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方宇

“就是啊!這異鄉小子才來鬥獸營沒多久吧。”周圍, 立刻有人跟着起哄, 但是在抱不平, “怎麽就可以上場去。”

上鬥獸場意味着可以賺大錢,那些在這兒等了許久都沒排上位的鬥獸士們自然不樂意了。

尤其炎本人還在這裏,于是他們紛紛調轉身來, 吹胡子瞪眼的質問炎了。

“這排行榜上的名單是蔔魯罕排的吧,他可是第一獸鬥士, 有挑選對手的資格。”有人想起什麽似的說道。

“小子, 你是不是給蔔魯罕睡了呀!要不然他能那麽好心, 送你下場?”一身高馬大的年輕人更是氣咻咻地瞪着炎。

“你才被他睡了呢。”伊利亞是一蹦三尺高,與那人互相揪着衣領子, 看上去要大幹一架。

“我還怕你這臭小子不成!”那人抓着伊利亞的脖子,像要一把掐死他似的。

炎伸手過去,利落的一記手刀,正劈中那人的手腕。

“哎喲!好疼!”青年哀着撒開伊利亞, 舉着完全耷拉的右手慘叫道,“他、他把我的手打折了!”

“沒折,脫臼罷了,”炎把指關節捏響了, 微笑道, “不過,你要是再瞎嚷嚷, 我讓你的腦袋也錯個位如何?”

“你……要不是鬥獸營裏不允許私鬥,老子才不會放過你!”青年有些怕了, 但嘴裏不甘示弱,罵罵咧咧着退出人圈。

赫連烏羅穿着鴉靈術士袍,黑魆魆的模樣本就夠詭異了,他還給衆人送上一道不知所謂的微笑。

就像被死神打了招呼,那些人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退,明顯是不想招惹赫連烏羅。

但很顯然的是,炎和赫連烏羅是一夥的,他們嘴裏說着“不公平!這是在作假!”可誰也沒有膽子去找蔔魯罕要說法,只是瞪了兩眼炎後,就又去看名單了。

“都什麽玩意。”伊利亞依舊憤憤不平,“欺軟怕硬!”

“罷了,我們也沒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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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叫‘沒吃虧’呀!你的名字都寫在上頭了!”伊利亞憂愁道,“炎,這下鬥獸場就是九死一生,他們是掉錢眼裏了,巴巴地趕去送命,你……”

“你忘了我們當初為何來這裏?”炎璨笑道,“只要贏了,我們就能脫去死囚的身份,那西涼王就拿我們沒辦法了。”

“可是……這蔔魯罕也太壞了,居然這樣暗算你。”

“不,他沒有暗算我,”炎眯眼笑道,“是我讓他這麽做的。”

“什麽?蔔魯罕能聽你的?”當伊利亞一臉驚奇的時候,一旁的赫連烏羅啪的一擊掌道:“厲害,這可是現實版的‘一子解雙征’。”

“咦?”炎頓感稀奇地看着赫連烏羅,“怎麽你連大燕的棋局也懂嗎?”

“我只是略懂皮毛。”赫連烏羅微微笑道,“一子解雙征是大燕古棋局上的名局,在巧妙處落子,可同時解除兩塊被困的棋子。”

“你都快倒背如流了,還略懂皮毛,你這術士也太謙虛了吧。”炎笑着說,并想,赫連烏羅懂獸醫又了解棋局,可見生平所學不少,并非如他說的那般只懂“吃飯”而已。

如果他是大燕人就好了,就能招入親王府,為自己和皇兄效力了。

“等等!我還是沒聽懂!”伊利亞依舊是一臉糊塗,撓着腦袋問,“什麽子不子的,你們說的還是不是西涼話?”

“我來解釋一下吧。”赫連烏羅說道,“炎被困在鬥獸營裏,左邊是蔔魯罕的惡意糾纏,右邊是想要離開鬥獸營卻沒法離開。因為他身為新入營的獸鬥士,不能立刻上場比賽。”

“這我知道啊。”伊利亞點着頭。

“所以炎利用‘王錢’這一招,既震懾住了蔔魯罕,讓他不敢再随意糾纏,又成功的激怒了他。

蔔魯罕想要報複炎,必然會使出最陰狠的一招,那就是讓炎下場比賽。可他恐怕沒想到,那正是炎求而不得的事吧。對于炎來說,兩邊的困局可以一次解決,便是一子解雙征。”

“哇啊!”伊利亞終于聽明白了,很是佩服地看着炎,“原來這都是你設計好的!”

