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貓

炎滿身的酒氣, 先是側卧在床上, 後又朝裏邊滾了半圈, 把臉悶在枕頭裏,趴着睡。

“炎,起來, ”烏斯曼彎下腰,含笑扳過炎的肩頭, “我們先脫衣服吧?”

“……脫衣?”炎的臉色更紅了, 就像那熟透的桃子, 大概是他把臉捂在枕上的關系。

“對啊,脫衣。”烏斯曼微笑地看着他道。

“我為什麽要脫衣?”炎皺眉瞪着烏斯曼, 一臉不爽。

炎絲毫沒問起烏斯曼怎麽會在這?反而糾結于脫衣這件事,很顯然他的眼裏并沒有烏斯曼的存在,醉得可真是不輕。

不過這罪魁禍首也是烏斯曼,炎的酒量是多少他是知道的, 畢竟他曾在大燕的永和親王府裏住過一段不長不短又不甚愉快的日子。

這十來杯的葡萄酒還不至于讓炎醉倒,但如果裏面加了黃麻枝就不一樣了。

黃麻枝除去使人麻醉、安神、鎮痛的功效外,用少許加入酒中就會讓人醉得更快,這客人在妓館裏再怎麽花錢如流水都不會覺得心疼了。

這美人蕉算得上是一家黑店, 烏斯曼知道這裏的伎倆, 還是把炎拐了來,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炎, 你的衣服髒了,當然要脫下來, ”烏斯曼笑眯眯地道,還伸手指着炎胸口的那塊油漬,“看到沒?”

“唔?”炎依舊眉頭緊皺,擡手就抓住烏斯曼的指頭道,“還真是髒了。”

“對呀。”

“那幫我脫了吧。”炎說着張開雙臂,等待烏斯曼幫他脫。

“好。”烏斯曼抽去炎的腰帶,再拎着衣領子,把衣服套出炎的腦袋。

炎紮在腦後的發髻都有些松散了,就像蓬松着的兔尾巴,特別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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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還把紮在左臂上的繃帶給扯了下來,露出豔紅的巫雀胎紋,他就這麽安靜地站在床前,完全不介意自己身上只剩一件兜、裆、褲。

烏斯曼手上抱着炎剛脫下的仍留有體溫以及些許烤肉味的衣衫,毫不收斂自己猶如餓狼般的目光,就這麽盯着炎瞧。

現在只有“垂涎欲滴”四個字可以形容烏斯曼此時的表情了。

“怎麽了?”炎感到氣悶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擡頭看着烏斯曼,那因為哈欠而生出的瑩瑩淚滴,欲掉不掉地綴在下眼睫上,而自眼角到耳廓一帶都燒紅着,像是擦了一把桃色胭脂。

炎的嘴唇還微微啓着,因為喝酒血氣旺盛,那唇色也比平時要深些,仿若上了妝,這朱唇皓齒又幾乎全裸着身,烏斯曼有些頂不住了,這欲熱已然翻湧。

“炎……”烏斯曼正要靠近。

“薩哈,我有事要問你!”炎忽然用大燕語道,“你是不是将我有巫雀胎紋的事,告訴那混蛋了?”

“嗯?”烏斯曼不僅懂大燕語,還讀寫流暢,但聽到炎把自己叫做“薩哈”,以及那聲明明白白的“混蛋”時,他的眉頭不由得向上一挑,“你說什麽?”

“我想來想去,能貼身伺候我更衣、沐浴的人就只有你,連我皇兄不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

炎說着說着,身子有點搖晃,他擡手扒拉住烏斯曼的衣領,氣勢懾人地道,“你是不是從兩邊拿好處了?哼,肯定是這樣,你既在我的王府裏當差,做我的貼身侍從,又在那混蛋身邊當西涼探子,對不對?!要不然,那混蛋怎麽會知道我有巫雀胎紋……能生孩子的事……”

炎怨氣滿滿,這“混蛋”都叫三回了,他的手還不停地往烏斯曼的胸口點點戳戳,還疑惑道,“怎麽你的胸口這麽硬,裏面塞石頭了?”

