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吃街

伊利亞湊近看着銀票,果真看到上面有一枚小小的王之禦印,啧啧稱奇道:“炎,你怎麽比我還了解西涼,我都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種禦印。”

“我在大燕時有一位家仆名叫薩哈,他是西涼人,告訴我不少有關西涼王室的事情,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伊利亞好奇地問。

“當時我要向他多了解一些西涼的風土人情便好了,也不至于……罷了,我肚子餓了。”炎岔開話題,“我們去買吃的吧。”

“這王錢蔔魯罕不能随便用,你也不行吧?”伊利亞提醒道。

“可以去官府調換成現錢,便能用了。”炎拿着銀票道,“今日大食堂又沒開,我們出去吃吧,吃個夠本。”

“那去‘烙盆街’吧,那裏有好多吃的!”伊利亞急忙道,這段日子他可是餓慘了。

“好!”炎把銀票收好,“我們先去換銀票,再去大吃一頓!”

赫連烏羅和炎,還有伊利亞三人就這麽興高采烈地走出鬥獸營。無人敢上前阻攔,畢竟炎連蔔魯罕都拿下了,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來到官府後,官老爺一聽炎要把王錢給換了,感到十分驚奇。

“這可是稀罕物呀,你當真要換了?你這一換頂多是馬蹄金,但這王錢用處可大了,上可通關系,下可抵押……”

“換了。”炎斬釘截鐵道,“我缺錢。”

官老爺只得一番檢驗,确認無誤後,把一大袋馬蹄金塞進炎手裏。

“好沉呢。”炎雙手掂量了一下,忽然想到烏斯曼知道他在幫人賣獸寶,還特意給他王錢,會是故意的嗎?

“難道說他是有意塞錢給我?如果是王錢的話,別人就拿不走了。”炎暗暗思忖着,又搖頭,“不,烏斯曼才沒那麽好心,指不定是那位女将軍拿錯了,不小心塞了王錢給我。”

抱着這麽沉甸甸的馬蹄金逛街可不是好主意,鬥獸營裏也不安全。為免露財招來是非,炎和伊利亞他們商量了一下,又去了西涼人經營的錢莊。炎把大部分馬蹄金都存起來,剩下一些都換成了散錢,日常生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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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啦,炎!我快餓死了。”一走出錢莊,伊利亞想要拉炎的手,赫連烏羅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插入進來,微笑着對炎道:“你可聞到香氣沒有?”

原來這烙盆街離錢莊和府衙都不遠,走百步路就到了,他們這一行人就是聞着烤肉香氣來的。

這是一條沿着城牆根建起來的小吃街,有搭着簡易帳篷的小攤販,也有充滿西域風情的酒肆。

伊利亞眉飛色舞地介紹道,這條筆筆直,兩邊市肆林立的長街原先不是賣吃食的,都是小攤小販兜售一些鮮活的爬蟲,如蠍子、火蚜蟻、九節盤蛇等,專騙那些遠道而來,看個稀奇的客商。

這些蟲子的功效也被吹上了天,什麽壯陽、延年益壽,但活蟲不好帶,看的人多買的人少,也不知是誰想的主意,拿了一個大烙盤架在碳爐子上現烤活蟲,那個香味呀,百裏地外都聞得到。

自那以後,這一家家的鋪子都不賣活蟲,只賣烤得外焦裏嫩、滋滋冒油的蟲子了。

炎在踏進炊煙袅袅的烙盆街前還是有些期待的,一聽這吃的都是蟲子,頓時沒了胃口。

“炎,你別聽他唬人,不都是蟲子。”赫連烏羅插話道,“為迎合客商的口味,這裏還有許多別的吃食,連大燕國的都有。”

“真的嗎?”炎聞言驚喜,隔着縷縷炭烤的煙氣四下張望道,“在哪?”

“炎,快來這,有烤火蚜蟻!”伊利亞在一排擺滿大大小小瓦罐的攤子前站定,一只半人高的爐膛燒得火舌翻湧,一個又扁又圓的烙鐵盤子擱在旺火上,一些分不出是啥東西的黑色顆粒沾滿盆底。

“火蚜蟻?”炎好奇地走過去,“就是咬傷我的蟲子嗎?”

“對呀,”伊利亞道,“把它們的鉗子碾去,用米糠伴着烤,味道就像……芝麻粒,又香又脆,老板,來一盤,要新鮮現烤的。”

“好咧!”蓄着絡腮胡,胡須不知是天然卷還是被火烤得蜷曲的老頭子,動作麻利地掀開一只黑瓦罐,用油光發亮的鐵夾子往裏頭這麽一掏一夾,就帶起一大把紅得發黑的火蚜蟻。

炎一看見它們右手背就隐隐發疼,他手背上的血痂都還沒完全結好呢。

而這也是炎第一次清楚看到這差點害他一命嗚呼的毒蟲。它的模樣果然很吓人,那對鉗子是又尖又利,和毒蠍尾有的一拼。

但老板完全不怕的樣子,有火蚜蟻沿着鏟子往上爬,他都只是輕輕一抖,然後把火蚜蟻統統丢進小罐子裏,再用石杵一陣咔嚓咔嚓地搗騰,再倒出來時火蚜蟻的鉗子都落下來,變得和普通螞蟻沒什麽兩樣了。

“這火蚜蟻沒了鉗子也就沒毒了,和野蜂差不多。”伊利亞道,看着老板把火蚜蟻丢進烙盆,動作熟練的鋪平、撒上米糠,猛火烘烤,他已經是垂涎欲滴了。

看烤得差不多了,老板熟練地用鏟子一劃拉,再拿一只小木碗盛着,撒上一點香油,遞給伊利亞。

炎正一臉驚奇地看着呢,伊利亞提醒道:“給錢,六個子兒。”

