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書生 探花還好,只要不是狀元就行

第53章 書生 探花還好,只要不是狀元就行。……

街上往來的車馬行人不少, 李惟沒走多遠,就見碰上了一隊巡邏衛士,是儀鸾司的控鶴步兵。

赫連楷見她心情很好的樣子, 上前打了聲招呼, “李大人。”

李惟吸了吸鼻子,擡眸看過去,正迎上赫連楷的目光,“寧王殿下。”

赫連楷面上顯出一縷笑意,大步朝她走來,“李大人現在可有時間?我想找你問個事。”

李惟心裏微微一哂,道:“如果是關于我長姐,一切免談。”

赫連楷問道:“為何?”

李惟心底慢慢琢磨了一圈, 赫連楷過了今年也不過十八歲, 這個年紀的人, 懂什麽叫喜歡,“殿下,外面天地那麽廣闊, 何必揪着一個人不放?”

赫連楷忽然一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跟魏王不一樣。”

李惟道:“有什麽不一樣的?”

赫連楷微微側過身,神情明顯不一樣了, “我願意堵上我的一切, 我心匪石,已不可轉。”

換言之, 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李挽,如果她想,他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

李挽......赫連楷默默念着這兩字, 半晌,緩緩開口道:“我知道,我之前的名聲并不好聽,到處惹人非議,但李大人應該能明白我那時的處境,那時候我對太子造成了威脅,太後想在秋獵的時候想除掉我,但我僥幸活下來,還被郡主治好的腿傷,所以我要是想保命,就只能當一個沉迷酒色,醉生忘死的混賬,那時我有我的不得已,但現在,我沒有了那些顧及。”

李惟靜靜看了他一眼,沉默一瞬,“長姐有自己的意願,我不會幹涉她的事,倘若長姐有意,我自然也什麽都不會說。”

赫連楷暗自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過了她這一關,“那李大人能不能讓侍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只想跟郡主說話,他們防的太緊了,送個東西都不讓。”

李惟眯了眯眼,道:“長姐手無縛雞之力,你欺負了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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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楷道:“我不是那種人。”

李惟微微垂了垂眸,轉身離開了。

繁華繡坊,十六娘守在門口不知等了多久,才看見人影。

三五成群的孩童們在巷子打鬧,李惟側身給他們讓了路,餘光一掃,朝着十六娘簡單地打了聲招呼。

十六娘知道李惟的身份,自是一點都不敢怠慢,女子在這個世道安身立命容易,更何況她還是個指揮使,帶過兵打過仗。

她道:“李大人。”

她經商半輩子,閱人無數,有時候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弱點,起初,她聽聞女子上戰場本是不信的,可今日親眼看見,李惟只是站在那裏,她就知道了,戰場永遠是血肉橫飛,慘無人道的,眼前這個人手上更是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即使收斂鋒芒,但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與那些在閨閣長大的女子氣質截然不同,要說她是英氣逼人,可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威壓,更有着完全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沉穩。

一個下午過去,十六娘和李惟講解了蘇繡的技法,她講全面又細致,就是不知李惟聽進去多少,她遲遲沒有動手,也不怎麽說話,自己講的倒是口幹舌燥。

然而,在等李惟離開繡坊的時候,不知是什麽奇妙的緣分,正巧遇見了那位青衣公子。

十六娘莫名了松了口氣,笑吟吟對粱瑄道:“粱公子來了!”

粱瑄大概也沒想在這裏碰到李惟,稍微愣了一下,“孫娘子,我是取衣裳的,上次繡的紋樣,母親已經都繡好送來了。”

“我知道了,曲兒姐上午都跟我說了,大娘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我們這兒的小娘們到現在還沒學會呢,”十六娘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掩面笑着說,“你們認識?”

粱瑄匆忙解釋道:“沒有,只是有過一面之緣。”

不等十六娘開口,李惟眼裏帶了笑,冷不丁地問道:“公子怎麽稱呼?”

看對方的穿衣打扮便知出身貴門,粱瑄不知她是何意,遲疑了一下,答道:“在下姓粱,單名一個瑄字,在照月書舍當先生。”

這不就趕巧了,前幾日,李挽還說發愁妹妹的婚事,讓她幫忙相看,今天就碰上了,真是蒼天有眼,眼前這個可不是最好的,十六娘頓時興奮了起來,也幫着介紹,“李......李姑娘,這梁公子可是個探花郎,學問大着呢,人好心也善,平日裏就算再忙,也會教我們這裏的小娘算賬,是個頂好的人。”

探花還好,只要不是狀元就行,她有點陰影了,李惟道:“平日裏很忙嗎?”

“還好,”粱瑄頓了頓,“姑娘有事找在下?”

李惟想了想,頗為矜持的問道:“你要不要接個私活?”

“姑娘是何意?”粱瑄一頭霧水地看了一眼是十六娘,只見她一臉笑意,好似遇到什麽大喜事。

李惟撚動了一下手指,道:“我現在缺一個夫子授課,梁公子可願意?”

“......這恐怕不行,在下在書舍教書,那裏離不了人,姑娘還是請別人罷。”粱瑄當即就拒絕了此事。

且不說男女之間需要避諱,更何況他還不清楚對方身份,萬一讓他做些傷天害理的事......

李惟道:“每月三十兩銀子,只需要授三次課,每次滿一個時辰,不會耽誤梁公子太長時間。”

十六娘臉上的笑意更甚,“梁公子,這個價錢當真值得,而且,這位姑娘極其聰慧,不會讓你費心勞神的。”

粱瑄面上有些猶豫了,“這......姑娘想學什麽?”

他确實需要二十兩銀子,這些錢完全夠買他的母親的藥。

李惟極輕地笑了一聲,顧盼流轉間,繼續說道:“梁公子可以先試試,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我随時放人。”

粱瑄愣了一下,微微睜大眼睛,問道:“放,放人?”