“誠然,我沒想過蔔魯罕會這麽按捺不住,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就把我擱名單上了,我還以為他會做做樣子,拖上一、兩個月的。”炎微笑着說。

“可是炎,去鬥獸真的沒問題嗎?”伊利亞又擔心起來。這炎要在場上有個三長兩短的,君上絕對會讓所有人陪葬的。

雖然他很喜歡君上,願意為君上赴死,可沒想過要給炎殉葬呀。

而且退一步講,就算不用殉葬,伊利亞也不太想讓炎出事,他覺得炎挺好的,又風趣又善良,非常好相處,比他第一次見到炎時的感覺要好多了。

伊利亞還記得他第一眼見到炎時,覺得炎很漂亮,是那種充滿大燕風情的漂亮,但是炎整個人都陰沉沉的,像是心裏藏着許多了不得的心事。

現在的炎有說有笑,充滿着鬥志,看上去開朗多了。

“伊利亞,你放心吧,”炎用力一拍伊利亞的肩頭,“我與你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我既然要上場去比試,自然不會忘記帶上你的。”

“不、不是吧?炎……我可沒有你那麽好的功夫。”伊利亞突然笑不出來了,“我上場只會拖你的後腿,給你添堵,要不……你再想想清楚?”

“呵……”赫連烏羅突然笑了。

“什麽?炎,你在吓唬我對不對?”伊利亞這才反應過來,追問着炎。

炎笑了:“當然了,就你這小模樣,給老虎塞牙縫都不夠,我帶你下場幹什麽。”

“幸好、幸好。”伊利亞誇張地拍撫着胸口,他剛才吓得可不輕。

“炎,就由我陪你去吧。”赫連烏羅毛遂自薦道,“我既擅長馴獸,也略通醫術。”

“嗯,我正有此意。”炎看着赫連烏羅,“其實我對鬥獸比賽什麽的還是不大了解,你既然是馴獸師,那我自然得好好向你讨教一下。”

“好說。”赫連烏羅笑着點頭。

“我們進去再說吧。”伊利亞注意到他們一直站在大門口,怪惹眼的。

“好。”赫連烏羅走在前面開道,還有好些人擠在門口看公告。

炎走在最後一個,他擡手像是要推開面前的人群,卻是攤開手心,看着那截殘破的布條。

“小心……”因為布條疊成一團的關系,中間的字跡暈開了,有些黑乎乎的,炎仔細一看,上頭寫着,“小心……西涼王。”

是大燕字!

這字雖然用炭筆所寫,但一筆一畫仍舊如毛筆所書,筆鋒淩厲,透着一股習武之人特有的勁道。

“沈方宇?”炎覺得這字眼熟,猛想起這不是沈方宇的字跡麽。

之前,在沈方宇臨摹出使公文的時候,先拟了一份草稿來給他過目。

當時炎還猛誇他的毛筆字寫得蒼勁有力、宛若游龍,是特別地好呢。

後來,他還看着沈方宇模仿着皇兄的筆記,寫下一道永和親王奉旨出使西涼的“禦筆”公文。

沈方宇臨摹的能力也很強,只是炎依然能看出這是假的禦筆。天底下,唯有景霆瑞模仿皇兄的字跡可以做到真假難辨,且連皇兄自己都認不出來。

炎認為西涼王肯定認不出皇兄的字跡,沈方宇的臨摹足夠蒙住他了。

“……小心西涼王嗎?看來沈方宇已經知道我被西涼王關進死囚塔後,又落到鬥獸營裏受苦了。”炎原本還不覺得這有什麽,畢竟他有努力照顧好自己。

而且他身邊還有新結識的朋友,伊利亞和赫連烏羅,他們教他認識西涼文字和風土人情,日子過得還算熱鬧,但突然看見大燕字,炎心裏泛出一陣酸楚,竟有了濃濃的思鄉情。

他吸了吸鼻子,憋住那直湧上眼睛的酸楚勁,并想道:“這沈方宇也真是的,小心西涼王,這還用得着他來傳紙條嗎?要小心烏斯曼不是明擺着的事!”