“啊?是。”炎從腰帶夾層裏挖出六枚銅錢,遞給老板道,“謝謝。”

老板對着炎就是咧嘴笑,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他在笑什麽?”炎不解地問伊利亞。

伊利亞塞得滿嘴的烤火蚜蟻,牙齒都黑了,他道:“老板聽你說謝謝,就知道你是初來乍到的異鄉人,覺得好笑呗。”

“這裏沒人會對商販說謝謝,或者說有勞。”赫連烏羅微笑着解釋道,“你幫襯他的生意,他應該謝謝你才對。”

“可他把原本有毒的東西做成一道美味的食物,難道不該說聲謝謝嗎?”炎道,“我皇……我大哥說過,要珍惜每個人的勞動,這烤火蚜蟻雖是一樁買賣,但也值得道一聲謝不是?”

“炎,”伊利亞瞅着炎道,“你大哥果然是适合做‘一家之主’,就沖那副滿是教條規矩的性子,就很符合了。”

“不,我大哥不是那種依附于教條行事的人,”炎見伊利亞有所誤會,急忙辨明道,“他是很有趣的一個人,是我不好,把他說得像私塾裏的老夫子一樣……”

“炎,你還沒吃過火蚜蟻吧?”赫連烏羅把伊利亞手裏的木碗拿過來,碗還有些燙手,但裏面的火蚜蟻已經被伊利亞消滅大半了,赫連烏羅對炎道,“你要不試試味道?”

“咦,好。”炎用手指輕抓了一點,小心地放入口中,看伊利亞吃得停不住嘴的模樣,還以為會非常鮮美,但實際上入口寡淡,只嘗出一點鹹鹹的味道。

“抓多一點。”伊利亞笑道。

炎便又抓了一把往嘴裏一放,再仔細一嚼,這一回吃出一股香甜清脆的味兒,就像在嚼瓜子仁,難怪伊利亞吃得滿嘴都是。

“好吃吧?”伊利亞笑得得意。

“嗯,好吃。”炎也笑了,張嘴也是一口黑牙,赫連烏羅也往嘴裏倒了一大把,他張嘴一笑,三人全是黑口黑牙,這樣子別提多有趣了。

吃完火蚜蟻,炎對蟲宴的抵觸小了不少。一路沿着熱鬧的攤販逛,要了油炸蠍子還有用蜂蜜裹起來的蜂蟲糕。

赫連烏羅說小攤小販只能打打牙祭,要吃飽喝足還得上酒肆去。

伊利亞一個勁點頭說好,眼下不愁錢,自然是要去最好的館子飽餐一頓。

“哪個館子最好?”炎問。

“當然是‘美人蕉’。”伊利亞道。

“美人蕉?”炎愣愣,“那個美人蕉?”

聽着炎刻意突出“那個”,伊利亞笑了:“丹炀城裏就只有一家美人蕉,哪裏還分這個、那個的。”

“就是‘那個’美人蕉。”赫連烏羅也在邊上點着頭。

“妓館我可不去。”炎皺起眉頭,“煙花柳巷非君子之地。”

“炎,我雖然對大燕不熟悉,但也知道大燕有一條非常有名、沿河而設的妓街,叫什麽琉璃……”

“是琉璃舫。”見伊利亞半天叫不出名,炎接話道。

“對!琉璃舫。”伊利亞一臉賊笑,“原來你知道呀。”

“我知道,但不意味着我會去。”炎正色道,“在大燕,我有一官半職在身,豈能知法犯法……”

“大燕人這麽無趣呀,當個官都不能狎妓?”伊利亞撇撇嘴。

炎不理他,其實在大燕不僅官員,王公貴族都不許去妓館玩樂,只是有不少人身着便衣前去尋花問柳,這件事屬于民不舉官不究,只是炎不想與他們一同去罷了。

“炎,這裏是西涼國的丹炀城,你只是一介小小獸鬥士,沒人會追究你去妓院的。”伊利亞依舊不死心地拽住炎的胳膊,“我們去吧,要說西涼的美味佳肴,除去王宮的禦廚房,就是美人蕉這兒了,它當真是收羅全天下

的美食,還有美人。”

“我不去,要去你去吧。”

“你不去我就去不成啊。”伊利亞眨巴着眼睛道,“你可是付賬的金主呀。”

赫連烏羅撲哧一聲,笑了。

“你也想去?”炎擡頭問他道。

“去妓院不一定就是買春,坐在那兒吃吃喝喝,聽聽彈唱,看會兒歌舞也是沒問題的。”赫連烏羅道,“聽說那裏有不少才藝雙絕的奇女子。”

“這樣啊……”美食與才藝确實為炎所好,他在大燕國的親王府內養了不少來自五湖四海的門客,就是看中他們的才藝,想要他們為朝廷所用。

在炎的眼裏,女子的才藝不比男子的差,所以他愛惜才子,不分男女,而這異國他鄉的才子會有怎樣技藝,炎心裏是好奇的。

“對,你就不好奇西涼的歌姬會有怎樣動聽的歌聲和舞姿嗎?”赫連烏羅繼續游說着,“你來這裏雖然有段日子了,但從沒聽過西涼的樂曲吧?”

“走吧,炎,你就當做去長見識嘛。反正我們又不找姑娘。”見炎的态度有所松動,一心想着吃大餐的伊利亞是趁熱打鐵,拉着炎結實的胳膊就往美人蕉去了。

一身黑衣的赫連烏羅就像影子般跟在他們身後,臉上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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