說着,炎還粗魯地拉扯開烏斯曼的衣襟,如願地看見了烏斯曼的胸肌,或許是沒瞧見石頭有些失望,他還往裏找。

眼瞅着炎的臉都快“吻上”自己的胸腹,烏斯曼握住他的雙臂,将他的身子扶正道:“親王殿下,您說的沒錯,是我出賣了您,既從您這裏賺錢,又收西涼王的好處。”

“果然如此!薩哈!我真是看錯你了!”炎一聽登時怒了,可他的雙臂都被烏斯曼握緊,沒法揮起拳頭。

“我不是一個好侍從,您厭棄我是對的,但是殿下,西涼王可不是混蛋。”烏斯曼賠笑道,“您要記住,他這個人……”

“他這個人就是壞!”炎搶斷烏斯曼的話,一臉怒氣地道,“他先是背信棄義!都說好了的,要助我讨伐景霆瑞,結果他都沒有出兵,還有……還有他想拐走我的皇妹,柔兒妹妹多可愛呀,他這個混球,簡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

“我沒、不,殿下,他沒說要娶您的皇妹,他想要娶的人是您,淳于炎。”

“哈哈、哈哈哈!”炎仰天大笑,眼淚都差點掉下來,“這也太好笑了。”

“就這麽好笑嗎?”

“當然,我一個大男人,他要怎麽娶我?”炎擰眉道,“我也從沒想過要生孩子,要是卿兒還差不多。”

聽着炎張口閉口都是他淳于愛卿,烏斯曼心裏就像喝了兩斤老陳醋,酸的不行。

炎毫無察覺,依然語帶苦澀道,“可是……薩哈,他是我的皇兄啊,到底是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烏斯曼按捺住翻江倒海的醋意趁機問道,試圖探查炎的內心。

“他們為什麽要生我?若不生我,我就不是淳于炎了,不是他的弟弟……那該有多好。”炎把“薩哈”的衣襟抓得一團皺,像在質問又像在自言自語,但很快,炎低下了頭。

有什麽濕熱的東西掉進烏斯曼的衣領裏,沿着那如石刻一般的胸肌滑到更深的地方。

炎哭了。

而這一滴滴滾燙的淚猶如尖刀一樣紮進烏斯曼的心裏,他知道炎對兄長愛卿的依戀很深,但沒想過會是這麽深。

也難怪乎,景霆瑞會不顧兒時的情面,對炎起殺心了。

這是一筆斬不斷、理不清的孽情。

但景霆瑞到底還是守護住了自己的戀人,和大燕皇帝相親相愛,最後受傷的只有炎一人。

看着低頭無聲哭泣的炎,烏斯曼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炎……對不起。”在炎傷痕累累的心裏,烏斯曼知道有自己插的那一刀。

炎沒有給烏斯曼任何回應,烏斯曼溫柔地擁住他的肩頭道,“他們都說我承襲着‘聖域昭雪’,所以是半人半仙半顆心,有時候我也會想,莫非我擁有的不是一顆完整的心,所以不懂什麽是情愛,不懂什麽是心疼,但原來不是這樣……”

“當景霆瑞告訴我,他已經‘殺’了你的時候,我的心很疼,疼得像要死了,我緊接着想到是我沒有出兵救你……沒有給你留後路,所以你才會被景霆瑞殺死,我便覺得自己哪是什麽神女後裔,根本就是一個傻瓜。傻到我明明已經喜歡上了你,卻還固執地以為我只是在欣賞你,并且想從你身上得到《無雙劍訣》罷了。”

炎慢慢擡起頭來,那雙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睛分外明亮,他目光發定地看着烏斯曼,問道:“烏斯曼,你說什麽?”

烏斯曼驚呆了,炎怎麽這會兒認出他來了?他才坦誠了自己的罪狀。

“哎,我的耳朵裏嗡嗡嗡地吵個不停,還以為是誰在叨叨,原來是你。”炎揉着自己的耳朵,“你怎麽跑到我夢裏來了?薩哈呢?”

“你沒聽清?”烏斯曼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遺憾了,而且很顯然的是,炎以為自己在做夢。

“聽清什麽?”炎擰眉瞪着烏斯曼。

“沒什麽,你今日特別美。”烏斯曼暗暗松一口氣,方才這冷汗都已經冒出額頭了。

炎忽然擡手,對着烏斯曼的腦門便“咚”地一彈:“你可以散了,我不想見你,換薩哈來,我剛才還沒說完呢。”

“哎~炎……我又不是那雲霧,怎麽能說散就散了。”烏斯曼委屈地揉着紅紅的眉心。

“烏斯曼!你少和我貧嘴,這全天下的人就屬你最惹人厭,還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簡直陰魂不散……”

