煮成熟飯了,他拉不下這個臉。”
曹緒搖了搖頭,“屬下就是感覺,将軍犧牲有點大。”
“我都爬到這個位置了,還講這些做什麽?”李惟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不遠處一位衣着樸素的公子。
曹緒嘆息一聲,勸道:“那将軍怎麽也得找一個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吧,總歸還是要過日子啊。”
李惟舔了舔嘴唇回過神,輕聲道:“這你就想錯了,我要找的人,是家境普通,既不從商也不入官場的。”
曹緒不解道:“為何?”
李惟道:“這樣能打消一點聖上和魏王的戒備,畢竟,我要保命,他也得保命。”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冽的聲音,“姑娘,勞煩讓一下。”
李惟循聲回頭,映入眼簾的正是方才打量許久的青衣公子,現在兩人站得近,細看之下,此人面容清隽沉峻,瞳如星辰,膚色白皙。
生得倒是極其好看的。
青衣公子默默地退了一步,再次出聲提醒,“姑娘,麻煩讓一下路,在下要進去。”
聽言,曹緒站在身旁,不由得幹咳一聲。
李惟恍若未聞,臉上露出一個輕松的笑意,繼而目光下移,落在他手裏的一枝紅梅,側身道:“公子請。”
青衣公子神色如常,微微點頭,攏了下衣袖,擡步繞過她。
舉止文雅,模樣也是是朗月清風,芝蘭玉樹,當真是順眼極了。
緊随其後的還有幾個書生打扮的少年公子,朝着他問候,“先生下午好。”
粱瑄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少年公子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其中一人回頭看了一眼李惟,小聲說道:“先生,那位女子還在看呢。”
她竟還在?粱瑄面色如常,袖子裏卻緩緩攥攏五指,道:“去溫習課業,下午要考。”
明明聊的是女子,怎就說到了考試上......少年公子們面露難色,求饒道:“啊!先生能不能稍微寬限幾日?在家中待了這麽長的時間,書本上的東西我們都忘得差不多了。”
場面一陣喧鬧,風聲嘩然而過,頃刻之間清醒了不少,粱瑄不容置喙道:“不可。”
說着,他回首瞧了一眼,人已經走了。
這個月李惟不打算服藥,身子比平時虛弱不少,她嫌外面冷,轉身去了茶樓,選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對面牌匾用正楷寫的四個大字,唇角微微勾起,“照月書舍。”
自古以來八月十五中秋節就有乞月照月一說,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曹緒想了想,“屬下去查查這個人?”
“此人甚合我心。”李惟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眼眸柔和下來,抿了一口熱茶,下一刻,不知是看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盡褪。
誠然,是她此時最不想看見的人。
“我們聊聊。”赫連熙面容冷漠,眼神更是如同一柄鋒利的刀刃,淩厲懾人,穩步走來擋住她的視線。
李惟手抵在唇邊,懦弱地咳了聲,欲蓋彌彰的說:“王爺找我有事?”
赫連熙垂着眼眸看她,冷聲說道:“換個地方說話。”
李惟停頓一下,道了一聲好。
片刻之後,兩人移步去了二樓的雅間,赫連熙上前抓住李惟的手腕,寒聲道:“柳雲窈是不是你劫走的?”
“我劫走她做什麽?王爺莫要冤枉我,”李惟掙脫了幾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攥疼我了。”
赫連熙充耳不聞,力道又重幾分,身子微微前傾,冷笑道:“冤枉你,你扪心自問,本王冤枉你了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爺覺得是我那便是我了。”李惟道。
赫連熙無聲地呼了口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李惟,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
“我知道,王爺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李惟微微擡眼,笑了一聲,“無論是安排我去相國寺掃雪,還是去城郊砍樹建房子,王爺從來沒讓我做過什麽危險的事,這般用心,我怎會不明白?”
她說的雲淡風輕,好似心裏的怨和恨早已煙消雲散。
“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與你退婚,只是不想再逼你,可你就是不懂?”赫連熙陰鸷的情緒全消失,呼吸微微發抖,“你真心覺得赫連琅那個蠢貨能幫上你?”
“王爺說笑了,我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凡事不分輕重,還好王爺寬容大度,處處忍讓,而今我改過自新,什麽都放下了,也不敢在妄想什麽,”他靠的太近,李惟只好單手撐在桌上,“我現在只想照顧好家人,過安生日子,其餘的一概都不想了。”
答非所問,她的這些話,赫連熙半點也不信,“如果你真是這麽想的,就不該劫走柳雲窈。”
李惟并不接茬,輕聲道:“王爺,你該松手了,我下午還要見人呢,落下印子就不好了。”
赫連熙道:“你昨夜入宮,赫連琅同你說了什麽?”
李惟臉上笑容漸漸淡了,“聊晚宴的事。”
赫連熙目光審視着眼前的人,道:“還有呢?”
“沒什麽了,無非就是些......不着邊際的幻想,”李惟停頓良久,“我告訴王爺一件事,伍信現在應該不止王爺一個主子。”
赫連熙眸子緩緩眯起,冷笑一聲,“你以為,他和蘇長風暗中交易,本王不知道。”
這倒是了,李惟轉開視線,“原來王爺真是手眼通天,如此,我就更不敢瞞着王爺了。”
“如果能讓你安心,柳雲窈可以暫時交到你的手上,不過,只此一次。”幾息之間,赫連熙心念一轉,欺身壓近,擡手再次扼住她的手腕,“本王還沒問你,方才在看誰?”
李惟擡眸看他,溫聲笑道:“這個就是我的私事了,王爺莫要再管,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繡坊了。”
赫連熙狐疑道:“你去繡坊做什麽?”
李惟小退一步,語氣不輕不重的說道:“學女紅啊,我現在已經改頭換面了,王爺為什麽就不信呢?”
赫連熙蹙了眉頭,“你不需要學這些東西。”
李惟無奈道:“這可不是王爺說了算的,那些出類拔萃的小娘子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也沒什麽傍身的本事,要是連這個都學不會,端出去,豈不是會讓她們笑話?”
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忽然就變成一張巧言令色的嘴,赫連熙穩了穩呼吸,不由得問道:“你沒什麽本事傍身?”
“不說了,真的要遲到了。”李惟眼中帶着笑意,推開人便出了雅間。
怎麽可能突然變老實,指不定憋着什麽壞呢,赫連熙看出她的狐貍尾巴,但沒有戳破,朝着旁邊人吩咐道:“派人盯着她,有消息随時彙報,還有,派人查查那個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