“是随時離開,随時離開,”十六娘幫着圓話,忍不住又誇上幾句,“李姑娘是個極其好學的人,以後每天都會來繡坊學刺繡!”

見曹緒從對面走來,李惟若有所覺,擡眸望去,“既然如此,事情就先定下,若是粱公子還有什麽要求,可以日後再提。”

明明什麽都沒說清,怎麽就定下了?

待粱瑄反應過來,轉身望去,她已經和一位男子走遠了,“孫娘子,她究竟是何人呢?”

十六娘低頭掩笑,“梁公子當真不認識她?”

粱瑄心裏隐隐有個答案,但不敢确定,急忙問道:“孫娘子,你莫要和在下賣關子,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

“梁公子,我是說你傻呢,還是說你聰明,”十六娘頓了頓,“她是李惟啊,東都還有誰不知道她?”

“她是李惟!”粱瑄面色慘白,心神一凜,手控制不住的發抖,甚至懷裏的書險些沒抱住。

她是來複仇的?

十六娘看出不對勁,神情也有些緊張,小聲問道:“梁公子身子舒服?”

粱瑄慘然一笑,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肯定是了,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當年若不是他叔父栽贓平襄王謀逆,先帝怎麽疑心?王府又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院子裏的燈一盞盞點亮。

李惟移步到燭臺,展開紙條,閱過之後,由燭火引燃。

曹緒見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禁問道:“蘇爾勒那邊出問題了嗎?”

“雲陽城守備森嚴,咱們的人無法到城內打探消息,”李惟皺了皺眉,“但蘇爾勒在城外的樹林發現有北狄軍隊駐紮過的痕跡。”

曹緒問道:“駐紮過?可這邊從未聽說,雲陽城與北狄人交戰。”

“根本沒有交戰,若是有,就算戰場打掃的再幹淨蘇爾勒也會有察覺,”李惟單手撐着窗沿,突然覺得這事兒有點兒奇怪,“以前,父親駐守麓水城可不是這樣的。”

曹緒點了點頭,“是啊,以前哪怕是老王爺鎮守邊關,北狄人也會到附近的村莊,燒殺搶掠,搜刮銀錢,物資,今年是不是太安分了些?”

李惟目光沉沉,語氣冷到極點,“年前就收到消息,伍信囤積大批糧草和軍械,現在一看,他很可能通敵了。”

本以為只是皇位之争,沒想到,這裏面有人為了争奪皇位,竟然恬不知恥的勾結外賊。

曹緒不解道:“屬下不明白,若伍信通敵,那在朝廷幫襯他的人,會不會也......”

李惟眸底似有幽火燃燒,厭惡開口:“他定然是有內應,在相國寺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就能證明伍信和朝廷這邊有聯系。”

在朝廷和伍信走得近的人,一個是一手提拔他上來的赫連熙,還有一個是和他暗中接觸的蘇長風,曹緒想到這,擡頭看了一眼李惟,擔心她下不去手。

“不用看我,若是他,活着就是個禍害。”李惟靜了片刻,“去備馬車,去趟魏王府。”

她本以為能跟赫連熙做到,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現在看來,全是做夢。

與此同時,韓仲椿煎完藥,出了院子看見赫連熙負手立在廊下,有些意外,“怎麽在這?”

赫連熙心中思緒翻湧,轉動着手上的扳指,“老師,季師傅的腿如何?”

“腿是打斷了再接上的,傷筋動骨一百天,等過了一白天,就健步如飛了,”韓仲椿想了想,“發生了什麽事?”

赫連熙眸色深沉,面上卻沒什麽表情,“楊序瀾在皇城外捉到兩個北狄人。”

韓仲椿是何等聰明,無需多言,當即就看透了赫連熙想法,“老夫可以明确的告訴,季雲琨你現在還用不了。”

赫連熙動作頓了下,沉默着不說話。

韓仲椿冷漠無情道:“文臣可以培養,武将卻靠的是天賦,良将難求,李惟是不可多得人才,唯一的問題就是落下一身舊疾,傷了根骨,老夫知道你是擔心她,可王爺,你既想守住江山,又不想有犧牲,天底下沒有這麽好的事。”

赫連熙用手摸了摸胸口,不知是何滋味。

夜深人靜,回到房間後,

喬彥敲響了門,“王爺,李大人捉了兩只大雁送到王府,慶祝王爺喜事将近。”

赫連熙:“......”

她這又是聽了誰的鬼話?

房裏燃着一爐安神香,輕煙缭繞。

赫連熙看着地上的兩只大雁,一時神色十分複雜,“她這是什麽意思?”

喬彥道:“屬下已經派人打聽了,郡主最近在給她尋親事,今天李......李大人去了繡坊,然後還給自己請了先生,看着架勢,會不會真的改頭換面了?”

李惟好似滿肚子壞心眼兒,但她的心思沒有很深,有時候只要稍微一猜就能猜中。

她這哪是給自己找先生?

分明是給自己找男人!

赫連熙咬牙切齒道:“鬼信她的,請的人是誰?”

“粱瑄,大理寺少卿粱善文之子,當年平反謀逆案的人就是他,”喬彥頓了頓,“粱善文大義滅親,将自己的親弟弟推上斷頭臺,而後一病不起,也被族人孤立了。”

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這道理他當然懂,赫連熙冷冷一笑,“他現在在何處?”

“和母親住在一間小宅子。”喬彥見赫連熙往外走,忙往後一躲,又問道,“王爺,咱們去哪?”

赫連熙道:“本王眼裏容不得沙子。”

再這麽放任下去,李惟明日都能給他抱個孩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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