炎都有些被沈方宇弄懵了,沈方宇冒着這麽大風險現身,就為給他提個醒?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吧?布條要是叫人發現了,反而會惹上大麻煩。

畢竟上頭提到了西涼王。

炎覺得這沈方宇辦事太不牢靠了,一邊想一邊把布條放手心裏揉搓兩把,這木炭粉寫的字就立刻化了,白布條變成灰布條,什麽也看不清楚了。

炎把它丢開,伊利亞和赫連烏羅見他沒跟上來,正回頭找他的人呢。

“我在這。”炎招手道,朝他們跑了過去。

沈方宇站在街角,臉上貼滿濃密的假胡須,一身花花綠綠的土布,俨然是一位販賣粗布的西域游商,目送着淳于炎像只兔子似的蹦跳着進了鬥獸營。

“難不成親王殿下早已知曉赫連烏羅就是西涼王?”看到這一幕,沈方宇不免驚訝,他還以為親王看到布條會很吃驚,轉而回頭尋找自己呢。

可是他在這裏伸長脖子盼着望着,也沒盼來親王的一次回眸,反倒見他更開心地去找“同伴”們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沈方宇重重點頭,“親王殿下果然是目光犀利,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知道西涼王假扮成赫連烏羅,潛入鬥獸營。”

沈方宇是萬分地佩服,看來親王殿下并不總是亂來嘛。

那顆一直高懸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一點。

沈方宇是四天前來到丹炀的,走的是和親王殿下一致的路線——趁夜翻越那高聳的城樓,偷潛而入。

雖說他知道自己不該離開使團,但心裏始終放不下永和親王。這位從公主鳳駕中一腳踏出,把他驚得七魂沒了六魄的親王殿下,總是在他的眼前晃蕩。

毫不誇張的說,沈方宇真是白天想着親王,晚上睡覺還夢見親王那張言笑晏晏的臉。

生怕親王孤身一人吃虧受苦,沈方宇沒法耐着性子等所有人都止住腹瀉了再趕路。此外正因為他擔憂親王,飯吃得少,反而沒得上腹瀉。

自從認為使團集體上吐下瀉是有人在使詐以後,沈方宇連番派人去丹炀探查親王的下落,這派出去的人也是鐵鷹劍士,善于喬裝和隐匿蹤跡,一路混到皇宮裏頭。

根據他們回報,永和親王夜襲西涼王差點喪命,被押去了死囚塔,後來又去了鬥獸營。

起初,沈方宇還道給大燕使團下藥,阻礙使團抵達丹炀的是西涼和大燕共同的敵人,哪知就是西涼王本人!

這讓沈方宇大為吃驚,越發擔心起親王殿下的安危,他不明白西涼王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麽?

是有意挑起兩國戰争?還是生氣親王半夜行刺之舉,但又礙于兩國的關系,不能公然殺了親王,所以處處為難親王殿下,想要暗下殺手?

不管怎麽說,沈方宇都不能讓親王殿下繼續留在鬥獸營裏了,他正想要找機會帶親王殿下離開,卻意外發現赫連烏羅這個人不簡單。

因為每當他潛入鬥獸營,想要接近親王殿下的時候,這赫連烏羅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親王殿下從他盯梢的視線中移走。

這讓他錯失好幾次與殿下聯系上的機會。

于是沈方宇注意到了赫連烏羅,想要知道他是故意把殿下拉走,還只是湊巧罷了。

沈方宇可以說是使出渾身解數,把各種跟梢、潛入的看家本事全用上了,這才發現原來赫連烏羅就是西涼王烏斯曼。

這謎底得以揭曉,卻讓沈方宇除了更加吃驚與更加困惑以外,想不到任何的答案。

這西涼王到底想要對殿下做什麽?難道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不管如何,提醒親王小心“身邊人”要緊,沈方宇正打算再次接觸親王殿下,但沒想到殿下和赫連烏羅去……青樓了。

随行在後頭的還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刺客,這種狀況讓沈方宇有點頭疼,他是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是事急從權,靜觀其變?

這位親王殿下可真是一點都不讓他省心,連想要帶走他而已都弄得如此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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