炎拉扯着烏斯曼的衣衫,想把他推開,卻不想“哧啦”一聲,衣衫應聲而破。

炎扯着半條破布,臉上寫滿着困惑,自言自語道:“怎麽回事,你這衣服輕輕一扯就破了?也太不牢固了吧。”

然後他往後一丢那塊布,又去扯烏斯曼另一邊的衣襟,同樣是“哧啦”一聲給硬撕下來。

炎的手勁是很大的,平時拔山扛鼎都沒問題,現在又醉得滿腦糊塗,更不會把控力道了。

烏斯曼也由他發酒瘋,直到炎終于撕完他的上衣,然後盯着烏斯曼裸露着的上半身瞧。

“唷。”炎露出一道嬌憨的笑容,“看不出你這幾塊肉練得挺結實的麽。”

炎一邊笑,一邊撫摸烏斯曼縱橫分明的腹肌,烏斯曼握着他的手,挑起一個壞笑道:“我大腿上的肌肉也很結實,你要不要看看?”

“下邊?”炎把伸出手,才碰到烏斯曼又停住,“這不妥,男男授受不親!”

“我沒聽過大燕有男男授受不親的說法,炎,你不是在裝醉吧?”

“當然有!”炎頓了頓,極不滿地道,“那景霆瑞就總是與卿兒授受不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真該死!”

聽到炎再次提起“卿兒”,烏斯曼輕輕“啧”了一聲,伸手一把拽過炎那搖搖晃晃的兔尾發髻,迫使他擡起頭後,吻了上去。

炎不再念叨着皇兄和景霆瑞了,但他也傻了,睜着一雙寫滿“無辜”的大眼睛,直到眼睛酸得不行才開始眨巴。

吻這件事對炎來說不算陌生,他總會“無意”撞見景霆瑞和皇兄在偷偷親嘴,但是看見是一回事,自己被吻又是另外一回事。

總覺得這個夢太過真實,炎愣在那兒,任憑烏斯曼吻着自己。烏斯曼卻慢條斯理地品着,炎有些迷糊,他想吸氣來着,卻嘗到了別樣的味道。

這“味道”更似是一種感覺,炎感覺到臉上滾燙,身體也烘熱的,他就像剛從澡堂子裏出來,從頭到腳都是“熱氣騰騰”。

“熱”得他快要站不住了……炎想也沒想地擡起手,猛扯一把烏斯曼的銀發,烏斯曼“唔”的一聲,終于放過了他。

炎聽到了很吵的呼吸聲,吵得他腦仁疼,他站在那兒瞪着烏斯曼,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急促的聲音來自于自己。

烏斯曼站在那兒,只是眉眼含春地笑着,這笑容美則美矣,卻有一種非常欠揍的感覺。

“你……”炎抿了一把濕潤的嘴唇道,“把我當成什麽了?”

“什麽?”烏斯曼不懂炎的意思。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想吃我來着。”炎表情肅然,指着烏斯曼抗議道,“我又不是烤肉,有你這麽啃的麽?可惡的家夥……”

“啊?”烏斯曼雖然從未主動吻過誰,但這親吻的技巧還是有的,絕非只是“啃”這麽簡單粗暴。

當然,他剛才是有些得寸進尺,因為他想要借着這個吻的勢頭哄着炎,來個不眠不休的……但沒想炎狠揪了他的頭發,發根的刺痛讓烏斯曼不得不放開。

“就是啃!”炎很肯定地道,“你啃得我渾身不自在,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烏斯曼從沒受過如此之大的打擊,正要為自己辨明一下,忽然看到炎那滿臉紅撲撲又眼角含淚的模樣,頓時醒悟過來,炎會誤會他是因為他太過執着的眼神吧。

那種仿佛要将炎拆吃入腹的模樣,難怪炎會有所誤解。

“那我不啃你了,我們做點別的?”

“別的?”

“比如……一起沐浴?”烏斯曼道,“你身上都是臭汗吧?我來幫你搓背如何?”

炎低頭聞了聞自己:“你騙我,我不但不臭,還有一股烤肉香呢!”

“這……”烏斯曼一時語塞,沒想到醉貓炎也是不好騙的呢。

“這樣吧,只要你不再啃我,那我就準許你給我搓背。”炎說道,他好久都沒泡過浴池了。

“嗯,我保證不啃你。”烏斯曼喜出望外,重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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